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棕色袋子
当然这只是表面,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又平静下来,但昨夜的那种情况已然是魔力紊乱向着失控转变的前兆,这些庞大活跃的能量迫切地需要得到足够多地倾泻。
阿瑞斯脑子里想着事情,接过电话时就有些心不在焉:“喂,你好。”
电话的另一端在被接起的瞬间,就爆发了一道尖锐的爆鸣声:“救命啊!快来把他领走!他快要把我们家吃空了,简直就是可怕的怪物,天……”
魔王陛下被吼得懵了几秒,迷茫地皱着眉头打断:“巴奈医生?”
差一点就要喊出“天使长大人”几个字的巴奈:“……噢,你、你是小阿瑞斯?”
阿瑞斯已经猜到了他是在说什么,深怕大魔头撒尔会对善良无辜还柔弱无力的宠物医生做出一些难以挽回的事情来,连忙抿着唇追问道:“是我,撒尔又干了什么,你现在还好吗,我马上过去把他接走。”
巴奈看着那只笑眯眯地对自己眨眼,但却将自己家里仅剩的最后一块饼干咬碎的艳丽男人,咬着牙努力维持作为一名天使的优雅:“还、好。”
阿瑞斯还想要说什么,电话却被身后的青年,温柔地接了过去。
亚德西莫一边安抚着有些着急的小伴侣,一边慵懒地和电话那头对话:“辛苦你了巴奈,我们中午就过去接走他,可能要再麻烦你稍微照看一小会儿了。”
天使长的声音很温和,却隐隐地带了点警告的意味,用来提醒不太靠谱的同伴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希望你们能相处愉快。”
电话挂了后,亚德西莫一抬头,却发现还穿着单薄睡衣的伴侣,正阴森森地门口的方向走去。
魔王陛下矜贵漂亮的脸上明显憋着一口气,紫色的眸子凶巴巴地发着亮,不像是去接人,反而像是去找人同归于尽。
但他就算是生气得鼓起了腮帮子,也不忘嘱咐伴侣:“塞西,我先去把撒尔抓走,今天就不回来吃饭了。”
亚德西莫:“……”
眼看着阿瑞斯是真的要穿着睡衣,顶着乱糟糟的小卷发,早饭也不吃地冲去医生家里抓人,亚德西莫连忙连哄带拉地将人拦了下来:“等等宝贝,我们不着急,没事的,晚一点去接也没关系。”
天使长将魔王陛下气得翘起来的几缕黑发顺了顺,轻笑着说:“阿瑞斯难道想要让街上的所有人,都发现你没有洗漱的样子吗?”
“‘又呆又可爱,穿着睡衣还拖着个男人回家的小宝石’,他们绝对会这样讨论。”亚德西莫观察着伴侣的表情,看到那双紫色眸子从迷茫到羞恼后,才故意拖长声音笑着说:“阿瑞斯也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阿瑞斯只是稍微想象了一下伴侣口中的画面,都忍不住脸上一烫,下巴绷紧了点,红润的唇有些不安地抿着:“那该怎么办。”
“塞西,撒尔他跟你想的不一样,他是一个……”年轻的魔王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单纯”的人类伴侣解释一只伪装成了无害人类的深渊魔族的危险性,脑子飞速运转,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
“他有特殊癖好。”
比如杀人放火打架作恶,调戏无辜人类医生之类。
只要说出来了第一句话,后面的话就顺畅了许多。
诺曼堡最负盛名的年轻画师顶着一张刚睡醒的白净脸蛋,一本正经煞有介事地开口道:“他肯定会欺负巴奈医生的,我不能让他们呆在一起太久。”
亚德西莫的眉梢轻蹙着:“特殊癖好?”
因为撒谎而有些心虚紧张的魔王陛下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词带着歧义,点点头认真说:“没错。”
阿瑞斯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很特殊的那种。”
亚德西莫大人:“……”
虽然下属的贞操似乎正在面临着极大挑战,但天使长大人想了想,也定下心神地回答:“放心,巴奈他也不一样,不会有事的。”
天使的寿命很长,诞生方式又特殊,所以并不是每一只天使都天生拥有神池赋予的繁衍能力,至少据天使长所知,巴奈是没有这项特殊能力的。
与之相应的,他也大概率不会产生由繁衍能力所附带的各种情-欲。
嗯,不管撒尔的癖好有多特殊,都不会影响到巴奈……应该吧。
在伴侣“真的吗,巴奈医生真的不会被OOXX吗”的视线的真诚注视下,天使长大人还是勉强捡起了自己的良心:“……好吧宝贝,我们等一会儿就去把他接走。”
阿瑞斯正想要松口气,就又听到塞西温柔地加了个条件:“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要好好讨论一下阿瑞斯这位特殊癖好‘舅舅’的真正来历。”
“以及,先吃个早餐。”
——
“我明白了,阿瑞斯的意思是,撒尔,还有一些其他的人,他们在你很小的时候捡到并共同抚养了你。”亚德西莫说话的声音很慢,像是怕吓到面前明显有些紧张的年轻爱人一样,每个字都温和而轻缓:“但是你们之间的观念不同,产生了矛盾渐行渐远。”
然后矛盾终有一天爆发,就此分开,漂亮的画师孤身一人来到了陌生的边缘小城市。
这么多年来,亚德西莫从来没有过问过伴侣的身世和家庭,一个原因是天使的亲缘意识本就淡薄,另一个原因则是担心会勾起他善良多情的小画师的伤心事。
毕竟人类看重亲情,阿瑞斯从未提起过他的亲人们,多半在这方面就是有问题存在。
后来看到了不靠谱的撒尔,更是加重了亚德西莫的猜测。
一想到小小一只可怜兮兮的阿瑞斯独自在外流浪,好不容易被收养,又因为各种矛盾和“亲人”分离,没有钱也没有行李被迫来到异乡的经历,天使长大人就心疼得不行。
“不要害怕宝贝。”亚德西莫光是从伴侣搅动米粥的频率,都能看得出他的慌乱,即便阿瑞斯在很刻意地维持自己的冷静和骄傲。
天使长忍不住握住了他无意识动来动去的手,轻声说:“我不是他们,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阿瑞斯有点脸红,轻轻地哼了一声,开始小心眼地翻旧账:“但你最开始认识我的时候,还怀疑我是小偷,想要抓我进监狱。”
天使长大人来到诺曼堡没有多久就丢了钱包,就像魔王陛下只是随便迷了迷路就捡到一整包亮晶晶的小圆块。
然后在魔王正无聊地撑着下巴坐在街边玩数金币的游戏时,就和正在寻找钱包心情非常不美好的天使长四目相对了。
再接着就是一些快要被魔王翻烂了的旧账画面。
亚德西莫眨眨眼,勾着唇开了个玩笑:“阿瑞斯当时也非要说我是骗子,让我赔你的工作。”
魔王陛下掀开眼轻轻挑着眉:“难道不是吗?”
阿瑞斯曾经被一些变态画家骚扰,自己还慢半拍地反应不过来,亚德西莫帮他将那些人送进了拘留所,当然也让魔王陛下失去了他的第一份模特的工作。
两个人相互看不上彼此,不欢而散。
再接着,心情莫名烦躁的天使长大人,就在胡乱散步的小路上,看到了那名似乎不太聪明的漂亮少年。
他独自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干净的手心里面攥着几枚小小的银币,总是亮晶晶的紫色眸子安静又有点沮丧地盯着它们,鼻尖被冬日的冷风吹得红红的。
脸和耳朵也是红红的,一见到自己过来,就谨慎地抬起来,故作成熟地仰着下巴,凶巴巴地瞪人:“又是你,金灿灿的讨厌家伙!”
夕阳底下,黑色短发的少年像是一株美丽又纯洁的紫罗兰,亚德西莫现在还记得自己心脏漏掉一拍的那种感觉。
他听到记忆中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说着同样一句话:“嗯,所以阿瑞斯想要和我回家吗?”
第24章 “那么待会儿见,宝贝。”
两名结婚十年的非人类家伙,漫长的生命里面,明明多的是比在诺曼堡的这些年激荡万分的经历,但偏偏只是稍微回忆那个初见的冬日,都会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心头发烫。
等黏黏糊糊地把一碗粥喝完,距离天使长大人工作的时间,也只剩下了四十分钟不到。
好在霍尔莫德斯不算远,拐个弯刚好去将正在无辜医生家里作威作福的“好舅舅”接走。
“如果阿瑞斯想要和家人重归于好的话,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亚德西莫捏捏伴侣的耳垂,装成给自己打气的样子,眨眨眼说:“我一定会努力地当个好“儿婿”的,绝对不添乱。”
魔王陛下有点脸红,快步往外走:“塞西总是胡说八道。”
关门声音响起后几秒,手心又被后赶上来的天使长熟练的握住。
两名同样身形修长高挑的青年,姿态亲密地并肩走在上班的路上,如同他们每一个平凡而温馨的早晨。
“宝贝,如果需要帮助的话,请一定要告诉我。”在走到巴奈的诊所门前时,亚德西莫放轻了声音,认真望着阿瑞斯说:“你知道的,我永远会站在你这一边。”
阿瑞斯当然不可能暴露撒尔的身份,对于自己和撒尔的家乡,以及来历之类的信息,都是含含糊糊地糊弄过去,只是将在深渊的那段经历换了个相似的表达。
撒尔来到诺曼堡的原因也同样是一笔带过,总不能说是自己快要变成毛茸茸长尾巴蝙蝠了,不得不找“家长”来帮忙吧。
好在撒尔来人界的目的也的确并没有那么单纯,阿瑞斯纠纠结结半天,然后在伴侣耐心温柔地等待下,背着撒尔本魔,胡编乱造妄自猜测了一个理由:“他有病!”
魔王陛下神神秘秘地胡言乱语:“是过来这边治病的,特别神秘可怕的病,一发作就会浑身疼痛吱哇乱叫,只有诺曼堡有治病的方法。”
听到这句话后的天使长大人:“……”
即便撒尔看上去完全不像身体有病的样子,但天使长想了想,毕竟精神上的疾病也是病,他还是选择相信了伴侣的解释,并且还好一阵安慰。
于是,站在诊所门外,亚德西莫这样提议道:“我们可以一起把他扭送到特殊医院里去。”
阿瑞斯很心虚,漂亮的眼睛眨动的速度加快了一点,磕巴含混地小声回答:“嗯……下、下次吧。”
他担心撒尔会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然后也成为深渊中广大发疯的前魔王其中之一。
阿瑞斯正想要敲门,手才抬起来,诊所的门就先一步地从里头打开了。
终于送走了“瘟神”,重新变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巴奈医生决定出去走走,消一消身上的晦气。
然后一打开门,就对上一张慌里慌张的漂亮脸蛋。
门只打开了一半,亚德西莫又站在侧后方,导致巴奈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天使长大人的到来。
在撒尔的对比下,面前这名可爱善良小画师的脸简直看得天使心情舒畅神清气爽。
巴奈没有戴眼镜,故意凑上来眨动眼睛时,也显出几分多情和风流来:“真高兴能够在早晨见到你,可爱的小阿瑞斯。”
魔王陛下不同声色地偷偷观察着面前的“人类”医生,想要判断出他是不是还四肢健全:“巴奈医生,我们是来接走撒尔的。”
“撒尔?他刚刚已经自己走了,你没在路上遇到他吗。”巴奈显然不想再提这个大麻烦,随便嘟囔了一句后换个话题,眸子中闪过狡黠的笑意,凑上前来打趣道:“可怜的小阿瑞斯,塞西竟然让你一个人过来,真是太过分了。”
被“事精”撒尔折磨了一整个夜晚的巴奈,现在对于某名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就将麻烦丢给自己的天使长非常不满,趁着他不在,故意在天使长的小伴侣面前说他的坏话:“听说这种连‘婆媳关系’都处不好的男人,都非常小心眼,阿瑞斯,你可要小心他……”
就在巴奈夸大其词地编排上司时,另外一半的门终于被风吹开了。
金色波浪长发,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站在阿瑞斯身后的男人出现在眼前。
“小心眼?”天使长大人声音温和,却令人背后一凉:“巴奈医生在说我吗?”
巴奈:“……”
——
从宠物诊所离开后,阿瑞斯都在想,巴奈口中所说的让撒尔“看了一眼就脸色一变跟着跑出去”的人到底是谁。
魔王敢肯定,从撒尔进入深渊起到现在,这是第一次来到人界。
虽然他还没有被迫进入深渊前的事情,阿瑞斯并不清楚,但撒尔才到诺曼堡时,连钱币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看都不像是对这个地方很熟悉的样子。
那么这样一个心比天高又什么都不懂的“外乡人”,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才会让他变了脸色,甚至急匆匆地追出去。
也许……是和他受损严重的领域有关。
“诶诶,宝贝,你快撞到树上了。”亚德西莫好笑地拉住皱着一张脸冥思苦想,走着走着就要撞到路边的大树的伴侣,轻声哄他:“别想了,他既然来诺曼堡找你了,就不会突然离开。”
天使长是真的很讨厌这名不管从哪个角度而言,都非常不正经且不像个好人的“舅舅”,但毕竟是伴侣的亲人,亚德西莫并不想让阿瑞斯因为自己和撒尔的敌对而伤心为难。
“或许等他晚上回来了,就会自己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天使长揉了揉伴侣的黑发,安慰他:“别想了亲爱的,你的皱眉真让我心疼。”
塞西的皮肤温温热热的,让魔王陛下无意识地就在他的手心下蹭了蹭,反应过来后,脸上就是一烫。
“知道啦。”尊贵强大的魔王,红着脸暂时放下了自己的傲娇,伸出手来主动轻轻地抱住了自己的伴侣,语气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谢谢你,塞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