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桃十一
“没有听说过。”费尔南摇了摇头,“我虽然因为我父亲留下的财力,能够得到众多的资源,但是真正能调查的时间也只有从冰岛归来后的那两周,所以很多地方都有疏忽。”
之后费尔南也没有再说话,他起来伸了个懒腰,站在落地窗前朝外望着升到头顶的月亮。
他们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南熄知道到现在为止,所有关于图腾和约塔计算机的信息都已经被费尔南交代完毕,剩下的就是需要继续收集,补缺一些拼图中的空白来串联起所有的线索。
“今天把我藏在心里最深的秘密全部都透露了出来,因为也算是缘分吧,竟然还有你们两个和我一样的遭遇者,我终于在我父亲死后感觉到了一些庆幸和安慰。”费尔南回头朝南熄挤眉弄眼,“我想把我未尽的心愿交给你们可以吗?”
“这说的你好像活不久远一样。”夏燃想开个玩笑,没想到一向嬉皮笑脸的费尔南也没有笑,他正经了脸色,“那你先说说看嘛,什么心愿?”
南熄以为他会说帮他找出杀害他父亲的凶手,或者是杀了叶博文,或者是去找到TTI和约塔计算机的真正关联。然而都没有,费尔南只是轻顿了一下:“我想把我的燎原图腾交给你们,你们一定要在这个操/蛋的世界中活下去,去见证这一切的结局。”
“啊?”夏燃又觉得这话是在交代什么后事了,“这操/蛋世界现在对你来说不也没改变多少吗?每天的饮食还是那么奢华,你依旧可以像皇帝一样从幸存者之中挑选人来临幸。”
“就现在残留下来的那些货色,我临幸他们已经受了很大委屈好嘛!”费尔南哭笑不得。
“我知道你们肯定有跟我一样的感觉,我们面临的这些东西,有点荒谬,有点可怕,它完全不受到现代人类的控制,和病毒一样,在黑暗中肆意生长,等待着某个时机爆发。”费尔南做了个爆炸的手势,“我在那一个月里所窥见到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深海处隐藏着更深的秘密,但我怕我活着没有办法看到了。”
“什么意思?”南熄问,“你马上会死吗?”
“也许吧,我不知道,上次见过魏榕之后我的燎原图腾不是就变了吗,而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生过对我有什么巨大变革的事件。”费尔南把图腾抛给南熄,“然而就在刚才,我的守卫通过耳机告诉我……”
费尔南敲了一下自己左耳的耳机:“第十层监狱那里,刚刚发生了新引进的幸存者‘暴乱’,虽然被镇压住了,但现在外部似乎有一股反抗势力逐渐在跃跃欲试,想要冲破这大厦的格局。”
“我一直就想问了。”夏燃说,“这个蒙德纳大厦为什么会形成现在这样的格局,你们顶层的三人是怎么构建这样从上而下等级森严的体系,为什么在这个钱财都无用的年代又会有人尽忠于你们?”
“你以为我们真的是这座大厦最顶层的人吗?整体花天酒地,只手遮天就算在末日也能用钱和权摆平一切?”费尔南翘了一下嘴角,“完全不是这样的,只不过我们比起你们,是更高级的牲畜罢了。”
“牲畜?”
“对,任人宰割,然后端上饭桌的牲畜。”
第77章
“你的上面,还有别人在控制你?”夏燃听懂了费尔南的意思。
费尔南点了点头:“就我们现在这个房间,原来就布置有十几个摄像头和窃听器。”
“原来?”南熄从一开始进门就一直在巡视着房间,但视野之内看不到摄像头的踪迹。
“对,原来。我之前说过,我在枫林晚酒吧遇到过Y国大数据中心的负责人罗素教授,他跟我一起逃到了这个大厦,被上头人安排在了大厦的机房。”
“我去过,是在大厦的七十层对吧?我伪装成新员工上楼找我师兄的时候,听到七十层里面都是服务器运行的声音,听说还有个员工在里面维护,那个就是罗素教授?”夏燃记起来了。
“没错,所以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们的对话被第四个人知道。”费尔南眨了眨眼,“我今天早上委托了我的老朋友罗素,让他把我这个房间所有的设备全部屏蔽掉。”
“以罗素的能力,黑进他们的系统根本不在话下,现在监控者屏幕里的视频应该被某些尺度视频给替代了。”
“真不愧是教授,好兴致……”夏燃点了点头。
“所以当时南熄,你想用约塔杀我,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这间房间每时每刻都被监控着,他们不会让我这么轻易地死,除非他们控制不住局面了或者他们想让我直接去死。”费尔南朝其中一个针孔摄像头,举起还剩下最后一口葡萄酒的酒杯。
“他们是谁?”南熄问,“谁有权力控制你一个F国的首富?”
“南先生你还是太天真了。”费尔南笑了起来,“这个时代有很多能限制你的优越条件,也有很多能让其他人享权的机会。”
“我们称呼他们为王国建立者。”费尔南从桌子底下拉扯出一个窃听器丢给南熄,南熄粗略看了一下,是个十来年前的就有的那种。
“建立者也用这些古老的窃听装置吗?”
“现在哪还有人去研究什么激光窃听啊光波窃听技术啊,都死的死伤的伤,留下的也都自顾不暇。”费尔南说。
“你见过王国建立者吗?”夏燃问。
“没有,他们所有传达命令的方式都不会露面。当初跨年爆发的那天凌晨,也就是我拉下约塔在酒吧密室的那天,我和罗素乘坐着直升机从Y国飞到了F国,因为机油量不足,就被迫停在了蒙德纳大厦,成为了第一批住民。”
“其实我父亲在蒙德纳大厦有很大一部分股份,他在大厦还单独有一整层的休息室,就是我们现在的这层。”费尔南说,“当时我想,也好,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定还能在这里发现我父亲留下的线索,就在这里住下了。”
“蒙德纳是F国境内最大最高的建筑,能容纳百万人口。后来赶过来避难的人越来越多,自然也带入了丧尸病毒,大厦里面小规模爆发过很多次,我和罗素就一直躲在房间里面没出去,靠着囤来的食物度日。我们还企图用纸币去购买日用品,不过已经没人理会这些破钱了。”
“大厦的物资非常丰富,但因为各处都有丧尸游荡着,我们也没敢去其他楼层,所以食物有限。”
“刚开始的那段时间互联网不是还没断吗,我们就一直刷着F国的动态,你们是从Y国逃过来的,也去过L城的安全区,虽然听你们所说的,L城安全区才是最危险的地方,但是我们那时看到这个消息还是很羡慕的,并希望F国政府也能在黎明市照搬出一个安全区。”
“但是完全没有,我们等了很多天,迎来的只有整座大厦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大概是两个月之前吧,我在这层我父亲常用的休息室里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是一份关于黑洞研究的投资回报率分析,我粗略看了一下,虽然我的商科学得真不行吧,但我也能看懂这回报率低的吓人,我父亲的这个投资几乎是为爱发电了。”
“没等我再仔细看,那间房间的门缝里就开始飘进了很多催眠瓦斯,我一心一意都放在那份报告上面,等注意到时已经快没有了知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被关在这间房间里。他们没把我绑起来,但是大门紧闭着,我没法逃出去,还好周围环境我已经非常熟悉了,这让我安心不少。”
“接着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一个男人通过电话告诉我,他们是王国建立者,他们不会亏待我,因为我的名字他们早就熟知,而我也适合他们规定的位置,我那时候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屁话。”
“这些人上来就说明用意,让我当这个大厦的最高权力者,就是说任何进入这个大厦的人都需要服从于我,我可以指使这些人,甚至必要的时候可以取了性命。他们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提供给我应有尽有的物资,但如果我试图反抗他们,那么我的下场就是死。”
“很离谱是吧?这命令听上去像是什么旧时代的遗孤,思想还未开化一样。在大厦里的每个人都被分了角色,等级森严分明,从最低层到我这层一共分了八级,你们刚来的时候被分到最底下的十层,就是最下等的奴隶。”
“一开始我还觉得挺好玩的,毕竟能够随意指使别人帮我干事,虽然和以前佣人干得没两样,但我真的有种当国王的感觉。这两个月我一直觉得迟早会有人不满意自己被分配到的角色然后爆发动乱,谁知道人的适应能力是真的很强,一开始来避难的人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委曲求全在我身下,到现在也做的很好。”
“他们愿不愿意是一回事情,可是你还是伤害和杀死了很多人。”夏燃指责道:“你的手下一开始还想把我们丢下高楼,你还骚扰我师兄……让你当皇帝你怎么不选择当个明君啊?”
“可笑,我又没说我是个好人,我不过是个被欲望缠绕的实验品罢了。”费尔南无所谓的样子,“既然他们想要这种效果,那我就配合他们喽。”
“你见过他们吗,王国建立者?”南熄问。
“我虽然没有见过那个和我通话的男人,也没有见过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但我知道他们是谁,我曾经多次从我父亲口中听过他们,他们也没想着隐瞒。”费尔南说,“他们是F国的背后掌权集团。”
“背后掌权?”
“你们作为大陆另一端的人应该对F国决策层不会太了解。F国的总统现在已经变成了丧尸,他身前其实也就是个傀儡,他的背后是各方财阀的控制,无论是制造业、医药业还是能源行业,都被几大家族渗透。”
“他们几乎掌握着F国所有的资源,所以现在末日来临之时,总统既然已经连当傀儡都没有资格,那么干脆就直接站出来想要接管执政。”
“他们成立了F国的临时政府,但是在保护幸存者这件事情上一直没有行动。他们一直在等,等其他国家先行实验。
“直到Y国和M国安全区的双重失败的消息传出,临时政府终于决定在F国实施阶级制度,他们认为这是最适合末日的法则,所以蒙德纳大厦只是个试验田罢了。”费尔南指了指地上,“这就是这座大厦的运行准则,而如今果然支撑不住了。”
“临时政府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末日之中的人难道会比太平年代更加听话?”夏燃不太理解。
“你想想看,你历经了千辛万苦终于寻求一个避难所,这里虽然吃穿方面不是让你那么满意,但你只要有能力或者表现出忠诚,你就能不再为生命的延续所担忧,你会臣服于这个交易吗?”
“你是身在上层没有见过下面的人吃的什么吧?我有幸在电梯里面看到过推车上的下层人食物,我想我宁愿饿死也不会吃。”夏燃摇了摇头。
“那么只要你展现出你一定的能力,你就能往上爬,你不用再吃那些虫子做的食物,你会有更好的居住环境,这就是所谓的以一换一,是这儿的准则,你还会继续这个交易吗?”
“……”夏燃沉默了,南熄却替他向费尔南回答,“他不会,他最不喜欢在别人那里委曲求全。”
费尔南哈哈笑着:“像你们这些人毕竟是极少数,不然我早就身首异处了。”
“那你干扰窃听器和监控的信号岂不是违规了他们的命令?”南熄问,“你是很怕死吗?”
“不重要了,虽然我跟着他们安之泰然吧,但是他们的命令本身就违背了人伦道德,而忽略了人类的多样性,就算在末日中爱惜自己生命的是大多数,但自然会有人站出来反抗。”费尔南说,“我是想明白了,等十层以下的人不甘忍受非人的待遇而围攻上来,那我就是个活把柄,任人宰割扣黑锅的那种,迟早会死。”
“可是我真的很怕死啊。”他长叹了一声,“死亡想想就是件很痛的事情。”
“我不是一个善人,也算得上是个作恶多端的人。但我也只是想要活下去寻求到真相罢了。”费尔南说,“虽然是你们一开始请求我的,但也谢谢你们能够听我一下午的输出,让我的罪恶感减轻了一大半。”
“所以我把这些事情延续到你们身上,请求你们务必寻找到新的拼图,直到一切真相大白为止。”
“很感谢你把一切都告诉我们,我们肯定会追查下去的。”夏燃眼神坚定。
“那你能跟我约个炮表达对我的感谢吗?我还挺中意你这一款的,年轻,有用不完的力气,一般腰部力量都很好……”费尔南恢复了他一贯的沉湎淫逸,还向夏燃挑了下眉。
“托马斯。”没等夏燃发作,南熄就在他身后叫他姓氏警告了一声。
“好嘛好嘛,惹你男朋友不高兴了。”费尔南将他们送出大门,“得嘞,慢走不送了,有事就来敲我门,没事也可以来,我的房门一直欢迎你们两位哦。”
“他真是一位……”夏燃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费尔南,最后用两个字总结,“奇人。”
第78章
南熄走到夏燃旁边,他们并排走下楼梯,手机屏幕上显示已经是半夜11:43分,整座蒙德纳大厦在十一点就关闭了电力系统,陷入了黑暗之中。
他们没有很快就和对方说话,但是都知道彼此现在在想什么,他们能感受到对方现在的挣扎和痛苦,却无法排解,只能自行消化。
“夏燃,我还是有点疑惑。”南熄终于开了口,他们走到了八十层,就在安全出口停留了一会,夏燃在黑夜中看见了南熄的眼睛,不再和以前一样总是骄傲得上扬。
“为什么我的母亲对外表现出不拘一格从来不在乎什么的样子,其实思考很多也做了很多事情,她骗我那么多年,又何必骗我?她有什么不能和我说明白的呢?”
夏燃能理解南熄的崩溃,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南熄,毕竟他自己都还是一团乱麻。
他还是挺喜欢南寄春这个阿姨的,以前过年过节给他的红包都数目不菲,还经常买一些绝版乐高送他,虽然会带南熄来他家里蹭饭吧,但是总是会在魏榕教育他的时候帮他说话。
在夏燃的印象之中,南寄春是纯粹到世界上唯一一个不会拥有两幅面孔的人,但是他们显然都错了。
夏燃靠着楼梯门:“我甚至觉得我妈会分身呢,一边看管我那么紧,不断和我说还不够还不够,要我向你看齐向你学习,一边还要去TTI参与国际大事。”
“小时候从来不在乎大人们在想些什么,我们只会相信眼前所看到的,现在变成无聊的大人了倒也能知道他们拼命隐瞒的烦恼了,在所见所得的背后还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事物,即便是作为亲生儿子的我们也无法参透。”夏燃说,“但我知道他们一定有他们的理由。”
“其实就算是托马斯不拜托我们,我也必定会去发掘这些不为人知,我相信你也一样。”南熄看向夏燃,夏燃肯定地点了点头,“那么不是作为我们的父母亲,而是作为魏榕,作为夏昀,作为南寄春的个体,我们该相信他们吗?”
“我相信他们至少不会害我们。”夏燃说完,南熄还是一副没有释然的表情。
“没事,别怕嘛,有我陪着你呢。”夏燃大大方方地说完,用肩膀撞了一下南熄的肩,“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和你一起经历着。”
“诶我这么一想,我好像发生什么事情都和你在一起,感觉早就跟你捆绑定了,我们差不多是……生物学上那个关系叫啥来着,共生?对,我们差不多都共生了,有你就有我,有我就有你的那种。”
“共生关系的连结非常紧密,我们应该……”南熄愣了一下笑道,“还没那么亲密吧?”
“怎么没有了!”夏燃不同意了,他站直拍打了一下南熄的胳膊急了起来,“你想想看,我们从来都是一起行动的吧,好像灾难发生之后就没有分开过,这不是共生是什么?”
这应该叫做共患难,南熄觉得共生夸大了,他们的关系并不完全是依赖彼此,但他不介意夏燃误解。
他嗯了一声,黑暗之中摸了摸夏燃的头发:“那么以后也一起吧。”
“你别刻意装英雄,大义凛然地丢下我就好。”夏燃想起天台上南熄义无反顾地代替他冲过去还有些后怕。他早就看出来了他这个师兄看上去无欲无求的,实际上很能耍帅,特别是在他的面前,让他时常有种见到公孔雀开屏的错觉。
南熄却没有正面回答他,他拍了拍夏燃的肩:“走吧,我们去找苏时跃,或许她听完这些故事能想起什么。”
*
他们居住的那个房间大门紧闭着,看上去所有人都睡着了。
夏燃走进客厅,其他人都盖着毯子三三两两窝在那里,等夏燃小心翼翼走了过去,门口的苏时跃才被惊醒,大概是从安全区里被软禁后带出来的习惯,她一直睡眠很浅,稍有一点动静就无法继续入眠。
夏燃怕吵醒熟睡的人,特别是四仰八叉躺在那的顾行舟,就压低了音量指了指外面:“走吧,我们去走廊说话。”
苏时跃点了点头,又跟着夏燃摸黑往外面走。
南熄一直在走廊尽头等着,今天是农历十五,月亮像一滩抹匀的煎饼,从窗户外射进黄色的光,南熄在这一片光之中朝他们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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