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乔柚
廖忱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又看了颜惊玉一阵,忽然垂眸,颜惊玉猛地盯住他,听他缓缓道:“本尊的手,能学习一切仙法手势,想来让仙君满意也不会很难。”
颜惊玉条件反射地拢紧下肢,制住了他的手臂,廖忱挑了挑眉,道:“想来是量大,仙君吸收不了,不若我帮你减少一些……”
颜惊玉蓦地抄起脑袋下方的枕头,廖忱闪身躲过,抽身下床的时候,身上已经裹上了一个棉质长袍,他拨开床帏,扬唇道:“看来仙君很喜欢本尊的遗留,撑成这样……”他意味深长地朝一旁看了看,道:“还舍不得吐呢。”
“……”颜惊玉决定与他休战,他拉过被子挡住身体,将微抖的双腿蜷缩起来,道:“你口口声声打着救我的幌子,该做的事情也都做了,如今要做的事情应当是静观其变吧,还是,你假公济私……想与我调情啊?”
廖忱想了一阵,发现自己的确没理由再赖着他了,他颔首,道:“那仙君便好生休息,本尊就在旁边,若有什么事……”
颜惊玉直接拉过被子躺了下去,并且用力蒙住了脑袋。
他闭上眼睛,身体被疲倦笼罩,正待睡去的时候,床帏忽然再次被人拉开,颜惊玉睁开眼睛朝他瞪过去。
廖忱伸出两根手指,指尖灵光莹莹:“突然想到,我可以用灵力帮你加速吸收啊。”
“你给我——”
“听话。”廖忱直接将他抱了起来,嗓音轻柔:“我觉得这个计划是可行的,我会一直观察你的魂灯,若是三日之内当真没有半分消耗,我们便成功了。”
颜惊玉的眼睛忽然红了,廖忱顺势伸下去的手停了下来,呐呐道:“你哭什么……”
“你是不是在故意欺负我?”
他还在瞪着他,但眼中却被莹莹泪珠笼罩,廖忱慢慢缩手,很老实道:“没有。”
“说实话。”
“……”廖忱安静了一下。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看着他红红的眼睛红红的鼻头还有抿成曲线的嘴唇,嘴角无声上挑,又立刻按下,轻声说:“有一点……”
“廖奇美——!”他眼中的泪珠立刻滚了出来,声音都变了调,廖忱条件反射地凑过去吻他的脸颊,却被他直接推住了脸,恶声恶气:“不许用你的臭嘴碰我!”
廖忱由着他推着脸,眼睛又弯了弯,把自己的手递过去:“手可以吧,怪我把你弄哭,罚我给你擦擦总行吧。”
颜惊玉看了一眼缓缓朝自己伸来的手,此刻他的两只手都在用力推着廖忱的脸,可廖忱的手却伸过来,准确无误地来到了他的面前——
手背食中二指的骨节碰到了他湿润的脸颊。
颜惊玉回神,用力把他的手拍了下去。
半推半就的,还是接受了廖忱的帮忙,后者用一句话说服了他:“做都做了,若是吸收不了,你不是更亏?”
两人就这样断断续续地在床上待了三日。这日醒来廖忱已经不在身边,拉开床帏,外面正放着一个木桶,里面热气萦绕,显然是廖忱准备好给他清洗的。
颜惊玉心情复杂,磨磨蹭蹭地施法,将屏风移过来挡在浴桶旁边,这才撑起身体下了水。
水温刚刚好,浴桶上还有一个头靠,明明刚醒,但颜惊玉有点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忽然传来声音:“好了就来灵犀殿,让医修看看你的状况。”
颜惊玉困得难受,懒得理他,身边忽然投下阴影,颜惊玉撩起眼皮,便看他正在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你这体力不行啊,我都还没使出全力呢。”
“……”颜惊玉重新闭上眼睛,把身体朝水里又浸了浸,廖忱的目光投在水下,道:“你哪儿我没看过?而且这水清澈见底的,有什么好躲的?”
颜惊玉撩起水朝他泼了过去。
廖忱抬手挡下,所有泼上去的水有若实质,在空中凝聚,稳稳地重新回到桶里,他又俯下身,看着颜惊玉温润的,靠近了甚至还能嗅到淡淡木香,以及感觉到细腻的温度的面孔,道:“你要实在不想动,我抱你去?”
浓睫在他面前张开,眼珠里一片死气。
颜惊玉自然不可能让他抱的,他吃了两颗回春丹,稍微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廖忱也没真的让他走很长的路,直接熔穿空间,让他一步到了灵犀殿。
颜惊玉懒洋洋地坐下去,将手腕放在脉枕上,廖忱则坐在另一边,好整以暇地为他将袖口卷起。
医修们已经得到了新鲜的凤凰血,可惜廖忱不肯让他们见凤凰精元,只说已经私下给颜惊玉用过。
固然有些遗憾,众人也多少能理解,廖忱愿意把凤宝泄露,给仙君用已经可以称得上十分大气,毕竟颜惊玉是仙门之人,人家都已经如此豪迈,自己一干人再盯着索要,若只为私心,实在也有些不要脸。
颜惊玉也明显感觉到医修们不似前两日那般躁动,似乎严谨了许多。
第一个把脉之后,面露迟疑地看了一眼廖忱,道:“看上去,确实已经用过精元。”
廖忱颔首,唇角上扬,隐有得色:“本尊未能看出他的魂灯有什么变化,不知诸位可有什么见解?魂灯可有减缓消耗?”
他可是专门实验了三日才带着颜惊玉来看的,按照颜惊玉的说法,三日的话至少也能延缓个九日,虽然自己看不出……但这祸害的魂灯本就已经只剩一团冷焰,看不出也是正常。
仙医们与他道统不同,对修士体内各方关窍了解的更加精细,他们定能看出变动。
第一个医修点点头,示意第二个医修上来,廖忱耐心地看着他的动作,道:“你看,本尊要不要为他,加大剂量?”
医修看了他一眼,又笑着点点头,并不回应,也退了下去。
廖忱摸了摸下巴,很快第三个,第四个,等到十几个医修全部诊过,又同时围成一圈讨论了起来。
他们最近学聪明了一些,联合着搞了个印在彼此灵府中的传音阵,廖忱无法窃听。好在他近日心情不错,也懒得逼他们非要把一切都事无巨细的告诉自己。
所以他也不知道,面色古井无波的医修门此刻到底在说什么——
“魔鬼啊!我就说了不要让他直接用,他竟然让那妖孽……”
“就知道这厮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凤妖只能用来入药的孽畜,竟然也敢……”
“亏我之前觉得他竟然愿意去取那么难的药,肯定是拼了命的想救仙君,没想到一转眼就逼着仙君……”
“难怪近日仙君都不见踪影,肯定是被他绑着和那妖孽……”
“奇耻大辱啊!!”
……
他们在传音阵中狠狠骂了一通,面上依旧是好好先生的样子,廖忱时不时看一眼一脸仿佛已经死了很久的颜惊玉,挑了挑眉,仍有些莫名。
等到医修们终于整理好了语言和情绪,恭谨地回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便不自觉地又抬了抬下巴,道:“效果如何?”
医修们也看了一眼颜惊玉,实在有些担心病人的状态,迟疑着道:“我们想,单独与魔主讨论一下,不若……”
“无碍。”颜惊玉嗓音平静:“有什么直说。”
众人再次整理了一下语言,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好一阵,才有一个胆大的走上前来,道:“如魔主所言,那妖孽的精元的确有补元增气,延缓魂灯燃烧之效,可那凤妖毕竟是畜生,你怎么能让它之孽根直入仙君之谷道?!如此做法,简直肮脏,下作!卑鄙无耻!”
廖忱脸色微沉,一旁立刻伸出一只手捂住了那医修的嘴,直接将他拉了下去,好声好气地道:“他的意思是,魔主的做法实在是过于简单粗暴,即是浪费了灵药,也是侮辱了仙君……”
他也被捂着嘴巴捞了回去,又一人上前,轻咳一声,仔细整理了语言,开口道:“凤妖精元之所以可以达到延缓魂灯的功效是因为能够补全肉身之亏,而仙君魂灯之所以要熄灭,则是因为神木铸躯,神木虽有灵却毕竟是死物,想要在其中注入活性就必须抽取魂灯,从理论上来看,凤凰精元的存在是尽可能地代替了活性的存在,由此神木才不用抽取魂灯的燃料,也基于此,得到可以延缓魂灯消耗的结果。”
后方的医修连连点头,廖忱的脸色稍微缓和,道:“本尊为他治了三日。”
三日……医修们又看了一眼颜惊玉,同时在心里骂了一声。那说话有理有据的医修也克制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道:“魔主的确大德,竟愿意将凤凰那等至宝与仙君独处三日……”
颜惊玉嘴角抽了抽,偏头去看,廖忱竟认真地点了点头,似乎在肯定他对自己德行的赞赏。
“但那凤凰精元在进入仙君身体的同时,却也带走了仙君的阳精,可是不假?”
颜惊玉已经意识到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他扫了一眼廖忱依旧布满无知的脸,随手拿起茶盏做好了准备。
廖忱似乎思索了一下,还在为自己找补:“可凤凰给的很多。”
医修们又吸了口气,开口的医修也强笑了一下,决定干净利落地结束这次谈话,直接了当地道:“仙君的肉身都已经需要燃灵才能得到活性了,自然是因为他本身已经虚弱至极,另外再补已经是不断往沟壑之中填沙注石,能吸收多少都要看命,可您每纵容那孽畜凌辱仙君一次,都等于是在将沟壑变得更深,如今仙君明显已经是阳亏之相,魔主这三日的举动固然可歌可赞,但如今却也不过是两两相抵,约等于无。”
“可以说是,寸功未建,反伤根本。”
最后一句,明显带上了指责的意味。
廖忱神色愣怔,下意识朝颜惊玉看了过去,后者已经无声地端起茶杯,用宽袖完全挡住了自己的脸。
半柱香后,颜惊玉缩在床帏里,廖忱坐在玉床上。
颜惊玉这会儿已经睡不着,悄悄地拨开床帏去看廖忱,后者正以手肘撑在膝盖上,神色迷蒙地发着呆。
颜惊玉摇了摇头,决定让他好好冷静一下,拉起被子躺了一阵,迷迷瞪瞪快要睡去之前,又去看了一眼廖忱,后者正蹲在莲花池边,一动不动,莲花也努力做出安然的样子,一动不动。
颜惊玉睡着了,再醒来之时,廖忱已经换了阵地,坐在桌前,静静地与血兽对视。
就这样,直到夜晚来临,颜惊玉实在撑不住爬起来,喊他:“饿了。”
廖忱不知何时拔了一片莲花妖的花瓣,正用花瓣一下下地拨弄着血兽的鼻子。
听到声音抬起头,但视线却没有转过来,他垂着眸子,将莲花瓣收入乾坤袋,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
再然后,颜惊玉就找不到他人了。
只是休养了几日再去学堂的时候,听说他又跑出去找药了。颜惊玉直接冲去了灵犀殿,医修们热热闹闹地正在谈着话,一旁的传送阵中正在频繁地送出各种灵草灵药。
颜惊玉走过去看了看,虽然一样都是罕见的药草,但对于廖忱来说,都不是特别危险,只是跨越的距离似乎很长……而且对于他那种时常与人搏命的性格来讲,这更像是机械性的采药。
也算是对上他这段时间的状态吧……
颜惊玉稍微放下心,那厢,已经有人走了过来,道:“这个是我们用凤凰精元炼出的丹丸,仙君这几日便及时用了吧。”
“……”颜惊玉总算明白他为什么不肯见人了。
他点点头,又道:“难道你们往日服药,也都是放入谷道?”
众人停下动作,犹疑道:“有时也口服。”
“……就没别的服药方式了?”
大家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同情他,肯定是前几日被那孽畜欺负出心理阴影了。
“其实修士服药,也可以用灵力炼化,使其融入灵力,游走全身,只是仙君如今丹田空空……”
“你们不早说!”颜惊玉没好气,他有体外灵海啊!
虽然他如今经脉枯竭,引灵很难,但服个药还是可以的,可很快,颜惊玉就发现高估了自己,体外灵海只能在体外使用,一旦他妄图引灵,便会立刻出现溺灵的症状,每炼化一颗丹药,都像是在水里游了八百里,浑身冷汗岑岑,头晕目眩,并窒息难忍。
终于忍不住,向廖忱传音:“不要再给他们精元了!!”
直到半夜,颜惊玉才收到他的回应:“还是无用?”
从语气来看,明显是有些不太自信了。
颜惊玉瞌睡全无,直接在床上坐直,掐诀传音:“你在哪?”
“北冥苦海。”
“跑那么远?不不不不传这个。”颜惊玉及时收势,想了想,掐诀道:“我还没去过苦海呢。”
羽玉的灵力毕竟有限,他传音也不似廖忱那般简单,每次都要集中精力起势,而北冥又实在太远,两道声音过去,羽玉的灵力已经亏了大半。
最多只能再传一句了……
颜惊玉抿了抿唇,手臂抬起,还未动作,床帏内忽然出现了一道赤红的火花。
那火光初似蚊蝇,逐渐越来越大,空间边缘出现一圈星火,越来越扩大的星火中央,先是出现了一片淡紫色的星空,下方是深沉的大海,随着鲲声传入耳中,海中浮现出流萤一般的鱼群,影影绰绰,美轮美奂。
灼烧的痕迹越来越大,他终于看到了坐在悬崖之上的廖忱,黑衣猎猎,神色端矜,目光同样也在注视着被灼穿的空间,还有逐渐从里面显露出来的颜惊玉。
颜惊玉露出笑容,若游鱼一般探头而入,跃过狭长的空间隧道,朝他伸出了手。
廖忱握住他的手腕,将人拉到了身边,颜惊玉的双足悬在空中,扭脸去看一望无垠的苦海,身上贴身的睡袍被吹得摇摇摆摆,惊喜道:“你这权柄还真是好用。”
一件黑袍压在他的身上,将他牢牢包裹,廖忱取出袜衣,直接握住他的脚踝,将他拉到了身边坐下,垂眸给他套上,道:“也不知道穿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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