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子兔
秦朔看中一张银质面具,觉得这放在宋晚尘脸上肯定好看。
“也好,你不去,我能稍稍放心些。”
秦朔根本没听他的话,用面具遮住宋晚尘的脸,笑着挪开,又盖上:“晚尘,你戴上这个像变了一个人。”
“变成谁?”
话音和动作重合的刹那,秦朔恍惚了一下,从少年宋晚尘的脸上看到多年以后的冷漠面孔。
奇怪。
“我不想要了。”
秦朔将面具扔回摊位,无故心慌了起来,他挤开人群往前走,身后的脚步跟着,一字一句道:“慢慢来,你会想起来的。”
“想起谁?”
这一次轮到秦朔发问,后方的脚步停了下来,周围的车马瞬间静止,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宋晚尘依然是十六岁的模样,他放下手里的花灯,一步一步朝秦朔走来:“想起我,想起我们的起点。”
“什么意思?”
秦朔看到四周的景象渐渐裂开,静止的车马被黑暗吞噬,离他越来越近。
“阿朔,我比你更恨我自己。”
宋晚尘来到他面前,将一把剑交给他手上:“如果有一天,我对你做了无法挽回的事,不要心软,立刻杀了我。”
秦朔低下头,发现这是师尊送给自己的玄光剑,心下奇怪:“为什么玄光剑会在你手上?”
“从现在起,你要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宋晚尘抓住剑刃,指向自己的胸膛,认真道:“这是最后一次,也是我们唯一一次见面,你要逃出去,你要让我相信你,你要抓住我的软肋。”
秦朔眼前闪过熟悉的画面,却想不起原因,他为何在这里,为何身体动弹不了。
“不要让我再用预言残卷,那对你来说很危险。”
宋晚尘抓在剑刃上的手趋近透明,他的眼眸除去少年的心气,只剩秦朔的倒影:“不要相信我说的话,我从来没有恨过你,从来没有,我知道,那一剑并非你所愿,即便真的是你,我也不会有怨言。”
“我不明白……”秦朔看到四周的黑暗逐渐逼近,他想抓住宋晚尘,手却穿透对方的身体,摸不到,也碰不着。
“记得我的旧伤吗,肋下三寸,”宋晚尘指引他的剑往下划,抵住指定的位置:“记住这里,记住我说的话。”
黑暗以极快的速度吞噬周遭的一切,在顷刻间将面前的身影吞入其中,而在消失之前,他指尖的银丝穿过重重黑暗,缠住秦朔的尾指。
“我们是道侣。”
“我们会在一起,生生世世。”
“我会杀掉所有伤害你的人,包括我自己。”
*
锁链扯动的声音越来越响,秦朔闷哼一声,在剧烈的疼痛当中醒了过来。
周围漆黑一片,他的手脚被勒到麻木,连动一动都困难,伏在耳边的喘息太过灼热,到此已不知是为了惩罚,还是为了占有。
“疼吗?”
宋晚尘掐住他的脖颈,动作尤为粗暴,抵在耳边说着:“疼也是你自找的,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失了内丹,就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步,你身上不止一处痕迹,有那只狐狸的,也有别人的……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把那只蛇妖也收入囊中?”
秦朔呼吸困难,他试图驱动灵力,但被施加在身体的禁制拦住,挣扎不开,连开口的空隙都找不到,只能偏过头,避开宋晚尘的唇。
“张嘴──”
他的唇齿被生硬撬开,丹药被塞进口中,还来不及反应,便因本能咽了下来。
“不想亲,可以,我会让你求我的。”宋晚尘退了出来,用灵力点燃边上的烛火,照出彼此坦诚相对的模样。
内室的门窗被锁得紧紧地,且笼罩着强大的灵力屏障,轻易出不去。
秦朔蜷缩在墙角,有一下没一下地喘着气,蜜色的脖颈渐渐泛红,额头的冷汗也不住往外冒,他吃力地挪动着手脚,却怎么都控制不住身体的异样。
“你这几日,一直在用丹药压制蚀情蛊吧。”
宋晚尘摸到他脸颊的烫热,指腹的摩挲愈发用力:“我知道,它发作的时候你有多难受,而刚刚那枚丹药,会让它的效果增加数倍。”
“只要你肯低头,只要你说跟我走,我会让你好过的……”
第145章 隐痛
汗水沿着脖颈滑落, 由烛火映出深入的阴影,令这层透着绯红的蜜色更加诱人。
蚀情蛊在体内躁动不安, 心跳声愈来愈快,秦朔紧咬着牙关,将手上的锁链勒得死紧,想用疼痛缓解这种麻痒的滋味。
可是不行。
承受的每分每秒对秦朔来说都是煎熬,他的意识快要被本能吞噬,只剩最后一丝理智在苦苦支撑。
“说你爱我。”
指腹摩挲的力度加重, 宋晚尘执拗地想从秦朔口中听到想要的答案。
“说你想跟我走。”
他已经不在乎这种方式会不会让秦朔更恨自己,反正已经错了,不如一错到底。
原本唾手可得的答案,到如今竟成了求都求不来的, 宋晚尘真觉得十分可笑。
但这能怪谁呢,怪白毓挑拨离间,怪自己一时糊涂,还是怪秦朔用情不专?
“说话──”
宋晚尘心头的怒意无法消却,逐渐演变成更深更扭曲的恨意, 他再次撬开秦朔的唇齿, 然而这次却被咬出一个血淋淋的牙印。
“哈……”面对秦朔咬死不肯低头的倔强眼神,宋晚尘只是冷笑:“事到如今,你连骗都不肯骗我了吗?”
如果秦朔肯顺着他的意来,哪怕是谎言, 他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过去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再问你最后一遍。”
宋晚尘掐住秦朔的肩膀, 他眼底满布着血丝,极力克制自己不去想过去的事,然而妒意还是从话里流露了出来:“你让我来昆仑, 是为了和我重归于好,还是为了你师尊?”
“都不是……”秦朔顺着锁链一节一节摸到宋晚尘的手,示意他将头低下来。
可就在宋晚尘俯身倾听时,他却哑着喉咙说:“我要你死……”
冷意沿着脚底攀升,宋晚尘攥紧的手不住发颤,他身体僵硬,呼吸已经重到内室各个角落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地步。
“你听到了……我,让你来昆仑,不是为了师尊,也不是为了重归于好,就只是为了报复……”秦朔身上的禁制有所松动,他看出宋晚尘心神不宁,勉强用灵力压制蚀情蛊。
“你恨我?”
宋晚尘竭力克制手心的颤抖,每说一句话都要耗费极大的气力:“你怎么能恨我……我这些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师尊松口,我是做错了,可我只错了这么一次,难道你要因为这一次的错,否认我之前的所有吗?”
“是又如何!”秦朔挣开手上的枷锁,往后退去,以分外冷漠的眼神注视着他:“你是不是忘了,过去的事,我早就不记得了,你喜欢的是从前的秦朔,我喜欢的从前的宋晚尘,你我早已不是一路人,你能为了前世的过错报复我,我为什么不能因为今生的过错报复你?”
“那不是我想要的,我对你……”宋晚尘脑海有一瞬的空白,随着嗡鸣声响起,忘了自己要说的话,他蹙紧眉头,头一次出现茫然的神色。
秦朔注意到他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甚至盖过原身,凝聚成似有似无的人影。
“借口。”宋晚尘语气骤然冷了下来,眼底的恨意越来越深:“都是借口,你还在骗我,你从头到尾都没打算和我成婚,你们师徒都拿我当幌子,借我的名义成全你们,是不是?”
“你说是就是吧。”
秦朔有意激怒于他,连解释都不打算解释了,反而冷笑着说了句:“师尊若有这样的心思,哪里轮得到你?”
凝聚的黑影伸出手,却并未拦下宋晚尘,那只手还是穿过黑影,径直掐住秦朔的脖颈。
锁链晃动的声音再次响起,秦朔这次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他被掐得太狠,完全喘不过气来,只能望见那双愈发猩红的眼。
“你骗我……你明明说过,你对他只有师徒之情,没有其他,你说过成婚以后,会和那些人划清界限,我们如今也能成婚的,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会给你名分,我会忘掉方才的话,和你重新开始……”
秦朔已经说不出半个字,他意识混沌,在接近窒息的过程中看到那道黑影抓住宋晚尘的手腕。
烛火被风吹灭,而在内室暗下来的瞬间,秦朔感觉脖颈的力道骤然松开,紧接着便是骨头错位的声响。
不过刹那的工夫,方才灭掉的烛火重新燃起。
「阿朔。」
不知是不是幻听,秦朔觉得梦里的少年宋晚尘喊了一声自己,可抬起头时,眼前只有脸色愈发阴沉的宋晚尘。
“我本来不想这样,为什么总让我生气?”
只听咔嚓一声,宋晚尘将自己的手腕掰回原位,他抬眸看向秦朔,指尖的银丝再次躁动起来。
「你要记住我说的话。」
这声低喃在耳边响起,秦朔也在这时看清宋晚尘从怀里取出的东西是什么。
──预言残卷。
“如果我在这上面再加一笔,你的答案,会不会有所改变?”
宋氏一族是预言残卷的最初拥有者,没有寻常人的限制,甚至有权更改他人的过去和未来。
秦朔在这一刻屏住呼吸,他忽然明白梦里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宋晚尘之所以能毫发无损地来到这里,让昆仑妖族视他为空气,都是因为预言残卷。
如若让这未知的一笔落下,他极有可能被一连串的变数干扰,失去前面好不容易摸索到的真相。
“不行──”
秦朔果断抓住宋晚尘的手腕,试图将预言残卷抢过来,然而对方的力气远大过他,挣扎间却被锁链绊住了脚,仍不管不顾的抢夺着,生生将脚腕磨破了皮,血淋淋一圈,看上去触目惊心。
“把它给我!”
“秦朔……”宋晚尘似是没料到他会反抗得这么激烈,方才的怒气全在看到血迹时消了大半,如今是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快放手,你想干什么?”
“给我!”
秦朔完全听不进他的话,像疯了一样争抢他手里的预言残卷,脚上的镣铐勒进皮肉,血沿着冰冷的锁链不住往下流,浓烈的血腥味在争抢中变得格外刺鼻。
“秦朔!”宋晚尘周身的黑气全然消失,他呼吸一滞,来不及思考,只想赶紧让秦朔停下来,当即用灵力震开他的手,斥道:“你是不是疯了,你没看到你的腿成什么样了吗?”
可这一下力度远超他的想象,他本以为自己最多只是将秦朔的手震开,然而下一秒,秦朔口吐鲜血,整个人都倒了下来。
“秦朔……秦朔?”
宋晚尘抱住秦朔的身体,从没像现在这样心慌过,他是想惩罚秦朔没错,可那不过是为了让他服软,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他宁可自己认输。
秦朔没有回应,像是失去了意识,浑身上下冷得发颤,脚腕被勒得血肉模糊,只剩微弱的呼吸能证明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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