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丛音
离平抱着掌司印,在封讳手背上留下印,他没想太多,只顺从本心,金色的“离”字微微闪着光,带着崇君那世所罕见的功德,一闪而逝。
离平识海中一片混沌,电光石火间好似有一线清明缓缓凝聚。
他心想:“这个是我的。”
第105章 兄长终于回来了
徐观笙并不想让这姓封的去云屏境。
但他心中也明白,他师兄待封讳一直特殊,现在还将自己的掌司金印往人身上按,想来不会轻易放手。
只是没预料到的是,封讳竟然没再继续要追过去,看起来有其他事要忙。
手背上的金印像是个烙印似的,专属离长生,就算不时时刻刻黏在一起,也能安抚封殿主那酸得牙疼的嫉妒和占有欲。
徐观笙牵着离平的手上了俯春金船,冷笑了声心想有什么事能比得过他师兄,看来这龙一点不把他师兄放在心上。
离平倒是没想这么多,一步三回头地看向下方的封讳。
封讳笑着朝他一挥手,示意去吧。
徐观笙抬手将师兄拎着扔自己怀里,瞥了封讳一眼,扬长而去。
章阙看得啧啧称奇,溜达着过去:“崇君这副模样可不常见,渡厄司那群鬼这几天都要被迷疯了。”
封讳淡淡道:“幽都终归不见日光,待久了对他身体无益。”
章阙还从未见过封殿主这副贴心的样子,心中又啧了几声,道:“那殿主打算何时将崇君接回来呢?”
封讳道:“让他玩个够吧。”
章阙像是失去了所有对上峰的察言观色,再接再厉地追问:“何时呢?”
封讳:“……”
封讳凉飕飕看他一眼。
封殿主好不容易大度一次,这厮真的要逼他承认自己现在就想追上俯春金船将人带回来吗?
一点没有眼力见。
封殿主没多说,直接吩咐道:“直接去幽冥殿支些钱,去阳间一趟。”
说起正事,章阙终于肃然了:“敢问封殿主要支多少呢?”
“不多。”封讳看了看掌司殿的屋檐,随口道,“十万两估摸着够了。”
章阙:“?”
十万两,叫不多?!
这是打算把雪玉京买下来?
章掌司肃然起敬,决定要誓死追随封殿主。
***
俯春金船缓缓穿过黄泉和阳间的交界处,夕阳倾洒了过来。
离平趴在徐观笙腿上昏昏欲睡,看着天边的五彩斑斓微微眯了下眼睛,迷茫地抬头:“这是什么呀?”
徐观笙垂着眼将离平头上那孩子才扎的小辫解了,撩着柔软的发轻轻用金饰绑起来,漫不经心道:“师兄在生病,等病好了就回来。”
离平蹙眉:“这是什么呀?”
徐观笙回道:“他忙完就会来云屏境寻师兄了。”
离平继续五字真言。
徐观笙:“……”
幼童的头发过软,虽然那乌发都比离平身子还长,但徐掌教编了半天也没能将那亮晶晶的漂亮发饰给他扎好。
徐观笙将发饰随手往桌案上一扔,咔哒一声脆响,幽幽道:“师兄,虽然我能听懂你在说什么,但什么话都只用这五个字偷懒是不行的。”
离平:“……”
离平心虚地垂下眼,伸手薅着徐观笙的衣服往他身上爬,抱着他的脖子不吭声了。
俯春金船慢慢悠悠到了云屏境。
离平已经困倦地趴在师弟肩上睡熟了,徐观笙没吵醒他,轻手轻脚将人抱去了已经新修整好的寝殿。
在离平踏入云屏境的刹那,枯死多年的桃树瞬间绽放出一簇簇的花。
徐观笙将人放在榻上,看着他睡得四仰八叉没有哭着再要人抱,想了想还是盘膝坐在一边陪着。
桃花漫天,云屏境罕见的有了人气。
徐观笙闭着眸打坐,本想冥想一夜,天不亮便起身为师兄弄些东西吃,只是还没过多久,灵台中已消除不少的心魔在一片静谧中卷土重来。
无数漆黑的煞气围绕着识海中的徐观笙,一个个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
“……他不会再原谅你了。”
“他死前听过的最后一句话,是他师弟让他去送死,哈哈哈。”
“无用的废物,你修了这么多年道到底修成了什么?废物。”
徐观笙眉头紧皱,额间不住沁出冷汗,却无法从四周的心魔中挣脱而出,反而一寸寸堕落其中。
很快,那团煞气缓缓凝出一个人的面容。
度上衡的白金道袍上全是鲜血,他就安静地躺在废墟中好像在沉睡——但有修为的人只要随意一扫,就能发现那只是一具毫无生机的躯壳罢了。
度上衡已死了。
徐观笙愣怔看着,好似又回到了当年,他跌跌撞撞地冲到消弭的雷劫中心,举目所见,只有一具尸身。
徐观笙挣扎正想要扑上去,但那无数煞气化为天罗地网将他死死围绕住,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自责后悔裹挟其中,将他宁静的识海硬生生搅得惊涛骇浪。
“那就去死吧!”
“……你要乐意做这圣人就尽管去送死,死后还要被人唾弃,我绝不给你收尸!”
徐观笙呼吸急促,胸口的疼痛附骨之疽般袭来,疼得他浑身都是冷汗。
他没想说这些话的。
他只是想……
“师弟?”
一道声音忽地袭来,击碎四周的混沌。
徐观笙猛地睁开眼睛。
在这一瞬间,他的眸瞳在黑与红之间来回闪现,直到最后终于缓慢化为了黑瞳。
离平不知何时已经趴在他腿上睡得正熟,孩子的手太小,努力握紧也只能握住徐观笙的拇指。
他浑身发凉,只有被离平牵着的拇指散发着热意。
徐观笙愣怔注视着离平许久,无声吐出一口气,缓缓将人抱在怀中。
……终于从一场噩梦中醒来了。
等缓下剧烈起伏的心神后,徐观笙忽然发现不太对。
他师兄好像长大了些。
昨夜还是只到大腿的身高,如今一夜间像是竹笋似的拔高,瞧着估摸五六岁的模样。
离平被颠了下,迷迷瞪瞪地醒了过来,连嗓音也不是昨日那种说不清楚很着急的含糊:“师弟?”
徐观笙觉得有些新奇。
本来以为师兄是从三岁直接恢复原身,没想到是要一点点长大吗?
六岁的离平似乎不执着抱抱了,他睁眼后瞧见天亮,从徐观笙腿上下去,迷迷糊糊地盘腿坐在那对着阳光发呆。
徐观笙瞧着他的背影,开始琢磨六岁的师兄最期待什么。
时间太过久远,徐掌教想了半晌,似乎抓到了一丝灵光。
如今的师兄不太粘人,徐观笙出云屏境为他弄来吃的,再次回来时,离平仍然面对着那个日出的方向看着,好像姿势都没变过。
徐观笙隐隐记起来年幼时他曾对度上衡说过,日出的方向就是他家归寒宗的方向。
“师兄。”徐观笙将东西放下,“吃些东西吧。”
离平乖乖“哦”了声,起身挪过来,也不用人喂,小口小口吃着温热的粥。
徐观笙问他:“师兄想回家吗?”
离平喝粥的动作一顿,他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年,只迷迷糊糊有个意识,他疑惑地看着徐观笙:“家……好远的,要走好多年呢。”
徐观笙笑了:“我们可以坐船去。”
“可是……”离平眼睛都亮了,但似乎还有顾忌,只是他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只知道不能轻易回家,“可是会被骂。”
徐观笙心尖轻轻一疼,好一会才笑着道:“不会有人再骂你。”
离平小心翼翼和他求证:“真能回家吗?”
“是。”
离平顿时高兴起来:“那我去收拾东西。”
徐观笙一怔,后知后觉离平要收拾的是他当年攒得一堆鸡零狗碎。
见他已经兴冲冲到收藏宝物的小柜子前,徐掌教灵机一动立刻伸手一抬,灵力在柜子中拂过。
离平一打开柜门,就被里面亮晶晶的灵石吸引了目光,他弯着眼睛挑选了几颗,又钻进去扒拉半天寻到了漂亮的石头和几个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
虽然不记得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了,但在自己的小柜子里肯定是自己的。
离平没多想,挑了几样最喜欢的放在袋子中,一动就稀里哗啦地响。
他兴致不减,高兴地跑到徐观笙面前,牵着他的手就要回家。
徐观笙垂眼对上师兄满是期待的眼神,心中却在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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