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道。

……

A女士恍惚站起来朝旁边走去,她推开阳光房的玻璃门,摸黑,自如地从工具箱中拿出一把手锯。

李忌静静地看着她。在他的瞳孔内,映着A女士此时最真实的样子。

她全身上下手脚头颅,全都密密匝匝地缠满了雪白的蛛丝,这些蛛丝“提着”她,像人偶师提着人偶。

——A慢慢举起手锯,将锯条贴向颈侧大动脉。

灯下,徐微与毫无所觉地在地上伸了个懒腰,整只猫拉成长长的一条。他侧头看了眼A。猫咪是天生的夜行猎手,于是很自然地,他分辨出了对方的危险动作。 ?

徐微与蹙了蹙眉,朝那边走去。

但才抬爪,一直没出声的小德牧就绕到了他跟前。

徐微与用爪子按住李忌想要凑过来的狗头,“咪~(你先别闹,你看她,好像不太对劲。)”

她对不对劲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一个人类而已。

李忌轻咬徐微与的耳朵,低呜着撒娇。

徐微与听不懂他的狗言狗语,两只爪子抱着李忌的头,用力舔了两下。

“咪。(你乖。)”

小猫对于情势的理解终究还是不够深,在他安抚德牧幼犬的时候,冰冷锋利的锯条已然压到了A女士的皮肤上,只消一下,殷红的血就会如同喷泉般涌出动脉——

嚓……

灰色的火焰无声无息地燃了起来,顷刻间烧尽所有蛛丝。

远在地球另一边的颜祈若有所觉地于黑暗中睁开眼睛,弹了下耳朵。

“……我拿锯子干嘛?”A女士挠头,自言自语地嘟囔道。

“咪~”徐微与小跑到她脚下,翘尾巴绕着她转了一圈。

你没事吧。

A女士莫名其妙地放下手锯,就想弯腰抱徐微与。但她的身体就像什么多年没有做润滑的机器一样,一个弯腰的动作让她做的,连续卡顿了好几次。

——仿佛空气中,有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同时操控她。

——最终,距离近的这股力量胜利了。

A女士直起身,走到门前,按开密码锁。

“滴。”

绿灯亮起。

A女士推开门,笑着对徐微与说,“宝贝,以后这就是你的家啦~”

……?

徐微与漂亮的小猫头上满是狐疑。

白天在宠物医院的时候,他听那些医生说,A女士的别墅是别人的,所以她只能把猫养在院子里。

徐微与被人顶了一下。

他小小咪唔一声,回头,果然看见了德牧幼犬无辜的狗脸。永远在撒欢的小狗颠颠地蹭上来挤他,将他挤进了房间。

A女士跟着进来打开灯,她走到冰箱前拿出两个罐头撬开放在地上,又给一猫一狗分别倒了两碗水。

接着,她就哼着歌上楼了。

徐微与总觉得哪里不对,下意识想跟上去,才走一步,另一个深色的毛球就亲亲热热地压了上来。

“呜汪!”德牧幼犬奶兮兮地叫道。

徐微与无法,只得扭身舔他的鼻头。

同样亲昵的回应仿佛给了小狗某种暧昧的暗示,他也开始舔徐微与的耳朵,四只不算长的腿调整位置,笼子一样束缚在徐微与身周。

【猫咪。】

【可爱。】

徐微与有点茫然地睁开眼睛和背上的德牧对视,对方用柔软冰冷的舌头舔他的眼睛鼻头,很奇怪,它的唾液不像徐微与之前遇到的那些猫狗一样,带有什么气味,跟水一样,只是稍微比水粘稠一点。

硬要说的话,有点像徐微与吃过的的鸟蛋蛋清。

“咪唔。(狗狗?)”

徐微与艰难地转过身,四脚朝天,和李忌腹部贴着腹部,软毛蹭在一起,蹭成乱糟糟的一团。

李忌舔了舔唇周。

对于他来说,徐微与身上很香,不仅香还甜,像花蜜酿成的酒,浸得他灵魂都在震颤。

他会产生这种反应,说明他和徐微与极为契合。

——可以交|配。

李忌一下一下地舔徐微与的下巴,三花小猫舒服地仰头给他舔,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徐微与也不知道这只德牧为什么要舔他,但小猫的世界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舒服就好了啊。

亲昵的舔舐移动到了他的爪子,腹部,徐微与舒服得晕晕乎乎的,整只猫撑开给人舔。

他的配合对于某只正在求偶的东西来说显然是莫大的鼓励,李忌耐心地用自己的血液覆盖徐微与的全身。他这个种族,交|配起来会完全失去理智,过分的甚至会将伴侣弄死。

好在他们的血液是顶级的天然愈伤剂,兼顾麻醉作用。用足够的血液覆盖伴侣全身,就能保证交!配以后伴侣仍旧存活。

徐微与晕晕乎乎地翻身摊在地板上,任由李忌继续舔他的背上的长毛,尾巴一晃一晃的。

享受着享受着,徐微与突然睁开了眼睛。

——不对,这条狗为什么冲着他的尾巴根去了?

原本放松甩动的大尾巴一僵,徐微与陡然从那种恍恍惚惚的状态中清醒,惊恐地回头望向伸着舌头的李忌。

对方愉悦地冲他摇了摇尾巴。

顶着一身口水的徐微与怔了两秒,骂骂咧咧地给了他一巴掌。

“咪!”

你有病啊!

明明求偶成功,且勤勤恳恳把前戏做了九成的某非表世界生物懵逼地站在原地:……

为什么生气?

刚才还好好的。

徐微与抬起一只爪子,勉强舔了一下,嫌弃地扭过头。虽然这狗的口水没有味道,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下不了嘴。

……

可是不打理全身都黏黏糊糊的,好恶心。

徐微与低头舔了一口爪子,没忍住往旁边yue了一下。

李忌:……

他的血很恶心吗?!

……

好多种族跟他做交易,他都不舍得卖!怎么会这样!

活了几百年第一次遭受如此大打击的异种茫然地后退了两步,几秒后,他怀着最后一点期待凑上前,朝徐微与呜呜。

“咪。(离我远点,不许舔我。)”徐微与头疼喵道。

舌头上连个倒刺都没有,你除了能弄我一身口水还能干嘛?有没有点自知之明。

我刚才也是疯了,居然任由他舔。

徐微与往周围看了看,目标明确地跑向卫生间,背影坚定得像是要入党。

留下李忌一只狗呆呆站在原地,好久都没有动。

……他明明,选择了和猫咪差不多的外壳,明明获得了许可……

……

“咔。”

李忌扭头看去,发现发出声音的是书架上的一个平平无奇的纸盒。

纸盒两边留了方便人搬动的横口,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就贴在这条横口之后,笑嘻嘻地盯着他。

仔细听,空气中隐约有些窸窸窣窣的动静,那是收容物1174教唆小丑的低喃。

这种东西,会在生物情绪低落的时候凑过来窃窃私语,引诱出生物心底最深的恶意,诱使他们失去理智,做出不可挽回的行为。

只是现在,它被封在收容盒里,无法移动,只能絮絮叨叨些外界听不清的句子。没什么作用就是了。

李忌盯着教唆小丑的眼睛,几息后朝书架走去。

低等收容物激动起来,它根本就不具备足以思考的智慧,所做的一切全凭本能。它在收容盒里蠕动,挣扎,用扭曲的手脚拼命击打牢不可破的收容盒。

小德牧走到了书架下。

它没有试图跳起来,或者去撞书架,只是静静地等着。

——空气中响起了类似于撕纸般的动静。

小狗的身体被从内部撑开了。

徐微与先跳上马桶盖,接着艰难地跃上洗手池,沾了透明液体的肉垫在白瓷洗手池边缘打了好几个滑。他尾巴来回甩,险之又险地稳住了身形。

徐微与小小松了口气。

他踮脚看镜子中的自己,发现原本蓬蓬松松一大坨的他现在只有细细的一小条,跟拧干了水的毛巾似的。

徐微与:……

蠢狗。

狗这种生物就没有聪明的,太过分了。

徐微与小声骂骂咧咧,没有让咪咪嗷嗷的动静传到外面。毕竟那只小狗看着也不大,直接骂到人脸上还是会伤狗自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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