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怎么也搞纯爱? 第68章

作者:四火夕山 标签: 强强 幻想空间 HE 位面 单元文 玄幻灵异

他希望我死。

他亲手把我推到了悬崖边,然后锁上了唯一的退路。

可我不想再让他如愿了,可惜我推不开那扇门。

我没力气了。

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包裹过来,比冬天的风更冷,胃里空荡荡的,剧痛似乎也麻木了,只剩下一种无边无际的虚脱感。

我是饿死的,还是病死的?

我不知道。

意识像断线的风筝,在呼啸的风中飘摇,沉沦。

视野一点点被黑暗吞噬。

最后的感觉,是彻骨的冷,和一种深入骨髓的解脱。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眼前没有医院惨白的天花板,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

只有一盏灯。

一盏悬浮在无边黑暗中,古朴的漆黑的灯。

它静静地悬在那里,像亘古存在的星辰。

一种难以言喻的本能驱使着我。我伸出手,那不再是枯瘦病弱的手,而是一种近乎虚无的意念,触碰了那冰冷的灯盏。

指尖传来一点微弱的暖意。

灯芯,被我点燃了。

幽蓝色微弱却无比坚定的火焰,跳动起来。

世界,再一次被光明笼罩。

但这光明,不再刺眼,它冰冷而幽深,映照出周围无垠的黑暗。

人死后的世界是这样的吗?

血的气息,伤口的剧痛,生死一瞬。

这里的人说,这是地狱。

我低头,看着自己健康,强壮的身体。

不。

沈驰飞已经死掉了。

玩家榜排行榜第一缄默。

这里是他的天堂。

第56章

血的味道, 铁锈般顽固地淤积在喉咙深处,像一口永不干涸的泉眼。

痛楚,它是存在的, 尖锐或钝重, 如影随形, 但它更像一件硌人的旧衣,早已被习惯, 无法再真正束缚我的脚步。

我很快点燃了第九盏灯, 登上了玩家榜单第一。

缄默。

是我自己取的名字。

主神给了濒死者甜美的许诺,通过第十盏灯的玩家将获得新生, 一具健康无瑕的躯体, 一段在阳光下重新开始,平凡的生活。

可我并不向往。

我是一个幽灵, 是徘徊在生者边缘的阴影,藏匿于汹涌人潮的缝隙里, 活人甚少窥见过斗篷兜帽下我病态苍白的真容。

但我是个名人。

排行榜上那个高悬榜首, 蝉联不败的名字,是恐怖的图腾,是力量的象征。

行走在聚集点或安全区, 那些刻意压低,却又无法完全隐藏的窃窃私语, 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而来。

恐惧的颤抖,病态的崇拜, 不加掩饰的鄙夷,淬毒的敌意……这些声音,对我来说,不是装饰我陈旧衣袍五光十色的点缀。

它们点缀着我的虚无, 证明着我的存在。

那些被现实宣判死刑,孤注一掷闯入这里的将死之人,脸上总是挂着苍白与狰狞交织的面具。

他们向你靠近,口中吐出如蜜糖般温暖的言语,眼神里闪烁着伪装的依赖与感激,冰冷的刀锋,总是悄无声息地从最意想不到的角度刺来,带着背叛者急促的喘息,精准地扎向你的背心。

只需一点点的诱惑,一件稀有的道具,一个关键的线索,甚至仅仅是活下去的渺茫希望,我就能见证一场背叛,血亲,友人,在死前他们都会撕开外表的皮囊,露出一把锋利的刺刀。

大多数时候,我只是冷眼旁观。

看着他们在生存的泥沼里挣扎,看着人性的底线在瞬间崩塌。

为了一个活下去的名额,为了从我指缝中漏出的一丝生机,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尊严,像只被驯服的狗,匍匐在我脚边,用颤抖的舌头,卑微地舔去我鞋底沾染来自深渊的污秽尘埃。

在这些扭曲的面孔上,在这些绝望的哀嚎和谄媚的谎言里,我一次又一次地,看见了沈自清的影子。

那个名字,那个人,他阴魂不散的声音,仿佛化作了这无尽副本里最顽固的回响。

他像是盘踞在我骨髓深处的诅咒,要缠着我,直到我彻底湮灭,或者……直到这世界的尽头。

他的脸,会在某个玩家转身的瞬间重叠。

会在血光飞溅的刹那闪现。

会在黑暗最浓稠的角落里,无声地凝视着我。

总是看见。

总是……

这对主神来说,是一个游戏。

一场残酷,盛大,以绝望为养料的永恒游戏。

对我来说,也是如此。

唯一的区别在于,我这个游戏的参与者,推动者,游戏的胜者只有一个,绝不会有第二个。

那些排行榜上昙花一现的名字,不过是漫长死亡名单上最新的墨迹。

我乐于戏弄每一个试图挑战我的蠢货,看着他们燃烧短暂的生命,在希望与恐惧的钢丝上摇摇欲坠,最终坠落,成为我脚下累累白骨中的一具。

他们的挣扎,是我漫长旅途中最辛辣的调味剂。

直到他出现了。

吉苍。

这个名字以一种不容忽视的速度,像淬火的利刃,一路劈开排行榜的层层阻碍,最终稳稳地钉在了与我并列的第一位。

这意味着,他和我一样,是个常胜将军,一个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未曾失足的存在。

有意思。

他像来时的我。

我从中嗅到了一点同类的味道。

我决定去会会这个人。

第七盏灯的副本入口,幽光闪烁,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

我披上了一层弱小的伪装,收敛了周身那令人窒息的冰冷气场,将自己完美地融入十几个神情仓惶的新老玩家之中。

在踏入副本的瞬间,目光如冰冷的探针扫过人群,几乎没有任何迟滞,就锁定了我的目标。

吉苍。

他和我,截然不同。

游戏一开始,混乱和恐惧尚未完全蔓延,他就已经站在了人群的中央,不是被迫,而是主动。

他的身姿挺拔,像一杆标枪,声音洪亮而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力量,用一张嘴回应四面八方投来的或依赖或猜疑的目光。

他想做个领导者。

想用秩序对抗混乱,用合作抵御恐惧。

可笑。

我不会让他如愿的。

像往常一样,我像一缕无形的阴影,巧妙地做了点手脚,将一条关键指向相对安全区域的微弱线索,不动声色地引向了一条布满致命陷阱的死路。

几个急于求成,又对吉苍那套“合作论”嗤之以鼻的家伙,立刻被那虚假的生机吸引,脱离了队伍。

我隐在角落的阴影里,兜帽下的唇角无声地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饶有兴致地看着那群被误导的可怜虫如同无头苍蝇般撞向死亡陷阱的方向。

看着吉苍试图阻止却徒劳无功时,队伍里瞬间弥漫开更浓的恐慌。

然而,几乎就在那几个倒霉蛋触发陷阱,惨叫声响起的同一刹那——

一道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了混乱的人群,精准地,毫无偏差地钉在了我身上!

是吉苍。

他正站在一块断裂的巨石上,维持着试图拉回同伴的姿势,眼神却像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直直射向我藏身的阴影。

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歇斯底里地质问,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审视和了然。

怎么说呢?

这种感觉其实很奇妙,算是我第一次遇见。

他发现我了。

我精心布置的伪装,在他眼中形同虚设。

但我并不觉得窘迫,更不心虚,这些低级情绪早已被我剥离,碾碎在通往第一的路上。

相反,一种久违的,近乎亢奋的兴致在我冰冷的胸腔里点燃。

我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目光,兜帽微微抬起,露出一小截苍白得没有血色的下巴,以及那上面若有似无的,近乎挑衅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