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对我尸体做什么 第38章

作者:春柚子 标签: 年下 灵异神怪 欢喜冤家 破镜重圆 仙侠修真 玄幻灵异

离开他家时,宫忱给了他一张借灵符:“哥哥,我明天要用飞行符,保证很快很快就来了。”

“但我爹娘不让我乱用符咒,你行行好,到时候借我一点灵力好不好?”

“也不用飞过来吧,”徐赐安噎了一下,“没这个必要。”

“有必要。”

宫忱表情却很认真:“见重要的人就是要越快越好,哥哥,我这样,你不高兴吗?”

徐赐安没应。

宫忱就装可怜地扯他的袖子:“哥哥,说一句高兴又不会怎么样。”

这时,一片冰凉滴到宫忱的额头,他愣了愣,正要抬头。

徐赐安却用食指在他眉心不轻不重地点了一下,抹去那一片白。

“要下雪了。”

他还是没说高不高兴,只是给宫忱施了一个让身体温暖的法术,随后收回手,眉角弯起不太明显的弧度:

“宫忱,”他轻轻地说,“回去的时候,小心路滑。”

“明天见。”

这三个字,是徐赐安允许自己不用克制、放纵情绪的最大限度。

他很难不去承认,他从宫忱身上获得了一些自己渴望的东西。

一些根本不需要跟对方反复确认,也不需要自己努力太多,就能轻易得到的东西。

那一刻,徐赐安是真心愿意把身边的那个位置送给眼前这个人的。

可他当时根本想不到后面的事。

宫忱没有遵守元宵节的约定,那天之后杳无音信,借灵符却在几年内段段续续地从他身上抽取灵力。

每当他在想,这个人该不会是死了吧的时候,亮起的借灵符就会让他看清现实。

那个人活得好好的,把他的承诺骗走了,就再也没有来找过他了。

徐赐安只是想让宫忱多等一天,宫忱却让他等了八年。

八年。

性质全变了。

唯独这一口气,他不想咽下去。

死也咽不下去。

就算再等八年,十八年也一样。

如果让他重新见到宫忱,他要把当年宫忱对自己的算计和欺骗,成百上千地奉还回去。

至于第一步……

——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只听说,徐公子为人善良。”

“善良?”

徐赐安低喃,手指拨弄着鲜红的朱砂红霜,这是他最喜欢的颜色。

他却亲手把它变成一滩齑粉。

面向那个明显没有将他认出来的少年,他轻声问:“还善良吗?”

——

至于第一步,他要让宫忱哭。

徐赐安漠然地想。

第23章

徐赐安要让宫忱哭得很惨。

骗人的坏东西, 就应该被他欺负到死。

他是这么想的。

但是,好像出了一点差错。

——

“跳下去。”

徐赐安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冰凉的目光钉在宫忱的脸上。

八年前, 这张脸就好像一张简单易懂的白纸, 心里想的是什么,表情就是什么样。

而如今, 徐赐安却看不清了。

没有委屈, 没有屈辱,少年的脸上波澜不惊,眼睫像一层厚重的霾,盖住一切应有的情绪,就这样跳了下去。

那副顺从的模样, 真是……

太难看了。

——

宫忱变了。

长如八年,将徐赐安记恨于心的人打磨得全然陌生。

他从前的笑容哪里去了?

为什么受了委屈也不会哭?

为了弄清这些,他才救下的他。

仅此而已。

刺客事件已经告一段落。

春熙园的听雨亭里, 母子二人久违地开始谈心。

“你跟娘说实话,你之前是不是就认识人家?”

“见过。”

“只是见过?”

“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您就让我自己解决, 行吗?”

李南鸢从仆人那要来一副新的面具,给他戴上:“你父亲一直教你遇事应当秉节持重, 处之泰然,你若做不到,就把面具戴好。”

“当然,如果你要选我的逍遥道, 这种东西不要也罢。”

徐赐安低声道:“对不起,我还没想好。”

“修行道路千万条,不必操之过急, 选适合自己的就好。”

李南鸢摸了摸他的头:“另外,不管你之前跟宫忱关系如何,我有一件事必须要告诉你。”

“你还记得你昭然阿姨吗?你两岁生辰时,她给你寄了一件衣裳,你特别喜欢,问过我是谁送的,就是那件紫色的。”

“记得,”徐赐安微怔,“但您说过,她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是八年前。”

李南鸢目光落在清冷湖畔,遥遥回忆道:“昭然和她夫君双双死于非命,那一年,他们的孩子才四岁。”

“我曾以为他们的孩子也死了。直到今天,我问了段天澜才知道,他在外流浪了六年,直到两年前,才被段家收养。”

“我对不起昭然。”

她声音微沉,闭了闭眼。

也是这一瞬间,李南鸢错过了徐赐安陡然发白的嘴唇。

八年……段天澜……收养……有两个字呼之欲出,却被他死死扼在喉间。

还不能确定。

也许是巧合呢?

这样的侥幸很快就被粉碎了。

“那个孩子,就是宫忱。”

李南鸢将目光转回来,湖边的冷风吹乱发丝,被她撩至耳后。她的眼底藏有两份愧疚,一份是对宫忱的,而另一份,是对徐赐安的。

“赐安,”她冷静地提出要求,“你可以接受有个弟弟吧。”

这是一个陈述句。

亭子里忽然变得异常死寂,只有冷风在湖面留下皱纹的声音。

半晌,徐赐安听见自己毫无波澜的声音:“我听您的。”

还能如何?

身为儿子,总不能让娘亲变成一个无义之人;身为年长者,更不能去指责一个父母双亡的人。

这一瞬间,徐赐安忽然把一些事情想明白了。

明白自己当年为什么选中宫忱,如今又为什么讨厌他,为什么觉得宫忱顺从的样子格外难看,又为什么想看他哭。

因为羡慕。

他太羡慕宫忱当年的无拘无束,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可如今的宫忱,被某种东西束缚住了,变成另一种意义上的徐赐安。

真是令人失望。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