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苍黎
云辞注意力全在手机上,没注意到经纪人已经站在身侧唤了他好几声。直到肩膀被拍了一下,云辞才回神转头过去。
“今天的拍摄结束了,云辞老师辛苦。”
云辞点头回应Ella,询问:“张晨的事情,你知道吗?”
如果俞鱼在就好了。遇到这种情况都不用他问,俞鱼自己就叽里咕噜全说了。
Ella脚步顿了一下,颔首:“知道,张晨是两天前离开的。因为涉及到一些……不太好说的东西,张晨又是公众人物,消息就一直被上面压着。今天有娱乐记者将这件事爆出去后,立刻就上了热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社交平台已经在处理了。”
两天前就走了?
云辞目光一滞,蹙着眉转头将视线锁在Ella身上:“张晨真的是心脏骤停猝死的吗?”
Ella沉默:“……”
“抱歉,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我是从他们公司内部的人那里得知的消息。”
她也说不好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回云辞房间门口被人放了个奇怪的垃圾袋,叶垠知道后派了专门的技术人员去查监控,寻找那个敲门的人。经过一番折腾,最终找到了那人近期频繁在张晨房间出入的监控记录。
这件事和张晨脱不了关系。她准备拿着那些证据去警告张晨不要再弄那些龌龊无聊的小动作。不想,第二天刚出门就撞见了她正好认识的张晨助理,询问张晨的去向后,被对方告知张晨已经去世了。
据助理说,张晨被人发现的时候身边确实摆放了很多瓶瓶罐罐,像是什么祭祀仪式一样的,很恐怖。
“太突然了。”云辞开口,脑内回忆着刚刚在热搜上看到的博文图片,不知不觉间已经跟在Ella身后走回到酒店。
Ella:“明天的拍摄计划在下午三点,是和男四蒋严的对手戏,我会让助理提前一些过来敲门。今天辛苦了,早些休息。”
云辞颔首和Ella道别:“晚安,明天见。”
自从重新开始接戏后,每晚拍摄结束云辞都会发条消息问叶垠在不在忙,不忙来打会儿视频电话。之前几天叶垠每次回复都很快,即便有会议也会回复暂时不行。
今天云辞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等了十多分钟也没等到回复,打电话也一直显示占线中。云辞看着那迟迟没有新消息的聊天框,有种莫名地不安感开始从心底往上窜。
云辞不敢去胡乱猜想什么,直接打通了叶垠助理的电话,电话极快地被接起。
“叶垠去哪了?”
电话中云辞极难掩藏的慌乱情绪听得助理一愣。助理下意识地往身侧的人看去,见到叶垠指了指手上的手机才开口回复:“叶总在去办事的路上,现在正在和公司内的人沟通项目进度。”
光是那么说云辞信不了半点。云辞让叶垠助理将手机抬到叶垠那边,同时把自己手机的声音拉大,听了快一分钟,确定电话对面确实是叶垠在打电话开会后才放心下来,挂断电话。
之前也是在剧组时突然听到噩耗,这种事情经历过一次就有数不清的后怕。云辞放下手机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站起去浴室洗澡。
热水冲走一身的疲倦,水汽很快覆满镜面,淋浴的滴答水声正好将房间电子门锁被打开的滴滴声掩盖。
“——咔嗒。”
抬头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浴室外走廊的灯暗了下去。云辞将溅落在脸颊上的水珠擦去,视线盯着那暗下去的一块磨砂玻璃,试图从里面看清外面有什么东西。
“是谁?”云辞出声询问。
这间房的房卡只有他和Ella有,助理来他房间都得敲门打电话……Ella进来房间里拿东西了?
云辞关了水抬手扯过浴巾给自己裹上,越想越觉得不对。
——走廊的灯不是声控的,要关上必须得按下按钮。东西都放在走廊上,Ella来拿东西怎么会关走廊的灯?如果是跳闸的话,为什么浴室内的灯没关?
在唯物主义还比较坚定的时候,或许云辞会对经纪人来拿东西那个猜想深信不疑。
在已经不坚定,且几个小时前得知张晨的死讯的情况下,云辞近乎是瞬间就将门外的异样和鬼联系在了一起。
先前在《诡画》剧组撞见的那只鬼不走寻常路被徐淮在浴缸内抓住。现在能够抓鬼的徐淮不在这,云辞更加不敢在浴室久待。
云辞身体僵硬地挪动到浴室门口,才开了个小缝就感觉到一阵十分明显的寒意涌了进来。
拍摄地的夏季比饶阳还要燥热些,即便是晚上出门也能出一身汗。云辞回来时因为贪凉将空调调低了几度,导致现在他根本辨不清那冷风到底是空调还是……
“唔!”
云辞刚探出半个身子小心翼翼地往外看,视线未及的另一边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扶上了往前倾的后背。
云辞被吓得头皮都发紧,重心不稳脚底一滑就向前栽倒去,好在旁边的手及时用上劲。云辞被扯了回去,后背撞上一道躯体。
环在腰上的那只手还好心地帮忙扯住了仍然湿漉漉的人腰上系着的浴巾,云辞身上唯一的布料因此才没有狼狈地滑落在地。
那一瞬间的往下滑落感还是让云辞下意识地低头往下看去,视线一落在置于腰间的那只手上,就再也离不开了。
过去,已经记不清是哪年,他送给叶垠的西装袖扣此刻在昏暗光线下泛着细细的光泽。视线再往前移,和自己手上相同款式的素圈戒指,圈在另一人纤长手指的指根。
云辞已经被揽着完全出了浴室。身上带着些水珠被空调一吹愈发凉了起来,和身前凉意截然不同的是身后覆着贴上来的火热躯体。
“……叶垠?”
刚刚看见戒指认出了身后的人是谁,云辞就已经唤过一遍叶垠的名字。此刻再度开口是因为等了一会儿也没得到叶垠的回应,心里觉得奇怪。
——不对。
在去试镜,来剧组之前,叶垠就已经有些奇怪了。
“乖乖在喊谁?”身后男人兀地开口。
云辞被叶垠问得一愣。
云辞甚至回忆了一下一秒前,自己叫“叶垠”时的开口发音,确定自己吐字非常标准。
“……叶垠,我在喊你啊?”
出声后,揽在腰间的手臂就又收紧了些。
叶垠声音低沉:“在喊那个拍摄《诡画》时去找你的叶垠吗?”
这句话中的信息量有些大,云辞好长时间才消化完全。堪堪理解叶垠话中的意思,就又被叶垠的动作弄得大脑发昏发沉。
身后的热源退开一步。云辞被叶垠推着靠到了浴室门上,双手交叠被另一人的手摁在头顶。
现在那热源从前面覆上来了。云辞感觉自己像饼一样被双面烙烤,身上的凉意也逐渐褪去,变成了另一种热。
相似的,被抵在门上亲吻的场景。此刻的叶垠比灵魂状态时还要更凶更用力,像是要抹去什么,覆盖上新的痕迹一样。
被叶垠从浴室门口抱了起来,看着叶垠径直走过床边,来到落地窗前的时刻,云辞脑内疯狂闪过之前在南江酒店时叶垠做过的事。
叶垠一定是想起来了之前在南江时的记忆。
叶垠不会要将过去灵魂状态做的事情全部再做一遍吧!?
叶垠怎么连自己的醋都吃啊?
求生欲让理智极速回笼,云辞呼吸都紧了一下:“我明天还要拍戏!”
——反抗的声音很快就被另一人吞咽下去。
之后,云辞算是切身感受到了叶垠的画饼技术到底有多高超。
……
第二天果不其然起床困难了。
闹钟铃响了好几遍,助理都打电话过来敲门了,云辞才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
房间内干净整洁得没有半点昨天荒唐的痕迹。要不是床头柜上的放着两颗昨天晚上他在叶垠西装上看到的袖口,云辞都以为昨天的事情是梦。
从起床,到去片场化妆,云辞都没再见到叶垠。询问了Ella,Ella说叶垠上午就去处理公务了,还没有回来。
拍摄休息的间隙,云辞意外在影视城内撞见了徐淮。
徐淮说很大的一个西南片区都归他们管,最近这边出了事,他来出差。
云辞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将心里的疑惑问出口。
——“你说张晨?这不巧了,我这趟就是过来处理这事的。”
徐淮说张晨不知道从哪整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招过来的东西甚至还没动手,张晨自己先把自己吓死了,说是猝死也没问题。
徐淮:“都送走了,张晨和那个东西。”
和徐淮聊的专注,云辞险些没注意到休息时间已经到了。道别徐淮,云辞焦急跑回剧组所在的区域,但还是迟到了两三分钟,因此被姜然抓着就是一顿数落。
云辞也知道这事做的不好,低头认错。最后还是总摄影催促了,姜然才停下,重新开始拍摄。
演绎角色时更像是在赋予角色灵魂,入戏时刻根本注意不到周边的动静,全身心都投入到戏剧里。仅有自己投入了感情,才能让观众感受到同样的情绪。
“卡!”
下午的戏份不是很多,云辞演的足够投入,一条都没有NG,今天工作很快就完成了。
最后的一场戏需要的情绪很强烈,云辞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才转身抬脚往旁边走。
先前一直专注着出戏,云辞没注意周边的工作人员的声音都小了很多。此刻有空了往旁边一扫,这才注意到好多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都看着他干什么。下午没有武打戏,他衣服扣子也没开啊。
云辞不解。
——直至寻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
脚步突然一顿。
同为人群视线焦点的另一处。那个昨天晚上突然出现在他房间里,今早就消失不见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导演座位的侧边,正在和姜然在交流什么。
两个人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像是正巧聊到了姜然感兴趣的话题,姜然甚至用肢体比划了起来,很是激动。
期间,那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注意到视线,转头回来和那道目光的主人对上眼。
云辞心底重重一跳,快步朝着叶垠那边走去。
“昨天云辞演的那场戏……”
才靠近,云辞就从姜然嘴里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你们在聊什么?”
云辞在叶垠身侧站定,垂着的手臂假装不经意地碰了碰叶垠的腿。
叶垠也不避着周围的目光及人,直接牵上了云辞的手,垂眸答话:“在聊你昨天演的戏,导演夸你演技好。”
说话间,指尖已经相触、错开,交握,手掌和手掌紧紧扣住。
云辞身体一下僵住,看向叶垠的目光难得地有些呆滞和无措。
……这可是在片场啊。
两个人在眼前演都不演了,直接坦然的眉来眼去的。姜然实在看不下去,挥挥手把人赶走了。
云辞被牵着跟在叶垠身侧,顶着诸多注目礼离开片场,直到坐上车了才彻底放松下来,呼出口气。
叶垠觉得好笑:“之前就已经公布恋情了,小辞为什么会那么紧张?”
——“是生怕被什么藏起来的人看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