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青城
但他来的正好,自己这几日刚学会了不少剑式,还没机会找人练手。
...
“...你确定要这样?”
褚凌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如白练般锋利的剑刃。那剑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能轻易地斩断一切。
他又看了看枢玉手里那把没有任何装饰,剑鞘有些陈旧,普普通通的弟子用剑,“啧”了一声:“不行,我从不欺负弱小。”
【我不是弱小。】主人不喜欢弱小的人。
褚凌干笑:“算了吧,你又打不过...”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剑出鞘的声音。
褚凌惊讶地看着站在对面的仙偶,他一身黑色的袍服,长发束在脑后,玄缎银边的发带随风轻轻飘动。
手中长剑横在胸前,剑身闪烁着寒光,眉宇间一点朱砂灵气逼人。
整个人无形中自带一股凌厉的傲气,与上次见面时懵懂的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褚凌收起了面上的犹豫,也跟着正色起来,手中长剑出鞘,他沉声道:“得罪了。”
...
“快过来!尊上那个小剑侍和褚凌师兄在弟子居打起来了!”
“褚凌师兄虽然是剑阁年纪最小的,可是剑术却是这一辈弟子中最出类拔萃的,那小仙偶太不知好歹了些。”
弟子居的弟子们纷纷围在小院外面,看着里面一黑一白两个少年,议论纷纷:
“已经快百招了?自从褚凌师兄入门来,这一代弟子里还没人都接过他这么多招。”
“虽然都没有使用仙力,但你看这仙偶的剑势,与褚凌师兄相比丝毫不落下风!”
“他一个小小的仙偶,怎么会用剑的?我记得上个月前他和褚凌师兄打了一次架,输得一败涂地...”
“会不会是,是尊上教他的啊...”
“什么?尊上...怎么会?”
“能打败叶阁主座下的弟子,除了尊上亲手教的,还有其他可能?你别忘了,就算尊上几百年没有碰剑,他也是三界第一的剑修!”
“...几百年没碰剑?你这是听谁说的...”
“快看!”
枢玉脚步微动,侧身避开凌厉的一击,手中剑如灵蛇般反刺向褚凌的腰间。
褚凌反应也是极快,立刻挥剑格挡,两剑相交,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火花四溅。
他面上一喜,眼中光芒一闪,剑势再不收敛,如狂风暴雨席卷而下。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场上快速闪动,直到“叮”的一声剑鸣,强大的冲击力让他们各自向后退去。
两人相对而站,皆是微微喘息着。周围围观的弟子小声议论:“这是谁赢了?”
“是褚凌师兄吧?你看那仙偶的剑...”
枢玉站在原地,他右手指节苍白,连带着剑身微微一颤,剑刃之上赫然出现一个豁口,蔓延在雪白剑身上,留下一条细细的裂缝。
他抬起手看着剑上的裂缝,唇线紧绷。
褚凌握了握手中的剑:“其实吧,这次本来我们能打个平手,只不过你的剑拖了后腿。”
“你这剑是日常练习用的,没多大用处的。”
他看着枢玉手里剑刃劈出豁口的剑,有些过意不去:“要不去炼器阁,我让祝阁主给你重新炼一把?”
枢玉小心地用袖口将剑身仔细擦拭干净,转身离开。
褚凌英挺的眉毛皱了一下,又看了看围观窃窃私语的弟子:“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散了?”
他转头追上枢玉:“我是说真的,我赔你一把剑吧!”
他看着枢玉将剑重新插入剑鞘,又看了看这被他保养的精细无比的剑鞘,眉头一挑。
一把破剑,至于保养的这么细致吗?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枢玉:“你还是我入门来,第一个能跟我打成平手的人。不如你加入我们剑阁吧,你这么厉害,尊上会同意的。”
枢玉摇头。
褚凌“嘁”了一声:“虽然你是尊上的剑侍,但是尊上日理万机,你平日里让尊上教你剑术,会打扰他的知不知道?不如来我们剑阁...”
【你好聒噪。】
褚凌盯着白纸上的黑字,眉毛拧了起来:“我这是好心提醒你。你不去就不去,但是我弄坏了你的剑,总是要赔偿你的。”
枢玉拿起笔:【你若是真想赔偿,就回答我一个问题。】
褚凌莫名其妙:“你说。”
枢玉写道:【你那天说的“那事”是指什么?】
等褚凌的目光落在上面的字上,整个人都僵住了,接着他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我胡说八道的。”他咬牙道,“你把这事忘了吧。”
【为什么?】
褚凌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苦着脸道:“算我求你了,我刚被师尊关了一个月禁闭!这件事能不能不要再提了?”
枢玉不明所以。
但是看褚凌的样子,大概是把他打死,也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
“你又来了。”
杂务司的小院里,流苏依旧坐在石凳上。
他打量着一身劲装,额间还带着薄汗的枢玉,目光又向下落在他腰间的佩剑上:“你有一把剑了。”
枢玉点点头,他坐在流苏身侧,轻轻抚摸着剑身。
流苏轻声问道:“这也是你的主人给你的吗?”
枢玉抚摸着剑刃上的豁口还有贯穿整个剑身的裂纹:【可是被我弄坏了。】
流苏仔细看了看裂纹:“恐怕得找司剑阁或者炼器阁的仙偶来帮忙了。”
枢玉默默将剑插回剑鞘,慢慢写道:【上次你教我服侍主人的方法很好用,主人很高兴,可以再教我些其他的吗?】
流苏摇了摇头:“我只会这么多了。我不像其他仙奴会讨主人欢心,所以主人不喜欢我。”
枢玉垂下头。
流苏看着他有些失落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温声道:“你上次不是问我该如何用身体侍奉主人吗?”
枢玉抬起头看向他,流苏琥珀色的眼睛闪着温润的光:
“你若是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第17章
“七大宗门派来的弟子本月都已经带来上供的灵物,已经按照往常的惯例,给了他们一部分灵石让他们带回去。”
“又有二十六家低阶宗门派弟子过来请求灵境山的庇护。”
谢微楼倚在玉座上:“南荒怎么样了?”
钟峦道:“先前派去的三阁弟子已经到了鸣凰宫,正在全力修复结界抓捕妖兽。”
“灵枢阁的弟子已经安抚了周围的百姓,被妖兽咬伤的百姓也都脱离了危险。”
谢微楼道:“先前司徒琰不是非要来灵境山养病,现在到何处了?”
“鸣凰宫的羽辇前些天已经出发,属下已经派外務司的弟子下山去迎接。只不过南荒距离灵境山路途遥远,怕是还有一个月,鸣凰宫的羽辇才会抵达。”
“时刻派人注意他们的动向。”
“是。”
钟峦走后,谢微楼修长苍白的指尖,轻轻从卷宗上的字迹上缓缓扫过,忽然胸口传来一阵痛楚。
他低低咳嗽了几声,拿起旁边盛着鲜红酒水的琉璃盏。
于是当谢微楼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又睡到了深夜。
袖口下的指尖比窗外清冷的月光还要凉上几分。
月轮升空的时候,月华殿中一如既往的寒凉。但是与以往不同的是,身边本该躺着人的位置此时空荡荡的。
“枢玉。”
他沙哑着开口,听着自己的声音在内殿里回响。不过等了半晌,却没有等到闻声赶来的脚步声。
谢微楼这才发觉已经到了深夜,可是枢玉还没回来。
若是以往,枢玉在弟子居上完课就会安静地待在月华殿,要不就是在内殿看书,要不就是在后山练剑,今天又不是十五,他能跑去哪里?
谢微楼从玉台上站起身来走到门外。
乌云宛如一幅巨大的黑色锦缎,沉甸甸地笼罩着整个苍穹,云层在月华殿下翻涌奔腾。
月华隐匿,星辰黯淡,黑云压抑令人心烦意乱。
谢微楼伸出手,指向远处厚重的云层。
随着他的动作,一阵夜风悄然袭来。
满天的浓云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拨开,露出了匿在其后的银色月轮,星星点点的光芒洒落在大地上。
这下四周皆是被月光揽入其中。
谢微楼并没有使用传声术,也没有御风而行。
他像一个凡人一般沿着月华殿走着,搜索着玉偶的身影。
行至后山垂瀑之下,目光所及之处,岸边竟不知何时开满了花朵。幽蓝色的花瓣紧密地簇拥在一起,在夜风里摇曳。
水边一棵茂盛的古树下,一个身影正半蹲在瀑布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