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桃十一
这疯子刚要一巴掌打在白朵朵脸上,被夏燃在空中抓住手腕猛烈地往后折,他这么多年的打架经验已经得出什么力度能让人感受到剧烈疼痛但又不会骨折,他捂着丁睿成的嘴巴把他的大呼小叫都终结在嗓子里,然后在他耳朵旁边沉身静气道,“滚。”
“夏燃你是傻逼吗?”被推出很远的丁睿成揉着自己的手腕,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想要继续骂骂咧咧,又被走到眼前的夏燃逼着连连后退,最后喊出各种国骂然后往一楼影院深处逃。
夏燃呼了一口气,本来还担心这厮被激怒的想要同归于尽冲出门吸引丧尸进来,现在看来他猜得没错,能把亲姐姐都舍弃的蝇营狗苟最在乎的果然还是自己的命。
夏燃捡起他放在地上的袋子,途中已经被丧尸抓出了几个破洞,还好物资没少。“走吧我们去二楼看看。”他带头往楼梯上走。
白朵朵将丁浅扶起来,后者因为两腿无力,差点把白朵朵也压倒在地上,夏燃赶紧回头架住丁浅的另一边,她本来扎成低马尾的头绳已经不见了,从窗户里漏进来的月光下能看到她似乎是悄悄流过眼泪了,整个人透露着疲惫,却还是扯着嘴角礼貌笑了一下,“谢谢……谢谢你们。”
夏燃:“小事。”
丁浅是真的有些想要破罐破摔。
她被架着走上楼梯,但没有一步是她自己走的,她的双腿完全就跟灌了水泥一样钉在了地面上动弹不得。她本能知道不能辜负任何一个人的好意,她这一生难得受到他人慷慨相助,但是身体实在无力做出支撑她向前的动作。
死呗,还不如死了,反正你活在这世上也没人在乎你。脑子里有个虚幻缥缈的声音在不听回响,好像是她的声音,却来自另一个世界。
还有谁会爱你呢,没用的人。
你父母都不爱你,你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山村,你父母看你不是个带把的就想把你遗弃,但那时候有个领导装模作样下来整治村里作风,最后没能丢弃成功还是把你留了下来,到处看你不顺眼,给你取名叫丁牵娣,为了二胎能够生个弟弟。
你四岁的时候,你的弟弟出生了,那时候父亲做着小生意,家里有了点钱,但你依旧吃不饱穿不暖,因为全家都围绕着弟弟转。你基本上吃不到零食,不知道同龄人之间交流的大白兔奶糖是什么滋味,甚至吃饭的时候都被赶到门槛上坐着。还年幼的你大哭大闹想要吃的和弟弟一样好,却被打了无数的巴掌。
你父亲说,死丫头,有的吃就不错了,还不感恩。
你就这样困难地长大,你青春期喜欢上了同班帅气阳光的班草,他对你总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事实上他对谁都这样。没有朋友的你第一次被温柔以待,你以为他是来救赎你的光,你偷偷写了情书塞进他的课桌,却被他当众念出来嘲笑,一群男生围着他,他读一句他们就哄堂大笑一次,然后冲你挤眉弄眼。
你好不容易在心中构建起来的防御城墙轰然坍塌,原来全是用一敲就碎的玻璃做的。
不知道这件事情怎么传到了你弟弟那里,然后你那讨人厌的弟弟添油加醋地告诉了你的父母。你被你的父亲用擀面杖凶猛地敲打腿,你父亲骂你小小年纪不学好,这么想找野男人那就早点给你找个人家嫁了。
你被打得第二天都上不了学,还好你的成绩不错,你暗暗在心中想要考到好的大学,远离这个家庭。
你成年那天去给自己改了名字,这是你这辈子做的最勇敢的决定,但不出意外被你父母打了一顿,边打边骂白养了你这个女儿,女儿长大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当初就该把你遗弃掉。
后来你考上了首都双一流大学的物理专业,你在高考完的暑假拼命打工,什么脏活累活都揽下来干,终于集齐了学费,去大学的火车上你无比轻松欢愉,你以为这是你自由的开始。
大学四年也确实是你最快乐的时光,你在大三还获得了去Y国学校公费交流学习的机会,在你办完签证准备去Y国时,你那很久没见的母亲却带着你娇生惯养的弟弟来找你,说你弟弟高考没考好,要去Y国读本科,让你照顾他。
你母亲说,这是你弟弟,长姐如母,做姐姐的什么时候都要帮助弟弟。
你又开始一日三餐给弟弟做保姆,他一直都看不起你,厌恶你,想尽办法折磨你。而从小被洗脑的你已无力反抗,就像小时候被抢了玩具一样一声不吭。他让你去跟一个男孩子骗消炎药,偏偏那个男孩跟你不愿回想起的初恋有些相似,你想报复你的初恋,于是你竟也答应了,但那个男孩很善良,你在他面前被衬托出罪恶的黑色。
你觉得你和丁睿成至少是亲姐弟。
但是他却觉得你的性命是至轻至贱的,想把你推入永远的深渊。
你这一生无聊又可悲,我要是你……脑子里混沌的声音在不停地诱导……我要是你,我就变成丧尸算了,反正没人会为你哭泣,没人会拉住你对你说生活很美好,你不要轻易去死。
丁浅跨上最后一级台阶,她呆滞地看着南熄推开其中一个影厅的大门。
她知道她在数以万计生活困苦的女孩子中,能够出国留学已经是很幸运的一个了,人总该知足,但是她此刻眼前大雾四起,再也找不到苟活下去的意义。
她突然看到了迎面照射过来的灯光,像是要强烈撕开遮蔽眼睛的雾气灌进来,她直直地看着这点白色耀眼的光无意识流下了眼泪。
身边的白朵朵轻言细语,“如果你有想倾诉的,我随时都可以当听众。”
她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她擦掉了眼泪道,“我真的没有存在的价值吗?”
其实她说得很小声,并没有期望听到什么回答,她内心早就有了答案。
“别瞎说。”那个被她骗了药的男孩却反驳道,“除了恶贯满盈的人,任何人都有在世界上存在的意义。”
第13章
影厅里面灯火通明,跟外面黑灯瞎火截然不同。
走在最前面的南熄不适地眯起眼睛,花了好几秒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照。
眼前是个不大的影厅,比那种私人影厅稍大了一点,天花板上到处都是漂浮着的粉白气球还有彩色缎带,屏幕前的台子上也是贴满了拉炮里的金色亮片,星星点点,反着大灯的光,不知道是谁在跨年的时候求了婚。
夏燃想起转角那只瘆人的白婚纱丧尸,他们都在追求爱情的美好光景却一瞬间被斩断了前路,像上帝强行重启了这个世界。寻常的生活也不过就在数日前,却好像已经是很久远的回忆了。
影厅里有七八个人,男女老少都有,蜷缩在一个远处角落里,周围是装箱的爆米花等零食还有卫生纸,他们看样子都是互相之间认识的,家人或是朋友,看着走进来的四个人,都不约而同起了身做出戒备的姿势。
最前面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向他们四人走来,他穿着一身正经西装,西装已经被撕地破烂不堪了,头发梳地一丝不苟,看起来像是求婚的男方。
他手里握着榔头对着最前头悠然自得站着的南熄,“抱歉,请停一下。”这人有着一口纯正的Y国口音,Y国人即使到了末日也是表面上保持着一副良好教养的模样,please,thanks和sorry三件套不离口。
“请问怎么称呼?”男人问南熄。
夏燃记得南熄在Y国叫什么Nathan,在他偶然间听到南熄的Y国同学这样称呼他前一直以为他叫Nancy,毕竟这个女孩名音译过来和他本名发音一模一样,还记得高中那会看不惯南熄的那些男生一直用Nancy背地里取笑他。
南熄无语地瞥了一眼不知道被戳中了那根筋正在傻笑的夏燃,极简地答了名字。
“Ok,Nathan.”那个男人指了指门外,“我们不确定你们有没有被咬,所以为了我家人朋友们的安全,麻烦你们走廊待半个小时。”
然后好像是看出了他们的忧虑,特意加了一句,“放心,影院里基本上没有丧尸了,这里爆发的时候也就一场首映,大部分人跑了出去,在里面变异的人很少。”
南熄沉思了一会,觉得这人的担忧也是不无道理,现在收集到丧尸最长的变异时间是一小时,让一群不知道什么状态的陌生人在走廊待半小时也情有可原,而且从楼下到上来他们发出过那么多噪声都没有吸引到丧尸,说明影院过道里游荡的丧尸数量约等于零。
南熄又看了眼夏燃,看起来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夏燃颔首表示同意,就要搀扶着丁浅转身走,后面那七八个人中间却又心急火燎跑过来一个人,是个跟西服男长得有几分相像的男人,应该是那人的兄弟,但是他满脸颓势,面黄肌瘦地好像很久没吃东西了一样。
他打开影厅厚重的门,借着室内的灯光指了指不远处左前方的另一扇门,“你们可以去前面那个小型的私人影厅,那里也有灯光,都是我们去操作室控制的。”
说完他转着眼珠扫了南熄一眼,像是不安地等待南熄的反应,南熄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好像并没有太大兴趣,反而是夏燃感激地回答了一声谢谢。
“Michael!”西服男紧张中略带责备地叫了他一声,随后又觉得语气不妥,马上沉下了嗓音,“……那里危险,你先过来。”
南熄注视着那个男人走了回去,随后他反手关上了门,视野又瞬间回归了黑暗。
“手机手电筒都开起来。”黑灯瞎火中,南熄摸到了手机打开手电筒,“现在不是省电的时候了。”
他们应声打开手电筒,前方几平米范围内被照亮,夏燃看着私人影厅的大门,“去看看?”
南熄看着背后关上的大门,虽然他觉得那个指引他们去私人影厅的男人实在可疑,不过他也认为半小时过后里面的人也不会放他们进去,“看看也无妨。”
那扇门的门缝中透着细微的光,南熄示意他们退后,然后自己以轻柔的力度推开了一条门缝,只够一只眼睛往里面张望。
这是个比刚刚小很多的影厅,但是布置上看来舒适程度远大于刚才那个。铺了地毯,放了两张皮质沙发,还有几颗绿植点缀着,角落处还有个冰箱,可惜冰箱门大开着,里面什么都没有。
南熄的视线突然收紧,有一只丧尸正背对着门抓弄着植物,那珠散尾葵都快被它抓秃了,地上全是散落的叶茎。
从背后冲过去解决它应该不难,南熄观察了一会就要打开门,眼前陡然间出现了一只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瞳孔是浑浊不堪带着黑点的红色,就这样直直地和他对视,距离他的眼睛不到一厘米,然后下一秒突然凶横地推开门。
南熄的大脑轰的一声,及时稳住了发麻的双腿,用后背顶着门阻止丧尸出来。这扇门是又可以推又可以拉的,显然丧尸智商不足理解拉门这个动作。
“里面有两只丧尸。”南熄喘着气,“夏燃,我一开门我们就冲进去。”
夏燃见状握紧棒球棍,点头表示准备好了,南熄离开了背后不断被推动的门。
十几秒钟后,两只丧尸都倒在了地上,没了扑腾的力气。两个男生合力把他们抬到门外,关上了门。屋子里顿时一片清净,如果不是末日,这儿还真适合约几个朋友过来消磨时间,夏燃看着室内的装饰感叹道。
夏燃将满脸苍白的丁浅扛到沙发上,他脸上透着运动后的绯红,不停地用手给自己扇并没有多大的风,“刚才那个男人想用丧尸杀了我们?”
“准确来说不是我们,是任何进入电影院的人。”南熄解释道。
白朵朵:“他们不是有食物吗?”
“他们那点食物供给不了那么多人,而且不仅仅是食物,还有武器。”南熄从包里找出昨天灌上的自来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大半瓶,然后接着说道,“那人一开始并没有想害我们,直到他看到了我们手上的武器,他想抢过来去其他店铺搜刮物资,然后带回来给行动不便的老人小孩。”
“他们应该已经走投无路了。”白朵朵感叹道。
没有人说话,都默契地沉默着,他们逐渐意识到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时间节点,一些约定俗成的秩序正在消失,比丧尸更可怕的东西已经破窗而出。
在某些阴暗潮湿的地方,没有什么具体形态的朦胧之物正在恣意生长,黑色的,咕咚往外冒着脏水泡。
热场王夏燃也难得没有接话,光今天一天就已经发生了太多事情让他累瘫在南熄旁边想倒头就睡。
可是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又是丁睿成残忍将丁浅推倒在地的场景,过了几秒又变换成影院里的Michael不怀好意的嘴脸,最后又变成了和众人同归于尽砸开玻璃门的Ben,所有混乱颠覆的画面纠缠在一起,就像杂乱无章的一团黑色线条想把他的大脑缠绕挤压,把那些亮色挤压出去,跟挤海绵中的水一样。
他睁开眼睛,出神地望着天花板。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他心中逐渐出现了一些裂缝,仿佛突然有一天,天花板的白色墙皮上就出现了那些攀附着的干裂痕迹,很是突兀,没有办法忽略。
他习惯性地掏出手机一看,晚上23:43,还是没有顾行舟的消息。电量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没有充过,现在只有9%,这个影厅只有在靠门的沙发旁有个充电口,只能先让两个女孩子应急。
白朵朵和丁浅已经吃好了食物,头碰头靠在一起刷着手机。
夏燃侧身想找南熄聊一下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无意扫了一眼他的手机屏,看到他正在输入:“如果没有外因诱惑,丧尸无法拉门或推门。”等今天搜集到有关丧尸的信息。
夏燃张了张口,也不知道如何开启话题,想着还是先别打断南熄奋笔疾书了,就闭上了嘴。闲下来后胃部瞬间袭来一阵绞痛,饿过了头竟然暂时进入了对食物无欲的状态,直到身体发出了警戒信号才意识到已经很久没进食了。
他尽量以旁人无法察觉的姿势捂着肚子,缓慢弯下了腰,却还是被南熄发现了。
南熄停下了手上打字的动作,看着佝偻着背的夏燃,他这个时候到是把身上的刺收了收,柔顺了不少。南熄不动声色地把放在地上的水瓶递过去,用瓶身触碰了一下夏燃的胳膊,“喝点水。”
夏燃接过水瓶,含糊不清地说了声谢谢,南熄想起什么提醒了一声,“这个瓶子我刚刚喝过,介意的话我再出去找水。”
“没事。”夏燃轻轻喝着水,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扬起了好似阳光的笑容,“我都用过你的筷子了还介意这个?”
南熄看着他笑弯起的眼睛,看上去还是和原来一样清澈不染尘埃,却躲藏进了一些额外的东西。他是一个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小少爷,亮光本该照射在他世界的每一处,永远不会泯灭,就跟他那些天真幼稚的信念一样被保护地很完好。
现在他却欲言又止,好像有话要说。
南熄就这样一眼不眨地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师兄,也许你说得对。”夏燃垂下了眼眸,“不是所有人都值得相信。”
但只有几秒的低沉,还没等南熄想到什么回应,片刻后他兀自抬起头,眼神又恢复了往常般明亮——
“但是我不会放弃去相信任何一个该被相信的人。”
第14章
最终还是那副稚气未脱的眼神,跟小鹿一样。
“该说恭喜你吗?”南熄挑了下眉。
“恭喜我什么?”夏燃觉得莫名其妙。
恭喜你还是傻里傻气,不忘初心。南熄在心里轻笑了一下,并没有说出来。夏燃等得不耐烦了,急的转身放下手上的水瓶,直接上手摇晃着南熄的肩膀让他快点说,立刻停止谜语人行为。
南熄倒也不烦他这样,笑着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声音小点,两个女孩已经睡着了。
夏燃焉了下去,把手从南熄肩上放下,他的大衣比想象中要暖,触摸上去感觉材质很好。夏燃降低了音量,用只有南熄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老规矩,你值班前半夜,我后半夜。”
“我也申请加入。”白朵朵没完全睡着,她昏昏沉沉地举起了手。
“行。”夏燃答应地很痛快,“那就两三小时轮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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