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淮息
厉棱眼眶通红,努力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却挡不住从嗓子里发出的哽咽:“你看,咱们还是晚了一步吧,好歹跟他当了几天的舍友,他人还挺不错的,跟我讲了许多学院的潜藏规则呢,你说我之前,怎么就那么混蛋,还嫌弃他身上味道重呢?”
厉棱越说越难过,越说越哽咽,他肩膀缩了下擦擦眼角还没溢出的泪,歪了歪脑袋,笑的莫名心酸,“庭予啊,他还没告诉我,他家地址在哪里呢,我怎么给他把遗物邮寄回去呀。”
“他可是个二阶分化的Alpha,怎么会死的这么惨,怎么会,会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呢……”
听到这句话,方庭予心口重重的一跳,脑子里‘嗡’的一声,好像长久以来紧绷着的那根神经骤然断裂,猩红的视线移那蓝色储物盒上,看着原本的蓝色ID变成了黑白色……
方庭予此刻什么也想,三步并两步跨过厉棱,迅速往六楼治疗室赶去。
每一间治疗室里都是重伤的Alpha,护士们将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走,连地上放着的断肢都没来得及处理……
胃疼的厉害,方庭予说不出自己现在应该是什么心情,他的心里空空的,满脑子只有许之恒在哪,许之恒在哪里……
半年多没见,方庭予压根就不知道许之恒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他对许之恒的认知还停留在腺体二阶分化。
如果以腺体二阶分化的能力去对抗三阶分化的恶徒,许之恒他们完全没有胜算,这跟被吊打、送人头没有区别。
方庭予一直觉得自己胆子够大,也足够嚣张,可即便在没有精神力压制的情况下,他也不敢轻易尝试以没有分化的腺体去与三阶分化的Alpha或者Omega对战。
他们这次的任务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对手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二阶分化的臭鼬Alpha康源会死的那么惨?
为什么这些经历过学院无数沉重训练的二阶分化Alpha、Omega们会伤的这么惨?
死伤惨重,死伤惨重啊……
看到又有一具尸体从治疗室推出来,方庭予只觉喉咙被一双手抓住,呼吸不过来。
他驻足停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具尸体被人推走,心慌意乱的厉害,喉头一哽,“许之恒……呢?”
方庭予又找了一圈,可还是没有找到许之恒。
在拐角的时候正好抓住迎面跑来的Omega,方庭予声嘶力竭的喊道:“许之恒呢?许之恒在哪里,他伤的怎么样,他死了吗?”
小护士里怀着抱着的不知道是谁的大腿残肢,脸早就被吓得煞白,被方庭予这么一吼,吓得更是不知所措,支支吾吾的说:“许会长,他们,他们伤的更重,六楼仪器不够……”
“我问你他在哪儿,在哪里?”
小护士抹了把眼泪,指了指楼上,“在,在二十六楼的抢救室。”
二十六楼?
——
方庭予几乎没有任何停留的往二十六楼跑去,腿长任性,一跨五层台阶,越往上层跑,血腥气越重。
根本不知道这些难闻的血腥气是从哪里飘出来的,四面八方都有,哪怕所有的窗户都开着,这股血腥气都散不掉。
方庭予体力一直很不错,哪怕先前背着厉棱走了这么远,哪怕背着厉棱爬到了六楼,哪怕他的胃现在翻江倒海的绞着疼,他还是一口气跑到了二十六楼,只是两条大腿酸疼抖的厉害。
二十六楼一共有两间亮着灯的手术室。
方庭予微微弯着腰,手抵在绞痛的腹部,后背靠在墙上,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左边那间房门。
他能感受到许之恒的信息素气息,浓郁的扶桑信息素以及……很重的血腥气。
看着按在手术室门上的那两个血色手印,方庭予做了个深呼吸压下心口的疼痛,那个地方空空的的像是被人挖掉了一块肉一样。
二十六楼人少,半晌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就连进出的护士都看不见,只有头顶‘咔嚓咔嚓’走着的秒针像是死神召唤的声音。
不知道在门口守了多久,方庭予双腿麻|痹酸疼的厉害,剧烈运动过后的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血腥气,他的嗓子里仿佛含着一口无法吐出的浓血,无论他如何使劲的吞咽,那口血就是下不去。
手术室的红灯‘啪’地熄灭了,门被打开,先走出来的是有个灰色中长发,戴着银丝边眼镜的医生,那医生面容紧蹙,难看至极,他站在门口,等着护士将病人推出来。
方庭予正站直身子要上前,就见两个护士推着一具尸体出来,不知道那具尸体到底伤成什么样了,盖在他身上的白布被血染的通红,血从耷拉在病床边的胳膊上不停地往下滴落着。
方庭予浑身血液都冻结了,双腿动弹不得活活地像是被钉在了原地,金色瞳孔里只倒映着那不断滴落的鲜血,胃部再次传来难以忍耐的喧嚣,他死死地咬着舌尖,血液的味道充斥了整个口腔,但他还是死死的咬着不让自己吐出来。
死了?
许之恒死了?
许之恒居然死了?
不对呀,许之恒死了,他应该无比高兴才是,应该高兴的手舞足蹈,应该去找厉棱大肆庆祝一下,他的死敌,终于死翘翘了耶。
他怎么就,怎么就想不开非得浪费时间跑这里来了呢,非得来这里看这种画面干什么呀?
对,他一定是想看看许之恒被揍成什么样儿了,他要把许之恒死去的模样拍下来放在终端里,每天拿出来嘲笑一下。
对,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最看重、最引以为傲的二阶分化白狮Alpha死了,而且还死的这么惨,让他们知道许之恒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再怎么厉害不还是被人打死了嘛。
对,他现在就该通知厉棱,让他去海星餐馆订一桌子美味,鸡腿一定要多,还有准备许多许多的美酒,他要好好的庆祝一下……
按在通讯仪上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发着抖,讨人厌的水雾挡住了他的视线,模糊了他的眼睛,让他怎么也看不清、找不到厉棱的通讯号。
‘啪嗒!’
通讯仪从颤抖的掌心跌落,吸引了那边几个医生、护士的注意力。
医生拧着眉,语气极其严厉呵斥了一句:“你是谁,未经允许谁让你私自上来的?”
方庭予嘴唇哆嗦着,涣散无光的视线移到那个医生身上,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自己是来热闹的,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道略带沙哑的熟悉嗓音:“他是我家的小舍友,专门过来找我的。”
声音虽虚弱,但那语气怎么听都充满了挑逗的意味。
习涿看了一眼身体发着抖的方庭予,面露不悦:“走道里的病毒还没有彻底消杀干净,你不该让他上来,万一感染你负不了这个责任。”
许之恒的右手绑着纱布挂在脖子上,纱布边缘还渗着血,俊朗的脸上同样惨白的没什么血色,他走到方庭予面前,拍了拍他的脑袋,一脸无奈:“小舍友,听到没有,有些地方未经允许,是不可以擅闯的。”
方庭予心头大震,眨巴了下沾上了水渍的睫毛,等眼里的不该存在的水珠眨巴干净了,才将僵硬的脖子转到身后,就看到许之恒脸上一片灰白,歪着头望着他,身上的消毒水味儿能熏死人。
习涿不满的看了一眼方庭予,又看了看许之恒,冷声问:“病毒消解的怎么样了?”
“我没事,已经全部消解了。”许之恒上前一步将方庭予挡在了身后,悲悯的眼神停留在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他没坚持住?”
习涿叹口气说:“伤得太重,加上病毒侵蚀的太深,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他的尸体不能火化,让江锦过来将尸体没入海底第十三号冰葬馆吧。”
许之恒神色惨淡,轻声道,“我知道了。”
方庭予听出了他嗓音里的压抑和无奈,不由得抬头看向眼前许之恒,他的后背还在渗血,但仍旧站的笔直,什么时候许之恒比他高了这么多?
习涿跟身边的护士说了什么,那两个小护士将尸体推走了,又看了一眼方庭予之后才离开。
偌大的走廊里此刻只剩下方庭予、许之恒二人。
许之恒转过身,见方庭予瞳孔散乱有些失神,忽视还在流血的后背,忍着剧痛,微微弯腰,轻轻擦拭着方庭予还湿成一缕一缕的睫毛。
每次都只能等他昏迷睡着了,才能偷偷的看看他的脸,他都快忘了有多久多久没仔细的看看他的脸。
天上的那轮温暖的太阳是所有人的,而他拥有一双漂亮又明媚的小太阳。
每次被这双闪耀如太阳般的金色瞳孔注视、追随的时候,他总有说不出的幸福感,满足感,仿佛全部的温暖与明亮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庭予!”许之恒呼吸有些沉重,不太确定的问,“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方庭予红着眼睛,挥拳就从他脸上打去,“靠,你怎么没死呢?”
“我还没有赎罪呢,怎么敢去死啊。”
“你刚刚,是不是为我偷偷哭过了?”许之恒期待的看着他,眼白上还爬着红血丝呢。
“喜极而泣懂不懂?”方庭予情绪已然恢复,不留情面,狠狠地打开了他的手,冷笑一声,“终于看到你这狼狈的一面了,可惜啊,伤的还不算太重,怎么没给你缺个胳膊少个腿什么的,正好回去看大门,让你那些小迷弟们看看你这光荣的一面。”
许之恒知道方庭予是在说气话,不管脸颊被打的生疼,嘴里的血腥味儿有多浓,用舌尖顶了顶被牙齿磨破的口腔内壁,继续追问,“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原谅,我为什么要原谅你?”
方庭予其实不太懂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许之恒除了看不起他之外,好像也没做什么什么伤过他的事,反正他是想不起来。
看他这身体摇摇欲坠的,再这么站下去,估计血都流干了。
方庭予眉头一拧,转身就要去找那个医生。
许之恒却以为他还在生气要走,立马拽住他的胳膊,“庭予,以前的事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我们能不能,能不能和好,我始终,始终……”
“没可能!”
方庭予态度强硬的打断他的话,他不想再像个傻子一样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悠,指不定这家伙肚子里藏着什么坏水。
缅因猫Alpha绷着脸说:“许之恒,我们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的性格也从来不合适,我已经不想跟你当朋友了,我也不需要你这样的朋友。”
“不当朋友!”
许之恒心里难受的厉害,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找的,以前对他说话的态度那么凶狠,方庭予心里埋怨他也是正常的。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拽了拽方庭予的衣角,声音听起来格外的疲倦:“我们先,先从普通舍友做起来好不好?不管怎么说,我们还要住在一起三年呢,难不成就这么一直争锋相对,这样你我都会过的很累,还怎么安心训练呢,你说是不是?”
方庭予看着一脸苍白,嘴唇泛着紫,还有一身伤的人心里一紧,好看的眉头皱的很深,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有个问题他想问清楚:“你们这次到底是什么任务,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许之恒看上去不太愿意提起,只是跟他说:“庭予,如同外面那些人称呼第九军教处为海洲学院一样,我们执行的任务也只能用日期来命名,海洲学院的每个任务都极度危险、极度保密,只有参与者才有资格知道任务的内容。”
“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也不勉强。”
方庭予视线从他吊着的手臂上一闪而过,心情无比复杂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说,“还有,你别误会,我不是专门来找你的,我是陪厉棱过来找他的舍友迷路了。”
“嗯,迷路了!”许之恒心脏抽了抽,目光微黯,嘴角却噙着淡到几乎看不到的浅笑,“那以后……”
方庭予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你做饭,我打扫卫生,别说我占你便宜。”
说完转身就走,那速度就跟有鬼在后面追他似的,主要他真的受不了那股难闻的血腥气了,再不走他怕是能直接吐许之恒身上去了。
许之恒想追来着,但他知道后背伤口裂开的厉害,血腥气太重,怕自己靠他太近,让他晕血症发作,只得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应了一声:“好!”
小崽子,终于松动了,还是这么嘴硬心软。
许之恒撑不住的靠在墙上,想起这次任务里遇到的那个异形特种战斗型实验体,目光冷了下来,后面甚至开始渗出冷汗来了。
那个异形特种战斗型实验体强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地步,而他的分化能力就是散播一种可以腐蚀人体的病毒,病毒率先开始腐蚀人的内脏,而后腐蚀到人骨,到皮肉,过程极其痛苦。
二十四人,这次行动整整死了二十四个人,死亡的甚至还有军学会的三个腺体三阶分化的Omega,损失太过惨重了。
若非他腺体分化三阶可以控风,这一行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直到现在许之恒都觉后怕,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出了一口血腥气,抬手擦擦嘴角溢出的血,再次睁开眼时,黑眸只剩下深邃沉冷,如同看不见底的无底深渊……
——
方庭予跑到楼梯口就忍不住的吐了出来,胃肯定跟那些大肠小肠搅在一起了,胃部抽痛的厉害,都怪许之恒那个混蛋,身上的血腥气那么重干什么,伤不治好到处乱跑什么。
早餐消化的差不多到现在都没吃点什么,吐出来的全是又酸又苦的黄水,方庭予摸口袋想要找点纸擦擦嘴巴,摸了半天也没摸到。
一块干净的手帕递了过来,方庭予一怔,视线顺着那只白的过分,骨节分明的手看过去,白大褂,灰头发,是刚才走掉的那个医生。
方庭予接过手帕擦擦嘴角的污渍,又咳了两声,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你生父是白缅因猫Omega洛郁?”
方庭予疑惑地问:“你认识我洛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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