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卷个卷心饼
他看起来强大到无坚不摧。
一朵糜烂的毒花,就像一出生就是为了做这档子事。
裴煜下意识想到了这个形容。
台下的灯光不亮,裴煜坐在人群中不算醒目。
他垂眸喝酒,呼吸却愈加错乱。
裴煜深知自己出现在这里,在舞台上的花澈看来,和任何一个觊觎他身体的客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都是为了肮脏的觊觎而来的。
花澈走下台,赤脚踩在只有一个台阶高的走台上。
镜面的走台倒映着他的身姿,将晃动的狐狸尾巴下的绒毛都照映出来。内衬挡住了一切,却因为留白而更加勾动人的想象。
走台和最边缘的观众只有一步距离,花澈身上的薄纱甚至能在走动的时候蹭到人的身上。
他就那样近在咫尺,从来都不是高不可攀的样子,而是近到谁都可以抚摸、觊觎,乃至用钱就能拥有一晚的物件。
一旁的警卫时刻盯着疯狂的人群,不时传来严厉的制止声,阻止试图扑到花澈身上的疯狂人群。
花澈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失态,即使是面对面前的客人对他说出肮脏的话语,他都只是半捂着嘴笑笑,凑到人的面前,悄悄在人的耳边低语几句。
不管是拍照、摸脸,还是让他喝下一杯杯烈酒,他都一一应允。
他一直走到了走台的最后,走到了裴煜的面前。
狐狸身上的香水不浓,有种淡淡的玫瑰味道,又因为喝了很多酒,有种醉人的香味。
他的眼尾呈现出喝醉了酒之后的殷红,眼下也粉红一片,白里透红,全然是让人误解的样子。
他微微倾身,搭在肩膀上的纱衣往下滑落,只留了一层内衬,撑起他薄薄的胸肌。
“客人,要一起喝一杯吗?”
很好听的声音和标准的神州语。
裴煜有些诧异,仰头看向走到面前来的Omega。
狐狸轻柔的嗓音带着微颤的尾音,恰到好处的醉意修饰着他的声线,媚而不妖。他说着全场只有他和裴煜能够听懂的语言,邀请早已动容的Alpha喝一杯酒。
没有人能够在这个时候拒绝他。
裴煜咽了口唾沫,从酒桌上拿了一个新的酒杯,往里面倒了半杯微甜的起泡酒,扬手递了过去。
“谢谢。”
花澈将手覆盖在裴煜的手背上,往自己的方向轻轻一扯,拽着裴煜的手,仰头将起泡酒一饮而尽。
直到酒杯见底,他都没有松开裴煜的手。
他握着裴煜的手,将冰凉的玻璃酒杯贴在自己发红的脸上,微醺的眼睛片刻迷离,好像在享受酒精上头时神智混乱的瞬间,带笑的眼睛微弯:
“很好喝,谢谢您。”
裴煜几乎呼吸一颤。
在花澈松手的瞬间,他猛地将自己的手收回去。
手心有些冰,是冰凉的酒杯带来的温度。
但手背却是热的,更像是花澈发烫的手心传递的余热。
花澈却没有离开,而是举起一只手,弯起来做了一个半边心的姿势,继续用神州语问道:
“可以一起拍一张照片吗?”
周围的人听不懂花澈的加密通话,自然不知道这个向来只是被动地接受客人请求的艺伶,竟然在一次次请求一个客人一起互动。
他带着招牌的笑容,从始至终没有一点破绽。
裴煜没有理由拒绝这个简单的请求,拿着手机,学着花澈的样子,用手比了一半心,伸手凑过去。
在他靠近的一刻,花澈握住了他的手,往自己的脖子处带,让裴煜握住了他纤细的脖颈。
“嗯……”
花澈微微皱眉,像是被掐得发疼,眼里自然地蒙起一层水雾,眼眶一片湿红。而后垂眸一笑,微微仰着下巴,呼吸急促地喘气,身体往前靠,狐狸尾巴在身后扫了扫。
他轻哼着,发出一些足够暧昧到让人误解的声音,仰头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喉结在裴煜的手心滚了滚。
一副被掐得很爽的样子。
但是从头到尾,裴煜都没有用一点力气,只是把手轻轻地搭在花澈的脖子上。
反倒是花澈自己用力地捏紧了裴煜的手。
裴煜手里的闪光灯不合时宜地亮起,他在失神的片刻误触摁下了好几张照片,将迷人的小狐狸留存在了他的手机里。
花澈低下头,眼里一层淡淡的泪光,在灯光的反射下晶莹耀眼。他的嘴唇微张,小口小口地呼气,胸膛起伏不定。
他丝毫不掩盖自己的动情,甚至有些夸张地呈现在裴煜的面前。
开口依旧是标准的神州语:
“啊…谢谢您,客人。”
第2章 独处
那是一种无比明显的暗示。
把自己脆弱的脖颈送进人的手心里,明明被人掐住脖子,却一副享受的样子说着“感谢”。
花澈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通晓人心的顶级魅魔,无论是谁都能落入他的圈套。
他牵起裴煜的手,隔着一层薄纱,在刚刚掐住自己脖子的手背上浅浅留下一个吻。
温热湿润的触感转瞬即逝。
等裴煜反应过来的时候,花澈已经放下了他的手,转身重新往台上走去。
走了几步,他像想起什么一样转身回头,微笑的眼眸媚眼如丝。
“有缘再会,客人。”
花澈头一回收起笑,停留了步伐,多看了裴煜几眼。
没有笑,平静的眼眸里是未散去的泪光,湿润发红的眼眶比刚刚被掐脖子的时候更明显了一些。
只是短短一瞬,晶莹的泪珠从眼尾滚落,浸润了挂在耳边的面纱。
“真哭了啊,哭得好好看!裴教授,他跟你说什么了?”
泽村光一凑过来搭上裴煜的肩膀,醉得不轻,连兴奋的樱鹤语都吐词不清。
裴煜的目光没有从花澈的身上收回。
胸腔深处,有什么破土而出的情绪微微一颤,比花澈露出的一瞬破绽还要短暂。
一种职业性的雷达开始疯狂报警,在他的脑海中嗡地一声响起。
他从那一瞬短暂的破绽里,察觉到了悲伤的气息。
作为一个精神医学的教授,无比熟悉的气息。
裴煜收回目光,坐回位置上,端起酒杯浅酌一口。
耳边的银铃声渐渐远去,周围声调侃的声音没有停止,甚至愈演愈烈,不乏有对刚刚被掐脖子的花澈进行臆想和评论。
“花澈,他是被标记过的Omega?”
裴煜突然开口,语调冷静到几乎生硬。
旁边的泽村光一愣了一下,随机轻笑:“没有啊,从来没有人标记过他。”
“你是没看到,伶馆头牌的绝对标记,那价格,高得离谱。”
裴煜瞄了一眼坐在大厅里的人,里面不乏相当有钱的权贵。
“这些人可不缺钱。”
那样完美的身材,那种绝艳的笑容,还有媚得像入药一般的眼神,当然值得被很高的价格。
他值得被带走,甚至,早该被人带走。
“因为受欢迎,伶馆才不会放过他们的摇钱树啊。”
泽村光一理所应当地解释道。
“只要价格足够高……”裴煜低声说道。
泽村光一笑笑,开口说道:“看来我们的裴大教授,对于伶馆还真是一无所知啊。”
他指了指周围的人:“他们都觉得,花澈就该一直跳在台上。他应该属于所有人的视线,却不属于任何一个人的怀里。”
“裴教授知道吗,很多人看到他跳舞之后,转身就会和别人约会。他今晚的开价,很少有人会为了一个不卖/身只是陪人喝一杯的艺伶买单。约其他的人,或者带自己的人去包厢……”
他搭在裴煜的肩膀上,看向重新回到台子上跳舞的花澈。
狐狸的背影,往上拱起的粉色狐狸尾巴,在步伐下一耸一耸的。
“裴教授,他只是一个欲念引子。对于看表演的人而言,连正餐都不是。”
裴煜端着酒杯的手一顿。
泽村光一继续说道:“没有人真的想带他上岸。看一支舞,勾起一点遐想,再找个其他的法子释放掉。”
“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谁又是真的,喜欢他?”
喜欢两个字,被泽村光一加重了一些。
那种纯粹的喜欢。
泽村光一见裴煜不说话,轻松地笑了一声,半开玩笑地说道:
“裴教授,你不觉得伶馆的人特别会揣摩人心吗?”
“你说,一个在跳着撩/人的舞蹈,寄托了无数肮脏想法的艺伶,竟然,是个处子?”
他当真是喝醉了,说起话来也有些口无遮拦。
那是一具糜艳的器皿,被凝视,被揣测,被幻想,却没有被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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