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丛音
不知是不是此番受伤后喝了太多度上衡的血,经脉中灵力太多小蛇身躯无法承受,已开始进入蜕皮期。
蜕掉一层皮,八成就是个少年蛇了。
蜕皮自然不是什么好受的,小蛇什么也不懂,只觉得好痛,从脑袋疼到尾巴尖,它受不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流,很快就将度上衡的掌心哭湿了。
度上衡蹙眉:“这么疼吗?”
小蛇虽然讨厌他,但还是点点头。
度上衡看着小蛇脑袋上已经蜕掉的一小片白白的蛇蜕,犹豫着伸手帮它撕下来。
小蛇:“……”
说不出是体内的灵力暴走更疼还是被撕下一层皮更疼,它嗷都嗷不出来了,尾巴甩了一下就没反应了。
度上衡:“?”
夜半三更,云屏境一片静谧。
徐寂被度上衡召来,浑身全是未干的露珠。
“深更半夜又想吃什么?”徐寂已摸清楚度上衡的脾气,他也不生气,掀开帘子后走进来熟练地问。
只是走进去一瞧,见那条蛇像是根细绳般瘫在那,看着像死了。
徐寂眉梢一挑:“师兄终于愿意尝尝蛇羹的味儿了?”
小蛇垂死挣扎着睁开眼睛,用尽全部力气往旁边拱了拱。
度上衡疑惑:“什么?”
徐寂敛袍坐在度上衡身边,揪着那半死不活的小蛇尾巴甩了甩:“你这都剥上皮了,难道不是想做蛇羹当夜宵?”
度上衡:“……”
度上衡瞥他,抬手将小蛇接下来:“它该蜕皮了,我见它蜕得费劲,出手帮它而已。”
徐寂:“?”
徐寂头疼:“师兄,蛇蜕皮最好不要干涉,可能会要了它的命。”
度上衡一愣。
他都“帮”一半了。
见度上衡的确重视这条小蛇,见多识广的徐寂只好将奄奄一息的蛇接过来,重新再那新生出的鳞片处覆上一层灵力。
“别再碰它。”徐寂叮嘱,“就算它疼得打滚也别乱动。”
度上衡点头。
徐寂将蛇放在玉座上,侧眸看了一眼度上衡。
度上衡身边除了师弟外几乎没什么活物,云屏境虽然看着四处繁花却只是幻境营造出来的死物。
这条蛇是唯一一条能被师尊准许跟在度上衡身边的活物。
在这偌大冰冷的云屏境,度上衡孤身一人在缥缈之地修行,徐寂有许多次瞧见他对着一条蛇自言自语。
明明不会得到任何回应,却自顾自说着。
徐寂望着度上衡出了神,忽然没来由地道:“师兄,你有想过离开雪玉京吗?”
度上衡抚摸小蛇脑袋的手指一顿,不明所以:“离开?”
离开雪玉京,他能去何方?
徐寂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勉强笑了笑:“是我糊涂了。”
那蛇被灵力温养,终于不再发抖。
徐寂没多留,起身离开。
在走出云屏境的刹那,一道威压忽的从天边而来,轰地一声将徐寂单薄的身体一压,猝不及防跪在地上,口吐鲜血。
徐寂瞳孔骤然放大,手撑在地上努力支撑后背那宛如巨山压顶似的威压,双眸充血,浑身经脉几乎断裂。
很快,威压宛如春风般散去,甚至没留下只言片语。
这是度景河的警告。
徐寂脱力地跪在地上,看着地上被他呕出的鲜血,双手狠狠一握,在地面坚硬的石地上带出一道狰狞的血痕。
在这个瞬间,浑浑噩噩数十年的徐寂忽然前所未有地生出一股怨恨。
若他修为滔天,是不是就能随心所欲,不再受任何人的掣肘?
***
不知是不是度上衡的干涉,小蛇的蜕皮期很长,连续半个月都没什么反应。
若不是听到微弱的心跳声,度上衡都要将它埋了。
问道学宫新一届的学生已陆续来到学宫,度上衡被请去教导。
崇君来亲自教导,那些年纪不大的学生全都兴奋极了,上课的前一夜呜嗷喊叫,第二日精神奕奕前去学斋,三五成堆地窃窃私语。
“听闻崇君的剑术得仙君亲传,一剑可破山河!有他指导,必定一飞冲天!”
“不过崇君似乎年岁不大,比你我大不了几岁吧,学宫的师长各个都是几百岁的大能,他好像才刚及冠没几年?”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你是在质疑崇君,还是质疑学宫?掌院既然让崇君前来指导,定然是有自己的考量。”
“就是。”
方才说那话的学生穿着华丽,瞧着非富即贵,被这么群起而攻之,不悦地道:“我也没说什么,你们激动什么?再说了我的话有错吗,刚及冠的化神境天底下没几个,谁知道是不是仙君用灵丹妙药堆上去的,万一是个花拳绣腿来误人子弟,你们想过后果吗?我爹娘将我送来问道学宫是指望我修为有长进,不是为了陪个花瓶闹着玩的。”
众人顿时吵了起来。
一方坚决捍卫崇君,一方却质疑可能是个只知道使把式的花架子。
就在这时,有人扣了扣门。
笃笃。
一群少年的吵闹戛然而止,回头凶狠地看向门口。
这一看,所有人都愣住了。
门口站着一人,身着白金长袍,宽袖垂曳腰身纤细,浑身上下没什么华丽的坠饰,只有乌发间插着一根素簪子。
度上衡见众人像是傻住似的,轻笑一声,温柔地道:“才刚入学,就学会了定身诀吗?”
离他最近的少年呆愣望着他,讷讷道:“您……您是谁?”
度上衡“唔?”了声,眉眼带着笑意道:“刚及冠没几年,只会花拳绣腿的花瓶。”
众人:“……”
不少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面前这个仙气缥缈说话好像都自带仙气的男人竟然就是他们议论大半天的度崇君,赶紧跑回位置上坐着,脸都红了。
只有最开始对峙的几个少年还愣在原地,茫然看着度上衡那张脸。
度上衡走到学斋中,看也不看他们,随手轻轻一挥。
他的举手投足间带着常年上位者的威严,哪怕身量纤细气度温和,却让人不怒自威,等反应过来时已全部怂哒哒地坐了回去。
度上衡挑眉望着方才数落他的少年,温声道:“你不愿我教你们?”
那少年脸通红,已没了刚才的气焰嚣张,小声说:“没、没有。”
度上衡笑了一下。
底下的少年们悄无声息倒吸一口凉气。
十几岁的少年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乍一瞧见如此神仙似的人物,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满脑子都是“爹娘,我怦然心动了“。
只是这心动没几天,就开始打退堂鼓。
度上衡上课时很随意,他似乎不理解这世上为何会有心法口诀这种东西,直接就要让学生握剑。
“好,握剑,挥剑,收剑。就是这样。
“什么?这都不会吗?
“唔,掌院不是同我说这一批的学生天赋灵根都很不错吗……啊,乖孩子,不是说你们。”
只是上了三天课,本来还沉迷美色的众位少年直接蔫了。
他们看不出这位崇君到底是花拳绣腿,还是真的和他们差距太大。
问道学宫的剑修皆是高傲的天之骄子,但在度上衡面前却像是个连剑都不会握的孩子,巨大的落差让几个骄纵的少年整宿整宿地哭。
没过几日,问道学宫的掌院就恭恭敬敬地来找崇君,示意崇君的教法似乎有些问题。
崇君不解:“我难道要从如何握剑开始教起吗?”
掌院:“那倒也不是。”
度上衡无法理解,毕竟度景河就是这样教他的。
他七岁就能握剑劈开巨山,这些十几岁的少年竟然还不会吗?
掌院不语,委婉地问他还能教什么。
度上衡想了想,晃了晃手中闲着无事看着的阵法书籍:“我看了半个时辰阵法书,略懂一二。”
掌院:“……”
虐待完剑修,开始碾压那些阵修了吗?
确定好让度上衡去给那些眼高遇到的阵修一点颜色看看,掌院忧心忡忡地走了。
度上衡并不在意,教谁都是教,继续在日光中看书。
不过才看了几页,袖中隐约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
那好似陷入冬眠的小蛇好似终于醒了。
小蛇已经将完整的蛇皮蜕下,整个身躯之上的青色变得越发深了,好似墨绿色,连身体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大,沉甸甸的坠在袖子里。
度上衡将小蛇捧出来仔细端详,忽然“唔”了声。
不太对劲。
这蛇……好像要修炼出人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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