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信雨
“我是为了你。”
小渔又舔了下嘴唇,今天实在太累了,他觉得说话都有些费劲。
可他还是想说,眼前就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有什么不可说的呢?
小渔歪了下脑袋,牢牢盯着陆宜铭不放,剖白自己的内心,如司空见惯,他从不隐藏,也不想对着陆先生隐藏。
“你的小狗走了,所以我想替他陪你,就算你完全不需要,我也想要在你身边。”
他说完,立刻闭上了嘴,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他想说,这就是我的使命,这是一条小狗的使命。
小渔看到陆先生的眉头又打了结,他后退半步,拉大跟自己的距离。
就连对方的视线,也向下向右偏移,不再看着自己。
陆宜铭说:“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小渔歪着的脑袋更歪了,他想不明白,自己在陆先生身边,跟同情又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同情你,我就是想陪着你。”
或许是小渔的回话过于坚定,陆宜铭的视线又转了回来。
他眉头松开,一直沉着的眉眼也恢复了寻常的模样。
陆宜铭伸出手,抓过小渔掌心的小花盆,举到眼前,仔细凝了一会儿。
随后,他绕过小渔,走向摆满花盆的架子,将那小花盆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小渔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陆先生,听到他说:“池渔,我不会对任何人产生感情,就算你执意留在陆家,你在我这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包括工资。”
“我不需要钱,陆先生。”
小渔抠了抠自己的手指,总觉得陆先生今晚一直在说胡话,他质疑什么都行,但他怎么能质疑一条小狗的忠诚呢!
于是小渔再次站直,对着那后脑勺重复道:“我只是想陪着你,陆先生。”
陆宜铭没有再问。
小渔看到他的指尖抚过花盆圆圆的肚子,随后来到那点尖芽上,轻轻扫了扫。
芽苗摇头晃脑,像在舞蹈。
陆宜铭很快就收拢了手指,转身往暖房外走,他几步就到了门口,对站在门边的小渔轻声留了一句话。
嗓音低哑沉静。
“随你。”
……
小渔不太懂陆先生的“随你”是什么意思,在他的认知里,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随你不是一个常见选项。
但那晚以后,陆宜铭不再总是防着他,不光让他上桌吃饭,还叫他去床上睡觉。
睡床上就意味着分房,小渔并不愿意。
他固执地抱着毯子坐在狗窝里,满脸的严肃认真:“这就是我的房间我的床,我哪儿都不去。”
陆宜铭迅速绕过他,坐回大床,话说得随意,尾音却拖着,像小狗尾巴等着被人抓:“你就算留在我的房间,也永远上不了这张床。”
小渔却真像被抓了尾巴一般涨红了脸:“我不会上床的,你放心吧陆先生!”
他又不是那种不聪明的小狗,怎么可能往主人床上跑!
陆宜铭张张嘴,想再找个理由轰人出去。
结果先听到了“唉呀”一声,再是一声“噼啪”,低头看向床尾,池渔皱着脸,回望自己。
“陆先生,我的窝塌了……”
一张承重100斤的小床,让池渔这么一个大男人睡了这么久才塌,已经算保质保量了。
陆宜铭还是那句话:“我不会让你上床的。”
小渔心说那不废话嘛!他也没想上床睡呀。
他裹着毯子,下了狗窝一阵敲敲打打,确定这玩意儿修不好了以后,才缓缓蹲到了陆宜铭床边。
陆宜铭目露警惕,手中的书没放下一点,只有视线分给了池渔:“做什么?”
小渔坐下来,用毯子裹紧自己,他左右晃着,表情讨好:“陆先生,我的窝睡不了了……”
陆宜铭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模糊又纠结。
但小渔只当对方这是鼓励自己往下讲的意思,他笑起来,看着不太聪明:“我能不能睡在地毯上呀?我保证不流口水的。”
陆宜铭:……
陆宜铭收回视线,继续看自己手里的书:“随你。”
到了这个时候,小渔才算明白“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只要他不上床,那无论他上天入地,无论他是睡地毯还是睡沙发,抑或是睡浴缸,陆先生都不会拦着他。
这哪是一句敷衍的回话,这分明就是一个主人对自己爱宠深深的信任!
很快,小渔就把原本放在狗窝的四件套搬到了陆宜铭床边的地毯上,他枕着棉花枕阖上双眼前,先动动鼻尖闻了一下。
这里距离陆先生真近,不用他仔细闻,就能嗅到陆先生身上的味道。
淡淡的,清新的,像清晨雨后被日光晒成金色的森林,吸引着小渔去探险。
小渔心满意足地闭上眼,话说得含糊:“谢谢你,陆先生,晚安……”
陆宜铭并没有听清池渔在说什么。
他只朝着那没光照到的、黑洞洞的地方凝视了半晌。
最后合上书页,书签定位在跟前一日差不多的地方。
他唤出智能灯控,灭了灯,闭上双眼之前,池渔熟睡的呼吸声早已铺天盖地。
很轻,却感觉很近,仿佛就在耳畔,煎煮耳根。
陆宜铭翻了个身,睡意被那道呼吸声替代,他蜷起身体,半天都没动。
但半天过后,他还是掀开被褥,从床的另一边下来。
他走进衣帽间,取出一条新的内裤。
随后,走进了浴室。
第25章
小渔的狗窝虽然塌了,但小渔并没有因此而获得在地毯上安睡的长效保障。
因为没过两天,他就获得了一张新的……床。
那是一张小巧干净的单人床,不似原本的狗窝那般逼仄,够让小渔在上头伸展开手脚,但也仅能伸展而已,无法翻身。
那张单人床被安排在陆宜铭床尾。
床长也不过两米,跟陆宜铭那两米宽的大床正好对其,一高一低,像父母床挨着婴儿床。
小渔对此并不满意,谁要睡床啊!他只想跟陆先生挨着!
但看看那小床的位置,也算跟陆先生平齐了,不算太远。
小渔不情不愿地接受了这个事,并任劳任怨地接着在陆家庄园里做工。
庄园里很快就因为小渔的存在而有了些细微却鲜活的变化。
小渔爱跟人打交道,他从不觉得庄园扈从们与自己没有共同话语,相反,他一有空就会跑到各个地方串门。
今天在厨房帮厨,明天在花园里当小园丁,后天又帮司机师傅洗车。
小渔自己也承认,他很爱帮工,尤其是帮那些过去曾陪着还是小狗的自己玩的叔叔阿姨们干活。
甚至连庄锦,也会找小渔帮忙算支出和对账。
也有人问过小渔,做这么多都没有工钱,岂不是大大的亏。
但小渔却回得理直气壮:“我是来还债的,拿钱还算什么还呢?”
更何况陆先生也没克扣过他什么,吃住都一起,他都跟主人一个待遇了,还有什么值得抱怨的?
正是因为小渔在庄园里的特殊身份,大家也从不拦他,他往别墅里摆个花搬个草的,也从没有人敢阻挠他。
所以慢慢的,他又把置物架给支了起来。
过去放小狗用品的地方,小渔都放上了自己的个人用品,什么毛巾、零嘴、小玩具,他都大喇喇地摆在架子上,侵占主人的地盘。
这天陆宜铭跟池渔晨跑完回来,很自然就注意到了对方摆在上头的小猫摆件。
小猫竖着尾巴,歪着脑袋,胖乎乎的,看起来十分可爱。
他伸出手去,抓起摆件,放在掌心观摩了下。
正在自己给自己擦手的池渔立刻凑了过来,脑袋靠得很近:“这是姜师傅送我的,他昨天来庄园看大家,知道我替了他的位置,说想谢谢我,就送了这个给我,他说本来要送给孙女的,看我喜欢就给我了。”
陆宜铭看着掌心的小猫眯眼笑着的模样,忍不住勾了下唇角:“是你自己跟姜师傅要的吧?”
姜师傅对他那孙女爱得跟眼珠子似的,怎么可能轻易把给孩子的礼物送人。
而池渔,虽然物欲不重,但面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无论眼神还是动作都很明显,谁见了都能分辨得出。
陆宜铭都能想象到池渔抓着小猫两眼冒绿光的样子,姜师傅温吞心善,肯定推辞不了。
小渔回想了下,挠挠面颊:“我没说要……”
心虚显而易见。
但没关系,下一秒小渔就看到了原本摆在小猫旁边的东西,他掏出来,递给陆宜铭,正好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陆先生,昨天姜师傅告诉了我囤巧克力的地方,以后我也可以每天为你准备巧克力了。”
他说着,把那一板黑巧双手奉上。
陆宜铭很久没吃巧克力。
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他发现自己如今看到巧克力虽然还是会想到小狗,却也没了那么多的愤懑。
他看着池渔掌心里的巧克力,忍不住算起小狗离开自己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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