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忌定定注视着徐微与的眼睛,有些无奈,又有些怜悯,“你要是真看不见该多好。”

“我要是真看不见你打算怎么办?”徐微与突然开口问道,“你会对我做到什么程度?”

徐微与就像是一根绷紧了的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最脆弱的那个点断开。李忌轻轻抚摸着他颈侧的皮肤,感觉他和徐微与真像是蜘蛛和蝴蝶。就是不知道那些被生生捆缚在蛛网上的美丽昆虫临死之际会不会像徐微与这样,强压着恐惧质问捕食者。

“我会——骗你上床啊。”李忌哑然失笑。

一点细微的摩挲声从腿侧出传来,徐微与心底一悸,挣扎着低头看去,李忌一把捂住他的眼睛将他按回怀中,可即使这样,徐微与还是窥见了那几条粗长到可怖,外侧遍布黑硬绒毛的步足。

【想知道捕鸟蛛的交|配方式吗】

【雄性会把精|液涂在用于交|配的足上——】

徐微与不要命地挣扎起来,蛛网颤动,那条触碰他的步足几乎在顷刻间扑杀上来,轻而易举地完成了钳制。冰冷锋利的内侧像刀一样压在徐微与腿上,即使隔着长裤,也能感受到其下的危险,简直像是切割机的刀片。

“让你别动,想挨艹吗?”李忌咬牙切齿地抱住他。

“放开我!疯子!”徐微与硬生生脱开蛛网的绞缠,手腕手背被磨得一片红。但他没有意识到,在蛛网上拼命逃离的他有多么像猎物,李忌气急败坏,忍下想要咬穿徐微与喉咙的冲动,翻身硬压住他。

“我他妈在跟你开玩笑你听不出来吗?还能真捅死你啊!”

徐微与瞳仁倏然紧缩,直到这一刻才明白李忌刚才为什么要躺在他身后。

那只他在吴善婆记忆里见过的巨大蜘蛛完完全全地“长”了出来,巨大的躯体几乎和李忌等长,对于他来说庞大到几乎像是个穹顶的密网,对方修长的步足能够轻易搭到边缘。

徐微与的鞋不知道在哪里丢了,脚趾正好抵在一片冰冷上,足足过了半分钟,他才意识到那是蜘蛛略软的腹部下端。

顷刻,耳朵像是失去了生理功能一般,徐微与的神经只能感受到一片杂音,他无意识咬紧牙关,不知道咬住了那块肉,没多久口腔里就多了一股血腥味。但他感受不到疼,只死死盯着李忌。李忌看明白了他眼底的恐惧,皱眉跪在他腰侧,离他远了点。

徐微与仍是一言不发,手攥住身下蛛网,几秒后他撑起身,朝后一点一点挪去。李忌眼底划过一丝狠戾。

他就这么看着徐微与,某一刻,就在徐微与要完全退出他身下的时候,俯身抓住手边的脚踝猛地朝后一拽——!

衬衫扣子崩开好几粒,衣摆蹭开,露出大片皮肤,徐微与再次摔在网上,随即便是桎梏和压下来的亲吻。

他手背狠狠蹭过步足坚硬粗糙的外侧,脑中那根代表理智的弦砰地断了。他猛地用力推开李忌,甩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本就一片死寂的洞穴再次安静下来。

李忌轻轻冷笑,缓慢转回头,自上方俯视着向徐微与,堪称彬彬有礼地点了一下头示意,“五年不见,徐老板还是这么喜欢扇人耳光。”

“滚。”徐微与的声线带着战栗。

李忌充耳不闻,一点一点逼近他,在徐微与有更激烈的反应之前,唇贴在他耳边轻声问了一个问题,“你这么厌恶我现在的样子,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刹那间,徐微与就像是突然被针扎进柔软腹部的小动物一样僵在了当场,锁骨肩颈线条因为紧绷,清晰地展现在了李忌眼下。

他盯着徐微与的眼睛低下头,在上面亲了一下。然后温柔地吻过他的下巴,再轻轻舔舐他的嘴唇。深入时没有受到一点反抗,徐微与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到指节发白,他却没有感到一点力气。

李忌抓过那只手和他食指相扣,按在徐微与脸侧。从始至终,他都紧紧盯着徐微与,像是猎食者要让猎物在活着的时候看着自己是怎么生吞活剥他的一样。

步足压了过来,用尖端狎昵地磨蹭徐微与的手指。徐微与似是想要躲,但李忌强行扳开他的手指,让他抓住自己身体的另一部分——

“……!”

呜咽淹没在深吻里,徐微与无法思考,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舌尖和手上。李忌强迫他的手指和步足上的感知绒毛接触,那有生命的非人肢体冰冷,坚硬,又带着怪异的细腻。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忌才施施然放过他。他盯着徐微与,用拇指干净身下人的眼泪,徐微与呼吸急促,闭眼不愿意看他。

……

“你刚才说什么?”

步足不轻不重地敲在徐微与身体上,肩头、腰侧、腿边、脚踝,无规律的触碰让人根本无法欺骗自己。

李忌想了想,神情不明地问道,“我听着好像是——分手了?”

连徐微与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会说这样一句话。既不像恐惧又不像求饶,无论怎么琢磨都让人觉得不对劲。

难道说没分手就可以?或者再问的深一点——他和李忌之前那种关系,在他心里算是情侣?

“徐微与……”

徐微与睁开眼睛,眼眶通红。李忌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有些人之间的关系,像是漂亮干净的陶瓷鱼缸,一碗水养几条小鱼,人站在旁边,一眼就能看到底。而他们两个之间,像是水面深黑的潭,岸边杂草丛生,水面平静无波,却没有人敢下去一探究竟。于是沉在潭底的东西被泥沙一层一层掩埋,捞不起看不清,连碰都是禁忌。

李忌心烦意乱,手指轻捏徐微与的掌心,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徐微与不欲细看他现在的样子,疲惫地侧开了目光。

“……你为什么需要锚点?”过了一会,徐微与声线平静地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李忌淡淡答道,“我重新活过来以后,脑子里多了一些知识。我不知道锚点是什么,但没有这个东西,我出不了这片林子。”

颜祈说,这片空间还没有完全成熟,所以和地球所在的空间之间留有“通道”,如果徐微与能找到,他就能出去。

李忌是这片空间,或者按照他的说法,是这个【巢】的主人,他会不知道两个空间之间留有通道吗?

徐微与觉得答案是否定的。

李忌只是过不去而已。至于过不去的理由,可能是表世界所在的空间排斥他这种非人生物,也有可能是规则制约。徐微与平时不太看科幻题材的文学作品,能做的假设很少。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徐微与最在意的是,表世界的其他人会不会受到李忌的“影响”,变成和村里人一样的东西。

“你……把人变成怪物的机制是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李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想明白了徐微与真正要问的,没忍住笑了出来。

“徐老板,您自己现在泥菩萨过河的,还有闲心担心外面那些人啊。”

徐微与不耐烦,屈膝敲了他一下。

“不会。”李忌掩下眼底笑意正色道,“这个村子里的人会异变,是因为他们一直在和我身体里的力量做交换。你看见了吧,他们杀人以后来到这里祈求保佑,发誓用灵魂供奉嚟喇,作为交换,嚟喇帮他们逃脱罪责。”

“于是等神明真的降临以后,他们也就变成了真的眷族。”

“这也就是为什么你、那两个姓杨的和那老头没异变的原因。”

徐微与怔了一会,发现李忌说的确实是实话,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看着不远处的巨大步足,目光复杂。

“……那随你吧。”他轻声说道,速度快得李忌一开始都没听清。 ?

“‘随我吧’是什么意思。”李忌哑声笑道,低头,手放在徐微与的锁骨上,指腹紧贴骨骼顶起的弧线按压。徐微与颤了一下,没有挣扎,也没再发出一点声音。

他在主动展开身体,向面前的怪物献祭自己。

李忌默了一会,像是在消化这天降的恩赐,手指轻轻顺着纽扣下移。

衬衫已经被扯得不成样子,徐微与明明露着大片皮肤,他却没有碰到哪怕一点。他的指尖永远落在最靠近皮肤的衣料边缘,感受徐微与身体细微的颤抖。像是玩闹,又像是折磨。

徐微与从始至终都没有反抗过。也没什么可反抗的,李忌本来就不应该留在这里。

那只手停在了裤腰上,徐微与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响动,那些步足好像兴奋地靠近了过来。徐微与本来以为抛弃视觉会让自己好受点,但事实上大脑自发的想象让一切更可怖了。

他甚至觉得那个巨大的腹部弓了起来,压进了他腿间——

就在这时,身上人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压到他身上闷笑起来。

“徐微与你怎么想的?我是畜生吗,现在抱你你得留多深的心理阴影啊。”

“你……”

徐微与说不出话,贴在他身上的躯体分明是有感觉的。

“别动,再动真说不好了。”李忌抱着他亲吻他的嘴唇,徐微与仰头,这么近的距离不容他躲避,他只能承受。

和之前凶狠的深吻不同,这一次,李忌完全像是在和他嬉闹,下唇被含了好几次,几乎肿了起来,徐微与终于按捺不住恼火推开了李忌,“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在这里待够一个月,身体里自然会形成锚点。”李忌忍笑,抓起他的手放到他眼前,“看。”

徐微与仔细看,这才发现他的手被无数蛛网一般的丝横贯而过,但没有血,也没有任何疼痛的迹象。

“这些是巢积累的能量。我分了一部分给你,等你吸收完了,锚点也就形成了。”李忌按了按他掌心的伤口说道。

“哎对,不分手行吗?”

他话题转换太快,徐微与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忌看向他,慢悠悠重复,“能不能不分手?咱俩都这样了,生离死别生死相随的,还闹分手不合适吧。”

肌肤相贴,呼吸交缠,他在这样的条件下问出这句话,徐微与似乎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徐微与也意识到了这点,目光难得躲闪,索性他也逃不掉,李忌就耐心地等着他。良久,徐微与动了动嘴唇,李忌看似放松实则专注地听到了一句——

“——杨长明他们怎么样了?”

李忌:……

第36章 七年(1)

七年前——

徐微与推开写字楼下的旋转门,随着人潮走进大厅。正是上班的时间点,电梯前已经等了不少人了。徐微与站到最后,侧眸看向右手边的艺术落地窗。

窗台上停了十几只从城市广场上飞来的鸽子,一只只的,隔着玻璃好奇地看着他们。其中一只和徐微与对上视线,目标明确地盯向他手中的三明治袋子。徐微与想了想,将袋子换到左手。鸽子一歪头,拍拍翅膀飞走了。

徐微与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

正巧这时电梯提示灯亮起,松散的队伍向前走去,他也随之抬步——

“嘿!”

徐微与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头,棕色皮肤的墨西哥裔姑娘立刻朝他露出一个热情的笑,“早上好呀男孩。”

“埃拉。”徐微与跟她打招呼。这姑娘和他一样是实习生,刚进来的时候,工作出错又不敢找人问,躲在楼下哭。徐微与撞见,顺手帮了她一次。

埃拉当时的反应可以用感激涕零来形容,立刻认了徐微与这个朋友。

两人挤进电梯,徐微与按下楼层,埃拉抓着包凑在他身边,小小声跟他聊八卦。

“你听说了没有?我们公司的大股东要亲自负责ceo新谈下来的项目。”

徐微与眸光一凝。

如果她说的大股东是李忌,ceo是李旭昌的话,那他确实听说了——

或者表达的更准确一点,他不仅听说了,甚至是被当面告知的。

“……和恒通海运一起投资种植园的那个项目?”徐微与问道。

埃拉点头,故意卖关子,“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徐微与一点都不想知道,但在毫不知情的埃拉面前,他必须得装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太阳穴隐隐作痛,徐微与头疼地转过身示意埃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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