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魂 第35章

作者:一丛音 标签: 强强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美强惨 玄幻灵异

“咳,灵傀……应该也和生前长相相同吧。”

这话一出,众人哆嗦了下,吞咽了下口水。

“……未免太胆大妄为了。”

“这有什么?听说崇君是问道学宫最为随和的师长,即使未及格也从不处罚学生,我叔叔说,只要豁出去脸面卖卖可怜,崇君心软,几乎有求必应。”

“我怎么听说崇君爱用戒尺抽人?”

“胡言乱语!那定是谣传!”

几个少年几乎忘了刚才还在找出路,满脑子都是“崇君到底长啥样啊太好奇了”。

唧唧哇哇半天,还是好奇心占据了上风,纷纷爬起来去追崇君灵傀。

离长生从湖面的小桥走过,乌发和白金法袍曳地。

他心想这衣袍除了装高深莫测难道就不怕拖地弄脏吗。

崇君这身装束太具神性,离长生犹豫半晌也做不出来把长发挽起来、伸手拎着裾袍行走的做派来。

太损坏“崇君”形象了。

离长生尝试着想从水中倒影看面纱下那张脸,掀开却只是一片雾似的模糊,只能作罢。

崇君灵傀散发着金色暖光信步闲庭。

离长生对四周一切一无所知,“疑似崇君转世”这个结论有点让他本能排斥,下意识想寻熟悉的人。

在半个澹台府转了半圈,鱼青简走吉章阙半个没见着,就连阴魂不散的封讳也没有踪影。

不过绕到后院处,却发现那本该塌成废墟的祠堂稳稳伫立在那,护门灵和脊兽消失不见,里面冒出香火的气息。

离长生犹豫了下,抬步走进去。

祠堂中香烛灼烧,供奉着最中央潺潺涌出清水的泉眼。

整个澹台府所有人的功德皆被吸纳到这汪水中,离长生蹙眉看着。

忽然,“崇君?”

离长生一愣,侧过身望去。

那只大厄化成的孩子正站在门口处,漂亮的眼眸眼巴巴望着他,左眼的金纹被烛火倒映出细碎的光芒,恍如萤火。

他脸上皆是憧憬,迎着离长生的目光小跑过来。

离长生下意识后退,后面却是祭祀的泉水,后腰抵在栏杆上,退无可退。

那孩子诡异得很,好似时光从他身上匆匆流逝,伴随着一步又一步而在渐渐长大,最开始只有七八岁的年纪,在小跑的七步之内身形一寸寸拉长。

等走至离长生面前时,已化为个身着黑袍的少年。

离长生眼眸一颤。

大厄孩子模样时,只有双眼像封讳。

可如今长成少年模样,整个五官越来越像,若再长大几岁,几乎和封殿主冷峻的面容一模一样。

“你……”离长生定了定神,“你和封讳……是什么关系?”

少年不明所以,无辜地说:“这不是您最喜欢的模样吗?”

离长生:“什……”

仔细一看,这张脸的确好看。

不对。

离长生眉头紧蹙,见这大厄似乎有神智,能交流,耐着性子问。

“是你在夺他们的功德?”

“是我啊。”少年直接承认了,“祈愿成真,功德换之。澹台淙想要南沅城百姓不受干旱之苦,便以自己的功德供奉我。但这么些年功德早就吃没啦,他又不愿我吃南沅百姓的功德,我只好吃其他人的。”

离长生不喜欢将害人行径说得如此轻飘飘,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明明能掠夺无数人的功德,可少年却好像被这一句话问得伤透了心,眼圈一红,泪水啪嗒啪嗒流了下来。

离长生:“?”

哭什么?

这张脸哭起来的确令离长生有保护欲,只是知晓此人是掠人功德的大厄,离长生半点怜惜没有,只觉得厌烦。

少年喃喃道:“我都变成他的样子了,为什么还是不喜欢我?”

“谁说我喜欢这样的?”

“您的泪里全是他,您那样思念他……”大厄似乎很费解,皱着眉道,“只要您将金色功德给我,我便能让您祈愿成真。”

离长生:“……”

敢情是看上他的金色功德了。

不过仙人泪化成的厄,记忆里全是封讳……

离长生唇角抽了抽,都死到临头了却还在想:“度上衡难道真的和封讳有过一段旧情?”

少年身躯越来越有实躯,且面容也越发像封讳,离长生虽然附在这具灵傀上,却催动不出丝毫灵力。

就在他思索要如何脱身时,还在流泪的少年脸色一变,不耐烦地抬头看去。

下一瞬,一柄长刀凌空而至,狠狠劈在他身上。

砰的一声巨响。

走吉身形半透明地转瞬出现,像是赶时间似的直接朝着大厄劈去。

大厄由水凝成,被滚烫的刀刃劈开身躯泛出蒸腾的雾气,他面无表情道:“幽都的鬼为何能进来?滚出去——!”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半透明的结界再次凭空而起,狠狠冲向走吉纤细的身体。

走吉眼眸冰冷,躲都不躲硬生生挨了这一下,在身躯消散之前再次一刀劈下。

——这次的长刀之上并未带附灵,反而从刀刃劈出一把长锏,猛地钉死在大厄身上。

刹那间,冰悄无声息地将整个祠堂冻上。

大厄脸色扭曲一瞬,身形骤然消散。

走吉也像是被一只手拖进了虚空一般,临闭合的刹那还能听到对面鱼青简和章阙的声音。

“崇君!有没有伤着崇君的灵傀?!”

“这鬼结界到底怎么才能再进去啊啊?!我的长锏——!”

离长生:“?”

虚空倏地闭合,再也没了动静。

离长生满脸懵然。

他现在身在大厄的结界中?

幽都的鬼无法进来,那他不死定了吗?

这时一阵冷风吹来,祠堂化为幻象被吹散。

离长生低头一看。

他不知何时已站在水里,冰凉的水没过腰迹,再往前几步就要入水溺死了。

离长生:“……”

离长生后知后觉记起封讳所说的“不要靠近水”,心中隐约有了猜想,抬步艰难上了岸。

灵傀的躯壳转瞬便将水汽散去,干爽如初。

离长生理了下衣摆,悄无声息松了口气。

好在走吉来得及时。

若是整个澹台府的人都在这结界中被夺取功德,徐观笙是不是也在?

离长生若有所思。

这时,有人笑着说:“崇君?”

离长生一愣。

不远处,乌玉楼袁端坐在湖边长廊的栏杆上晃荡腿,瞧见那具灵傀似乎有自己的意识缓慢走来,眉梢轻轻一挑,足尖点在水面,鸟雀似的掠了过去。

离长生去路被拦,脚步一顿。

这谁?

袁端笑眯眯地上下打量这具灵傀:“竟然一个时辰了灵傀还未散去,澹台淙诚不欺我。”

离长生这才记起来这人是乌玉楼少主。

坏了。

这人在澹台府祠堂的欲望所求,其中便有度上衡。

离长生不敢再随意开口被人认出这具壳子里有人,故作漠然地无视袁端,继续往前走。

袁端也不拦他,亦步亦趋跟在他身侧,笑着道:“灵傀不散,功德付出得不亏。”

说罢,他已将这具不散的灵傀当成泉眼的祈愿成真,伸手就要碰离长生的脸。

离长生:“……”

初见时,离长生被封殿主连舔两口、掌心都要破皮了,当时只觉头皮发麻,没生出多少排斥之心。

如今袁端还未触碰,他却平白无故生出一股厌恶。

还没等离长生思考好对策。

“啪”地一声脆响。

离长生吓了一跳,定睛一看。

本来笑嘻嘻的袁端狼狈地侧过脸去,唇角隐约泛着红。

……这具灵傀似乎本能作祟,干脆利落给了袁端一记耳光。

离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