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魂 第58章

作者:一丛音 标签: 强强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美强惨 玄幻灵异

离长生被几鬼的眼神死死盯着,眼皮跳了跳。

鱼青简到底报了多少离谱的账目?

茂凌噎了一下,到嘴的质问瞬间憋了回去。

怪不得能将封殿主骗身骗心,真是好一张可恶的脸。

“再说了。”楼金玉道,“后面那两笔钱不用幽都柜坊出,不会占你们的账目。”

茂凌一怔:“那谁出?”

楼金玉说了几个字。

众鬼不吭声了。

离长生坐在主位离得太远没听着,偏头问裴副使:“楼大人之前也如此大方?”

裴乌斜不想当面说楼金玉坏话,习惯地俯下身要和离长生窃窃私语。

封讳忽然道:“鬼门司虽然没寻到你的壳子,但在巡逻时捡到一匣子幽都元宝,可是离掌司的?”

离掌司被吸引了注意力:“正是,鬼门司不愧是封殿主的手下,拾金不昧,吾辈楷模。”

裴乌斜眉梢轻动,注视着封讳。

……莫名有股熟悉的感觉。

当年度上衡在世时,裴乌斜每每和崇君独处,还是半妖的封明忌就开始各种找事寻存在感,一会身体打结打得解不开,一会误喝雄黄酒。

三百年过去,对着旁人怎么还是那一套。

裴乌斜似乎察觉到什么,视线看向离长生。

这位新掌司……

楼金玉道:“渡厄司有笔账目不对,裴副使。”

裴乌斜回过神,抬步走了过去对账目。

离长生还在为了那匣子金子夸赞封讳:“……搁了旁人啊,八成私吞了。等九司大会结束,我就让副使……”

封讳淡淡打断他的话:“离裴乌斜远一点。”

离长生:“……”

又来?

上次是徐观笙,这回又是裴乌斜了。

离长生谦虚地问:“裴副使也怨恨上衡崇君,恨不得杀之后快?”

“相反。”封讳似笑非笑道,“若不是度上衡,以裴乌斜犯下的大罪早已魂飞魄散了。度上衡随随便便一句话,他就视若珍宝奉为圭臬。”

离长生挑眉:“那崇君转世……”

“转世后还会是同一人吗?”封讳望进他的眼底,薄唇轻动,“无论修士还是凡人,一旦身死,魂魄过轮回石、浸黄泉,再来一世也不会是同一人。”

离长生“啊”了声,虚心请教:“那我和度上衡不是同一人,为何要替他偿还他欠下的命债?”

封讳:“……”

封讳面无表情道:“命债另算。”

离长生挑眉。

什么话都被你说了呗。

封讳微微倾身而来,语调低沉道:“裴乌斜是个疯子,要想活命,就离他远一点。”

离长生:“……”

离长生偏头和他对视。

封讳离得极近,能瞧见他猩红诡异的竖瞳,似龙似蛇,高大身形上强势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离长生的辟离草已熄了,视线落在封讳的手上。

封讳见他不吭声,问:“怕了?”

离长生摇头。

他鼻子轻轻一动,方才在画舫上两人离得并不近,虽然接触了也没察觉到不对,如今并肩而坐,封讳身上熟悉的气息一股股飘来。

离长生见周围没人注意他,朝着封讳伸出手。

封讳:“什么?”

“手。”

封讳蹙眉:“你想……唔。”

离长生毫不客气地拽住封讳的手,温热的触感和冰凉的掌心触碰,刀枪不入的封殿主指尖倏地一蜷。

……却没再挣扎。

离长生握着他的手轻轻凑到鼻间嗅了嗅,眉梢轻挑:“封殿主,您身上为何会有辟离草的味道?”

封讳眼皮微跳:“离掌司抽了这么久的烟草,却反过来问我身上为何沾上味道?”

“我没抽多久。”离长生无辜道,“况且就算沾染也只是衣袖上被带一点味道,可我闻着封殿主的整个掌心和指缝都是辟离草的味儿,不像是随意沾上的。”

封讳:“……”

离长生的壳子常年在辟离草中浸着,那股草药味早就腌入味了。

昨日封讳捧着他的手摸了半天脑袋,不光是手,衣袍和发间全是那股似有若无的草药味。

离长生眯着眼睛笑,追问道:“封殿主这是在哪儿蹭上的?”

封讳沉默了。

就在离长生以为他一声不吭时,就见封殿主指腹轻轻一捻,漫不经心地说:“辟离草是什么奇珍异宝吗?”

离长生:“嗯?”

“辟离草有凝魂之效。”封讳勾着腕间一闪而逝的锁链,眉眼淡漠,“数百条锁魂链缠身,每一道符篆都够我魂飞魄散永不超生,我用辟离草凝魂有何问题?”

离长生:“……”

封讳屈指一弹,将锁魂链震得消失在腕间:“对了,离掌司何时将功德给我?”

离长生:“…………”

他就不该嘴欠。

离长生难得被噎了一下,干咳了声:“我倒是想,不过我的身体还未寻到,就算想将全部功德都献给殿主,只怕也是有心无力啊。”

封讳抽回爪子,故作诧异地道:“哦?金色功德不是附在神魂之上的吗?”

“可要让出功德,人身必不可少啊。”离长生忧心忡忡,“还望封殿主尽快找回我的壳子,省得耽搁了您的大事。”

封讳似笑非笑:“好,我必竭尽全力寻回离掌司的身体。”

“如此甚好。”

渡厄司积压了好几年的账目很快就报完了。

离长生果然如同鱼青简所说,只需要坐在那当花瓶就行。

裴乌斜在幽都这么多年早已练就出来如何和这些九司掌司打交道,不卑不亢四两拨千斤,谈笑间问题迎刃而解。

离长生叹为观止。

凡人的魂魄附在木头上消耗精力,离长生百无聊赖坐了半天听着他们吵来吵去,眼皮也开始上下打架。

意识昏昏沉沉,他想要努力保持清醒,但身子还是不受控制地往旁边一歪。

唔。

好像被一股微风轻轻托了下脑袋。

离长生困得脑袋发懵,被那股风扶着往另一侧缓缓歪去。

鼻息间泛着一股清冽的香火气,和那道丝丝缕缕的辟离草的苦涩味。

——是封讳。

坏了,枕在他肩上睡觉,封殿主又得暴怒喷火了。

离长生心中刚浮现这个念头,意识想要清醒,身体却完全不设防地一点点沉睡了过去。

清完账目,正在商议南沅大厄之事的众鬼余光一扫,眼眸都瞪大了。

封殿主漫不经心交叠着双腿坐在椅子上,垂着眼注视着手中渡厄司的账目,满脸不在意。

传闻中和他有血海深仇的离长生脑袋枕在封殿主肩上,正在呼呼大睡。

察觉到视线,封讳抬头瞥了一眼:“如何?”

众鬼一惊,赶忙移开视线,只敢在心中腹诽。

不是说有血仇吗,怎么没几天就搂在一起了?

裴乌斜眼眸一眯,视线直直落在离长生脸上,眸瞳深处闪现一抹厌烦的杀意,转瞬即逝。

离长生睡了一觉。

再次醒来时,九司大会已结束了。

明明补了一觉,离长生却莫名觉得身躯沉重,他恹恹睁开眼,迎面就见封殿主那张冷酷无情的脸。

离长生:“……”

离长生腾地坐直身体。

封讳瞥他:“离掌司睡得可还好?”

离长生故作淡然道:“还不错。”

举目望去,重泉殿没剩下几人,裴乌斜正抱着账本抬步而来。

“掌司,该回去了。”

离长生如蒙大赦,飞快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殿主,告辞。”

封讳也没拦他。

离长生晕晕乎乎地跟着裴乌斜离开重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