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子兔
「二。」
“再等等,未离他会想通的。”
随着金王爷这句话落地,上方屋顶猛然发出一声巨响,无数碎屑倾洒而下,房梁被重重折断,轰隆倒塌下来,瞬间破开一道天光。
「一。」
浑圆巨大的煤球从天而降,砸的水池直接迸裂开来,熟悉的身影一跃而下,剑气直斩向处于正前方的沧云。
「带上聚魂灯,跑──」
混乱的情形让秦朔来不及思考太多,他看到未离的金光触碰到躯体带有花瓣的额间,可还未完全融合。趁这几人还在缠斗,抓紧时间将金光收回聚魂灯,放进储物袋,转身就往记忆里的路线跑去。
“敢跑?”
缠斗中的沧云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动向,怒而甩出长鞭,试图将秦朔绑回来,可却被肉滚滚的煤球一口咬住衣角,用力往后一甩。
身后的打斗声愈来愈小,秦朔的心怦怦直跳,他连回头的时间都没有,只知道往前跑,不断地往前跑,只要出了金府,灵力就还有恢复的可能。
府里的下人没有威胁,不过是寻常百姓,只差最后一道关卡──门口巡逻的守卫。
秦朔将储物袋放回怀里收好,用轻功跃过一道又一道红墙,顾不得手上的伤势,持剑劈开挡在上方的屏障,从好不容易斩开的入口跳下去,避开守卫的视线,穿进比人还高的草丛里,加快脚步。
“来人!”
后方突然响起下人的呼喊,这时他已逃出金府,撑在不远处的巷角喘着气。
“抓刺客!”
原本在门口巡逻的守卫闻声立刻往府内跑去,自然也没人注意到秦朔的行踪。
秦朔躲进巷子里,猜到方才帮忙的人就是江越,可唯一想不通的是,江越先前还说是回皇都见娘亲,为何现下会出现在金府,甚至将未离与金府的纠葛摸得一清二楚。
莫非,江越真是金府的人,金未离的弟弟,只是没能继承血脉,不被金氏承认,所以对金氏怀有怨恨之心?
可他潜意识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如果江越和金氏不是同谋,那数次跟踪的天元宫弟子,又该怎么解释……
秦朔思索着这两者的关联,并未察觉后方脚步的靠近,等到气息已浓烈到不可忽视时,他才警惕地回过头,却在看清对方面容的瞬间僵在了原地。
“你……怎么在这儿?”
第71章 秘密 “师兄,
“师兄怎么这副表情, 是不想见到毓儿吗?”
秦朔怎么都没想到,眼下出现在面前的人竟是白毓, 心绪顿时变得复杂起来,看着对方哀怜的神情,有烦躁,也有不安,回避视线道:“你现在不是应该在无情宗闭门思过吗,怎么会在这里?”
白毓不回答, 只是轻轻牵起他受伤的右手,摩挲着道:“师兄,你说你,为何总是这般逞强, 要受多大的苦楚,才能低头服软呢。”
动作虽不大,却让秦朔无故后背发麻,忍着疼抽开手,愠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在宗门是这样, 在仙门大会也是这样,动不动出现,又动不动消失,我知道过去是我对不起你, 但这样纠缠下去,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
白毓注视着他, 忽然笑了:“师兄,你害怕我?”
秦朔捂着右手往后退了一步,警惕道:“我只知道师尊没有允你下山, 你是如何到这里来的?”
“真不公平,晚尘什么都做了,被你当作宝一样供着,”白毓叹道:“而我什么都没做,却被师兄这样怀疑……”
秦朔低头不语,想到方才听金王爷说,宋晚尘是收到无情宗的信件以后才离开的,不由心生怀疑:“是你给晚尘寄的信吗?”
“信?”
白毓微微一怔,随后明白过来,轻声道:“我正是为此而来,是晚尘用传音镜同我联系,说他身体出了状况,急需闭关调息,要我过来接应你。想是对话被府上的下人听到,他不好解释,便借口收到信件,这才得以离开。”
这话在秦朔听来倒说得通,只是仍有怀疑:“无情宗距离皇都千里之遥,短短半个时辰,你就赶到了这里?”
白毓见他不信,将掌心还未愈合的刀伤展示出来:“寻常之法自然赶不到皇都,所以……为了师兄,我违抗师令,拿了宝库里的传送灵符,却没想到赶到之时,师兄已经从金府逃了出来。”
秦朔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那么晚尘……现在何处?”
“皇都附近有一片紫竹林,那里人迹罕至,很早之前是外来修士闭关的地方,不过内城建起来后,就很少有人去那里修行。”白毓道:“我来金府之前,先带晚尘去了那里的竹林小屋,他没什么大碍,只是渡劫期将至,受杂念困扰,险些滋生心魔,吐了几口淤血便恢复了神志,如今应该大好了。”
听到这个消息,秦朔的心骤然一紧,发现自己这期间太在意金未离的事,以至于忽略宋晚尘正处在渡劫边缘,情绪极度不稳定的状态。
修仙之人最怕滋生心魔,偏偏修为越高,受杂念影响的可能性越大,尤其是渡劫期间,一点小事都可能会被无限放大,而宋晚尘不久前才意外失明……
他忽然明白对方为什么总执着于追问答案,也许从那时起,宋晚尘的思绪就已经被潜在的心魔干扰,愈发难以自控。
“竹林小屋在哪儿?”
秦朔问话的同时已经下定决心,他答应过宋晚尘,等金府的事情办完,就陪对方双修十日,直到渡劫将至为止。
虽说这次的情况不算太好,只是勉强从金府逃脱,但该做到的承诺,还是要做到。
“师兄是要去找晚尘吗?”
面对白毓的提问,秦朔毫不犹豫地点头,他不能让金未离的情况再次重演,至少要在宋晚尘的状态变得更糟之前赶到竹林小屋。
只要宋晚尘能在十日以后突破大乘之境,不管是失明还是潜在的心魔,都能被抵消,到那时,一切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也能继续踏上寻找灵器的旅程。
“师兄对晚尘,还真是体贴啊。”白毓神色说不出的微妙,尽管有在掩饰,但还是无法用笑意压下眼底的万千思绪:“如果也能这样对我,该有多好……”
秦朔有意回避这句话,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从失忆以来,就对这位名义上的小师弟有所亏欠,总觉得他们之间有道隔阂,比寻常师兄弟要近,又比真正的朋友要远。
他不知自己应该把白毓放在什么位置上。
“师兄,不想回答也无妨,我从来不会勉强你做什么。”
白毓唇角扬起一抹微笑,如同雨后摇曳的青荷,虽在秦朔看过的所有人里不算绝色,但在对比之下,这样温润如水的性情,倒比堪称长绝第一美人,号为月下君子的宋晚尘纯粹的多。
如果说宋晚尘是高挂于苍穹的明月,白毓就是扎根在泥泞里,却开得分外清雅的荷花。前者在从前难以接近,后者在眼前触手可及。
可秦朔还是偏爱前者更多,所以宁愿忽视后者努力靠过来的手。
“带我去竹林小屋吧。”秦朔已经不想再逗留下去,连多看白毓一眼都觉得难受:“你和我之间的事,等回师门以后再算,现在,我只想知道晚尘怎么样了。”
白毓不言,只是轻笑了一声,再次用匕首划破掌心,将血滴在一张灵符上,脚下的传送阵随之亮起,围着他们绕了一圈,末端相连过后,二人的身影瞬间被白光笼罩。
巷中的光芒刺破云霄,不过眨眼的工夫,人影便消失不见,徒留地上烧焦的黑色印记。
“师兄。”
当白毓的声音再次响起,传送阵的光芒退去,秦朔放下衣袖,慢慢睁开眼,发现周围的景象全然发生了改变。
“我们到了。”
耳边不时传来几声鸟鸣,身后的竹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满眼的青翠当中,赫然坐立着那座方才提过的竹林小屋。
前后不过两句话的时间,便到了地方,秦朔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到屋内的人影才确信,白毓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
“传送灵符还剩一张,送你进去以后,我就要回去了。”
白毓指尖燃起灵火,将用过的传送符烧成灰烬,轻笑道:“下次再来,还不知是什么时候,乌金长老会不会罚我永远不许下山。”
秦朔却顾不上回他的话,心系屋内的宋晚尘,连招呼都未打一声,就急着往竹林小屋跑去,生怕晚一步会看不到人。
白毓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像是早已习惯那样,一下又一下地擦拭着指尖的灰烬,直到完全去除,才恢复往日的神情,慢慢跟上了脚步。
竹林小屋不大,却布置得相当雅致,周围灵气纯净,是再好不过的修炼之所。只是久无人居,院里的石台都蒙上了尘灰,台上还有棋局未解,大约是上位主人遗留下来的。
秦朔循着气息往屋内走,蹙紧眉头,不知道宋晚尘现下是什么情况,怎么会发展到吐血的程度,而在此之前,自己居然从未意识到这一点。
离房门越近,他心里越忐忑,怕看到宋晚尘人事不省地躺在床上,又怕对方用那双无神的眼眸责怪自己。
推开门后,预想的一切却都没发生,宋晚尘只是静静地坐在桌前,摸索着茶壶上的花纹,阳光照在他光洁如玉的侧脸,一派岁月静好。
这情形让秦朔屏住呼吸的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可还未开口,身后的白毓就越过他道:“晚尘,我将师兄带来了,你恢复得怎么样,一切还好吧?”
闻声,宋晚尘抬起头,灰蒙蒙的双眸追寻着声音的方向,嘴角的血迹触目惊心,像是已经尽力擦过,但因目盲,浑然不知还未擦净,声音低哑地说:“这么快就回来了吗,没带那姓金的回来?”
“没有……我,”秦朔听出他还在生气,也不好当着白毓的面哄,只能说:“总之,金府的事先放一旁,你在这好好休养,我陪着你。”
“现在才想到我。”
宋晚尘自嘲一笑:“算了……你总有你的理由,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秦朔本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被白毓抓住了手腕:“师兄,方便回避一下,让我跟晚尘单独谈谈吗?”
不等他开口,白毓又笑着打断:“是长绝峰托我传话,涉及门派隐私,实在不能有第三人在场。”
话都说到这一步,秦朔自然没有硬留下来的理由,他看了眼桌前的宋晚尘,又看了看身旁的白毓,想了想,还是应了声好。转头退出屋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脚下的石子。
屋内的声音被屏障隔绝,听不清晰,但隔着窗户,他能看到白毓同宋晚尘在桌上谈话,并无越轨之举。
聊到最后,宋晚尘沉默不言,只有白毓仍在说话,并将怀里的一样东西交给他,过后站起身,同窗外的秦朔对上视线,微微一笑。
直到白毓从屋里出来,准备用传送灵符离开时,秦朔才叫住了他:“你们方才聊的,真是长绝峰的事吗?”
白毓却未正面回应,只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笑着说:“秘密。”
当血再次滴落在传送灵符,地上的法阵启动之前,白毓最后凝望了秦朔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了句:“那么师兄,我回去了。”
白光将其笼罩的瞬间,空气里只留下悠悠的一句:“祝你好运。”
第72章 双修
悬挂在屋檐的风铃轻响, 将秦朔从晃神间拉了回来,他看着空空如也的焦黑地面, 知道白毓此刻已不在眼前,倒有几分怅然。
可也只是一瞬,思绪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窗内——宋晚尘身上。
记起方才的对话,秦朔隐隐有些不安,他来到门口, 准备敲门的那一刻在心里打气,决心不管宋晚尘之后是什么反应,生气也好,责怪也罢, 自己都要忍住。
毕竟对方还在渡劫期间,情绪不稳定是常态,没必要在这时候刺激他。
“晚尘。”
叩门的声音响起时,秦朔试探道:“你还好吗,长绝峰那边, 应该没什么事吧?”
里屋静默片刻, 才传来宋晚尘的回话:“还是老样子,几位长老托白毓传话给我,担心江涯子师叔撑不到仙门大会结束,长绝峰如今就他一位大乘, 再不快些突破境界,恐怕等他老人家圆寂以后, 长绝峰,就要变成周边虎狼都想争夺的一块肥肉了……”
听到这话,秦朔也是一惊, 他本以为宋晚尘急于求成是为了追求更高的境界,却没想到天元宫大肆侵吞灵脉以后,连长绝峰这样与世无争的地方都卷进了这摊浑水里,不得不为将来做打算。
“待仙门大会结束,天元宫就会有动作吗?”
房门开了又关,风声随着秦朔的脚步来到屋内。宋晚尘仍坐在桌边,蝶翼般的睫毛低垂着,双眸依旧无神,像是在思索什么。
“有消息传出,天元宫打算在仙门大会排名出来后,吞并没有大乘修士坐镇的仙门灵脉,修仙界拢共十二条灵脉,他们已在近百年里拿到了八条,其余四条分别在无情宗、长绝峰、神宗阁和玄青宗。”
宋晚尘说到这里,神色分外凝重,“其中无情宗有道化掌门坐镇,天元宫自是不敢乱来。神宗阁阁主名声在外,即便避世多年,也能靠往日事迹震慑周边门派。再说玄青宗,地势最大,灵脉最广,不缺修仙奇才,动起来也最为麻烦。”
“所以,”秦朔犹豫了下,接着道:“师尊出关以后,长绝峰成了天元宫的新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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