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阎王骑尸
“没……没什么,”她缩着手,紧紧抱着婴儿,欲盖弥彰一般道,“我什么也没做。”
“撒谎。”
苗云楼死死按着她的手腕,一点也没有松开,面色极沉,紧盯着她的眼睛,低声道:“你刚刚往孩子嘴里喂了什么?”
女孩闻言就像触电一般,慌张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竟然转身就要跑,却被苗云楼反手用力按住。
“不行,你放开……你放开!”
她把孩子死死抱在怀中,背过身去,拼命不让人看到,还想要往外冲。
“放开我,放开我!”
苗云楼没有理会女孩的哭声,强行把婴儿从女孩手中强来,掀开裹婴布,就看到婴儿嘴边有些深色的液体。
他小心翼翼用手指沾了一些,放到鼻子下嗅了嗅,只闻到一股熟悉的刺鼻气味。
这气味是……
苗云楼赫然抬头,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向女孩,脱口而出道:
“你在给他灌酒?!”
刚出生的孩子,皮肤上沾到酒液就已经非常伤身了,直接往嘴里灌酒,孩子根本承受不住。
甚至于若是酒精浓度过高,伤到了婴儿的内脏,这个婴儿将必死无疑。
难道这又是占里村寨的什么民俗,要给新生儿灌酒?
苗云楼只觉得荒谬,下意识等着女孩的解释,却见她只是瑟缩着呜咽了一下,便低下头去,似乎是不敢与他对视。
那副心虚的模样,让他心头一跳,所有细碎的线索瞬间融合在了一起。
电光火石之间,如同天雷贯身,他看着不敢与他对视的女孩,突然明白了为什么。
怪不得在孩子尚未出生之前,她要让自己出去拿了一瓶酒。
怪不得在孩子尚未出生之前,她甚至不让帮忙接生的人进屋。
因为她一早就打好了主意。
这一胎若生下来是个女孩,便皆大欢喜,若生了个男孩,就在出生之时,用烈酒直接溺死这个婴孩。
苗云楼闭了闭眼,压住心中翻滚的情绪,不再看她,抱起孩子,一字一句冷冷道:
“你简直是丧心病狂。”
因为不是女孩,就要将这一胎溺死在烈酒中,真的是极其丧心病狂。
这个孩子在他手中,他还能听到呼吸,还能感受到温度,还能从震动中、感受到那细微的心脏跳动。
有人认为刚出生的孩子,都是没有意识的,算不上真正的人。
可如果婴孩不是人,在他手上嚎啕哭泣、阵阵发烫的肉团是什么?
难道亲手杀死这个婴孩的时候,不会在亲眼看着心跳停止、呼吸消失的一瞬间,感觉到一阵寒冷的颤栗吗?
苗云楼单手柄孩子护在怀中,瞥了女孩一眼,便很快移开了目光。
现下泣娘已经昏迷了过去,洪长流那里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时间紧急,容不得过多思量。
他没办法再等下去,立刻推开房门,抱着孩子准备去找寨主。
衣服却被人轻轻拽了一下。
“求你,不要让这个孩子暴露在寨主面前。”
女孩瘫坐在地上,没有抬头,声音平静下来,已经不再是方才那副有些疯狂的样子了,却透露着某种释怀的绝望。
她声音很轻,如果不是屋内一片寂静,几乎听不见:“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为了所有人,我只能这么做。”
“你想让这个孩子活下来,就把他带走吧,我就当他已经死了,以后,永远也不会出现在占里村寨。”
苗云楼脚步一顿。
“……你说,不要把孩子暴露在寨主面前,是什么意思?”
他转过头来,眼神中带着某种古怪的神色,轻声道:“你溺死这个孩子,是寨主的授意吗?”
占里换尸草的传说是寨主告诉她的,最终生下来的婴孩也要交给寨主,难道这个寨主背后有阴谋?
“不。”
出乎意料的,女孩竟然摇了摇头。
“不是寨主的授意,也不是谁的命令,”她低着头轻声道,“是千百年来,占里村寨祖先流传下来的祖训。”
“一个家庭,只能生养一对男女,多出来的那一个,就要用烈酒溺死,或者直接扔进山洞潭水里。”
“……那占里换尸草呢,难道它根本就不管用吗?”
女孩笑了一声,摇了摇垂下的头,眼眶里滚动着眼泪,轻声重复了一遍:“占里换尸草?”
“占里换尸草当然管用,”女孩彻底闭上眼睛,眼角滑下一滴泪,轻轻笑道,“如果这一胎真的是个女孩,它不就管用了吗?”
女孩说完,便再也不说话了,把头别过去靠着墙,嘴角仍是向上翘起来的,眼泪却滚滚流下,从紧闭的双眼中汹涌而出。
屋内一片死寂,苗云楼站在原地,维持着开门的动作,眼睛直直盯着前面,面色一片空白。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手捂住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他历经千辛万苦,下潭上山,被火烧、被水淹,才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从悬崖上把占里换花草采摘下来。
现在女孩告诉他,占里换尸草从来就没有任何用处。
系统从来就没有想让他按部就班的找占里换花草,决定泣娘这一胎是男是女的,是一瓶能灌死婴儿的烈酒。
操你妈的煞笔系统。
苗云楼想到这儿又笑了。
不,不对,不是系统煞笔,是他自己太傻太蠢了。
一开始泣娘来找他的时候,他明明说了,可以找到占里换尸草,泣娘却根本没有劫后余生的喜色,只有无尽的苍白。
他没有注意到,这是他犯下的第一个错。
那溺潭里的血婴,他下水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分明有男孩也有女孩,系统却说是重男轻女造的孽,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却忽略了这个细节。
这是他犯下的第二个错。
后来制作成药,给泣娘喝下去之后,分明应该是没有任何顾虑,女孩却忧心忡忡,显然内心里其实根本不相信占里换尸草。
他却一心只想让孩子生下来,这是他犯下的第三个错。
这桩桩件件的忽略,导致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决定胜负的根本不是什么占里换尸草,是他能不能下得了手。
太滑稽了。
苗云楼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勾着唇角,悠扬的吹了个口哨。
他摸了摸下巴,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轻轻摸着婴儿的脸颊,一路向下,最后散漫的把手移到了婴孩的脖子上。
系统在提出胜负判定的时候,明确说过,想要赢得比赛,泣娘第二胎不仅要是女孩,也必须不能是男孩。
所以,无论这个女孩从何而来,为了取得最后的胜利,他也必须亲手杀了这个男孩。
苗云楼叹了口气,面上无悲无喜,缓缓收紧了婴孩脖颈上的手掌。
抱歉了,他只能这么做。
方才在心中说了那么多次丧心病狂,那只是因为这个婴孩的死影响不到自己。
现在他背负着那么多人的希望,身上被投射着诸多注视,在这一场至关重要、决定胜负的比赛中,他当然要做到最好。
其实无论是温热的触感,还是微弱的呼吸,都与他无关,这个孩子挡了他的路,就是再可怜,也必须死。
苗云楼一手温柔的抱着孩子,另一只手不断向下用力。
“啊……啊……”
孩子本能的察觉到一丝不安,却不知从何而来。
他只能惶然懵懂的抬起头,甚至举起稚嫩的双手,咿咿呀呀的晃动起来,试图从这个施暴者身上汲取温度。
苗云楼只是微笑着低头看着他,丝毫不为所动,维持着这个掐脖子的动作。
抱歉,你去死吧。
他把手放在婴孩脖子上,不停施加着力道,整整一分钟。
“啊……啊……”
孩子脆弱的脖颈就在他手掌之下,声音越来越响亮,咿咿呀呀不停叫着,却不带一丁点痛苦。
半晌,苗云楼缓缓缩回了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叮!】
【检测到导游10036不符合获胜条件,已失去获胜资格,停止占里村寨比赛任务!】
“啊……啊……!”
孩子还是活蹦乱跳的摆动着手,见苗云楼脸上发出一声响亮的声音,还以为是在逗他玩,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傻孩子,被人卖了还要帮着数钱呢。
苗云楼讥讽的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脸,笑意很快从嘴角滑落下来,只剩下无言的沉默。
他刚刚是真的动了杀心。
可无论他怎么暗示自己,用更远大的目标、更丰厚的利益说服自己,那条线他始终越不过去,那只手也始终按不下去。
他是个懦夫,他做不到。
“你要去哪儿?”
女孩听到开门的声音,缓缓爬起身来,循声问道:
“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话吗……是去把孩子交给寨主?”
“……”
苗云楼脚步一顿,没有回应,只是看不清神色的瞥了她一眼,随即大步走出屋内。
一夜匆忙,屋外此时已经是清晨,天空中泛着鱼肚白,日光淡淡的洒在黄土上,显得宁静至极。
系统已经给了寨主的坐标,只要顺着牌坊找过去,就能找到寨主,用这个失败的结果据理力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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