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心渡魔 第33章

作者:有情燕 标签: 破镜重圆 HE 虐恋 追爱火葬场 玄幻灵异

魔侍有些着急:“沈公子!……奴说句实话,您来圣教后,稳住了少主心神,圣教无论内门还是外门魔侍的日子都好过许多。我们,都很希望您能正式带领我们。”

我道:“哦,我竟不知,天地圣教已需要一个凡人来带领了。”

魔侍面色立时无比难看,目光往旁侧瞟。我想若桓九在偷窥,他脸色定比这魔侍更精彩。因这话他对我说过,今日是原样还他。

我近黄昏才醒,晚间自是睡不着,但还是向里躺着,闭目养神。身上云被微微下压,有人调整憋话了一整天,终于提起勇气回到我床畔。

他手指轻触到我脑后头发,我默然向里缩些,躲开。

我第一次听见这位天之骄子、魔修天才,语气字句如此轻柔,如此小心翼翼:“远……远之,本君想了一整日,还是觉得,还是觉得我不能没有你。我跟你道歉,我们尝试重新开始,可好?”

我是想过今后用不着再假笑,我没想到桓九能把我真逗笑。

我转过头,目视着他微颤的唇和既想看又不敢看我的眼:“重新开始?少主凭什么觉得还能重新开始?且少主似乎,没太把奴昨日的话听懂?是要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再说一次,你这些天喜欢的人,一个不需要向仙心道心立誓的凡人,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吗?”

桓九两手抓着他自己的脸:“我不相信,我猜远之一定是为了气我,远之怎会一点都不喜欢我呢,远之应该还是有点喜欢我的。因为……我害了你,你对我发再大的火,都没说要杀我。”

我平静地回答了他这问题:“奴还指着你报仇,怎会杀你。”

他便开始自言自语,自我说服了起来:“所以远之,一定还是有喜欢我,至少有一点点,一丁点。若我……能想办法好好弥补远之,还是可以重新开始的。”

我不知他究竟多少年岁,心智被保护得甚至不如我成熟。骤逢变故,他受不了,就宁可不去相信,想将变故掩盖了,假装成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余生恩怨相对,他把我锁着,我反过来把他当笑话看,偶尔丢点饵料逗他,也颇消遣。

我坐起身,有意往前向他的方向亲昵,一手托住他抓自己脸的手:“少主打算如何弥补奴,与奴重新开始呢?”

我这样动作,桓九仿佛觉得有希望,忙里忙慌地反握住我手,生怕抽走:“以后我都听你的,你要什么,我给什么,可以吗?”

我道:“我要自尽,让我死。”

他一下将我手捏得极紧,眸中红色晃动得厉害:“不行!除了这个。”

我哦了声,改口:“我要储物戒。”

桓九怒道:“那也不行!你现在拿仙器太危险了,我怕……”

怕仙器是外物,若提前施加了灵力,再主动去接伤害,他的法印阻挡不及。

第56章 相骗

于是我偏头看向桌案,那还摆着几样我没吃也没让收的晚膳,尤其是那盘色泽火红的虾肉。

“那奴改许个不要罢,奴不要在任何膳食见到那盘虾。”我平静道,“少主带奴去对付大长老时,奴与少主说过,奴吃虾会长痱。”

这话果然小小惊到了桓九,他一时间局促不堪:“抱歉远之,这件事我,我当时没注意,没记太清。明日你要用膳,决计没有这菜了。本君以魔心立誓保证。”

如今我不过是重提吃虾长痱而已,竟能让他结巴道歉,还以魔心立誓上了。

先前三清殿内,我一番剖白,我说修炼是我生命的全部,他怎的那时不知听进去?他怎么就能恼羞成怒到立刻拿出采补功法,在诸天神尊、师父墓前、师妹脸上摧毁我刚找到的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他现在知道把我当人了。

可我不想做人了,我只想去做鬼。

眼眶微微温热,我合目:“少主,奴当日这句话也是骗你的。其实奴吃虾不长痱,当日是少主爱用咸辣,邀奴吃,奴不喜此口味,故找这理由来搪塞。”

我没听到他回应,只觉他捏我的手又紧了下。

我等了会,再睁眼,就用目下这个衣衫不整跪坐在床上的姿态,稍稍挺直腰,跪行向前两步,对他温柔地说:“你看,我连这点小事都骗你。奴对少主死心塌地,这种话我能眼都不眨地对你说一千遍、一万遍,可你敢信吗?”

我看见他晶亮的红色瞳眸中,刚因自我说服而燃起的希望的光瞬间黯淡下去,坠入深渊。原来他也知道,摧毁别人的希望让人不好受。

他这样天真,实在好骗。我的确是什么都在骗他,包括现在我说的话,仍有三分假。

我继续说那三分假的伤人话:“你信了,你爱上了一个心里根本没有你的骗子。”

桓九不是温吞忍受的性情,把他逼迫到极致,他又会暴露本性。比如现在,他由爱生恨,魔气四泄,已变了脸色掐住我脖颈,将我钳在云被上。

这姿势好,再逼他多使点力我就能了结,我想顶着被紧拧的喉咙再竭力放两句恶言,嘴却在下一刻被堵死。

他拧着我喉咙狂暴地吻我,撕咬汲取气息,同时虎口越收越紧,他又和三清殿里一样,在一边杀我一边爱我。我觉得就这样过去也不错,便主动松却一切力气,由着他将我肺都吸干。

但很可惜,他还是没真正把我掐死。我眼前黑花不断、气息近无时,他又触了雷一样将我撒开了。我虽不想活,被放开后也违抗不了呼吸本能,歪在床上大口喘息,眼前什么都看不清。

然后,桓九又缠人地把我抱住,脸搁在我颈边,一边亲吻我方才被掐的地方、呼出魔息治疗,一边落泪,止不住地哭泣。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远之,我们为什么……变成这样……我只想一切都变回以前的样子,我只想你像以前一样陪伴我,对我好,不要离开我,我怎么就……越搞越砸……”

余生恩怨相对,这不过是我与他恩怨相对的第二日,他在我身上哭成这般,我心中仿佛新生了个鲜红疮口,开始隐约发痛。

此疮一生,我发现自己再说不了什么恶言给他听了。

我本想气他报复他找快感、找消遣,可见着他这样扑在我怀里乱七八糟地哭,我没觉得多么高兴,只觉得心里疼。恶语与谎言这把刀,根本不只是插在他心上。

他哭着,魔息轻呼在我喉结。我提力气抬手臂下意识想抚他的背,手指隔着一层衣摸到了里面绷带的触感。

金丹期的剑伤,他居然需要包扎。昨日魔气光拿来治我了是么。

这里碰不下去,我便换了位置,改为抚摸他后脑的头发。

我实在提不起再跟他歇斯底里一回的力气,不想跟他扯我们之间的烂事,平静道:“少主该把注意力放在登位大典上了。届时无数魔教拜会,璇玑殿也会来人,莫要为奴一人撇了大事。”

桓九在我肩上抹了把眼泪,道:“本君其实,弄不明白这些。”

他倒会得寸进尺,听我话头软,立刻蹬鼻子上脸。

我并非心软,不过是找不到反抗他的方向,寻不到一把能扎伤他却扎伤不了自己的刀。是以之后,他趴我身上絮絮叨叨的一堆杂语,我都没理。

桓九扒着我哭到半夜,睡着了。他睡着后我将人推到大床靠里的地方,随便给他糊一身被,再自己盖一角云被睡了。我虽知高阶修士不用睡觉,他多半在装,借此耍赖留宿,但我全当不晓得,免得跟他多了话他再上脸。

第二日,桓九蹲在桌案边一会看折子一会修婚冠,我懒得下床,就躺着隔着两层薄红帐看外面。

魔侍抬了无数贺礼进门来,说,这是这个宗的贺礼,那是那个教的贺礼,以及这是璇玑殿送来添作嫁妆的,祝愿圣教少主新婚燕尔琴瑟相和,两派盟约坚如金山。

无怪乎我骤被抓走,璇玑殿几无任何动作。早晚都要送我走,乐扶苏论亲跟桓九更近,论理,他有什么义务,撇下盟约不管,来管我到底想成亲还是修道。

桓九起初还看两眼折子,渐就只顾摆弄婚冠。他分明有高深灵力,却在这拿着钳夹,手动鼓捣金线宝石,鼓捣了一整个上半日,他将婚冠骄傲地举起:“远之你看,本君修好了。你下来瞧瞧。”

我翻回身去看墙。

几声脚步,他站在了我身后:“远之不下床,那便本君拿过来给远之看。我可以进来么?”

稀奇了,爬不爬床,要问我意愿。

我道:“你敢把它拿进来,奴就再摔它一回。”

桓九轻轻“哦”了声,又问:“后天典仪,远之可愿……”

我直接打断:“不去。三清奴都能一个人拜,相信少主,也能一个人举办结侣典仪。”

桓九愣了片刻,低声说:“那,本君把婚冠和婚服都放在妆台角落,远之不想看见就不会看见。”

不久,又有魔侍进来报了些魔教事务,需要桓九亲自去瞧。桓九目光黏着我这头红帐,让他离去,有些不愿。魔侍再强调是二长老要请少主去看,桓九才微挪两步,红眸转过来仍旧巴望我。

我道:“少主请去。耽误了圣教发展和报仇,奴会更不想理你。”

桓九声音闷闷地自言自语:“那远之在家等我回来。本君以后听远之的,对远之好,不再伤害远之,也许你就能……少骗我点,慢慢原谅我,喜欢上我了。”

我无言可对。

又过半个时辰,我确认桓九走远,便穿衣下床,在魔宫中来回踱两步,再将那些贺礼一个个箱子打开来瞧,找有无能炼器的灵宝。翻箱倒柜一通,真找出两样,一支妖毫蛟骨笔,一柄雪玉扇。

思虑片刻,我选择将笔扔了回去,留下扇子,并开始犯难。

滴血炼器认主最快,不然便要灌注灵力。可我自伤会触发法印,灵力更半点也无。

但未过多久,能送灵力的人便来了。

符有期鬼鬼祟祟地猫进来,跨入门槛,不忘探头跟外面魔侍提醒:“我爹让我来的,千万别告诉我表哥,听到没?”

第57章 明友

符有期将小门一掩,保证丝毫缝都不漏,舒坦了,朝我一笑,唰啦掏出他的破折扇开始摇:“沈兄,如今要见你一面真不容易,幸好魔宫魔侍也不全听表哥的。我说要见你,他们就给我悄悄放进来了。”

我又私会桓九表弟,若桓九回来发觉,定会不悦。他不悦就对了,我正好给他找点扎不着我自己的不痛快,便将符有期热情邀至案前,沏茶招待,问他何事。

符有期小心翼翼道:“你与表哥这婚事动静颇大,可全圣教上下都晓得你们如今情况不对劲,又没人敢说。因此今日我爹将表哥引出去,派我来找你探听情况。”

我自沏了一盏茶,没精打采地抿半口,放下:“我想走,他不让,把我架回来逼婚。”

符有期目瞪口呆。呆完,他小声问:“要不展开讲讲?”

我没心思满足魔教教众的八卦心,收了他茶盏,说要赶他出去。

符有期抓着案桌不动:“我错了沈兄,我不细问。我知道你们本是约好十日接亲,表哥却提前把你抓回,还这样对待你。沈兄你看么,我早说过他非良配。”

我更没心思想什么良配不良配,也不是真想赶他走,我只想找借口跟他借灵力,且借不少,炼化雪玉扇。

正想着开口理由,符有期向前捉住我袖:“沈兄,我说过,何时你受不了他了便来找我,我安排你走。”

我双手将雪玉扇开了又合:“我无处可去。”

“要么就别在修真界磋磨了,融入人间,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反正你本就不是修士么。”

符有期和桓九不愧是表兄弟,伤人话都一样地自然而然、润物无声。

我怎么都想不着理由,干脆直接开口:“符兄,麻烦借我些灵力,我想炼化这扇子。”

符有期颇好奇地伸头:“你也要玩扇子啦?玩扇子学问可多,你要玩哪种?”

我道:“化扇为刃,飞旋如刀的那种。”

符有期皱眉头,不置可否。

我不得不又开始扯谎:“符兄,劳烦你安排带我出去吧,我想离开圣教,再不回来了。但我此身孱弱,还是想带些仙门本事去人间,打得过凡人就行,权当防身。”

符有期松了口气,我觉着他大概方才是以为我要跟桓九见血:“只打得过凡人就行对吧?这简单,我给你渡灵教你。至于安排你走,还需一段时日,目下表哥盯你盯得紧,要等他放松警惕,只能请沈兄略再忍忍。”

我将雪玉扇搁上桌案,向他一揖:“是我要请符兄教导了。”

半个时辰后,我成功将雪玉扇注灵完成,让它做了我的低阶仙器,并跟着符有期甩几番扇子,尤其学了如何令其悬停几息后再自行进攻。

符有期颇满意,将他自己的折扇摇得欢:“沈兄好强的领悟力,这就会了!就是你这不修炼有点可惜呀。”

我将空中飞来飞去的白扇收回手,直言:“我已被少主采过多次,不能修炼。”

符有期:“哦……哦。但没关系,光靠这扇子本身灵气,砍山贼恶霸绝没问题了。接下来就请沈兄静待时机,先跟我表哥虚与委蛇着,我定想办法安排你走。”

时至此刻,我总觉得我该说些什么,又梗在喉中,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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