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柚子
云隐真人快被他折磨疯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宫忱垂着头,似乎是在很认真地思考,又似乎快要睡着了一般,良久,他才抬头哑声道:
“今日,你让他入土为安,来日,我便代替他,给你开膛破肚。”
“好好好好好好好,没问题!”
云隐真人骤然狂喜,随后才反应过来,宫忱要的条件竟然这般容易,眼中闪过不解。
“刚才你在里面说的话我听到了,这柳直只不过给了你一个烧饼,你也并非到了快要饿死的地步,为何要如此掏心掏肺地报答他?”
宫忱满脸是血,只有眼角的血迹被什么冲淡,晕染,视线模糊了。
“不只是烧饼,”他安静了一会,垂眸道,“它里面有红豆的馅,和我娘亲做的很像。”
“很好吃。”
话落,宫忱忽然捂住胸口。
他的心脏细细密密地疼了起来,每月一次的绞痛如潮水般袭来,让本就失血过多的他瞬间晕厥过去。
。
漆黑的夜里,地面、墙面上密密麻麻的烛火将屋内映得像白昼一样。
正中央的木床上,宫忱惊醒了。
他愕然发现自己除了脑袋,身体其他地方毫无知觉。
当啷。
耳边时不时传来传来银器碰撞的细碎的声音。
偏头看去,旁边有一张方桌,云隐真人背对着他挡在桌前,低头摆弄着什么。
“你要干什么?”宫忱沙哑道。
“你醒了?”云隐真人微微侧身,露出桌上摆着的各式各样的刀具和针线,火光在银刃上跃动,“我给你脖子以下做了麻痹,可以减轻你的疼痛。”
“我是问你要干什么?”
“这个嘛——”
云隐真人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去,举起一柄短刀置于火上,嘿嘿一笑。
“你不是准我剖开你的身体了吗,我打算看看你那愈合后完美的心脏长什么样,每月绞痛的原因又是什么。”
“………柳先生呢?”
“你放心,”云隐真人道,“我已经拔除他身上的阴气,保证他不会再变成活尸,明日再差人送一副棺材来,重新封棺,就能下葬了。”
“你怎么事到如今还关心别人,”云隐真人拿着短刀转过来,嘴角勾起了一个堪称变态的笑容,“我现在,可是要开剖开你的胸腔了。”
宫忱闭了闭眼:“别笑得这么恶心,下次做这种事情之前,应该提前跟我说,我需要心理准备。”
“知道了知道了。”云隐真人如今把宫忱视作宝贝,硬生生把自己变态的笑容压下去了,用刀先划开胸膛附近的衣物,亲切道,“小忱,你穿的这衣服也太粗糙了,跟下人似的,以后我给你买几件好的。”
“咦,这是什么,符纸?”
他刀尖轻快地一挑,将粗衣之下紧贴胸膛的半张皱皱巴巴的黄方纸挑了出来。
“噢,借灵符啊,话说你今天逃跑的时候用的灵力就是通过它借来的吧,抱歉啊,被我切成两截了……”
说着说着,云隐真人顿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忙低头去看宫忱,发现后者目眦欲裂地盯着那半张符纸。
“切、成、两、截?”
云隐真人从来没见他动过这么大的怒气,一时竟震惊到失语。
“还给我!”宫忱脸色赤红,额头筋脉突起,竟然一点点掰开五指,摊开掌心,恶狠狠地重复,“还给我!”
“别强行挣脱麻痹状态啊,信不信,到缝针的时候疼得你想死。”
云隐真人只好把另外半张也找出来,一起塞进他的手中,讪笑道:“消消气,就是一张符而已,小忱,我可以赔你很多张。”
“你算什么?”宫忱用力闭了闭眼,声音嘶哑,“这是我身上最后一张爹做的符。”
“它只能借灵二十次,这三年来,我就算快要饿死在街上,都舍不得用一次。你算什么东西,竟然说要赔?”
“那、那确实赔不了,我至今还没见过有人做出能用二十次之多的借灵符,这说明你爹是制符的高手啊。”云隐真人尴尬地夸道。
“别说了,”宫忱手里轻轻攥着那两截符纸,沉声道,“动手吧。”
云隐真人就等着这句话呢,忙不迭换了一柄刀,眼里抑制不住兴奋之色,开始熟练地划开少年的胸膛。
苍白的胸膛上,二十多厘长的皮肉往外翻,刺目的鲜血蔓延而下。呛鼻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涌入鼻腔。
尽管做了身体麻痹,还是有不小的疼痛刺激着宫忱,他侧了头,垂眼去看手中的那张符纸。
滴答。
其中有一滴血不小心溅在符纸上,蓦然绽开一朵妖艳绮丽的花。
宫忱盯着那朵血花,眼睫很轻地动了一下,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呢?
紧接着,他涣散的瞳孔一点点转动,开始漫无目的地寻找着。
他忽然看到一个男子。
那男子逆着烛光,低头立在床边,整张脸陷在阴影里,像尊雕像,一动也不动。
不知在这里看了多久。
宫忱很努力地让瞳孔聚焦,想要看清他的模样。
但很快,宫忱发现那只是一张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脸,只是脸上有两道惨淡的痕迹,好像是泪。
莫名让宫忱很在意。
“你是谁?为什么哭?”他问道。
这一刹那,男子浑身一颤,猛地抬眼看向他。
那双眼眸很淡,很浅,在密不透风的室内,却给宫忱一种令人窒息的悲切感。
头突然开始疼。
啊……好像一点点想起来了。
宫忱喃喃:“你是,白天送花给我的人。”
“是让我不想笑,就不要笑的人。”
“是说等我更需要你一点,就带我走的人。可是,我不喜欢这句话。”
“有多需要才算更需要呢,是要我变成现在这样吗?”他轻轻地问。
男子一直等宫忱说完,才缓缓俯下身子,把他搂入怀里,动作轻得仿佛他是什么易碎之物,声音发着抖道:“对不起。”
自从宫忱想起男子之后,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和身体好像分裂开来了。
他的身体被刀具割开胸膛,鲜血淋漓。
他的灵魂被男子捧在怀里,视若珍宝。
然后,开始缝针了。
他听到床上的身体发出极其难听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拥他入怀的男子浑身发抖,一边又一遍跟他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宫忱,我带你走,我带你回家,好不好,行不行。”
“可是我没有家了。”宫忱下意识道。
“我给你一个,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不要再让自己陷在这里了,走吧,别听了,别看了,走吧。”
男子嘶哑地重复,“走吧。”
宫忱沉默了一会,道:“可是,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男子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名字么,是啊,我都没告诉你名字……”
随着他的低喃,面容逐渐淡去,像揭开一片朦胧的雾,露出高山苍雪般的真容。
宫忱看着看着,轻轻笑了:“我就说我没看错,你长得真好看。”
“我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所以坐在墙上的时候,你一出现,我就忍不住盯着你看了……”
忽然,他脸上的笑容一凝。
因为面前的男子不单单是变了脸,连身体都一寸寸缩小了,越来越稚嫩,越来越熟悉。
“徐赐安。”
最后,时隔多年,年幼的徐赐安再次站在了小他一岁的宫忱面前。
“早就该告诉你的,”他眼尾发红,“是我不好,就算那日你没来,我也应该去找你的。”
“原来你是,好人哥哥……”宫忱怔怔地看着他。
“不好的人是我啊,我没遵守约定给你带饺子。我擅自借用你的灵力,可你从来没有拒绝过。我好多次要活不下去的时候,是你的灵力救了我。”
“赐安哥哥,”他生涩地念着这两个字,“你这次又来救我了吗?”
好多次,活不下去……
徐赐安的大脑被这几个字刺得生疼,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上前一步,用力地抱住了宫忱。
“不是我救了你,是你救了我。”
他张了张苍白的唇,一滴冰凉的泪流入唇中,尽是苦涩。
“幸好,你活下去了。”
“真是幸好。”
第35章
室内烛火通亮, 床榻、白衣、地板均血迹斑斑。
那一针一针,刺入眼眸。
那一声一声,锤击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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