地底骨 第19章

作者:十三把剑 标签: 玄幻灵异

用大屏看,威利画出来的甲刃质感厚重、细致逼真,通体黑玉质地的甲身上以特有的规律镶嵌着珠玉,细节处多加雕琢,精美异常。虽说只是靠着之前惊鸿一瞥的记忆绘制,但成品实在不似虚构,倒像是亲自跑到铭正集团对着实物作画似的。

凌启细细看过每一处笔画,对照着自己在地底梦中所见种种,竟找不出威利任何一处勾画出错的地方。

昨日分别时,他们约好了一周为限,威利负责画下藏品的模样,他负责其他所有资料的搜集。本以为对方兼顾着课业并不轻松,也正好趁机避开接下来一周的见面,谁知那头课题半点没有落下,还能这么快给到图样。

再看看自己手上花了一天一夜整理也还寥寥无几的资料……

凌启一时失言。

其实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威利毕竟本身就是邑设定出来的分身,这些与邑相关的线索,由威利去负责才是效率最高的方法。可是……

凡事都有代价,他也不想将来在与邑周旋的时候,自己没有任何筹码傍身。

许是见他这边久未回复,出神间,威利电话打了过来,突如其来的铃声惊得凌启匆匆回神。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在接听与挂断中选择了前者。

“在忙吗?”

听筒贴在耳边,男人沉稳温和的声音传来,就像是贴颈私语。

凌启习惯性“嗯”了一声,随即又摇摇头:“没有,在看你的图。你画得很好,辛苦了。”

威利便笑了:“没有,辛苦的是课题的事情,帮你做事是我求之不得的荣幸。”

隔着电话,凌启已经能够想象到那头男人眉眼微微下弯的模样,他有些抗拒自己的联想,顿了半秒,才接话道:“嗯,其他的事情还好,你先去做课题吧,我这边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有困难再联系你。”

威利应了一声“好”,两人便没有了其他话题。

等了三四秒,没听到威利再说别的,只听见电话中时不时有隐约的脚步声,似乎是在走动。凌启一句“不打扰了你先忙”才刚到嘴边,自家的门铃却先响了起来。

同一时间,威利开口换了一个话题:“你还没吃晚饭吧?”

大概是快递,之前预约了今天派送。凌启漫不经心地猜想,穿上拖鞋起身,一边分着神回应威利,“还没有。”

说起来,这会儿确实有些饿了,心里嘀咕着待会要叫个外卖,这头却是面不改色地编着胡话:“但我叫了外卖,应该是到了,没有其他事情的话……”

拉开大门,门外站着却的不是快递员,而是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提着食物的威利。

威利的声音在耳边和面前同时响起。

“虽然不是你点的那份,但可以邀请你陪我一起吃吗?”

第30章

说一个谎要用一百个谎去圆——凌启躲在洗手间匆忙下单加急外卖的时候,终于想起了这句至理名言,无不懊恼。

威利打包的是海鲜粥,两人份的量,外加两个清炒素菜,来自周边颇有名气的一家店,不会出错的选择。凌启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在他碗里盛好了粥,上头堆放着干贝与剥了壳的鲜虾。

“陪我吃一点吧。”威利把一次性勺子放到凌启面前,表情毫无破绽,也不知有没有察觉到凌启的抗拒,“过来的时候不知道你已经点了外卖,所以买多了,下回会记得先问问你的。”

凌启在他对面坐下,不置可否:“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学校用地有限,他们想住宿舍的话要在入学前递交材料申请,凌启为了避免麻烦,一直以来都是在学校周边租着小公寓。这种专供学生的小公寓租客流动性大,凌启入学至今已经搬了好几处住所,别说威利了,就连清玥都不一定清楚他现在的具体住址。

所以对于威利一声不吭地找上门来,他心里是隐约有些不大舒服的,甚至想过直接把人拒之门外,这会儿还能坐在一起吃饭只不过是他利益权衡之下的妥协。

“前几天知道的。”威利笑了笑,手上动作不停,把素菜打开放到凌启面前。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粥,语气自然地像是在聊什么无关紧要的日常,“上回分开后跟踪了你。”

凌启瞬间皱起了眉。

威利观察着他的反应,见状歪歪头,眼睛都笑弯了:“好吧,看来这个笑话不大幽默。其实是上回与你进山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你买的手电筒没拆包,快递面单上有印。抱歉。”

凌启这才松开眉头。低下头吃了一口虾肉,语气勉勉强强的:“嗯,不用道歉。”

反正道歉他也不会原谅这种行为。

唯一的还算宽心的是海鲜粥味道确实不错,填补了大半日没有进食的胃,又在心里默默嘀咕了几句,好歹才没有那么烦躁。吃到中途,那单用来圆谎的加急外卖也送了过来,左右是吃不下了,凌启暗自叹了一口气,只能囫囵塞进冰箱里。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些没营养的家常,好不容易吃完了饭,一起收拾了饭桌,正想借着对方学业繁忙的理由赶紧送客,威利却似有预知,先一步提出要一起聊聊铭正集团与甲刃的线索。

凌启很难拒绝这样的理由,只得又一次默许对方赖了下来。

也不客气,他把电脑与对方来之前自己对了一半的资料都搬了出来,让威利坐在到沙发上,一条一条核帮自己核对不大清晰的地方。

“还有这里。”凌启打开自己存在桌面的几张照片。公寓的客厅很小,容纳两个成年男性未免有些勉强,他只能半靠在单人沙发的边上,侧身越过威利去操作鼠标,“铭正集团一到二十楼完全对外开放,从网络上的资料来看,楼内的布置并不注重风水布局。”

说着把窗口缩小到一边,又打开自己画的平面图,里面用红字标注了几个零散的关键点:“可能是我接触得比较少,如果说藏品是用来当镇楼风水眼的话,应该可以从其余楼层的风水布局中推算出具体方位才对,但……”

“你竟会看风水?”威利奇道。

凌启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他们’作案的时候常用到风水和推理,我小时候跟在他们身边,耳濡目染也会了一点。怎么了?”

“没有,我只是惊讶。”威利挠挠头。

他俯身去接凌启的鼠标,凌启想要收回手让位,却因姿势别扭难以借力差点歪倒到前者身上,所幸及时扶住了沙发靠背,才勉强保持住平衡。倒是威利丝毫没有被这小插曲影响,接过鼠标退回到开头那张航拍的大厦外观照,放大给凌启看:“我不懂风水,但是这栋大厦有88层,如果要做风水阵的话,20层以上才开始布局也是可行的。你看,至少从外观上看,20层以上的外窗分布明显更注重隐私,开放楼层的资料不一定有参考价值。”

“是这个理。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有必要自己去走一趟踩点?只有办法了吗,虽然迟早是要去,但如果不是一次得手的话,风险会大很多。”

“不。”威利松开鼠标靠进沙发里,仰着看向凌启。“如果你信我的话,那些布局都不重要,藏品应该是在……”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指向大厦接近顶层——凌启仔细数了数,应该是82层的一个角落:“大概在这里,应该会有个藏匿在墙体里的暗室,藏品就在那里。位置不是问题,重要的是我们要找到出入大厦的方法。”

凌启看了威利一眼,心照不宣地没有追问这个结论的依据,而是凑近屏幕仔仔细细地看他指的位置。盯着图片沉吟片刻,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关掉窗口,转而点开另一个新闻界面。

“82楼是他们的高层会议室。”他放大新闻里的插图,“三年前铭正集团接入官方项目的时候流出过一张会议现场图,是关于集团高层的唯一资料。就是这个,虽然只是会议室内的部分取景,但或许有什么线索——对你有帮助吗?”

“应该不是这里。”

威利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慢慢道:“我只能看出这个会议室是北向,藏品的位置应该在他的西北方,距离不远。但既然是会议室,说明这里的人员流动性会比其他固定办公位要大得多,我们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

“那我接下来查一查大厦里的内勤信息与公开会议。”凌启马上接话。

方才吃饭的时候天还是亮着的,就这么一会儿,窗外已经悄然变得暗沉,电脑屏幕便成为了逼仄客厅里唯一的光。凌启脑子里飞快地串联着一切关于铭正大厦的资料,尚未发觉这一点,下意识扭头去看威利,却与不知何时前倾身体的人撞了个鼻尖对鼻尖。

他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后仰,差点整个人砸在电脑上,好歹被威利拦住了腰,两个人双双摔进沙发里,才免掉一笔财产损失。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凌启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躺在威利的身上。他愣了愣,双手撑着威利的胸肌支起身体,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中与对方撞了个正着。

“等一下!”威利嘶了一声,面露痛苦:“我的脚卡到了,你先别动。”

公寓配备的茶几底下安了个暗屉,暗屉与茶几腿之间有条缝隙,伸长腿的时候很容易卡到。凌启自是清楚自家茶几的,看威利的表情,大概是被他一撞卡得有点深,一下子便也不敢贸然再动,只能僵着身体撑在威利上方,口头指挥对方脱困:

“暗屉是松的,你往左边蹭一蹭,应该能慢慢抽出来。”

“嘶,有点痛——”

“不要急,你慢一点。”

僵持了十来分钟,等到凌启双手都撑到酸麻,威利才把自己的脚踝抽了出来。

见他皱紧的表情慢慢舒展开来,凌启长舒一口气,想起身,才发现对方的手还在自己腰上揽着。

“好了吗?我可以起来了吧。”他委婉道:“你的手,让一让。”

“再等一下。”威利眯着眼睛仰着头看他,声音微哑,一副还在慢慢消退痛感的表情,“我还有点痛,可能伤到了。”

“应该没事,只是破皮而已。”

“有事。”

凌启正要发怒,却见威利忽然眨了眨眼睛,用祈求的声音小声问:“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凌启拒绝:“不行。”

只是话语未落,唇上已经传来柔软的触感,威利近在咫尺的脸被被光影衬得深情。他甚至还想张嘴,舌尖一勾一勾去舔凌启的唇珠,凌启这才反应过来,用力将他推开,趁着对方上半身再一次倒进沙发中的间隙匆忙爬起。

电脑息屏了,整个客厅暗得可怕。

退开的时候似乎绊到了什么东西,踉跄了两步,凌启没有来得及理会,自顾自循着记忆去按墙上的吊灯开关。

啪。

暖黄色的光填满了客厅。

凌启眯着眼睛看去,才发现威利佝偻着身体,额头布满细汗地捂着自己的小腿。

“被踩到了。”

他哭丧着脸看向凌启。

第31章

凌启站在原地没有动,挑起的眉尾上挂着不加掩饰的半信半疑——毕竟谁会真受了伤还能想到先占别人便宜啊?

直到看着威利卷起裤腿,露出小腿侧面一道渗着血的划伤,才将某些恶意揣测抛之脑后,慌慌张张跑去找医药箱。

那倒不是凌启一脚绊出来的伤口,是那茶几下的暗屉尖角没有打磨平整,方才威利小腿卡进去又抽出来,膝盖到腿肚子直接被划了长长一道伤口,不一会儿功夫,血就已经不要钱似的地流了满腿。好在到底隔了一层裤子,伤口没有很深,就是痛些吓人些,还不到需要送院就医的程度。

凌启蹲在沙发前面无表情地往威利腿上抹碘伏,大抵是力气大了点,他听到头顶上传来男人压低了的吸气声。余光瞥见对方额头上挂满了汗,抄了包纸巾扔过去,试图借此挡住那道殷切的视线。

不过显然这并没有什么作用。威利捏着纸巾的塑料包装,故作平静道:“我今晚走不了路了。”

凌启撕开湿巾擦手,“叫辆车。”

“可是我宿舍在五楼。”还没有电梯。

“那你就慢点走。”

“伤口崩开了怎么办?”

“自己再擦擦药。”

“我宿舍没有药。”

“路上买。”

“就不能收留我一晚吗?”

“……?”凌启停下收拾伤药的动作抬头看向威利,“你觉得呢?”

“只是睡一晚而已,我不会再偷亲你了。”威利一脸真诚,“现在真的有点疼,这边还不好叫车,阿启,就当心疼心疼我吧,阿启——”

见凌启还不动摇,他便可怜兮兮地垂下了眼睑,耷拉着脑袋委委屈屈道:“忙起来几天不见面……虽然我们不是以前的关系了,我没什么立场要求你为我担心,但是我留在这里也许有点用呢?是在不行的话,我们通宵对资料也可以啊……”

凌启盖上药箱的动作为不可察地一顿。威利的伤和吻叫他一时间乱了阵脚,差点忘了自己正在扮演的角色,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不该表现得太过冷漠,至少现在还是合作伙伴,没必要在这种非原则性问题上这般强硬。

回头想想,倒也不是多讨厌这个人,只是下意识抗拒和对方同处一个空间罢了。

于是不再坚持,转而做出退让的表情:“不必了,但是沙发太小,你要睡只能打地铺。”

威利瞬间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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