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阎王骑尸
什么叫不会好的?!
这话听的陈怀安心惊肉跳,只觉得肝胆俱颤,不由得站在身侧死死盯着升卿的动作,警惕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升卿似乎也并没有在意他站在一旁,只是直直的盯着苗云楼,突然抬起手中的匕首,猛的往下一压!
“升卿!”
陈怀安一惊,瞬间捏住了他的手腕,然而却还是晚了一步。
浓稠鲜艳的血液顺着伤口蜿蜒而下,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蛛网,在冷淡的目光中,网住了雪白的皮肉。
“滴答。”
血迹点在床铺上,染红了雪白的纱布,陈怀安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却是松开了手,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说不出来。
匕首刀刃轻薄、锋利无比,和他想像的一样,迅速割开了一层薄薄皮囊,一时间满目鲜红,血流不止。
然而这柄匕首,划破的却不是苗云楼,而是升卿自己。
“你……这是做什么?”
陈怀安屏住呼吸,见升卿面不改色的划破了手腕,整个人都靠在了墙上,磕磕巴巴的轻声道:
“你别……别想太多啊,他受伤是因为黑喇嘛,你要生气着急,明天跟我们一起去找黑喇嘛报仇,你别伤害自己啊。”
他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然而看到这位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割开自己手腕的主,声音都有些发虚。
升卿轻轻放下匕首,闻言看了陈怀安一眼,从桌子上端起一个木碗,用手腕抵着碗沿,默默的注视着血液一点点汇聚起来。
他早已死去,这具身体里的血液都有定数,很快伤口便凝固了,只在木碗中留下了一个碗底的血液。
陈怀安靠在墙壁上,眼睁睁的看着升卿捧起木碗,抵着苗云楼毫无血色的嘴唇,一点点给他喂了下去。
几乎是血液进入口中的瞬间,苗云楼身上的伤口,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整个人仍然昏迷在床上,然而伤口上外翻的皮肉,如同退潮般飞快的合拢,面上的潮红一寸寸褪去,只剩下掩饰不住的苍白。
升卿拿起床边的帕子,在新换来的水中浸了浸,俯下身仔仔细细给苗云楼擦了擦脸,对陈怀安低声道:
“这样就好了。”
“很快他就能醒来了,请帮忙给他弄一些补气血的吃食来,他现在还太虚弱,不吃点东西撑不住。”
陈怀安原本愣愣的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闻言一个激灵,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急促道:
“不,升卿,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么一小碗血液,就能让苗云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起来,这绝不是正常药物能做到的事情。
身世成谜、来历不明,身上的血肉能药死人活白虎,这个升卿不可能是普通人。
“你……是山林中的诡物吗?”陈怀安眼底一点点戒备起来,慢慢靠近桌上的匕首,低声道,“我听爹说过,诡物能用自己身上的血肉做药引,救活过路的凡人。”
“但那些人无一例外,最后都会被诡物控制住,做一些违背本心的事情。”
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一命换一命,在诡物那里是极为常见的交易手段。
这个升卿便是满面蛇鳞,若真是害人性命的诡物,他不得不防。
陈怀安紧盯着升卿,一字一顿道:“如果冤枉了你,那我很抱歉,但我的背后是瘴河村寨的所有人,我担不起这个风险,希望你可以理解。”
升卿闻言摇了摇头,对陈怀安戒备的动作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没有回头。
他仍是轻轻擦拭着苗云楼的面颊,从额头擦到胸口,直到所有血污全部清理干净,才站起身来,淡淡道:
“我是谁不重要,非要说起来,我和你们是一样的人,只不过体质有些特殊。”
“这样的特殊,给我人生的前十几年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痛苦与黑暗,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和你们一样。”
升卿说完俯下身来,轻轻碰了一下苗云楼的面颊,一触即离,转身便走,一边掀开帘子一边道:
“帮忙看好他,别让他乱跑乱动,我自己去做一些吃食,很快就回来。”
“啪嗒。”
帘子落下,隔绝了帐篷内外。
陈怀安靠在墙壁上,沉沉的盯着升卿离开的地方,半晌,“啧”了一声,放弃思考,愤愤然的踹了一下椅子。
一个两个的,都谜语人一样,不愿意跟他多解释两句,早晚有天要把这些秘密全都揪出来!
“我劝你别这么做。”
从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轻笑声,吓得陈怀安骤然转过身去,只见苗云楼睁开清澈的双眸,拽了拽身上的被子,懒洋洋道:
“这是来探病的唯一一把椅子,你把这椅子踹脏了,等升卿回来,就只能坐我身上了。”
“你醒了?”
陈怀安瞪大眼睛,立刻走上前去,用手背碰了碰苗云楼的额头,见额头温热,已经退了烧,反手猛拍了他一下。
“我操,你真是吓死我了,”他怒道,“和黑喇嘛单打独斗,弄了一身伤回来,你哪里来的勇气,真有本事啊!”
苗云楼“嘶”的一声捂住脑袋,含含糊糊的哼了几句梁静茹的歌,啪的一下打开陈怀安的手,抱怨道:
“我有什么办法,要么必死无疑、要么拼一拼搏条生路出来,现在这样已经不错了。”
“谁知道那个黑喇嘛真是阴晴不定,和洪长流一个样,傩戏班子也不拦着点,我现在可是很容易死的。”
陈怀安余怒未消,闻言冷哼一声道:“死了也是你自己作的!”
“醒了也不说一声,”他磨着牙嘟囔道,“你都不知道,你那个相好的比你还吓人,刚才把我唬的一愣一愣的,都没顾得上拦住他仔细问问。”
“……”
苗云楼闻言却是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叹了口气道:“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陈怀安狐疑道,“你那时候就已经醒了?”
“伤口愈合了,烧也退了,我有什么理由不醒,”苗云楼垂下眼睛,淡淡道,“你以为升卿真的要去做饭才离开?他是知道我醒了,不想见我。”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见他,”他沉默了半晌,犹豫道,“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自己扛着事情,如何与他相处……倒是越来越陌生了。”
更不要提,从前沈慈不过是他的义父,一向恪守与他的距离,现在的沈慈,是他百般隐瞒骗来的。
谎言总有被戳破的一天,他怀揣着心虚,就更不敢深挖沈慈的心思,两人的身影已然亲密,两颗心却越来越远。
装乖卖巧做孩子他会,现在真正站在沈慈身边,与他平等相对,苗云楼才惊觉出来,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沈慈。
所以,沈慈才会在景区外态度大变吧。
苗云楼叹了口气,无意识的舔了舔唇,那一股血腥味再次反上来,让他眼睫一颤,心脏一阵阵抽痛。
为何兜兜转转这么久,他与沈慈的关系,又再次回到了貌合神离这一步?
第279章 死尸遍地,血流成河
“行了,你既然醒了,那就好办了。”
陈怀安在一旁打断了苗云楼的凄凄惨惨戚戚,啧了一声,皱着眉头低声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明天你该怎么上擂台比赛,舞刀动枪的,看你的样子也耍不了,一共三场比赛,你这场一定会输啊。”
擂台赛三队人马,比赛的规则是先抽签,抽出一个幸运的队伍暂时休息,剩下两队人马上擂台比赛,一共三场比赛,两方各出三个人。
在这场擂台赛中获胜的队伍,将与抽签获胜的另外一队竞争,系统会再次选择出一个题目,让两队相互竞争。
“打擂台的两方如果又都有【特殊旅客】,两方的【特殊旅客】就必须与对方比赛。”
陈怀安不自觉的摸着下巴,紧紧皱着眉头,烦恼道:“若是对上祝炎的村寨,你和祝炎打还有些胜算,若是和那黑喇嘛对上……”
剩下的话不说也罢,以苗云楼手无缚鸡之力的身体状况,用再多阴谋诡计,也绝对不是黑喇嘛的对手。
苗云楼闻言耸了耸肩,心不在焉的往外瞥着升卿的身影,自嘲的笑了一声,杵着下巴开玩笑道:
“哎呀,那也无所谓嘛,要是输了,大不了我就从头开始,至少不会全员死亡。”
“苗云楼!”
陈怀安气的又在他后脑勺上盖了一巴掌,怒道:“能不能认真点!”
“你要是从头开始,真让黑喇嘛或者祝炎当上密林蛇沼区的神,你还有活路吗?!”
黑喇嘛和祝炎一个打明枪,一个放冷箭,根本对付不了,还都与苗云楼有矛盾。
若是让他们两个得势,无论谁登上那个位置,第一个要处理的就是苗云楼。
而这人居然还在这里看男人!
陈怀安怒目圆瞪,气的背过身去,打定决心一晚上都不理苗云楼,却感觉到后者突然按上他的手腕,一字一顿缓缓道:
“等等。”
这一声与方才声音中的松散截然不同,完全变了一种情绪,陈怀安感受到手腕上不容置疑的力量,下意识回过头去。
苗云楼紧紧盯着他,面上已然没有任何笑意。
他刚刚捕捉到一个字眼,骤然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侧头对陈怀安轻声道:
“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我叫什么吧?”
自从进入密林蛇沼区,全天候直播从未停息,他为了防止暴露身份,没有告诉过景区内任何人,自己叫苗云楼。
然而刚才陈怀安情急之下,却突然脱口而出一句“苗云楼”?
陈怀安闻言一怔。
是啊,他先前从不知道苗云楼的名字,一直用的是代称,怎么会脱口而出这三个字?
他也发现了不对劲,然而这一愣,清晰的大脑突然又模糊起来,无论怎么绞尽脑汁的想自己如何得知,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苗云楼微微掀起眼皮,一直密切关注着他的神情,见陈怀安一脸茫然,不由得轻轻蹙了蹙眉。
能把他的名字叫出来,如果不是陈怀安曾经被祝炎挑拨离间过,就是本就记得,只是下意识叫出口的。
看陈怀安的样子,怕是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叫出他的名字,那就只能是后者。
然而在进去密林蛇沼区的时候,除了祝炎、洪长流和他三人,其他人早已经清除了记忆,陈怀安怎么会记得?
除非……
苗云楼心头思绪飞掠而过,猝不及防闪过升卿莫名的亲近,心头一动,突然笑了起来。
啊……原来是这样,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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