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钗换酒
紫重山。
“师焉,你说贺临渊他们究竟为何?对紫重山下这样的重手。”
乘白羽这两日埋首族中典籍,左右瞧不出头绪。
李师焉坐在他身侧抚他脊背:
“你家里先祖们太出挑,一个接一个飞升,惹人眼红。”
乘白羽摇头:
“我想过了,若只是这个缘故……”
“他们该极尽奉承。”
“忙着将子弟们送来承风学宫,忙着讨好我爹,最好将他们的族人子弟收为亲传,好将飞升的秘法学去。”
“为何痛下杀手?如此一来秘法不传,谁也去不了玉虚天啊。”
乘白羽困惑。
李师焉想一想,道:
“承风学宫说是不吝传教,飞升的却一直只有乘氏族人,是否因此埋下怨念?”
“嗯,或许吧?”乘白羽夷犹。
两人对视,都不太想得明白。
也是,乘白羽心想。
野心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野心自然而然化为害人之心的人。
他们这些人的想法,就是很难理解的吧。
阿羽不知道呢。
“你父母师长果真没教过飞升的法门?”李师焉问。
“我?”乘白羽指指自己鼻子,“没啊。”
又道:
“学宫的传承,就是紫重山的传承,经纶典籍都在览遗馆,我们族中弟子也是来览遗馆读书习道,和外姓弟子并没有差别。”
李师焉疏淡笑道:“这话九州之上恐怕没几个人信。”
乘白羽摊开手心:
“一处读书,一处炼气,我们家的人飞了,他们飞不了,如此便心怀嫉恨?”
说完自己回过神,苦笑:“似乎是挺惹人恨。”
啊,真是烦恼。
诚然冤案已经昭雪,罪魁已经伏诛,可是——
要想开紫重山的山门,还是要破除人们的疑虑和嫉恨。
怎么破?
说到底,人家疑心你们紫重山并不等量齐观,说是于焉问道四海一家,结果真本事只教给自家人,沽名钓誉欺世盗名。
这疑心何解?
“真是的,”
乘白羽手上书册撂在案上,“怎么这么不争气,赖好有一个其他宗门的人飞升也好。”
“别气。”
李师焉移到他身后,自动自发充作他的靠枕,修长有力的手指按上他脑侧穴道。
“嗯,”
徐徐按完脑袋,乘白羽抻起右臂,
“手也疼,给我按按。”
“恃宠生娇。”
李师焉不轻不重拍他手背,依言抓过他的右臂滚按曲池。
乘白羽仰在身后人的肩上,闭上眼。
啊,老神仙按得很舒服呢。
白日靡靡,光阴淡淡,乘白羽决定歇一觉。
晚间,没什么空隙给他歇息。
自从在窗子上胡来一回,还在室外池子里……这个老神仙活像点燃什么引子。
再加上私自见贺雪权,可算给这老神仙揪住由头。
身后的胸膛雄健结实,热意陶陶。
乘白羽稍稍侧身,整个人偎进李师焉怀里。
“阿羽,小雀儿。”李师焉澹澹笑道。
两人相拥,如同过去几十年间千百次的相拥一样。
这样的静谧美好持续……
没一刻钟!
学宫录事卿急急叩门:“启禀宫主,杜梨仙子请您移步。”
?
“阿霄?何事?”乘白羽睁眼。
“是一位姓霜的客人……不大好了,有大散之相!”
大散之相!霜扶杳?!乘白羽和李师焉相顾失色,齐齐奔出去。
第68章
形神不聚, 脉象浮散,魂不附体,此为大散之相。
真正命悬一线!
诊罢脉, 乘白羽凝重:“这是……”
李清霄急道:“是什么?”
乘白羽:“别急, 怎么出的事?你慢慢说来。”
李清霄:
“原本约好昨日过午到莲池培苗,他便没来,说是午间与学宫弟子饮宴, 有酒了。”
“改约今日, 时辰到了仍不见人影, 我来叫他, 瞧见他昏在门首处。”
“门首处?难道是有人在他进门之后偷袭?”
乘白羽思忖,递一个眼风给李师焉。
李师焉托出红翡葫芦,掌心白色的烟气四溢,在这处客舍内逡巡氤氲。
少顷,
“并无外人侵入痕迹。”李师焉道。
“为何说是有人偷袭?”
李清霄右手握拳击在左手掌心, “只恨我没修岐黄!阿爹, 爹爹, 杳杳究竟是何病症?”
乘李二人互看一眼, 乘白羽:“中毒。”
“中毒?!”
李清霄失色, “什么人?能与杳杳结下什么怨仇?且竟然敢在学宫动手?”
“你来,”
乘白羽唤她坐下,语重心长,
“我不瞒你, 他这脉象我没见过, 我尝试神识探他内府又不得,须得导针。你再想想,这几日你二人都与什么人打过交道?”
李清霄思索再三:
“没人呀。”
李师焉道:
“或许与此无关。他的脉如病蚕食叶, 慢刀刮竹,非一日之功。”
“那便只有……”
乘白羽神色更肃,“陈年积恶。”
两人再度对视,一道阴霾不约而同浮上心头。
“从前在清霄丹地,”
乘白羽慢慢回想,
“有一阵子他脉象隐隐虚浮,中候空、按则绝,却又无病症,咱们参详好久也没有定论,只当是寻常不康健。那时阿霄刚出生,他……”
李师焉定定道:“他刚从神木谷回来。”
不错!正是那时候!
那时新生儿诞生,乘白羽和李师焉不免手忙脚乱,加之霜扶杳再三声称绝无半点不适之处,于是渐渐减了心思。
神木谷、神木谷……
“我知道,阿爹与我讲过的!”
李清霄秀眉倒竖,“就是阿兄中蜚蝣那毒虫子的时候对不对?原来并非只有阿兄一人遭殃?!”
“嘘,只是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