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糯糯啊
“只要身上带蛊虫的两人在一个月内都未曾对对方心生喜爱,就算是熬过去了,这好不好办就要看你们了。”
萧淼清和闻淳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讨厌,而后异口同声道:“当然好办!”
谁会喜欢他啊!
闻柯看不见这边的暗流涌动针锋相对,自顾自往下说:“那就好办,只要一个月不成,那蛊虫的活性就低了,到时就有机会施加法术将主蛊引出,主蛊一旦离身,副蛊就会慢慢丧失活性了。”
这话说得简单,但办起来并不容易。
张仪洲看了眼面露喜色的闻淳与萧淼清,又问道:“可血蝅不由人控制,自会缓缓向前,如何能确保一个月内它无法成功爬至心口?”
“只要施蛊者和受蛊者分开,两人相距越远越好,蛊虫之间缺少感应,血蝅会进入半休眠的状态。”
血蝅的难以破解大部分情况下都是针对受蛊者的。毕竟大部分施蛊者本来就希望受蛊者心悦自己,怎么会配合解蛊的过程。
现在萧淼清和闻淳这样身上有一对血蝅,却相看不顺眼,恨不得立刻解蛊毒的情况也是世间少有的。
闻淳收起金叶子,萧淼清在旁道:“那往后你往东我就往西,咱们互不相扰,待熬过一个月再算。”
闻淳却说:“你当这蛊虫是你路边捡的虫子么,云瑞宗再大也不过就这么大,这点远近哪里够用。”
邵润扬看了一眼张仪洲,踟蹰道:“那这……”
他们几个师兄妹不日就要下山历练,邵润扬知道下山的名单当中并没有萧淼清的名字。按照师尊的意思,萧淼清是要留在山上清修的。
萧淼清也想到这一点:“那我找机会去和师尊说,说不定师尊还有别的办法,一下就把我的蛊毒解了呢。”
闻淳觉得萧淼清太天真,嘟囔着哼道:“你当你的师尊是神仙吗?”
张仪洲似乎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一时没有出声。
邵润扬说:“可师尊去的是沧海云间,最少半个月,通常月余才会再回来。”
如果是其他问题也罢,如今这血蝅一不小心要的可是小师弟的命,马虎取巧不得。
闻淳看出他们为难,虽然不知在为难什么,却是凑上来说:“那我跟你们一起下山,叫他留在山上不就行了。”
即便说这的确可行,也符合师尊的意思,但萧淼清心里冒出些不平衡来。
他这个被加了蛊虫在身上的人反而要在山里头窝着,闻淳倒可以下山去潇洒快活?这万万有悖于萧淼清重活一次的目标啊。
要死师尊没有把话说在前面,萧淼清这会儿早该和闻淳吵嘴了,可惜他束手束脚,只得气鼓鼓沉默。
没想到张仪洲忽然开口:“你该留在山上。”
萧淼清低着头,以为这话是跟自己说的,正丧气又烦闷,却听见闻淳说:“为什么不叫我下山,难道他可以下山吗?他分明就是不能下山,你们才犹豫的嘛。”
原来那句话竟然是对闻淳说的。
萧淼清倏然抬起头来,对上张仪洲的目光。
他的目光安然,叫人看了便不会担心,好像所有事情只要大师兄在前面,那就总有他扛着。
张仪洲对闻淳道:“闻少主,血蝅的事本来就是你有错在先,倘若我拘束他,放纵你,如何有公平所说?”
他吐字缓缓声音沉静,极具说服力。
闻淳鼓着脸,虽然一脸委屈样,但也安静了。
反而是邵润扬皱着眉对张仪洲说:“师兄,可师尊他说过……”
张仪洲说:“等师尊回来我会向他陈情,现在就先这么安排。”
峰回路转遇喜事,萧淼清心花怒放,他一把抓住张仪洲的手臂问:“师兄真的吗!真的让我下山吗!”
张仪洲原本垂在身侧的手臂抬了两寸又顿住,由萧淼清抓住,轻轻颔首再次确认。
不待张仪洲的视线垂下去看清萧淼清紧扣的指尖,萧淼清已然松手撒欢似的一溜烟跑出去,边跑边说:“那我现在就先去收拾行李,以免事到临头丢东落西的!”
手臂上的力道一时失落,张仪洲看着萧淼清跳跃的背影,心情却轻松了两分。
说是要准备行李,但其实也无甚好特别带去的。
萧淼清将衣物和自己的佩剑一股脑塞进乾坤袋中。上一世他有下山机会时已经很晚,下山也不管自己历练不历练,只追上大师兄,奈何那时张仪洲身边不是那个莺莺就是这个燕燕的,他这个小师弟实在不起眼。
萧淼清晃了晃脑袋,不要再想从前的事情。他已经决定了,这次下山要好好表现。
只是听闻现在人间繁华安宁,大约是没有什么妖魔鬼怪要除了,这对苍生是好事。萧淼清只愿这回在人间行过一遭,自己能更有体悟,早日想明白自己的道心何在就是。
思毕,萧淼清将乾坤袋往腰间一别,正觉事完,抬眼看见百宝架上的另一只乾坤袋,这却叫他又停住。
那是之前张仪洲叫人送回来的一袋子丹药瓶。
这丹药吃了没用,但均是天材地宝炼制,云瑞山外十分难得,也十分值钱的。
萧淼清心念一转,从那乾坤袋里掏出两瓶随手塞到腰间的乾坤袋里。等他抬手再看腕上隐约可见的血蝅,便觉得明白了祸兮福所倚的道理。
第8章
云瑞宗藏在崇山之中,几近云端,千百年来即是不对凡尘俗世开放的圣地。双向的封闭叫终于离开了青山白雾,云捧苍翠的萧淼清雀跃不已。
上一回下山的情景在梦中已经恍若隔世,现在亲眼看着层绿叠映,小桥流水的人间景色便是另一重滋味。
御剑之术到了人间界便不可轻易用了。云瑞宗此番一起下山的几个内门弟子前后在山脚下的交界处从自己的剑上跳了下来,身后一些外门小弟子有样学样,也不太熟练地跳到地上。
萧淼清也和其他师兄师姐一道把自己的佩剑收回鞘中,而后兴冲冲地往前跑了两步,到了邵润扬与段西音他们身旁,一路通几个和他打招呼的外门小师弟点头笑笑,心情好极了。
“师兄师姐,咱们这回下山先去哪里?”
他见段西音站在最前面抬手打开了山脚的结界,不免又多左右看了两眼。
邵润扬见状笑道:“找什么呢,大师兄和二师兄不同我们一道,他们提早先下山了。”
“哦。”萧淼清乖乖点头。
上一世他不是和师兄师姐们一道下山的,所以对初时许多细节并不晓得。但大师兄和二师兄有自己的特别历练可以理解,反正这回萧淼清也不打算做张仪洲的跟屁虫,对此愈不在意。
云瑞宗的弟子们下山的时间都有定数,人间自也知晓。所以每次宗门弟子下山,不久就会接到许多求助。
即便当下是个太平繁华世界,但暗处的诡谲怪异事总未绝迹,这就是弟子们下山历练的意义。
但萧淼清没有料到自己原本以为的大展拳脚的机会并没有到来。因为血蝅留在他体内,任何术法的实施都有影响血蝅休眠的可能性,所以萧淼清下山以后也暂时不能施法,和普通人几乎没差别。
在暂居的客栈门前,段西音和邵润扬走之前给他狠狠泼了一桶冷水,他们要出去巡视但不打算带上萧淼清。
段西音还哄孩子一般摸摸萧淼清的脑袋:“你在这里打坐一会儿我们也就回来了,”她从怀里掏出一大锭银子塞给萧淼清,“从客栈出去对街就是这小城里的闹市,里头有许多可玩可看的人间玩意儿,你若是不想在客栈呆着就去那边玩。”
萧淼清不高兴地把银子递还回去:“为什么不叫我跟你们一道出去,难不成我就是你们带过来的累赘么?”
他自己也晓得师兄师姐有他们的道理,自己如果跟着他们不能帮上忙,那不就是累赘么?
正因为明白他们说的有道理,所以萧淼清更郁闷,只恨自己体内这虫儿可恨。
待邵润扬和段西音以及其他小弟子陆续离开,萧淼清独自回到客房里头靠窗坐着。
他们所到人间的第一站是距离云瑞宗最近的一个名叫青阳的人间小城。称其为“城”其实算勉强,这不过是十余个村落聚集当中形成的一个小小县城,连入城的城墙都塌了一半,几十年没修过。
此处无外敌也少人烟,压根没有修的紧要。
云瑞宗弟子们住的客栈常年也没几个客人,云瑞宗一来就是大客了,等云瑞宗的弟子都出门,客栈又立马空了。萧淼清上楼时连个伙计也没见着。
萧淼清在客栈二楼坐得无聊,推开窗往下一看就是段西音提过的本城闹市。萧淼清在二楼一眼望到头,无非是几个小吃摊子锅碗堆叠,热气蒸腾,包子面条间还有老汉歪捧在怀里的一棒子红彤彤的糖葫芦。
萧淼清盯着街上男女老少来往行走,观察他们的样子神态,正觉得有些意思时,忽然听见屋外有几个人的脚步经过,将木头搭的地板踩得咯吱作响,活像要穿个洞似的。
这客栈几乎都被云瑞宗的弟子包了,起初他们入住时没看见除了掌柜和伙计之外的人。这会儿门外一串脚步又是什么人?
萧淼清歪头往房门处看了一眼,听得伴着那些的脚步声还有几句低语:“快一点,等那些人回来这事儿可就难办成了。”
萧淼清闻言提起了几分精神。
那些人回来?这客栈现在住的都是云瑞宗的弟子,他们说的“那些人”指的会是谁,要办的是什么事?倘若是要背着云瑞宗弟子才能办的事,会是什么好事么?
萧淼清站了起来,想了想将窗户合上,仅仅留下一条缝,他从窗缝中往下看,不一会儿就看见几个打扮寻常但身材较街上百姓高壮的男子走出了客栈,往城东去了。
萧淼清将窗关好,出了房间听见外面了无生息才开门出去。出门时刚好看见端了水上来准备打扫的伙计。
萧淼清想了想问:“小哥,我这房间对着太阳白天怪热的,店里还有其他空房间叫我换换么?”
小二为难道:“这位仙师,并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们店里几个空房间早叫人订走,你要么还是找你们自己人换一换吧?”
萧淼清闻言讶异道:“是这样么,我听师兄师姐说这店里少有外人呢。”
小二笑说:“平日是没什么外人的,前几日来了几个贩货的外乡客,也是难得。”
萧淼清点头:“也罢,我不好为难你,左右不是大事,先住着吧。”
小二得了赦,跟着不住点头。
萧淼清自己往楼下走时便心想:“这店里果然是有其他人住着,至于贩货的外乡客,这身份说不出的有些那么些可疑。”
他怕那些人果真藏着什么坏心,还是决定跟过去看看。
只是在出客栈的时候同掌柜说了一句:“若我师兄师姐先回来,便告诉他们我出去城东头看看。”
萧淼清心中并不怎么担心出事,这毕竟是云瑞宗的山脚下,尚在云瑞宗的势力范围之内,上一世也未曾听说师兄师姐们在这里遭遇过凶险。
他多半还是处于好奇心才要跟去。
虽然不能使用法术,可是萧淼清的腿脚功夫也在,他身形轻便地在人群当中穿梭遮蔽,没一会儿就在人群当中锁定了方才自己见过背影的几个大汉。
这些大汉的行走与动作与前面萧淼清在楼上时看到的普通行商小贩大有不同,愈发显得可疑。
待跟着他们出了城,萧淼清就不方便跟的太近了。他远远缀在后头,借用树木与山石的遮掩,足行走了近一个时辰,已经不见城郭与人烟时才见那几人停了下来。
萧淼清躲在丛林掩映的矮坡后头,抬头望了一眼雾霭层层的天。
这深色逼仄的雾气好像仅仅笼罩着从这往前的一块山谷,远望那山谷里枝叶繁茂重绿拥叠,生机勃勃之感远胜萧淼清躲着的这处矮坡。
因为离得远,萧淼清无法完全感受到那处峡谷的气息,但是总有一丝怪异传来。
物极必反,阴阳相对,遮天蔽日却有莹莹生气,那这到底是生气还是死气?在萧淼清看来此地生气的异常聚集,更像是有人刻意为之的一个先决条件。
至于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做准备,萧淼清抱剑思索,目光紧紧盯着那几个男人的动作。
那几个男子从怀中各取工具,挥刀将他们脚边的许多藤蔓砍断扔到旁边,如此好半天,中间空地终于袒露出真容。
地上竟然竖着五个苍老的低矮石柱,石柱顶端为兽首,外侧的四个兽首朝里面那根石柱呈现围拢状态。石柱上面雕刻着不同的花纹以及扭曲的文字,斑斑驳驳几近腐朽。
上天似乎有感,空中一道惊雷落下,枯烈的闪电划破云霭直击在当中那根石柱上。
几人脸上的神色激动兼有恐惧,然而无人停下手中动作。他们各自打开了自己带过来的包袱,从里面掏出了金光璀璨的几个容器,这几个容器恰好可以含在兽首口中,然后他们割开自己的手臂,叫血滴入那碗中,如同给兽首喂血。
为首那男子面朝中间最粗的石柱,低声诵念起来。随着他开口,外侧的四根石柱忽然发出轰隆隆的声响,结合半空不断传来的雷鸣在山谷之中形成回响,仿佛石柱上的兽头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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