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乔柚
“赤渊分给我的石洞什么都没有!”廖忱道:“没有灯没有火也没有任何助修的熏料,时不时还有不长眼的蜘蛛妖过来跟我抢地盘,我周天运转失衡多少次,你知道吗?你体会过修炼的时候被人打断是什么滋味吗?你体会过只差一步破境忽然之间重头再来是什么感觉吗?你没有!你是颜府少主,你金尊玉贵什么都有,身边的人只会害怕打扰你修炼,只会盼着你越来越好!”
“是!我什么都有!”颜惊玉愤怒地道:“可是我就是一直瓶颈期,什么都有却总是无法凭自己破境,所有人都盼着我好,可我就是好不了!所有人都劝我不要去跟你拼命,难道我就想跟你拼命吗?我惜命的很!我只想杀你,但不代表我要把自己的命赌上去!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拥有一切可我却必须要去跟你赌命!你呢,你天天骂我,说我奸诈、说我狡猾、说我堂堂仙君玩的都是下三滥,你跟我嚷着光明正大,你每次再见都比我高那么一截,我跟你光明正大……我刮你个大嘴巴子!真那样搞的话我老早就死在你手上了!!”
廖忱气得不轻:“你终于承认你技不如人了?”
“杀个魔道有什么如不如的?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你脑长成个瓜子就见不得别人是个正常脑子?凭什么?!你这是自卑!得治!”
“我,我自卑……”廖忱话都说不利索了,伸手便来抓他,颜惊玉直接将酒泼了过去,廖忱侧身躲开,颜惊玉已经侧身倒下,顺势想要爬起,却给他直接从桌侧面抓住了脚,颜惊玉大惊,抬脚踢他,嘴上喋喋不休:“你就是自卑,你斗不过我就说我打不过你,你们魔道修的都是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瞬息杀死一万多人那是人干出来的事儿吗?傻子才跟你硬碰硬……你给我放……你,你乱摸什么!!”
廖忱抖着手在他身上一通乱摸,目光落在他推拒自己的手指时才意识到什么,直接探进去开始翻找,几息后,他瞪着颜惊玉:“哑药呢?!”
颜惊玉反应了一下,道:“说你是个瓜子你还真是个瓜子,我明知道你总想让我喝那玩意儿怎么可能还留在身边?”
“你……”廖忱伸手来掏他嘴巴:“我要拔了你的舌头——!!”
“唔唔唔……”颜惊玉几乎咬不动他的手指,舌头在嘴巴里一通乱躲,廖忱已经直接捏住了他的下巴,颜惊玉手脚一起上,用膝盖去顶他,“唔唔……你趁人唔唔危……”
廖忱拧着眉朝他嘴巴里伸手,颜惊玉慌乱至极,急忙别开脸:“我错了我错了是我错了!!”
廖忱勉强冷静了一些,呼吸依旧沉重,他瞪着颜惊玉精致的容颜,忽然一把将他的脸扳了过来。
颜惊玉眼泪汪汪,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委屈的,嘴巴扁了扁:“我知道……”
他忽然僵在原地。
因为廖忱朝他吻了过来。
这是一个相当粗暴的吻,廖忱的呼吸是乱的,颜惊玉的脑子也是乱的,嘴巴里面更是一片乱糟糟。
终于被放开的时候,他唇瓣已经被咬的红肿不堪,只呆呆地望着廖忱。
廖忱的呼吸沉重,并且急促,寒声道:“这是你那日渡我哑药的报应。”
第38章 弄成这样怎么见人啊。
颜惊玉恍惚明白了那天廖忱的屈辱。
想起对方湿润而愤恨的眼睛——
就在这刚刚被廖忱强吻过的间隙, 他忽然感觉想笑。但他心里到底还残留着被对方欺负的憋屈,下意识拿嘴唇用力挤压着牙齿,表情陡然变得很奇怪。
廖忱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 颜惊玉的脸庞抽动了几下, 下意识扭过脸去, 却被他的大掌直接转回来,男人嗓音阴郁:“你觉得我很可笑?”
“……”颜惊玉竭力抑制住抽动的嘴角, 用力摇头,眼睛里面的泪水却越来越多了。
廖忱瞪着他, 咬牙道:“颜惊玉,你信不信我——”
“噗,不是, 我都说,噗,咳咳咳咳,我都说我错了!!!”
“你为什么要笑?!!!”
还能为什么……
当年他和廖忱无尽海大战, 均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不光是内丹碎裂灵府被捅的伤重,还有因为竭力制服对方之后的乏力。
但当有一个人开始动的时候, 另一个人也当即动了起来,他们伏在地上, 双臂都无法支撑, 脸庞和嘴里全部都是黄沙, 但互相瞪着对方的双目之中, 却仍旧带着刻骨的执念。
颜惊玉本身属于爱摆烂的人, 做事情的时候倒是容易专注,但很难长时间的钻研一件事情。但凡廖忱一动不动, 他也就躺着一动不动了,但廖忱每朝剑爬一寸,他咬着牙也要爬上两寸,就算两人都趴在地上,也要把脑袋高高扬起,用鼻孔对着对方。
廖忱就更离谱了,但凡他爬两寸,就得爬上前一尺,颜惊玉爬一尺,他甚至还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直到他在颜惊玉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啪叽又倒下去。
颜惊玉惨吗?当然惨,因为他连咬着牙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但这并不防止他面对廖忱重新摔下来的时候笑得以拳捶地。
是的,他爬不动,但他还能笑得腹绞痛,还能拿拳头去捶地。
尽管笑不了两声,就气喘吁吁地趴在地上,眼睛都无力再睁开。
他这一辈子,没怎么针对过谁,但对廖忱,那是宁肯自损一千,也要伤其八百,看其脸砸泥土、看其气急败坏,人生嘛,高低处各有美景,赏之不尽。
“颜,惊,玉——”廖忱的怒意冲的眼睛都红了起来,忽然伸手来撕他的嘴:“你一个废物,魂灯都要灭了,引灵都无法做到,你还敢嘲笑我!!!”
“啊哇哇呜呜……”颜惊玉抓着他的手臂,廖忱自然不可能真的把他撕了,只气的不断揉他的脸,摇他的头,直把他摇的眼前发黑,眼冒金星,再也笑不出来。
其实归根结底,是廖忱太过顽固,好面子,而颜惊玉早些年就醒悟到要脸就别想杀廖忱,毕竟这家伙虽然要什么没什么,但在勤奋一途上却少有人及,而且心性坚定,耐力极佳。
照理说,颜惊玉全面发展,综合实力肯定是强过廖忱的,但无奈他没有廖忱那种随时与人搏命的狠劲儿,在打碾压局的时候可以说是游刃有余,多多少少还能维持着一点风度,但跟廖忱这种旗鼓相当,心性上比他狠上几百倍不止的对手来说,难免就显得左支右绌。
颜惊玉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比廖忱弱,但他其实很怕跟廖忱直面碰撞。
廖忱说他被赤渊辱骂,被魔族瞧不起,可他不知道,当颜惊玉意识到自己技不如人的时候,也曾经在夜晚崩溃多次。
他此生从未在任何人身上受挫,可独独廖忱,让他觉得自己分外无能。
他明明吃饭喝水都能进阶,他总想着,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超越廖忱,在他面前得意地笑得意地笑,再手起刀落地将他脑袋砍了,从此一战成名,将廖忱的名字完全抛在脑后。
但每次见面,他都会发现,廖忱比他先行一步。
他也曾经畏惧过,当他发觉自己又要与他搏命的时候,也曾慌乱逃窜。
他在午夜间因为修为迟迟无法突破而将嘴唇咬出了血,他想着廖忱的进境,红着眼睛独自哽咽。
他想这世上怎么会有廖忱这种人……他凭什么与我并排,凭什么能做我的宿敌?难道他当真是我此生噩梦,难道我真的要困在他的梦魇之中永远如此吗?
那天晚上,一只温柔的手抚上了他的脑袋。
母亲杜绮云坐在他身边,耐心地听他讲他的愤怒,他的不甘,还有他难以向外人宣之于口的自卑。
他不是不在乎魔界人说他下三滥,他也不是真的一入世,就是如此的厚脸皮,能将一切都看的那么通透。
能在告诉所有人,杀魔道用计并不可耻的时候也能那么轻易的说服自己。
他的内心依旧会想要光明正大的与廖忱决一死战。
但他会怕,他觉得自己的胆子越来越小,刚下山的时候,他毫无预兆地对上了廖忱,毫无预兆地破了境,他在外面洋洋得意指着廖忱的鼻子说感谢,但他始终觉得,那只是幸运。
命悬一线,脖颈发凉的恐惧,只有他自己知道。
母亲听他说完了一切,轻轻环住了他的肩膀:“我儿与廖忱,也许当真是天生的冤家。”
“他也配?!”颜惊玉瞪起眼睛,脸庞被母亲温柔的手指划过,杜绮云刮他鼻子:“哪有什么配不配的,他也是人,你也是人,他为何不能当你对手?”
“我讨厌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下山的时候,他想杀廖忱是为了心中的道义,可逐渐,在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这些事情悄悄变了味道。
廖忱是他道心之中的一道阻碍,他必须除了对方,如果想要踏仙的话,他必须要将他从心中铲除,那个时候,他无比清晰地知道着这一点。
“你觉得自己无法直面他而丢人,那你可知,他为何从不与你耍计谋?难道当真是因为他比你光明正大吗?”
颜惊玉想了想,吸着鼻子说:“难道不是吗?”
“他要与你光明正大的对决,恰恰是因为他在其他地方受你桎梏,他清楚,唯有正面与你对战,才可能完全将你击败,你若执念在此,岂不是叫他如了意?”
颜惊玉似懂非懂,母亲继续温柔劝慰:“而且啊,我们阿玉对谁不使小心思啊?怎么对他,就开始觉得自己过分了呢?你对门下的小师弟,不也爱使些花招吗?”
“你和廖忱不是同类的人,但同样有自己的骄傲,但廖忱的骄傲是对抗,他剑指沧溟,逢敌必战,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是在活着,是在积蓄自己的力量。而我们阿玉的骄傲……”她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心口:“在这里。”
“你天赋神资,光华内敛,无需藏拙,也不必刻意表现,你站在那里,就已经得到了一切。”
“你高闲逸韵,他悍勇锋芒,你柔怀蕴慧,他躁气凌狂……”母亲说着说着笑了起来,接收到他的视线,才继续道:“你在怕他,他又何尝不在怕你?”
他们各有各的道,也都知道对方最怕什么,故而廖忱在讥讽他的时候,总说他是个废物,而颜惊玉每次逮到机会,总要狠狠嘲笑回去,他心性自在,对自己的处境时常不以为意,可廖忱就不同了,他不允许自己摔跤,否则别人还没说什么,他自己就已经破了大防了。故而,每次他摔跟头的时候,颜惊玉才觉得尤其好笑。
颜惊玉醒来的时候,脸还在疼,他捂着脸取出小镜子照了照,脸颊上的淤青还在,活动一下嘴巴,感觉好像都被拉松了一点……
估计是真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廖忱忍无可忍地居然真的把他摇晕了过去。
“真是的,气性这么大,哈哈嘶……”颜惊玉捂着脸,心知他是故意没给自己上药,即便脸不太方便,还是弯着眼睛笑了一阵。
不就是给他渡个毒,这么放不下呢,不知道还以为是个小处鸟……
嗯,虽然,虽然自己也是第一次,但廖忱难道也是……?
也,也不是没可能啊,上次九嶷山的事情其实自己也有责任,这事儿还是不要再提了,真吵起来就只能攻击廖忱的良心了,魔修能有几个良心?
“醒了?!”
外面传来声音,依然能听得出怒意,颜惊玉撇撇嘴,道:“干嘛。”
“把饭吃了,出去见人。”
“见谁啊……”
“我不是说了,找了医仙来给你看诊?”
语气里全部都是不耐烦,颜惊玉因为他的语气而不爽了一下,又因为言语的内容而抵消了,道:“都说没必要了。”
“快点!”
颜惊玉只好爬出来,道:“你把我脸弄成这样怎么见人啊!”
“活该。”廖忱冷道:“反正你丢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去。”
他刚缩回去,床内便出现了一个被灼穿的空洞,来不及躲避,里面一只手伸出来,直接把他抓了出去,廖忱阴森森地盯着他:“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颜惊玉的脸青青紫紫像个被虐待过的花猫,他眼神怂了一瞬间,忽然又有点好奇:“那要是得说第二遍,你怎么样啊?”
“……”廖忱粗暴地勾住了他的腰,脸庞一下子欺近,颜惊玉盯着他没有动,两人僵持片刻,颜惊玉忽然又笑一下,道:“要亲我,作为惩罚吗?”
“……”廖忱嘴唇微抿,眉头也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你以为我不敢?”
“你敢啊。”颜惊玉想着他昨天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故意道:“我都敢给你渡哑药了,还能怕你亲我啊?这事儿还是我开的头呢。”
说到这里,他又扬起了胜利的表情。
廖忱盯他一阵,缓缓一笑,又一次收紧手臂,颜惊玉不得不将手抵在他胸前,可依旧在被迫拉近两人的距离,廖忱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道:“不错,此事确实是你挑的头,你当然不可能怕……”
他一边说,一边将手沿着他的腰线抚了下去,道:“你如此挑衅,是想让我亲你吧?”
颜惊玉挣扎了一下,道:“怎么,我想你就来啊?突然之间这么听话的啊?你是狗吗?”
“我是不是狗不重要。”廖忱的大掌抓住他身下一团托起,看着他收缩的瞳孔,道:“重要的是,你能忍几次……”
颜惊玉的嘴唇蓦地被又一次吻住,他猝不及防地缩了一下脖子,锁骨都深陷了下去。
不是吧,这家伙是不是昨天晚上悄悄找余秋叶去填脸皮了……怎么突然……
“唔。”颜惊玉伸手却推他的肩膀,廖忱的唇短暂与他分离,似乎笑了一声,又一次贴了上来,这吻肆无忌惮,手也毫不安分,颜惊玉用力缩了缩嘴巴,眉头都跟着缩了好几次,但廖忱仍然没有结束。
喘息交融,颜惊玉终于在他又一次拉开缝隙的时候开口:“我去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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