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桥底下说书的
爱这种东西一折腾起来就会渐渐消失,我得把吵架的机会存到大事上,不能为这些陈年往事任意挥霍。”
李无名早就知道白辰是认真自制的性子,却不想他对这段感情竟是如此慎重,只能叹道:“吵架也要如此认真规划吗?”
白辰闻言却瞪了他一眼,“当然,你我本是最难在一起的身份,这样多的不同,总有一天会吵架的。我连劝架的人和狐狸都准备齐全了,必须保证不论吵得多厉害,我们都能和好。”
妖王说完还骄傲地抬起了头,“白氏狐狸都是疯子,我的未来不容有失,你和妖族,我全都要。”
李无名这时候终于相信白辰和白陌确实是同一脉的狐狸了,这刻在骨子里的执着,爱时是一辈子的深爱,恨时便是永生永世的绝恨。
不过,他对自己很有信心,当即就抱住了这位妖王,只笑道:“我给你出个主意吧。我李家唯一的后人就在雪国,若以后我惹了你,你又舍不得揍我,就去折腾他。把他关着读书,逼他练功,让他给一座山的狐狸洗澡。这样,李家的列祖列宗就会替你来鞭挞我的良心。”
此人惯会赖皮,白辰这下没法保持执念了,只能冷冷道:“学到了,以后我必定把你关着读书,逼你练功,罚你给狐狸洗澡。”
小狐狸如此擅长举一反三,李无名更是大笑:“果然是我十里八乡最聪明的小狐狸,明明每天都见面,我还是想倾家荡产把你喂胖点!”
剑仙表达爱意的方式还是如此与众不同,白辰可不能让他如此挥霍家产,立刻制止道:“别再琢磨你的新菜单了,一日五顿我可吃不下。你若实在闲着无事,不如替我把陆问给抓住。”
这个名字着实煞风景,李无名难得嫌弃道:“吃他会拉肚子的吧?”
“我才不想吃那玩意儿!”
白辰用果断的语气证明了自己挑选食物的品味,接着便道出了自己的安排,“我和云侧看着李佚,你这几日尽量与步天歌在一起。陆问知道步凌云的性子,为了让步凌云放弃冒险,他一定会去控制步天歌。”
开颅随时都有丧命的风险,陆问若是在乎步凌云,自然会想办法阻止。而九尾狐擅长隐匿,终究只有白辰亲自守着李佚才能保证安全。
李无名对这安排没有异议,不过他的嘴是闲不住的,又打趣道:“步凌云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儿子,他这样可当不了玄门掌门的后爹。”
然而,白辰对这说法却给予了否定,“陆问看似发疯地爱着步凌云,其实从不想获得任何回应,甚至希望自己在她的眼里只是一个死人。”
李无名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种人,只能感慨道:“这癖好也真是够特殊的。”
他舍弃正道前途拯救的师妹,只要活着就能证明他没有选错路的女人。——或许最初是真的喜欢,但是,对现在的陆问而言,步凌云就只是这样的道具而已。
白辰早已看破了这一点,如今也是平淡道:
“他要保护的是为师妹无私牺牲的自己,至于这个师妹是什么性情,有什么思想,在意什么人,全都不重要。
我想,步凌云越排斥他,越是想要远离他,他反而越高兴。”
这都是缺爱生出的毛病,似李无名这种看得开的人是不会懂的。他想想就觉毛骨悚然,只能继续长叹:“不愧是白微后裔,着实病得不轻。这种永远都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可不好对付,你打算怎么做?”
“我是善良的狐狸,要做的自然是治好他。”
白辰眨了眨眼,面上仍是一惯的和善模样,只是回头看了看客栈,眯着眼便轻声一笑,“英雄必须要拯救他人,自己一个人可没法玩扮演英雄的游戏。
我以前还是高看了这个人,他对雪国的威胁比白微白陌差远了。至少,那两位一直都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早就明白,自己只是个要拖着人族一起死的疯子。他们,从未妄想正义。”
第165章
事关唯一至亲, 步天歌的心情自然复杂,这几日难得没有闭门修行,反倒是一直在海岸漫步。
他并没有什么目标, 仅是沿着海岸一步步向前走, 李无名也没去打扰,就坐在山崖上远远看着。
明日便是定好的开颅之日,如白辰所料,陆问知道有埋伏,可他还是来了。
白陌的血脉果然神奇, 他竟是化作了一只普通水鸟穿越了重重守卫,直到开口说话之前,连李无名都没有发现破绽。
水鸟就落在步天歌眼前, 潮起潮落一朝,白色羽毛便沾满了泥沙,可它却不梳理, 只是平静道:“你母亲在做傻事,去阻止她。”
步天歌在老翁村就见过其变化之能, 此时倒不意外,反而看着那只水鸟,道出了不论白辰还是玄门都想不出答案的问题:“玄门并不会排斥半妖, 你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陆问去往大雪山时,步凌云只有六岁, 而他已是长成了的少年。要说他对一个孩童情根深种, 未免太诡异了一些。
再说, 步凌云出身极好, 自小也不缺资源供应,完全没必要打九尾狐妖丹的主意。
事无疑是陆问做的, 但他的动机着实难猜。现在,面对新一代掌门的疑问,化作水鸟的陆问难得回忆了起来,“你知道过去的魔修是什么样子吗?”
这并不是提问,他很快就自己给了答案:
“仗着力量为所欲为,只要自己高兴什么都做。以活人养蛊,一言不合灭人满门,收集美人做炉鼎,这些都只是常态。魔修以杀孽为荣耀,高兴了杀几个路人庆祝,不高兴了,再随意选几个人杀了发泄。他们甚至举办了杀生竞赛,各自选中一个正道修士做目标,谁杀得最新颖,死者最凄惨,那人便是圈子里的龙头大哥。
从后商到西梁,天道盟宁可放过妖族也要转头对付魔修,只是因为那时候的魔修比异族威胁还要可怕。”
魔尊完全摧毁了人族的一切规则,其中就包括了道德和秩序。当人完全脱离了约束,自由释放自己一切阴暗想法,最后就成了那样群魔乱舞的一个年代。
不过,那也只是何欢入魔之前的情况,步天歌还是纠正道:“那些人几乎都死在了魔君手里。我母亲出生时魔君已是最强魔修,魔道也就安分了许多。”
魔修可怕之处就在于他们全是亡命之徒,正道围剿便隐姓埋名躲着,风头一过又跑出来兴风作浪。
偏生那时候人族百废待兴,最强修士也只有渡劫期而已,正魔力量差距并不算大,要抓到他们着实困难。
更糟糕的是,不少正道修士为了复仇也选择入魔,在那样的环境待得久了,潜移默化之中便也不拿人命都回事了。
最终,收拾这通乱局的反而是何欢。没有魔能比何欢更狠,也没有魔比他更阴,据百行首统计,何欢上位那一年杀的魔修居然胜过了天道盟围剿十年的战果。
反倒是对正道,何欢气死人的事虽做了不少,但只要正道门派不去找他麻烦,那厮倒是没怎么动杀招。
可以说,魔修的乱象也是人族发展停滞的一个重要原因。
风十七能够安稳发展炼器技术,终究少不了何欢清洗魔道、尤姜教化魔修这两个必要的历史基础。
然而,这一切当时的人是不知道的。何欢在他们眼里仍是魔修头子,必定是残忍又没底线的混球,而何欢与邀剑客之间正好还有一段恩怨。
“师妹六岁那一年,师父收到了魔修的留书。那张纸条贴在师妹的窗上,师父说是何欢的字迹。我看见了,上面只有一句话——你女儿真漂亮。”
这本是很寻常的一句夸奖,但只要一想到写下这句话的人是以风流闻名天下的最强魔修,就让人不寒而栗。
陆问清楚记得,那时候,对任何魔修都横眉冷对的师父一瞬间脸都白了。从那以后,玄门便加强了防守,师父更是小心谨慎,就连院子里的井水都要每日亲自验过三遍。
“魔修是完全放任自身恶念生长的人,你完全不知道他们会做什么。仅是我所知的,那时就有一个名为童老的魔修爱幼妻,最喜将孩童尸体做成各种家具,他还饲养了一个村庄,专门为他生育素材。
童老一门是我师父带人铲除的,可谁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徒弟藏在别处。更何况,类似的魔修玄门杀了不知多少,每一个都是穷凶极恶没有人性的东西,他们的同伙都恨毒了玄门。
若是玄门大师兄的女儿落在这些人手里,你知道会是多么凄惨的下场吗?”
陆问当时修为不高,等到魔修被灭才跟着同门进村打扫战场,然而,仅是被师父毁去的残骸就足以让他记上一辈子。
当发现何欢留下的纸条之后,他每天都在做噩梦。他梦见每日甜甜叫他师兄的小女孩变成了那样扭曲的尸体,然后浑身冷汗地惊醒,只能睁着眼在步凌云窗外守了一夜。
“师父只信任我,他让我守着师妹,告诫我们一步都不能离开玄门。可是,谁又能保证玄门不会有叛徒?我们上一代的掌门继承人可是成了最强魔修啊。
我每天都在害怕,怕自己一个疏忽,师妹就没了。这时候,白陌找到了我。他说,我是他走失的儿子,要我回去继承妖王之位。”
水鸟在沙滩上踱步,如今提起倒是冷静了下来,不等步天歌反驳,只道:“我知道白微根本不缺后裔,现在想来,那张纸条说不定就是白陌的陷阱,毕竟他一直都希望玄门跟何欢能打起来。
但是,师妹被盯上了也是事实。不论那是我师父的敌人、何欢的敌人还是白陌,总归,这个六岁的小女孩会变成争斗的牺牲品。”
“只有让师妹拥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她才是真正安全的。她没有那样的资质,所以,我为她取来了九尾狐的妖丹,让她能够保护自己。结果是,她确实活着成为了玄门的太上长老。”
能被天道剑意认可的逻辑果然不一般,水鸟沾沙的羽毛一点点褪去,最后变成了一袭白衣的剑客。他站在潮水之中,与年轻的玄门掌门对视,游刃有余地问:“现在,你还想对我说不应该这样做吗?”
这个理由确实在步天歌预料之外。白陌盯上了步凌云是事实,因为陆问归顺没有下手也是事实。正因他是步凌云的儿子,反对更难指责这个人。
玄门掌门回头看着自己在沙滩留下的脚印,只问:“我娘六岁时尚未筑基,根本不具备炼化妖丹的能力,你是怎么做到的?”
陆问根本不觉自己做错了,自然也不会隐瞒,反像是表明功绩一般解释道:“九尾狐的强大在于对天地灵气的感知和运用,她不需要吞噬妖丹,只要积年累月地服用白陌提炼的妖丹精华,以此催生出古髓就可以继承这种本能。”
“那枚妖丹呢?”
“白辰的妖丹早就只是一个空壳了,白陌将它当做战利品埋在了极北之地。他在那里藏了很多东西,说是等到他快死了就把它们挖出来陪葬。”
如果妖丹尚在倒还有缓和的可能,然而,白陌怎能留下这样的破绽?
他就是要用陆问逼迫步天歌选择,你的正义和你的母亲到底哪一个更重要?而他也知道,不论步天歌选谁,这一代玄门掌门的道心都会生出缺陷。
有了缺口,就好下手了。
陆问多少猜到了白陌的打算,可他已经不在乎了。
师父给他的任务只是保护好师妹,维护玄门是掌门的职责,步天歌若是做不好,是这个年轻人自己失职,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你娘的经脉从六岁开始就适应了以古髓为主导的灵气循环,作为人的识海根本不曾接触过灵气。一旦失去古髓,她立刻就会变成一个废人,最后只能如玄门仙子一般老死。”
陆问将利害关系一一道出,又对步天歌认真嘱咐:“你去劝她,让她不要冒险,我来助她飞升。飞升必须重塑金身,只要舍弃凡间躯体,白陌留的一切陷阱便都没有用武之地。玄门在仙界早有根基,就算从头修行她也会很安全。”
他的确很认真地在完成这个任务,步天歌闻言却抬起了眼,“白陌不可能无条件助你,你做了什么?”
这一次,陆问却没有回答,只道:“你不需要知道我的事,只要做出对你娘最好的选择就足够了。”
步天歌一直在认真倾听,因为他是玄门掌门,在做出判决前,应该听一听叛门弟子的申辩。
陆问终究小看了步天歌,以为他这样的年轻人听见魔修的残暴必定惊慌失措。可他不知道,步天歌在成为掌门之前一直是玄门守墓人。从十二岁开始,他做的便是安葬同门的活。
步天歌之所以参选掌门,只是因为听腻了哭声。为了不再有人哭哭啼啼地送尸体过来,他决定当上掌门,让玄门的敌人先入土。
“我承认你所说的话有一部分是正确的,我们必须全力保护玄门弟子的家眷,绝不能对敌人的威胁做出任何屈服。”
潮水推来的沙子将脚印掩盖,步天歌紧跟着在原处又印上一脚。少年掌门站在永不遗忘的道路上,渐露锋芒。
“但是,那时大雪山与玄门并不是敌人,就算我们守卫有缺,让白辰贴身保护我母亲不行吗?
别跟我说不可能,狐妖恩仇必报,以青虚子掌门对大雪山的恩情,就算请狐仙亲自出山庇护玄门大师兄的女儿,他也不会拒绝。”
陆问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有这一问,下意识就反驳道:“你要把她的安危赌在素不相识的狐狸身上?”
“你赌的是更来历不明的狐狸!”
这一次,步天歌的语气极为严厉。他完全不理会对方的身份,仅是作为玄门掌门严肃质问:“这是影响一个玄门弟子一生的大事,你为什么不通报玄门掌门?你与步凌云仅是同门,凭什么不通知她的父亲?
更重要的是,一只狐妖出现在云城,你身为留守弟子竟隐瞒不报!如此公私不分自作主张,你敢说自己无罪?”
这一次,陆问无言以对,只能固执地强调:“我是为她好。”
还真是自作主张之人最爱用的理由,步天歌平静地看着他,冷冷道:“你被白陌利用了,成了被他控制的玄门叛徒。只要承认这一点,向妖王低头谢罪,任由他处罚,你总归还是一个敢作敢当的玄门弟子。
为什么宁可自欺欺人也不认?是不是你追随白陌之后还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你已经承担不起了?”
玄门掌门看事果然犀利,陆问闻言神色一乱,下意识就想回头,他知道,后方是遍布浮冰的海域,跟北海一模一样。
然而,他终究不敢回头,强行挺直了脖子,剑诀一指,长剑出鞘,“你这样在顺境中长大的小孩子果然是不会懂的,是我话太多了。看来,我并不需要被你理解。”
“我是玄门掌门,魔若生乱,我便屠魔。妖若闹事,我就灭妖。人若内斗,我亦杀人。
叛徒陆问,我会以玄门第五代掌门的身份清算你之功过,依律进行审判。”
步天歌并不指望陆问会束手就擒,虽然彼此修为差了一个境界,他却丝毫不惧,剑踩在足下,拂尘凌空一甩,这便接住了陆问的剑势。
玄门绝学是天道剑意,然而,这一代掌门步天歌最喜欢用的却是二代祖师留下的拂尘。因为母亲说过,他的性子太过刚强,用剑时锋芒毕露必定至人于死地,若非必杀之徒,还是留一丝余地为好。
步天歌一直记着母亲的教导,如今回忆起步凌云日夜习剑的样子,终是感情用事了一回,对着这个自认恩重如山,一直高高在上俯视他母亲的男人厉声道:“《玄门弟子规》第一条——安享太平请走别处,贪生怕死莫入我门。
我玄门太上长老步凌云不是你养在家宅中的娇弱小猫。玄门是邪道共敌,玄门弟子少有善终,这一切她都知道。从拜入玄门的第一天开始,她就决定与所有先辈一样,匡扶天下,以身殉道!
这一点,在你用她麻痹自己的时候,请不要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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