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糯糯啊
他目带防备地环视四周, 此话一出随机叫本就欲行正道的仙门子弟有些愤愤不贫。
而萧淼清也有些紧张地紧了紧拳头, 并不像有十足把握的模样。
薄叙也不想叫旁人过来插手扰乱场面, 因此没管外人阻拦,指尖抬至身前, 凝起一团蓝色光团, 光团瞬间跃至半空,以常人无法分辨的速度在半空之中化作一张半圆形的结界笼罩下来, 将他们三人隔绝在内, 叫外界众人无法逾越一步。
“助我结阵, 莫叫这二人逃脱, 也莫要伤到外头的一草一木。”
薄叙已经开口并付诸行动,旁人尽管不完全赞同,却也都陆续出手, 许多道颜色不同的法芒从四面八方凝聚二来,将结界加固许多。
等牢固的结界形成的一瞬,张仪洲的眸色冷淡不喜不怒,抬手催发出剑中灵气,化作一道锐利冷光朝着薄叙的面门飞去。薄叙抬手回击出一道灵光,两者在半空中碰撞出金石撞击之声。
萧淼清也不再和薄叙费无谓的口舌,及至今日这一步,并非开口能争出高下,对错在输赢里而非口中。
他的视线扫过结界外怒目而视的众人,心情却颇为平静。这世间满是身在局中而一无所知之人,萧淼清自己也重来一遭才看清许多。
萧淼清的深思不过是一瞬转动,张仪洲已经和薄叙过了几招,两人身跃到了半空之中,法光相击所碰撞出的声音重重回响在结界当中,光芒炙热得叫外界人几乎无法看清内部的动向。
张仪洲的魔气拥有霸道的摧毁之力,一旦发泄出来便难以受控,他出手如电接连相击。薄叙虽然处于守势,但闪避的动作却不见狼狈。
萧淼清在混乱中握住张仪洲的手臂,同时抬眸看向薄叙,未出一言,只用自身的灵力稳住张仪洲身周可能暴走而在结界上不住冲撞的魔气。
他的灵力与张仪洲的魔气在触碰的瞬间便自然交融,好似本就身为一体。
萧淼清没有着急向薄叙发出攻击,而是顺着张仪洲飞散至结界处的魔气散出灵力,抬手在心口飞快比出一串法决,在一串蓝黑的冷光当中迸发出一片接连如闪电的虹光,向着结界四面散去,将魔气的威压尽数融进了自己的灵力当中。
做完这一步,萧淼清才眸色坚定地看向薄叙,暗暗松了一口气。
萧淼清虽然带着必须阻止薄叙的准备而来,却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成功,他只知道这是自己必须要做的事。
萧淼清将一抹灵力抹在剑刃上,对薄叙念出剑诀,横剑于身前,让剑身幻化出无数到虚虚实实的影子,在他的意念之下飞跃到半空向薄叙追击而去。
薄叙转念间便召唤出相同的剑招,二者碰撞的瞬间,一股反噬的灵力顺着萧淼清击出的剑势回流,转瞬已经快要灼烧到萧淼清的指尖。
萧淼清飞快凝聚神思,在灼烧的灵力将要触碰到自己的瞬间,把它化作了一阵飞尘,而等萧淼清再抬眸,薄叙轻笑着已经飞跃到了他的身侧,在波动的灵光当中发丝几乎擦过萧淼清的侧脸。
薄叙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笑道:“阿淼,你的一招一式都是我亲自教导的,如今看你用得这般好,为师也略感欣慰。”
萧淼清的脑海里闪回过一些从前记忆,幼年时候的他被薄叙半抱着时,便跟着他的指点比划小木剑,时光好似在刹那间移转,记忆中小木剑挥舞出的剑花被凌厉的剑势所替代,而身后的师父已经成了身前执剑相向的人。
萧淼清握剑的手未松懈半分,剑尖刺向薄叙的眉心。金属的冷光在触碰到薄叙之前,便被一道无形的威压挡住,剑尖好似刺入了山石中,金光迸发,却不能深入一分。
薄叙的眼里笑意不减,看向萧淼清时就像是放纵着顽劣的孩童。然而他抬手的瞬间,萧淼清手中的剑却是嗡鸣大作,就想要被薄叙的指尖轻松捏碎。
“阿淼的剑术还当精进,只不知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死在为师手中,好过死在外头那些人手里。”
薄叙并非玩笑,即便萧淼清未如他所计划那般由他拿捏掌控,也并不代表着他对萧淼清会如此轻易放手。
即便是一具躯壳,他也要掌握萧淼清的生,那么即便是亲手杀了,他也要掌握萧淼清的死。
萧淼清虽有所预料,然而听见这句话也是微愣。
这话同时也愈发激怒张仪洲,在薄叙说出下一句扰乱萧淼清心神的话语之前,萧淼清和薄叙之间便被一道劲风冲击开,薄叙向上跳跃躲开,而萧淼清则被一条臂膀扯到身后,余光中看见一道飞芒从眼侧飞过,毫不留情打向薄叙。
张仪洲身边萦绕的魔气猛地陡增,在他周深升腾,模糊了他人形的轮廓,魔气的威压仅仅在萧淼清的不察中泄露了一丝。无论是灵气还是魔气,都是先天原初之力,霎时之间天空中乌云密布,黑沉沉如倾覆之势。
一息之间,两人又是接过数招,场面比前一刻更加激烈数倍,无数爆裂的声音在半空响起,与结界外的电闪雷鸣一道撼动人心神,叫外界助力维持结界的仙门中人都目露忧虑。
有人想要靠近,在施法之后被薄叙和张仪洲招式的余波反弹打回,重重摔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来。
其余人见状便知道不好随意上前,即便心中有担心,却也不得不继续专心维持法阵,以免受伤反而拖了后腿。
只是众人心中也不由地感慨万千。
结界内的三人,除了萧淼清从前一直没有特别出挑,薄叙和张仪洲却都是一等一的天之骄子,甚至张仪洲比薄叙还要出挑。
修仙一事便是如此,有人几步悟出大道成仙,有人终其一生垂垂老矣方得入门,更多的人即便轮回几世也不得其法,从无公平二字可说。
萧淼清看着面前曾经的师徒二人的疾招剑式,手中的剑已经因为刚才的交击而隐隐发颤,显出颓势。他将佩剑收回,目光坚定赤手掐诀。
结界之中的花草树木霎时一齐悬浮起来,在众人面前化作光芒四射的点点尘芒,失去了原本形貌,又在转瞬间结合成一张金色的巨网朝薄叙罩去。
网格在靠近薄叙时迅速贴合他的身形收束,被又被一层无形的力道抵住,无法完全束缚薄叙的行动,僵持几息,这张网终究是骤然碎裂回尘芒,落地成了尘土。
萧淼清目露焦急,他扭头扫视结界,却发现结界内再无东西可以取用。薄叙不给他思考的时间,一掌袭来,险险擦过萧淼清的肩膀,却也还是将他伤到,萧淼清肩头略往下沉了几寸,面色愈发难看。
结界外的人看他们过招也许觉得有来有回可以互相抗衡,但薄叙不仅本身灵力雄厚,更在人界和魔界吸纳了无数信仰之力,同时面对萧淼清和张仪洲,薄叙依旧游刃有余。
到此时此刻,一切都依旧按照薄叙的计划在进行,他尽可以得意一些,一招一式慢慢将张仪洲的魔态激发出来,让所有人都看着他被两个逆徒诛杀索命。
再又一次和薄叙掌心相抵而被震开数米后,萧淼清抬手擦去嘴角不知何时溢出的血丝,他似乎下了某种决定,与张仪洲对视一眼后对薄叙沉声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叫你得逞,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语毕,萧淼清抬起双手在半空中画了一圈,法决虽在指尖成型,却被张开的双臂扩大,跃升至半空中脱离结界的范围,而后飞快笼罩了他们所处之地的大半天空。
外头的雨滴都被法决光华挡住,雷电更是与它交相辉映,完全罩在了众人头顶,而后飞快向地面压去。
结界之外无论是仙门之人还是魔族均对这突如其来的法阵措手不及,有人慌忙相抗,有人仓皇想从法阵的范围内离开。
魔族便罢了,倒还能逃,仙门诸人却好似被法阵选中,不仅动弹不得,更是像被一股吸力控制,挣扎着向法阵中心飘去。
一些法力精深的长老还有力脱逃,许多仙门弟子却是在惊慌中被法阵中心的光阵吸走,在长老们出手相救之前便于半空中化作了一阵稀碎的光,然后再向法阵聚拢。
“这法阵在用弟子们的性命加强自身!”
“萧淼清!你用此等邪法残害同门,今日便是将你千刀万剐也难以涤罪!”
闻淳等人看着此景虽是愕然也惊惧,心底却还存着一丝不信萧淼清会如此行事的笃定。
第107章
可事实就在眼前, 纵使不愿相信,闻淳也叫其他魔族拉拽着往旁夺取,怕自己的族人便是被波及的下一个。
薄叙也未曾料到这一幕, 想出招打断, 却被持剑横刺过来的张仪洲打断。
萧淼清吸纳的动作不停,口中坚定道:“诛邪除恶本就是有牺牲的, 只要能拨乱反正, 这点代价又何妨。”
他的瞳仁隐约发红, 嘴角的笑容更带上了一丝邪气, “你们不死, 以后更多人会因他而死。”
萧淼清心念流转,指尖发力,光芒间, 人形碎裂化作微光或是尘沫, 被吸纳入内的人竟无反抗之力。
狂风大作, 呼啸卷着悲鸣而来, 在结界周围搅动天地般引雷聚雨。
薄叙不过朝那云雨分了一眼,本来站在他眼前的张仪洲就消失不见, 无处可寻。云雾涌来, 一道无形的光芒忽然划破薄叙的脸色,血珠从伤口滚落, 横在脸上打破了他的端方, 视之惊人触目。
薄叙抬手轻轻擦去那滴血, 伤口在他的指尖离开时已经愈合。杂声四起, 肉眼根本无法分辨张仪洲的位置。
薄叙擦血的手指往外挡去,却精准无误在虚空中敲出金石相碰般的声响。他瞬间抬剑,剑尖与另一个剑尖相对, 互不得前进,相抵处炸出火光,光亮起的刹那,薄叙的剑身上映出了张仪洲寒霜般的眸子。
而萧淼清也因为吸纳了他人的精华之力而威势大增,几道法决纷至击来,叫薄叙不得不另起应对的招式,足尖寸寸后退。
虽远未有颓败势,但也没了最开始的游刃有余。
“真不公平啊。”薄叙的情绪终于有了些计划之外的波澜,却不是因为战局的改变,而是萧淼清和张仪洲,两个在他眼皮下长成的半大小子,却因命定根骨能用远远短于他的时间获得如此精进。
这句不公平,说的是天道不公。
薄叙的叹息后,嘴角还是微微扬起。天道如何,一切依旧在他的掌控当中。
天边传来一声巨雷,将大地都一起撼动,闪电落在结界上,绕着结界的球形向四周蔓延。
薄叙的剑尖用力,张仪洲被震得往后退了半步,被迎上来的萧淼清抵住后背:“师兄,我来帮你。”
黑云缠绕的结界之外,众人看不见结界内的任何场景,连声音都被雷声吞没。但这引雷聚气的威压却让四散远眺,侥幸逃脱的仙门与魔族都无瑕顾及瓢泼落在自己脸上的雨水,只紧紧盯着结界方向。
结界中金光四起,几欲震碎结界。云遮雾绕也逐渐被金芒打散,叫结界中的场景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薄叙与萧淼清和张仪洲打得不可开交,萧淼清和张仪洲的身影却不似实体,即便偶被薄叙的剑尖穿过也会迅速完成聚散,连血光也不得见。
天明天灭,不知几朝。
结界终于支撑不住,在一阵水波般的涟漪后猝然炸裂,尘烟四散,飞沙走石扫平了几里之遥。
薄叙的不再似从前肃然,有几缕发丝从额前垂落,然风姿不减。只是他的肩头刚被一把剑捅了个对穿,身形往下一顿。
萧淼清与张仪洲的样子则更狼狈几分,萧淼清的发冠不知何时碎了,垂坠的发带也断裂不知去向,素色的外衣上有不知是谁的血迹,也有好几处破损与脏污。
张仪洲的外表则更叫人觉得骇然惊悚,他的瞳仁当中的人气全消,已经成了个仿佛全供萧淼清驱使的杀人工具。只剩上身还能看出人形,腰腹以下已全由一团聚散来回的黑雾构成。
刺入薄叙肩头的剑由萧淼清握着,剑身在刺入的瞬间凝结出寒霜,将伤口冻得出现碎裂之声。仿佛只要萧淼清再多用一寸力气,薄叙的肩膀就会被生生裂下一块血肉。
遥遥围看的人群当中有人见状发出哀鸣:“仙师!”
又要几道人影不再观望,从远处御剑飞射过来。
萧淼清却看也不看一眼,仿佛只是意念一动罢了,本来助他与薄叙相持的张仪洲便化作一阵黑雾腾闪而来,将那几道身影团团裹住,
不过一息之间,黑气中掉落出几把佩剑与法器,人却好似被黑雾分食般尸骨无存。
“师姐!”
“师兄!”
前来增援的仙门众人赶到时恰见到这一幕,撕心裂肺的喊声响起,悲愤之意更浓,四下飞起的剑芒更是倍数增长,朝着萧淼清和张仪洲射出的俱是杀招。
张仪洲不为所动,黑雾在众人的招式当中穿梭,也并不留情。
薄叙并不理会自己肩头的伤口,任由它炸裂破损,露出一个巨大的,几乎可以看见心脏的窟窿。
“还差一点。”薄叙说,“下一剑要看准些。”
他反手一掌打在萧淼清的胸口,萧淼清生生挨下,剑也顺势掉在地上,直直插进地里。萧淼清口中瞬间涌出一口压不住的黑血,衬得他尚有少年气的眉眼更卷着惨烈。
萧淼清抬袖拭去,他的瞳仁时而清明时而透出黑气,仿佛俩个人格正在一具躯体里挣扎。同时间张仪洲也时明时灭,黑雾当中显然有一道淡光来回穿梭。
“我不会让你活着走出这里,”萧淼清落地,手重新执剑,看上去却像是不得不用剑支撑住自己的身形。
他下定了决心,眸中的色彩转变也停了下来。
掌心的佩剑是萧淼清最熟悉亲近之物,却在刺中薄叙后有了裂痕。萧淼清微微松开掌心,让那剑在自己手中化为金水,从指尖融入了自己体内。
“各位尊长,各位师兄师姐,昔日好友,”萧淼清抬高声音,从所站立的地方辐射到方圆数里地,“诛邪乃你我份内之事,我愿以身殉道,不知诸位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什么意思。”
“他想干什么?!”
“不好!”
有人已经响起萧淼清用过的吞噬招数,然则已经来不及。萧淼清声音所到之处无论是自然之景,还是走兽飞禽,都瞬间不受控制地腾空而起。
便连闻淳,斩星,栾凤
连未曾远离,紧张观望的魔族竟都被纳入这风波当中。各形各物,在半空中化为水化为风化为土化为木化为牲畜,化为这世间的万事万物。在化形之间飞快旋转着,稍落后些被波及其中的人在看见这一幕后无不呆立当场。
邵润扬双目赤红,已无法发声,似陷入了醒不来的噩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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