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钗换酒
贺雪权絮絮权衡完,道:
“只一件,你要严立规矩,不许他将合欢宗的习气带来,否则,”
张嘴咬上面前一双翘唇,“若再让我瞧见他有逾礼之处……”
绞缠的缝隙,
“你待如何?”乘白羽笑道。
“人族之内长久没有两方割据的大战,”
贺雪权森然道,“我不介意掀一场。”
默一默,乘白羽道:“慎言,当心天道不容你。”
“呵,”贺雪权浑不在意,“乱世而已。”
“乱世而已,”
乘白羽偏头躲他,“正是你与戚扬大显身手的好时机,是么。”
“阿羽,”
贺雪权眼神炯炯,“我方才听你说什么,我没资格质疑你的忠贞,我听着便另有含义。”
“你在影射什么?我不够忠贞?”
不容许乘白羽躲,贺雪权将人一步一步抵到桌案边,
“你怀疑我和阎闻雪有苟且?”
“没有,”乘白羽肯定道,“现在还没有。”
“现在尚未有,将来一定会有?所以你这话是说给我听的,”
贺雪权压低身体,“‘既是辱没他,也是辱没你’?你何时有的这些荒唐念头。”
乘白羽想一想,凭空生出一些胆量。
袒露脆弱的胆量,有些事,好像说出口也不算什么大事?
“你在仙缘榜上看见我与莫少宗主的名字,”
乘白羽慢慢问,“你想一想,你在急什么?”
除却我身在沙凫州,章留山之侧,旁的,你还急什么?
你为何,看见我与旁人一同上仙缘榜,这么急?
细想或许完全无事,可是那一刻,你究竟在急什么?忧惧无比,这么急着赶来。
“那么你,”
乘白羽嗓子发涩,“能体谅些我常年在榜上看见你和戚扬的感受么。”
“不,”贺雪权想也没想,“阿闻不是那样的人。”
乘白羽心中一空。
贺雪权径自道:
“哪像外面那个佻薄浪荡子,一看就对你图谋不轨。”
“阿闻行止端方,品行端正,无事不可对外人言。”
“他……”
乘白羽张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牵起一边唇角笑道,
“说得是呢。”
终究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白煞一张脸。
没有,比先前已经好太多。
乘白羽轻抚胸口,几乎无甚感觉。
他舒展身体,承接贺雪权撕咬一般的亲吻。
忧惧,何来忧惧?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无爱无识,离于忧怖。
待手头事了,走一趟章留山。待归来时,贺雪权。
故来相决绝。
-
贺盟主亲至,又在合欢宗众人面前露面,许多事倒好办许多。
贺雪权言道合欢宗与仙鼎盟隐有对垒之势,也不是虚言。
几家小宗门尝试找仙鼎盟当靠山,是白找的么?确实只有找仙鼎盟一途。
当晚,由贺盟主力邀,月泉以东三家聚首,商讨和谈。
比较可惜的是,莫渐夷依旧没来。近侍说偶有急事外出,什么急事呢?无人得知。
乘白羽也没去。
剑道讲剑走偏锋,高手讲刀口上舐血,谁知道明日贺雪权会不会勒令他跟他走?
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倒有好月色,访章留山。
他先是假称身上不适,当着贺雪权的面解发上榻,等申时贺雪权外出赴宴,他肩头浮灯飘然而出。
三更天,飘回来。
换一盏寻常提灯,披寻常青袍,迆迤然往行宴之所接人。
宴上不只有三家宗门,竟是连沙凫州及临近几州的仙家也惊动,高朋满座。
见乘白羽前来,殿中静一瞬。
贺雪权下阶来迎:
“更深露重,你怎么来了?”
“许久不见你归来,”
乘白羽笑道,“想是贪杯,我来接你。”
“呀,这是春行仙君……”
“果然姿容秀致皆是上上之选……”
“怎么与外界传闻不同?两人好似还算恩爱。”
“是呀,不是说……”
声声议论中,两人相携入座。
少时,酒酣夜阑,宾客皆散,乘白羽瞧一眼右首第二席。
莫将阑坐在那自斟自饮,从头到尾没往上首看过一眼。
“将阑,”乘白羽唤一声,“你来。”
咣当,莫将阑金樽掷地,拾阶而上:
“师尊何事。”
“还未正式引见,”
乘白羽指一指贺雪权,“这是贺雪权贺盟主,是你师丈。”
同一时刻,
“我不是他师丈。”贺雪权冷道。
“我不需要师丈。”莫将阑更冷。
“……”
是什么,乘白羽心想这两人是不是八字相冲。
“盟主,我对你说过的,”
乘白羽又转向莫将阑,
“将阑,怎么不是呢?”
现在还是的嘛。
“就不是,”
莫将阑下巴抬着,满脸挑衅,“我将来若想做我自己的师丈呢?”
!!席中所余寥寥几名修士还有若干侍者,集体呆愣。
而后四散奔逃!
这是能听的吗?!要死啦。
嗡——夜厌玄光一闪。
“就凭你元婴的修为?”
贺雪权傲慢一笑,贴近乘白羽,“我说什么来着,此子图谋不轨。”
“你修为是很高,”
莫将阑横剑当胸寸步不让,
“可是有什么用?你不是与另一人携手并肩?纵然是在合欢宗,我们结契以后尚以三心二意为耻,你放弃吧,你配不上师尊。”
“……什么乱七八糟的?”
乘白羽已经不想着学宫传承一类的事了,
“将阑,莫胡说,你这个逞能挑事的毛病何时改改。”
贺雪权目中暴怒,却没再看罪魁莫将阑,而是改看乘白羽,目光也变得幽深。
“我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