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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池广阔,繁华热闹无比。
龙华依然感觉到熟悉。
结合到先前所见的小山坳、临溪小镇,他震惊地睁大眼睛,心若擂鼓。
这城池,这国都……莫不是师父的故乡——那座一夜间生机寂绝、唯有师父一人幸存的皇城?!
那男子在城中行走,他便悄然跟随其后。
此时的城池还是鲜活的,与他在师父心魔中所见的阴冷死寂全然不同。
两者间鲜明强烈的对比,更让他倍感怵目惊心。
是他吗?是这个男人吗?覆灭了一座皇城的罪魁祸首?
龙华跟随在男子身后,眼见着男子走遍了城中每一个角落,布下无数阵纹、禁制,心中一个声音越来越确定:
是他!
毁了师父故乡的人,定然是他!
龙华恨不能直接冲上去制止他,恨不能到皇宫深处去寻到师父的亲人,告诉他们有一个心怀叵测的男人在皇城中谋划,要害了全城所有人。
但这有什么用呢?
这都是过去已经发生的事了。是不可更改的、既存的惨状。
皇城中,新年将至的前夜。
龙华随男子站在城外,眼见着城内大阵起,鲜活的气息戛然而止,仿佛树叶瞬间枯黄,从枝条上坠下。
这座城,死去了。
……
再转眼,又是在临溪小镇的上空。
高高在上的视角,俯瞰下方的血与火、悲惨与痛苦的战场。
是在水灯明心魔中所见的战争。
男子闲适地书写出一道道阵纹,阵纹落入战场的四面八方,仿佛火上浇油一般,战场内的军士失去理智般的疯狂,野兽一般的相搏,剥离了最起码的人性。
果然是他。
是他操控着整个战场。
战场汲取着凶戾的鲜血,化作丝丝缕缕的血线,往位于战场最中央的河流汇聚而去。
这血线?
龙华握紧了拳,没错!就是他们在玉髓谷遭遇的血线!
所以玉髓谷的异变,果然是这个男人干的!他将当年在战场上的情形,复制到了琳琅山谷中。
唯一的区别在于,当时战场上被控制厮杀的都是凡人,而如今在琳琅山谷被控制的,尽是修士。
比之当年,这个人的实力更加强大了。
他见着那血线汇入河流,染红了化形的水灯明的眼眸。
所以说,这血线,能污染人的心智?让人坠魔?
玉髓谷中的血线,又是想让谁入魔呢?
龙华背脊发凉,当初男子针对的是水灯明,由许愿河化为的灵。如今最可能针对的,便是九寂山的山灵罢?
阿咬!
转念间,下方的战场渐渐消失,一座巍峨大山屹立于眼前。
嶙峋、冷寂、寸草不生。
“九寂山。”那个男人还在,仰望着料峭的山体,身体猛然一震,仿佛从某个梦里惊醒,“是我小瞧了你。”
男人抬手一挥,龙华只觉一股子大力袭来,将他从此间拉扯了出去。
再次睁开眼,已经回到了玉髓谷中。
他站在原地,玉髓池水浸没到腰间,手中还稳稳当当地抱着湿漉漉的小狼崽。
他下意识低头,恰好对上一双漂亮的浅灰色眼睛,如远雾轻烟,山与水都沉静在里面。
第74章 坠凡的仙人
“阿咬, 你醒啦!”
龙华惊喜地举起小狼崽,放在眼前左瞧瞧右看看,稀罕得不行, “刚才是怎么了?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狼崽伸出爪子碰碰他的鼻尖,轻轻一下, 像夏夜凉风拂去心头焦虑一般:“无事。只是惯常的镇压邪祟而已。”
他抖了抖湿漉漉的耳朵, 四下看了看, 疑惑问道:“发生了什么?”
只见玉髓谷中仿佛洪峰过境,被彻底淹没过一次一样,他们几人也都是衣衫尽湿,格外狼狈。
“一言难尽。”水灯明掐了个诀, 叫众人重新变得清爽之后,才道,“玉髓谷的困阵已破, 青山道友也已清醒, 不若我们离开再谈?”
“可!”龙华抱着小狼崽, 再赞同不过。天知道再多待一会儿, 他们还会不会再被拉入某个人的心魔幻境里。
几人匆匆离开玉髓谷, 这一次便是畅通无阻了。
只在见到琳琅山谷的情状后,又是吃了一惊:只见山谷中一片狼藉,血污弥漫,再不见半点仙灵生机的模样。尚且一息尚存的修士们,也都倒了一地,意识昏沉。
“恐怕是仙门善后之人已经到了。”水灯明先前出来打探的时候, 山谷中打杀得正是凶险的时候,如今都安静了下来,“应是有大能出手, 制止了他们罢。”
“这么说来,玉髓谷的困阵破开,也是大能出手了。”水灯明下意识往左右看了看,“不知是哪位莅临,是否已经离开了呢?”
不是哪位,而是一群大能站在玉髓谷出口,目送龙华几人渐行渐远,默默松了口气。
山灵无恙,甚好甚好。
半晌,飞仙宗宗主才沉声道:“方才本座进入了一处幻境,竟解开了两个多年的困惑。当年於长生的故土一夜生机寂绝,仙门查探多年,也未能找到丝毫线索。再有多年前,凡世间因许愿河而起的战争,杀得凡间血气冲天,直至修行界介入其中才得以渐渐消停,当时便发现有修士在暗中操控战争,却未能揪出此人……”
他沉声道:“没想到,犯下这两起恶事的乃同一人。”
他扫了一眼众人,发现大家都毫无惊异之色,便知众人与他的经历相似,也不再多言幻境中所见,只蹙眉道:“此人实力深不可测,本座极尽推演之术,仍未能探查出他的身份为何。如此穷凶极恶之徒,隐于暗处,着实叫人难安。”
“你可有线索?”他问的是斩仙门门主。
斩仙门门主冷笑一声:“为何问本尊?此处要论推演之术,你飞仙宗都不行,还能谁行?”
飞仙宗宗主皱眉:“斩仙门与天魔宫掌控魔道多年……”
“你便断定那人定是我魔道中人了?”斩仙门门主没让他说完,就讥讽道,“谁人不知,仙道修士为祸一方的时候,比魔道修士更灭绝人性呢?”
风狼族族长图雪风一听他们又有吵起来的迹象,头大地伸手打断:“等等,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幻境最开始,在那个小山坳上所见的情形,有一些眼熟?不对,是耳熟!”
丹鼎宗宗主道:“说说看?”
图雪风回忆着道:“我也是小时候听族里的长辈说的。仙雪冢,都不陌生吧?”
众人闻言,纷纷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仙雪冢,传闻是数千年前,仙人坠入凡间,身死道消后形成洞府,所以才有无数奇珍散落其中。
长久岁月来,仙雪冢开启过数次,每每开启,都会吸引无数修士前去寻找机缘。直至如今,仙雪冢外围的珍宝已经快被雁过拔毛的修士们清扫一空,但内部却无一人真正闯入进去。
仙雪冢乃仙人的墓冢,寻常修士都是当作闲话传言般一讲,要问他们到底信不信,大都是不信的。毕竟修行界并没有明确的记载仙雪冢的来历,墓冢一说,就像杂谈野话一样,只在修士口中流传下来。
但此时在场的几位,却是能接触到最接近世间所有真相的人。
因此他们深知——仙雪冢,确实是仙人坠凡,身死道消后的墓冢。
仙雪冢原名本是仙血冢,浸染了仙人血肉的墓冢。只是后来似是卜算说仙血冢名字戾气过重,大凶,渐渐化名为了仙雪冢。
图雪风又道:“我等在幻境中所见场景,天幕燃烧,大地撼动,正是仙人坠凡的那一幕罢。”
众人心中一动,确实如此!
飞仙宗宗主面色一沉:“方才的幻境,是某人的心魔幻境。若仙人坠凡当日,那人就在现场——这个人,究竟活了多长岁月?”
众人默然不语。
丹鼎宗宗主叹息一声:“许是我们想错了。幻境仅是那人想象而出,也不无可能。”
但众人都是修为高深、灵觉敏锐的修士,心中的猜测早已有了偏向,因此神色都渐渐肃然。包括说着或许的丹鼎宗宗主,都无法给出轻松的表情。
毕竟仙人坠凡那个时代的修士,对他们而言,也都是老祖宗级别的人物了。
若真是这样的人物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在谋夺九寂山山灵,他们也很难再大言不惭地说出“保护山灵”这些话了。
“怎么可能有活了数千年的修士呢?”丹鼎宗宗主摇头,似乎想给自己定定心,“大乘期修士的寿数也不过千载有余。数千年?要么飞升了,要么寿数已尽——莫非,那人是夺舍转世?”
斩仙门门主已经施展秘法清扫了一圈琳琅山谷,山谷中发生的事儿一看就像魔道修士的手段,正好由他这个魔道宗师出手查找线索。
他先挑事般地提了一句:“活了数千年的老王八又不是没有。你们仙道不就有一个发下宏愿,天荒界祸乱之苗头一日不除,他便一日不飞升的悲风老祖吗?”
不等飞仙宗宗主发怒,他就留下一句:“玉髓谷里有噬魂宗那味儿了。那人已经跑了,本尊先走一步,说不得还能捉住那家伙的小尾巴。至于你们,或许可以上飞仙宗问问你们那老祖宗,认不认识一个跟他一样的老王八。”
说完便消失了身形。
“噬魂宗也只剩那滑不留手的宗主了罢?我也随他去看看。”天魔宫宫主也跟着去了。
飞仙宗宗主狂怒:“竖子尔敢!”
何掌门安慰地拍拍飞仙宗宗主:“莫气,仔细想想,他那话也有点道理。飞仙宗既有悲风老祖坐镇,何不去问问他,若那人真与老祖是同一时代的修士,老祖或许能给我们答案。”
很快,一波人前去追查幕后之人,一波人前往飞仙宗向悲风老祖寻求线索。琳琅山谷中,晕了一地的修士很快也被驻守琳琅山谷的各门派执法队一一抓走安置,以待排查审核身份。
才刚刚清醒的散修罗越:“……”
又双叒叕!被关了!
不意外,一点儿也不意外。之前在琳琅山谷外见到龙华的时候,他就该有此觉悟了。
妈的!
……
龙华一行出了琳琅山谷后,在於长生的带领下,到了毗邻城池的一处宅邸中落脚。
好生休整了一番后,几人才在院落碰头,谈起玉髓谷中发生的事。
正推演着幕后之人时,於长生忽然接到一道传讯,顿时神色奇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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