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柚子
“………”
“你把传音符拿起来。”
“一直拿着的。”
徐赐安说:“这不是普通的传音符,可以通感,我现在往自己的手上集中灵力,你应该也可以感受到。”
话音未落,宫忱便看见一股紫色灵力从符中闪烁而出,落到自己的手上,像突然有人伸手碰了碰自己,一开始有些痒,等过了一会儿,就被灵力完全覆住,只剩暖洋洋的感觉。
“我都不知道。”
灵力中有徐赐安的气息,宫忱屈起一根被灵力包裹的手指,放在鼻间轻嗅,“怎么传,你教教我。”
“不是传过去的,”徐赐安说,“你感受到的灵力是我事先留存在你那张符里的,现在不过是被我调了出来。”
“那不是很快就会用完吗?”
“嗯,一张符能存的灵力有限。”
“我不疼了,”宫忱抿了下唇,“你快收回去吧,下次还要继续用呢。”
“那我收了?”
“……嗯。”
宫忱眼睁睁看着那光愈来愈小,快要没有的时候,忍不住攥紧了手,出声阻止:“等、等下。”
徐赐安是趁他睡着的时候突然离开的,所以宫忱还没有体会过看着徐赐安渐渐消失的那种感觉。
没想到这么难受。
宫忱将脸枕在了手背上,低低道:“再陪我一分钟……不,半分钟。”
徐赐安没有说话。
这三十秒两人都异常安静。
“好了!”
宫忱猛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语速飞快,生怕自己后悔似的:“这次真的好了,快收回去罢!”
可他说完后,那紫光不仅没有消失,反而亮得更盛了些。
“师兄……”宫忱急了。
“无妨,”徐赐安呼吸略沉,“我明日就给你寄一箱过去。”
一箱。
宫忱哑了,心脏跳得很快。
“不要舍不得用,以后在那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要及时告诉我,若总是像今天这样让我从别人口中知道——”
徐赐安深吸了口气,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似的,一字一句道:“我会让人把你从邺城绑过来。”
这样的威胁,宫忱早就当作是情话来听了,比起这个,他还沉浸在“一箱”两个字所带来的震撼中。
“一箱……这得多贵啊?”
“我送你的发冠呢。”
“啊,”宫忱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嘛,下意识道,“我戴着。”
“除了在崔府拿下来过,其他时间一直都戴着。”
“睡觉怎么办?”
“睡觉,我,”宫忱倏地脸颊烫了起来,“这两日……没舍得摘。”
徐赐安终于轻轻笑了一声,不再用冷淡的语气同他讲话了。
“戴好了,这个更贵。”
宫忱喉结一滚:“嗯。”
“师兄,你今晚赏月了吗,我现在在邺城的红树林里,月亮好圆。”
他不经意地抬眼,眼眸被映得很浅,仿佛盛满了皎皎月色。
可一低头,仍是漆黑一片。
“我今日才想起来我扔下青瑕的那晚,也是一个月圆之夜。他分明求我不要丢下他,可我还是……”
话到喉咙中,分明没吐出来,嘴巴却仍然尝到了苦味。
“……当初若不是你收留他,我都不知道他现在会在哪里流浪。”
“我真的不知道,那段时间他是怎么过来的,他怎么能……”
宫忱用手掌覆住眼睛,声音又苦又涩:“就因为我给他买了一块月饼,就高兴成那个样子。”
徐赐安今晚没能赏月,他的面前只有冷冰冰的徐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在此之前他一直跪得笔直,直到此刻,忽然低头,捂了一下胸口。
缓了片刻,徐赐安轻叹道:“你想喝酒是因为这个吗?”
“我只是想早点熬过今晚。”
“你在逃避,宫忱。”
徐赐安语气有些冷硬,他说得不错,但宫忱想听的不是这个,他鼻腔微酸,哑声道:“我知道,可我没办法。”
“我不敢面对,还一直骗自己没有后悔,其实我早就后悔了无数次……我甚至没有勇气去问青瑕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我怕他怪我……师兄,我真的好怕……”
一股异样忽然出现在手中。
只见灵力从符中一缕缕逸出,上浮,犹如一条紫色发带,细长而柔软,在月光下的红树林里随风飘动。
宫忱抬头,怔怔地看着。
那发带最终轻轻覆盖在宫忱的眼睛上。
像有人遮住了他漆黑的眼眸。
“宫惊雨。”
“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哭。”
“不然我只能跟你说说话,简单地碰碰你,哄不好你怎么办?”
徐赐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些许的沉闷和沙哑。
“但如果,你不是要我的安慰,而是想要从我这里获得勇气。”
下一瞬,发带尾端向上飘去,将一股温凉的触感带至宫忱的额上,蜻蜓点水,恰如一个吻。
“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不知过了多久,“发带”散开在夜空中,视线恢复,洁白月色洒下来。
这一次,真正照亮了眼底。
第52章
——
“他刚出生的时候不吵不闹, 很安静,别人碰他没反应,我碰他他还会跟我笑一下, 唯独每次看见府上的嬷嬷就要号啕大哭。”
“那嬷嬷被恶鬼夺舍了近十年, 和附身不一样,夺舍非常隐秘, 十年来她早就和人身融为一体, 食死婴而活,几乎没有破绽。所以一开始谁也没发现,后来她趁我不在要吃了孩子,终于显露出了鬼身,好在家主及时出现, 把她杀死了。”
“也就是在那之后,我们才隐约察觉到钦儿的特殊体质,经过反复检查终于确定——”
“钦儿身上所保留的段家血脉是近一百年来直系中最为纯正的。”
段夫人缓了一缓。
食指微颤地端起茶杯, 尽管此事已经过去多年,每每提起时,她仍会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刚倒的, 会很烫。”宫忱提醒了她一声。
“………谢谢。”
段夫人回过神,又把茶杯放下。
“因为段钦在除鬼道上有天赋, 所以他执意要修剑道时,段叔叔才那么严厉地惩治了他吗?”宫忱问。
段夫人并没有直接回答,沉默了片刻,道, “你知道为何这个家族的人死后一定要封印在特制的棺材里吗?”
“说是常年与鬼尸打交道,死后肉身极易化成诡物,为了不给世人带来困扰才这样的。”
“这只是一个原因, 说得很好听,对吧?”段夫人轻叹一声,“但其实也有自私的方面。”
“杀人会罪孽缠身,而杀死一只罪孽缠身的鬼能够福泽加身。那倘若,一只罪孽深重的鬼吃掉一个福泽深厚的人,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不会相抵了吧?”
“是。”
“怎么能这样,那恶鬼不就能够依靠吃掉那些有福泽的人来消除罪孽了吗?这太不公平了——”
宫忱瞳孔猛地一缩:“您是说,段家人之所以要将自己的尸体封印起来,是为了防止被恶鬼吃掉。”
段夫人摸了摸他的头:“真聪明,段家先祖是有大福泽之人,这福泽通过血脉传承绵延至子孙后人,使得即使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也会遭到恶鬼垂涎。”
“对于段家人来说,不修除鬼道,就难以保护自己。”
“这是传承,亦是诅咒。”
“钦儿血脉如此强盛,这就决定了他的生命从诞生起,便会被无数的恶鬼觊觎,哪怕是最贪生怕死的夺舍之鬼也会在他面前张开獠牙。”
段夫人苦笑一声:“事关他的安危,家主又怎么可能会放任他去修习剑道呢。”
“………我明白,”宫忱用力抿了下唇,还是忍不住问,“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您也知道的,他害怕和鬼接触,也不喜欢除鬼术。”
“有什么是我帮得上忙的吗,不然您不会叫我来的对不对?”
他认真道:“您不妨直说,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去做。”
“………好孩子。”
段夫人手指微蜷,落到他的肩膀上,逐渐抓紧,深深地看着他。
“有一个办法。”
“其实对于血脉中福泽的处理,不同除鬼家族有不同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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