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柚子
——
“第十鞭。”
徐锦州道:“跪直。”
祠堂里,徐赐安缓缓挺直了鲜血淋漓的脊背。
这九鞭,鞭鞭入骨。
触目惊心。
他脸上已毫无血色,回家前本就凌乱的灵力一散而尽。
明明是外伤,却仿佛有两股力量在体内打架,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连最微末的障眼法也撑不下去。
第九鞭时,白发尽显。
又被血染红了一半。
徐锦州却只是淡淡地让他跪直。
连南宫夙也看不下去似的,在一旁出声:“其实嘛,这五十鞭也不是非要打完。”
“哦?”徐锦州瞥了他一眼,甩了甩沾血的断魂鞭,声音不紧不慢,却带着莫名的寒意。
“方才,可是南宫师叔执意要罚五十鞭,否则就要毁我徐家的声誉,如今怎么忽然改了主意?”
南宫夙正色道:“徐师侄,惩戒的目的不在惩,在戒。若是赐安真心认错,我自然同意他少受些惩罚。”
“那师叔觉得,他何错之有?”
“这一错,错在偷学禁术。”南宫夙看向徐赐安,宽容地笑了笑,“若你肯承认,可少你二十鞭。”
“孩子,你知错吗?”
认错吧,公子。
邱歌在门外用力攥着双手。
都要第十鞭了,你再不认错,我就真的要把这一切都告诉宫忱了。
你不是在乎他吗?
不是害怕他知道吗?
求你了,就认错吧。
她红着眼睛,在心里祈祷。
屋内,徐赐安垂在身边的一只手微微一蜷,心中渐渐生了悔意。
原来……
鞭子打在骨上,是这样的感觉。
那,把骨头一根一根抽走。
又该多疼。
徐赐安眼睫轻抖了下。
他不该……
不该在宫忱受了抽骨之刑后,还那样刻薄地对待他。
不该打他。
斥责他。
甚至,用他最怕的针扎他的伤。
他本该对他好一点。
该问他疼不疼。
而不是在他手上留下一条那样丑陋的红线,还自以为是对他好。
宫忱该多讨厌那道红线呢。
徐赐安想。
“赐安,你可知错?”徐锦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含任何情绪。
“我……”
若是让宫忱知道了,那个向来不懂如何心疼他自己的家伙,向来只会把他自己折腾得伤痕累累的家伙……
却要为他的师兄心疼了吧。
笨蛋。
我可是师兄啊。
想到这里,徐赐安轻轻低了头。
他说:“我知错了,父亲。”
邱歌在门口几乎是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唇,失声半晌。
尽管她这么做是为了徐赐安好,可听到徐赐安说这四个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眼眶发热。
对不起,公子。
徐锦州不言,南宫夙却痛快地笑了起来,笑容隐约有些扭曲:“好,好,好!!偷学禁术就是错了,当年南宫恒之就是这样,犯了大错,不可饶恕,死不足惜!!”
“你能意识到这一点很好。”
“——但还没完。”
老头眼中转而露出精光。
“其次,你还错在妄救不该救之人,甚至伤及无辜之人。”
“那日,我派弟子用炸药去处理宫忱的尸体,本是为民除害,你却出剑伤了我三个弟子,其中一个舌头险些断掉,只因那弟子骂了宫忱一句。”
“若你认错,可再少二十鞭。”
事实上,正是那三个弟子将见到徐赐安疑似使用禁术的事情回去告知了南宫夙。
才导致今天这个局面。
——早应该斩草除根的。
——但宫忱不喜欢杀人。
——该杀。
——不该杀。
徐赐安脑中两个全然相反的念头相互碰撞,嗡嗡作响。
他沉默了好一会,最终道:“我那日险些走火入魔,下手是重了些,若见到他们三人,我可以道歉。”
“不,”南宫夙却俯身告诉他,“根源不在你是否走火入魔,而在于,在你心底,你根本不觉得宫忱有错,所以你才要出手救他,甚至为他伤人。”
“你想如何?”
徐赐安并不否认。
“我不要你认你的错,”南宫夙微微一笑,“我要你认他的错。”
“我要你承认——”
“他该死。”
室内瞬间一片死寂。
脑中的嗡鸣声也停了。
“他该死?”
徐赐安掀起眼皮,轻轻重复着这三个字。
“对,就是这个,”南宫夙高兴道,“只要你承认,我就当你已经知错,这剩下二十鞭,你便不用受了。”
“我明白了。”
徐赐安忽然低声笑了一下。
“真恶心。”
“………什么?”
南宫夙脸上表情一僵。
“是我听错了吗,”老头看向徐锦州,眼中同时出现茫然和狰狞的情绪,“他在说谁?”
“我说,南宫夙,你这人可真恶心。”徐赐安漫不经心地重复。
“让我来猜猜,你这些天是为了什么找上徐家的。”
“你恐怕是在想——”
”
「当年我儿子偷学禁术,我大义灭亲,所以你儿子偷学禁术,你也得大义灭亲。
我觉得使用禁术是错的,所以我杀了我儿子。
我都杀了我儿子,所以使用禁术一定得是错的。
你们都得认错,不然我不就白杀儿子了吗?」 ”
南宫夙越听脸色越阴沉,碍于徐锦州在旁边,没有跟他动手。
“胡言乱语,简直是胡言乱语!”
“你刚才根本就没有真心认错!好你个徐赐安,你当着你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也敢说谎!”
“我可是真心认错的,”徐赐安勾着苍白嘴唇,冷冷道,“但我是跟父亲认错,同徐家认错,跟你有关系吗?”
南宫夙脸上青红交加。
仔细一想,刚才徐赐安确实只是在同徐锦州认错。
“我再来猜猜,你非逼着我说宫忱该死的理由是什么?”
徐赐安眼眸中闪过一抹极深的紫色,沉沉看着他,字字诛心:“因为如果宫忱不该死,那么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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