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收好这份旅行攻略 第361章

作者:阎王骑尸 标签: 灵异神怪 无限流 系统 直播 玄幻灵异

文建华不由得呼吸一窒,在那种轻描淡写的忽视中,那股自卑而扭曲的怒火猛然抓住他的心脏,甚至让他口不择言起来。

他终于撕开了自己伪善的面具,上前一步,冷冷道:“队长,你若是再不供奉藏神,我只好怀疑,你准备的圣物有问题!”

这一次,沈慈终于有了反应。

他淡色眼睫微颤,慢慢抬了起来,露出那双淡漠的双眼,直视着普陀罗宫的所有人。

然而无论是步步紧逼的文建华、穷途末路的潘龙、神色不明的传话人,甚至是威严庄重的藏神铜像,都不在他的眼睛里。

他只是望向普陀罗宫的一个角落,看着那里一扇不起眼的灰扑扑小门,神色淡淡。

“等。”

沈慈道:“还有人没到。”

第368章 “任务完成50%!”

“啪!”

鞭子在草原上抽出一片凌厉的空缺,浮草被连根扫起,纷纷扬扬的从空气中飘洒下来,露出了暗红色的草皮。

南喀面色沉沉,盯着地上那一片连青草味道都掩盖不住的血气,眼底情绪晦涩不明。

昨夜那头牦牛死在了草原上,连带着一个外乡人女孩也死了。

牦牛出逃是大事,这件事叫走了所有侍从清理,连带着所有贵族,都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战战兢兢的不敢出门。

他应该高兴的。

所有人忙着处理这件事,就不会有人来折磨他,嘲笑他的身世,侮辱他的血脉。

他也应该兴奋。

距离大劫难日越来越近,牛羊越发不安分,若是他能趁机以雷霆手段处理掉不安分的牛羊,正是他摆脱自己那肮脏血脉,脱胎换骨的时候。

可是不知为什么,南喀却总觉得,那种压在心底的不甘和躁动,在看到暗红色的土地时,竟然如潮水般尽数褪去。

一种越发清晰的恐惧,逐渐占据了他的脑海。

他恨自己额头上的羊角,更是从来都看不起这群牛羊,即使是它们把他抚养长大。

它们只知道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每天一睁开眼,面对着的就是无穷无尽的劳作,永远也不会反抗,只配做贵族的脚垫。

南喀看不起它们,更看不起自己牲畜的血脉。

每当他看向这群牛羊的时候,就彷佛看到自己的一辈子,被贵人踩在脚底下,做一辈子的牲畜。

他实在太恐惧这样的未来,所以他学着赞普的样子,对这群牛羊非打即骂,摆出一副与它们无关的高高在上,试图挣脱出这种命运。

然而很快南喀就发现,一切都是无用功。

只要他身体里还流淌着牲畜的血脉,只要他还长着那滑稽的羊角,他就永远也成不了那些贵人。

所以南喀在得知大劫难日的时候,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想摆脱牲畜的命运,必须与从前的自己彻底切割。

距离大劫难的日子越近,藏区就会越恐慌,到最后一定会在大劫难来临前大开杀戒,屠尽所有牛羊。

可这样单方面的屠杀太简单,也太平淡了。

南喀要的是力挽狂澜,要的是能成为下一任赞普的只自己一个人。

自从藏神预言出现,他已经藉着那群牛羊对自己的信任,在夜色中把它们赶到了雪山背面,也就是大劫难的发源地。

牛羊不灭,大劫难就一定会来临。

等到大劫难日,他只需要冷眼看着异化的牛羊杀死侍从、杀死卓嘎、杀死所有贵族。

再出现在赞普面前,把牛羊引过来,等着自己提前做好的陷阱发挥作用,杀死所有异化的牛羊,一举化解大劫难。

自此之后,没有任何牲畜时刻提醒着他卑贱的血脉,也没有任何人能代替他成为赞普,他将会顺理成章的成为藏区的主人。

让这藏区彻底开天辟地。

南喀计画好了所有的事情,甚至已经在前几个晚上,顺利的将几十只牛羊赶到了雪山背面。

他既恐惧、又兴奋的等待着大劫难日的到来,然而那一滩从牛腹中流淌出来、又缓缓渗透进土地的血液,却让他骤然清醒起来。

麻木呆愣的牛羊会死,浑浑噩噩的牛羊会死。

奋起反抗的牛羊也会死,从雪山外远道而来的贵客也会死。

无论是麻木还是活跃,是浑浑噩噩还是清醒自救,是牛羊还是人,在贵族的眼睛里面都一样,都是贱命。

有什么不同?

他就算真的一步步按照计画进行,杀死牛羊,救了赞普,成为唯一一个能继承藏区的人,那又算什么呢?

在赞普和藏神的眼睛里,他永远是一只在泥巴里挣扎苟且的畜生。

想到这儿,南喀不由得呼吸错了一拍。

他那张古铜色的面庞上扭曲一瞬,皱起鼻子,愤恨的把鞭子扔在地上,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揪着草叶。

身后突然传来一串杠铃般的笑声,一个难辨性别的陌生声音笑道:

“怎么急得把草叶都揪了,小草何其无辜,如果心情不好,应该去揪让你心情不好的人啊。”

是谁?!

南喀心头一跳,猛然回头,却见眼前竟然是一副从未见过的面容。

此人唇角挂着笑嘻嘻的神色,长什么样看不出来,因为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层花花绿绿的艳丽妆容。

他从未见过这人,这人却一上来就和他调笑。

南喀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眼底蔓延出一股怒火,顺手拿起鞭子甩了过去,厉声道: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这一鞭子虽然不十分凌厉,却也极为准确。

然而那人面上嘻嘻笑意却半分不变,偏了偏头避开,抬手直接拽住了鞭子!

“随手抽人可不是个好习惯,”他弯起一双狭长的眉眼,轻松道,“我还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呢,就这么对我?”

南喀一愣:“什么?”

他满以为这人应该是哪里跑来的侍从,见他一个人落了单,又想要像苍蝇一样凑过来羞辱他一番,没想到竟然说了这么一番话。

给他带来好消息?

像他这样身份卑贱、到哪里都被践踏的人,能有什么好消息。

南喀神色晦暗不明的瞥了他一眼,半晌,松手放开鞭子,背过身去,冷声道:

“你不用拿我寻开心,有什么好消息能是我的。”

“说吧,是阿爸啦让你叫我,还是卓嘎又想出来什么新鲜法子作弄我,”他眼底沉沉,面无表情道,“我不怪你,说吧。”

那人闻言挑了挑眉,笑意一时间退了下去。

就在南喀以为他会暴露自己真实目的时,他却相当自来熟的拍了拍南喀的肩膀,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示意他看道:

“说是告诉你好消息就是好消息,你不信我没关系,不过你看,这是什么?”

口头戏弄他还不够,又要让他看什么东西。

南喀胸中沉郁,不耐烦的回过头去,不过是随意一瞥,眼睛却立刻瞪大。

那只修长的手上,捧着的竟然是他先前扔给沈慈的羊角!

“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东西,”他心头一跳,立刻站起身来,脱口而出道,“不对,是沈慈让你来找我的?”

“没错。”

那人笑了起来,只是往外晃了晃,又重新把羊角收好,表情微微严肃了一些,缓声道: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前两天那些人找相机的时候,你看到沈慈从外面回来?”

南喀当然记得。

那一天他明明有立功的机会,只要抓住沈慈,把他脖颈上的相机掏出来,他就能让阿爸啦多看他一眼。

然而在看到那被安放在胸口处的羊角时,他却在犹豫片刻,放过了沈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那天的事情,让南喀心情复杂的纠结了很久,然而从始至终,他都忘了一件事。

既然相机已经被赞普让人全部收走,那么沈慈那一天究竟去了哪里,才把相机拿了回来?

南喀心头砰砰直跳,只觉得似乎有什么秘密要被揭开,抿了抿唇,声音干涩的开口问道:

“我当然记得,那一天……和我有什么关系?”

活人盯着他忐忑不安的双眼,闻言却道:“还有一件事。”

“在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之前,”他慢慢道,“沈慈还想请你去普陀罗宫看一看。”

“普陀罗宫?”

南喀皱了皱眉:“那里不是正在供奉藏神吗。”

“没错,”活人轻声道,“就是供奉藏神。”

“沈慈为藏神准备了一份特别的圣物,希望你能去看一看。”

“……”

南喀没有说话。

他心中蔓延出无数纷繁复杂的想法,有的让他不要轻易相信一个外乡人,有的警告他不要再给人侮辱的把柄。

然而在无数警告声中,南喀望着那人满面艳丽下露出的一双冷静眼瞳,终究是动了动。

“我去就是了。”

他没有再看活人,大步向普陀罗宫内走去。

活人看着南喀的背影,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不过五分钟左右,两人就到了普陀罗宫一旁的小门外。

南喀停下脚步,听着普陀罗宫内隐隐约约的质问声,沉声道: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你叫我过来,究竟有什么事情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