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桥底下说书的
小狐狸因愧疚之心蜷缩成了一团,李无名看着很心疼,可他也知现在一切安慰都是雪上加霜,只能用平静语气也道出了一个秘密,“三百年前天道盟手持开国皇帝诏书废了当朝帝王,之后李氏失去了军队和内阁,每一任皇帝都成了摆设,再不复从前皇权。”
“那道废帝诏书是我给的。”
此言果然令白辰惊讶地抬起了头,李无名又是垂眸低笑,“我和大哥从小一起长大,若想模仿他的字迹写下遗诏,天下没有一人能分辨。”
没有一个帝王会想终结自己的统治,那道诏书是李无名仿照兄长字迹伪造的,这是他浴血打下的疆土,他一力扶起的王朝,最终也由他亲手葬送。
这一刻,白辰终于发自内心地感到疑惑,他问:“为什么?”
“因为到了该变的时候了。我见过太多的血,不愿人间再经战乱。亲手终结已经腐朽的李氏江山——这就是李九州为天下打的最后一仗,没有硝烟却战果斐然。”
李无名的情感素来很淡,此时却久违地露出了一丝来自千古名将的自傲,看向白辰的视线也锐利了起来,
“为了让人族走到今天,玄门自愿放弃道门始祖的荣耀扶持不知门,正魔两道放下血海深仇偃旗息鼓,我也舍弃了李氏百代江山的宏愿,妖族呢,除了你又有谁付出过什么?”
这不是属于道侣的眼神,是一个名将对一族帝王的质问,九尾白狐本该是最狡诈的妖,此时竟是被他问倒了,半晌也答不出一个字。
褪下随性伪装的李无名锋芒毕露,半分退路也没留给妖族之王,这便自己答了问题,“没有,他们只是顽固地继续遵循千年前的传统,然后消灭了所有试图改变的妖。妖族走到今日境地,所有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的妖都有错,最错的是不问性情是否合适就尊你为王。自己做的选择自己承担后果,他们若不清醒,你就是把自己累到再死一次也救不回整个妖族。”
这一刻,白辰终于感受到了昔日开国皇帝李无邪面对李九州时的压力,这个男人比他强大,比他有心胸,比他看得长远,甚至比他更像一个王者,一切帝王心术都不可能驾驭这样的将领,他唯一可以让此人俯首称臣的就是一点情分。这样的雄鹰,若不削了羽翼紧锁笼中,哪个帝王能够安然入眠?
然而他终究不是人族帝王,李无名一番话点醒了九尾白狐单打独斗的迷障,他突然意识到妖族不止需要九尾白狐的修为,更需要像玄门和不知门这样为全族而战的先驱。可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所有谋略都是跟人族书卷学的,如今也是发挥狐妖的最大优势,伸出小爪子轻轻挠了挠李无名的掌心,声音软软地问:“那你帮我救,好不好?”
只是一句话,李无名被陈年旧事勾起的桀骜之气便全都散了。仿佛刚才那番质问全都不曾存在,他又恢复了往日的闲散模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狐狸爪子上的小肉垫,只轻声道:“当年我问你有没有死前一定要做的事,你说想来海边晒太阳,就像普通的小狐狸一样懒洋洋地躺上一整天,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必忧心。那时候你急着奔波于各大势力为大雪山留下有用之人,始终不得空来海边。如今愿望总算是完成了,怎么样,舒服吗?”
那时不过是闲谈之语,没想到他竟是记到了今日,白辰动了动被晒得暖乎乎的尾巴,也不在乎男人是否答应了,只往他怀里又靠了靠,“嗯,很舒服。”
他这言语听着倒像是在称赞道侣的怀抱舒服,李无名虽知是自己多想,说话的语气却不自觉又轻柔了几分,“小狐狸,你看我对道侣还是挺不错的,忘了那个曾经让你付出妖丹的男人,余生只记着我可好?”
李无名一生只做交易,白辰知道这便是男人提出的交换条件,可内容却有些奇怪,让他不由抬头申辩:“我死前本就只记着你。”
此话让李无名很是高兴,这便用手指刮了刮小狐狸的鼻尖,“你五百年前说过那么多甜言蜜语诱惑我,就这一句最中听。就算未必真心,我也当实话听了。”
白辰难得表明心迹这块木头竟不信,一时也急了起来,“我复活后便没骗过你了!”
“停一停,好听的话攒着以后再说,就算今日哄得我开心也不会再给你别的奖励。”
着急的小狐狸看上去情真意切,李无名听着喜欢却克制自己打断了话语,笑着捂住了白辰的嘴,只轻轻道,“要养熟你这只小狐狸可不容易,我得把肉一点点割给你,若是太早让你吃饱,你看见比我更有用的人便要跟着跑了。”
虽是笑语,他的视线却像是看透了一切。白辰的心暗暗一沉,想起他方才说的话,突然明白了为何李无名从不相信自己的心,只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果然,李无名轻轻戳了戳他的肚皮,所指之处正是妖丹所在位置,虽还是带着笑,言语间却多了几分冷意,“大雪山没有剑仙不知道的秘密。”
第027章
世上再没有比白剑仙更恨妖王之人, 一只与妖王一模一样的九尾白狐出生他怎会不去关注,那枚妖丹的去向瞒得过整个妖族,却瞒不过白剑仙的神识。他知道白辰丢了妖丹, 也知道这只九尾白狐命不久矣, 所以才正好于白辰寿命的最后一年派出李无名取心。
李无名回到客栈仍是一切如常,甚至颇具兴致地为两只狐妖各买了一包零嘴晚上加餐,沉醉自是欢喜地领了回房研究刚买的新奇玩意儿,白辰却是分毫未动,直到李无名回房仍是坐在镜子前沉思。
如今夜已经深了, 白辰披散着又一袭白衣坐在铜镜之前颇有几分诡异,李无名见状愣了一愣,这便捡了玉梳替他理起了头发, 笑着便问:“大晚上的怎么还在照镜子?”
狐狸是爱梳毛的,就算换做人形白辰也喜欢玉石自皮肤划过的触感,然而此时他却无心享受, 只神色复杂地摸上自己的脸,“我的脸变了吗?”
“和初见时一模一样, 任谁见了都是一个色如春晓的少年,半点也没显老。”
李无名面不改色,给出的回答满是调笑之意, 白辰却笑不出来,下意识便沉重一叹, “六百年了, 还是没有变化……”
此言让李无名的手在一片青丝中停下, 一直压抑着的不满终是流露出了一丝痕迹, “都说妖会化作一个人心中最易思慕的模样,也不知你第一次化形之时想要魅惑的人是谁, 竟让你至今都未曾改变容颜,我看着都要吃醋了。”
他如今已是六百岁的散仙了,不会为了一些陈年旧事就和道侣做争吵,言语间也很有分寸地给白辰留了装傻卖乖一笑而过的退路。然而这样的事白辰哪能轻易盖过,当即就站了起来,“只是我失去妖丹无法再读取人心改变面容而已,寻回妖力后我定立刻换了这张脸。”
白辰站得突然,被李无名紧握的发丝拉得生疼,男人见他吃痛连忙松了手,只无奈地叹息,“不过一句玩笑话,何必这么大反应?”
他说的随意,白辰的神情却极为认真,“你我虽只认识了一年,你哪句话是玩笑我还是分得清的。”
他如此执拗李无名也含糊不过去了,先是满满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清心静气,这才保持着镇定开口,“我带你从大雪山走到江南见遍了天下少年才俊你一个都没瞧上,只在与一人相见时失了态,瞧见他和一女子在一起还非要我抓住他们,我当时就已察觉你与他关系不一般……不过那人已死,你现在是我明媒正娶的道侣,咱们不再谈过去之事,今后开开心心地过下去就好。”
李无名不愧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物,纵使谈及道侣过去姻缘依旧强迫自己心平气和地说话。至此白辰便确定李无名果然什么都知道了,以白剑仙对狐族的态度,述说时不对他的狼狈添油加醋已是万幸,自是一分隐瞒也不会有的。
“是,我曾经心甘情愿将妖丹交给一个小道士,不论狐仙爷爷怎么逼问也没说出他来。”
李无名把话挑明了就铺起被子不想再谈,白辰却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你真的不想知道我和他有什么纠葛?”
这个话题就像在撩虎须,背对着他的李无名眼眸一沉,“我到底师从剑仙一脉,脾气还是受了师父几分影响的。你若垂着泪对我述说过去对别的男人怎样生死相许,我可不保证自己会如何教训你。”
他这语气已有了威胁,剑仙一脉要么不动情,一动情不论爱恨皆是终身,若小狐狸忘不掉心里的人还来招惹他,李无名真能如师父一般让九尾白狐的尸体履行诺言陪自己一辈子。
李无名为什么避着他,为什么从不信他动了心,白辰现在都明白了,既然曾经为一个人付出了全部修为和性命,又怎会在死前轻易移情。李无名不傻,傻的是他,直到现在都还算不清幼时的糊涂账,竟连自己都不知道当初是否动过心。若说无意,怎么会将一个人的气味记上一百年时时不忘;若是有意,再见时又怎会毫不心动,半分没想过要与那人亲近。
白辰当然知道这份疑惑是绝不能说的,此时只从背后抱住了自己道侣,将当时心思如实道来,
“我并不是在大雪山出生的妖,还没睁开眼的时候曾经流落人间,是他在乱世救了我的性命,没有他世间根本不会再有九尾白狐。所以,就算他答应了只是借妖丹一用最后却未归还,我依然愿意保守秘密还他一命。后来他死在了魔君与道君之战的余波,就算说出这件事也找不回妖丹,我便没有告诉你。”
白辰有多重视大雪山没人比李无名更清楚,若说昔日只是恩情他自是不信,反身便抓住了白辰的手腕,“救命之恩便以命相报,我若助大雪山脱困,你如何报我?”
“自是一生为报。”
白辰也知有了身死的事实在前说再多也像狡辩,既是如此,就让李无名以为是他自己凭本事把九尾白狐的心夺过来的好了。主意已定,白辰见这仿佛根本无欲的男人难得凶猛一回,反倒作出冷笑挑衅了起来,“你既让我活了过来自然是要将我的心全都占了去,就连妖族大业也不许匀走半分,若做不到,你又凭什么继承剑仙之名?”
“说得对,把什么小道士都忘掉,你,我势在必得。”
小狐狸无依无靠又被人骗了妖丹,李无名本是一直告诉自己要好好疼他不可以置气,听了此话却是真的被这没心肝的狐妖气着了,终是克制不住脾气将欠收拾的小狐狸按住狠狠吻了上去。
偏这小狐狸也是个厉害的,初时是懵了懵,缓过神来了他还回应,甚至在他匆忙起身时又抱了道侣脖子主动亲了一口。
强吻还带反击,人族可没有这个路数,李无名一时也不知该先教训他还是继续,倒是白辰绷不住了,躺在榻上便笑出了声,“又是吃醋又是激将,本公子可算把这生平第一个吻交给你了。”
此言一出,李无名便发现自己着了道竟输给了狐妖的魅惑,奈何他一见小狐狸因被自己吻了而洋洋得意的样子也气不起来了,只能上手捏了捏白辰面颊,“怪不得偏要谈些旧事惹恼我,这也是你的手段?”
“若不是怕你气坏了身子,今晚我便补上洞房花烛了。”
话都说透了,恼也恼了,接下来就该和好了。白辰知道自己是离不了李无名的,这人不在身边他便连笑也不会了。他本就是狐妖,为了绑住道侣自然不介意软下身段撒娇耍赖,说的话虽然可恶,狐狸尾巴却偷偷在李无名指尖绕了一圈轻轻晃悠着求饶,就连耳朵都低落地垂了下来,表示他被道侣怀疑其实很不高兴。
这些旧事李无名早在决定复活白辰时就听师父说过了,方才也不过是听着道侣提起另一个男人才升起不满,如今冷静下来细细一想,白辰急着解释至少代表他在小狐狸心里已经有了一席之地。他是最擅长攻城伐地的男人,这个时候绝不会失了耐心前功尽弃,当即拍了拍狐狸尾巴和道侣躺在了一起,只无奈叹道:“都跟你说了别闹,我动气的时候可不知道留手,你现在一点妖力也没有真伤着了怎么办?”
“我临死前的脾气阴晴不定,对你又抓又挠你都没还手,现在更不会了。”
这个男人就像有毒一般,就算发了怒白辰也没想远离,甚至还想再贴近一点,此时虽是侧着身子背对道侣,尾巴却随着心情起伏扫来扫去,逼得李无名不得不一一拢了来连着不老实的小狐狸一同抱进怀里,这才抱怨道:“你从以前就只会拿我撒气。”
“我那是想在你身上留下痕迹让你多记着我几年,可转念一想,若留下的是这么个凶恶形象那还不如没有,便又收了爪子。”
白辰死过一次后老实了不少,嘴硬的毛病也改了。这样的大实话倒比任何勾引都有效,李无名闻言神色渐渐柔和,左手缓缓梳理他尾上毛发,忽的轻声道:“被救命恩人骗了,心里很难受吧。”
关怀的语气让小狐狸压抑多年的委屈倾泻而出,明知不该再提仍是忍不住喃喃道,“他若直言要我以性命相还,我掏出妖丹抵了这段恩情也就一了百了,可他偏要给我留下一线希望,让我像个傻子一样日日等在大雪之中,总是不肯相信幼时对我那样好的人会骗我……”
恩情也好,爱情也罢,既然曾经以性命相托便是发自内心的信任,遭到背叛时怎能不痛?他也只是忍着罢了。
李无名突然觉得不该和小狐狸倔着了,伸手覆住了白辰的眼,只轻声道:“哭吧,我没看见便当作不知道。”
白辰本是没有眼泪的,见他退让至此眼睛反倒有些润了,连忙把这手放在了自己腰上,就这样背对着缩进道侣怀里,“要哭也是被你在床上弄哭,我才不为外人掉眼泪。”
这话李无名爱听,难得没收回手保持距离,凑到白辰耳边便悄悄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妖族若被灭你走到哪里都不会好过,我本就打算助你保住大雪山,如今挖出了你藏在心里的男人还得了个终身承诺,赚了。”
他这话说得还有几分得意,殊不知怀里的小狐狸根本没想跑。白辰用余光瞥了眼这为了得到狐狸心步步为营的男人,只能默默在心中冷哼——李无名,大傻子。
第028章
道侣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 李无名枕着狐狸尾巴睡了一夜便又精神奕奕地叫了早点。每日三餐皆是好吃好喝晚上还给加餐买夜宵,也得亏白辰是生来不易胖的狐妖,不然非得被此人喂成肉团子不可。
一日之约已过, 白辰昨日已命沉醉打听情报, 初步了解情况之后便前往了魔教歇脚的驿站,决定先从这与天道盟和朝廷都不怎么对付的第三方势力下手。
对此,李无名只是默默摇了摇头,有的狐妖晚上直往男人怀里蹭,起了床就成了个正经祖师。
白辰现在确实没什么心情风花雪月, 挪出一日时间给李无名已是前所未有的放纵,不过,他本以为天道盟也会找上自己, 未想对方竟没有动静,倒是小觑了正道的耐心。
魔教弟子行走在天道盟的重要城市必须进行登记,住所也只能是天道盟指定的驿馆, 不过虽有正道弟子时刻关注行踪衣食方面倒是极为妥帖,环境瞧着还比沉醉随意找的客栈更为富贵。
白辰到时鹿人乙尚在房中打坐, 只有鬼策士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坐在喝茶的大堂等候。九尾白狐看看别人家的少年弟子,再瞧了瞧自己这狐狸崽子,顿时就不满意了起来, “鹿人乙一进城就在驿馆埋头苦修,你倒好, 自下了山吃喝玩乐毫不含糊, 倒是一刻也懒得修炼了。”
这样的训话让沉醉有些懵, 很是不解道:“我又不是他这半吊子的半妖, 就算整日睡觉满了三百岁也是个散仙,修与不修又有何区别?”
“若你眼中只要散仙便已满足, 天道又凭什么放你登上真仙之位?”
妖族天生就有力量怠于修行是常事,白辰的教训虽有道理,沉醉却觉飞升已是几百年后的事到时再努力也不迟,只在面上恭敬答道:“祖师教训的是。”
年轻人懒散怠学阳奉阴违历来就是为人长辈最头疼的事,好在李无名是连军中刺头都能收拾服帖的猛人,此时一看便自发插了话,指着沉醉就对鬼策士笑道:“听说魔教对狐妖很有兴趣,若阁下派出的下属凭本事抓住他,这只狐狸崽子便随你处置,我们绝不过问。”
“当真?”
当今天下哪个修士对尾狐一族不感兴趣,鬼策士闻言便是眼前一亮。
沉醉怎不知修士就是馋他的身子,见二人像是认真的,连忙就向白辰告饶,“祖师,姑爷怎么——”
若是以前白辰或许会为后辈解围,可昨日李无名难得认真起来的一番话已将他点醒,九尾白狐决定不再独自扛着一切,只悠悠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是该经些磨炼,本公子没有意见。”
沉醉哪想连祖师都同意了这样的荒唐事,他的快活日子当即就这样结束了,苦着脸便向客栈飞奔而去,“我这就回去修炼!”
这孩子还年轻,有了被抓的压力才能静心修行,不过白辰对魔教还是防着的,待沉醉逃远了才看向了鬼策士,“阁下应该知道分寸吧?”
敢以策士自称的男人不会读不懂这个眼神,一道指令发送至鹿人乙房间,这便给了他一个满意答复,“都是年轻人,让他们打着玩锻炼锻炼也好。”
魔教想攻江都正需要大雪山牵制天道盟,鬼策士自然乐得向九尾白狐卖个好,招待了他们坐下便直奔主题,“不知二位对江都局势所知多少?”
“朝廷想要无字天书,不知门也想要,玄门左右为难索性按兵不动,待双方势力争出个结果再出发护送。”
白辰寻他便是为了情报,此时将明面上能知道的消息都道了出来,眼风只扫向这态度和善却摸不清底细的死人,“只是不知魔教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不是没查过鬼策士底细,可这人死得太干净了竟连个真实姓名都查不出来,只知他自称已死百年,过去一直在万鬼书院随赋丧神修身养性,近些年能克制住戾气了才被放出来。
不过死人的好处就是阳间的一切对他们已无用,鬼魂们不需要再和活人争地盘了,在正魔之争中倒是个中立态度。
鬼策士虽是魔教所属行事倒秉持鬼域作风,谁给祭品他便为谁办事,如今既要与妖族交好,便也大方地透露了魔教态度,“魔教自然不希望天道盟继续壮大,但是,若朝廷和我们抢税收,那便比天道盟更为讨厌了。”
自从正魔两道划分了战场,这城镇是哪方占据,税收便归哪一方,城中官吏的俸禄也由该势力负责,几乎已经没有朝廷什么事了。白辰之前只道魔教定是要和天道盟作对,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如此看来,魔教也不想让李氏再翻身。
天下灵脉就这么多,有个天道盟抢地方已经很麻烦了,魔教自然不愿意再多一个竞争对手,鬼策士见他们皆是不答,这便主动试探,“听说江都知府昨日便拜访了二位,看来朝廷有意拉拢李剑仙啊。”
“是来过,还给了一道传位诏书,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白辰不会轻易让他看出自己打算,只是抛出事实互相试探,鬼策士听见传位诏书四字时果然眼有异色,只是很快又压了下去轻笑道:“公子久不出大雪山,想必对朝廷的处境知晓得并不清楚。天道盟推广法宝扶持农桑,两百年前便免了普通农户的税收,如遇天灾时节还进行额外赈济。现今天道盟尽收民心,就连我魔教占领城池后也不得不遵循他们的旧例避免民怨。朝廷本就征不了修士的税,现在连普通百姓也制不了,每年就靠天道盟拨款发放俸禄,谁才是真正的衣食父母官员们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一番话便将当前时局剖析得明明白白,见白辰微微皱眉又是一笑,“每年不必耗费巨资为帝王修建行宫,后宫也不用养着一堆光吃饭不干活的闲人,现在官员的俸禄可比从前高多了。清官日子好过,百姓日子也好过,哪些人不安现状想要生事,公子心里应当清楚。”
鬼策士言语间虽有偏向说的却是事实,看来这李氏朝廷还真是一个扶不起的花架子,还好他们行事谨慎没有贸然接了那道麻烦的诏书。
帝王之位说起来风光,实际一文不值,用这东西换个剑仙做靠山,朝廷打的倒是个好主意。
白辰心中冷笑,默默将朝廷移出了盟友名单,此时只淡淡道:“五谷杂粮在修士眼中一文不值,对平头百姓却是每日温饱的保障,用蝇头小利换取天下归心,这一届天道盟果然厉害。不过,我倒没想到魔教竟是站在天道盟这边的。”
对此,鬼策士只是微微一笑,“魔教弟子大多出身平民百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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