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闻稚羽
慕临荀将黑蛇放到桌上,声音很轻:“怎么得救的?”
凌译:“那时太小,很多事忘了,只记得我哥付出了很多。”
慕临荀半侧过身,仰起头,轻而易举捕捉到凌译眼底极致的怨恨,他脑中忽然闪过凌琛背后大面积的疤痕,丑陋又恐怖,“他身上的疤,是那时候留下的?”
凌译垂目,浓重的怨恨遮住了微不可察的妒意,“你看到了?”
即便知道慕临荀和凌琛很可能做到了那步,但他觉得慕临荀在疏导中不会刻意去观察谁的身体,更不会记在心上,除非是真的在意。
慕临荀:“看到了。”
凌译没再吭声。
黑蛇从桌子上爬下来,重新缠住慕临荀的小腿,如黏人精一样对着他的小腿又亲又蹭,蹭得不像之前那样充满了贪念,反倒像是依赖。
慕临荀到底是没有拦着它。
这一下午转瞬即逝,夜晚来临,电力屏障照亮了整个中心区,一名哨兵穿梭在走廊里,他大声喊着棠琦的名字,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他声音不小,贯穿着上下两层楼,不少人被他吵醒,有些起床气大的人直接出门跟他吵了起来。
慕临荀被外面的声音吵醒,坐起身,隔壁床传来一道声音。
“棠琦被D396区的人扔到了西城区。”凌译靠着床头,光脑在他面前投射出一片屏幕,上面的内容模糊不清,只有凌译一个人能看清。
慕临荀:“你看到了?”
凌译:“看到了。”
慕临荀没问凌译为何没救,换成他,他也不会去救。
“我哥在西城区。”凌译顿了顿,补充道:“他申请了回来做疏导。”
中心区的电力屏障开着,外面的哨兵想回来必须打报告,得到准许后,电力屏障会专门为他们开出一道门。
不知是不是巧了,凌译刚说完这句话,房门外响起“嘀——”的声音,下一刻,那扇门被人从屋外推开。
房间里比较黑,宿舍的窗帘很厚重,可以遮住电力屏障照射出来的光芒,拉上窗帘,关了灯,屋内就如夜晚一样,不开灯便看不清对方的脸。
凌琛推门而入,屋里两道身影出现在他眼前,对他来说特别好认,他走进屋,关门,凭借着直觉来到一张床前面。
屋内的灯不知被谁按开,顿时照亮了整间房,慕临荀看清了站在床尾的凌琛。
凌琛端详着慕临荀,视线从上到下缓缓移动,一点细节都舍不得错过,看到慕临荀大腿处缠着的黑蛇后,眼底闪过不明的暗光。
慕临荀睡前冲洗了一下,屋里有点燥,他换了身比较凉快的衣服,上身是普通的短袖,下身是宽松的短裤。
黑蛇缠绕的部位太靠上了,只要稍稍探头,它就……
慕临荀察觉到凌琛的视线,屈起的腿放下,黑蛇快速离开,爬到他肩上缩成一团。
黑蛇敢挑衅灰狼和狮子,偶尔还能嘲笑一下雪豹,对待席衍和秦序更是没有好态度,它作为凌译的精神体,唯独有点惧怕主人的哥哥。
凌译见黑蛇跑那么快,猜到凌琛在暗中施压,不等他说话,凌琛对他说:“你该去做任务了。”
慕临荀的治愈能力很好,即便是受了重伤,睡一觉能完全恢复,身体上留了什么印子、痕迹,过几分钟会消失干净。
凌琛没在慕临荀腿脚上看出多余的痕迹,可他知道,凌译肯定在之前留下过什么,只不过现在看不到了而已。
凌琛不自觉攥紧拳头,很不愿意承认他嫉妒自己亲弟弟的事实。
凌译下床,拿出了做任务要穿的军装,扬起胳膊脱下原来的衣服,军装落到地上,他弯腰捡起来,不知有意无意,露出了手臂上深刻的咬痕。
凌琛看到那个结痂的咬痕,重新将视线转移到慕临荀身上。
慕临荀抿了抿唇,捏起肩头的黑蛇放到掌心里。
凌译在彻底清醒之前,不小心做了点错事,慕临荀一时烦躁,低头咬了凌译一口,咬得特别狠,皮肤被咬破,冒出了不再发黑的鲜红血液,而他的口水也通过伤口进入到凌译的身体里。
没过多久,凌译清醒了。
按道理来讲,哨兵只要脱离了重度污染的极限就可以恢复理智,之后再接着疏导,直到他们彻底安全。
而凌译这次的状况完全不一样,他那时的污染是在中度,可是依然神智不清,等他被咬了后,污染逐渐降低到了轻度,他恢复了神智,这种变化可能跟污染变异有关。
凌译换完衣服,忽略凌琛质问的眼神,穿上皮鞋往外走,开门出去,全程一个字没说。
门关上,黑蛇抖了抖身体,偷偷抬起脑袋看凌琛一眼,慢慢爬到了慕临荀衣领前,没敢钻进去,而是像白天那样圈住他的脖子。
慕临荀没从凌琛身上看出多少伤,更没有看出多么严重的污染,凌琛现在的状态非常正常,他不禁疑惑凌琛为什么要回来。
“你……”
“我回来看看,我弟和你到哪一步了。”
凌琛打断慕临荀,眼眸浓黑幽深,“长兄如父,我管他是应该的。”
第78章
若放到其他事上,凌琛这些话当然占理,可今天的场面不同,毕竟他在和亲弟弟争夺同一个人,这话就显得有几分刻薄,更暴露了他埋藏在心底的醋意。
不久前,兄弟俩还有共享意识,如今全然不同了,他们想独占,这份独占的心思注定会让兄弟俩产生不和。
战场上,他们是亲兄弟,默契到只需要一个手势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战场外,他们默默竞争,无意识地学会了给对方使绊子。
共享爱人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他们无法做到,既然如此,不如遵从本心。
慕临荀不参与他们兄弟的斗争,别开脸,看向没有关门的卫生间,声音淡然:“没有不让你管。”
凌琛半敛着眸子,“你不能偏心。”
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黑蛇躁动了起来,翘起尾巴尖暴躁甩了两下,恼怒对凌琛哈了口气,哈完气,它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瑟缩把脑袋绕到慕临荀脖颈后面藏起来,不敢再看凌琛。
“没有偏心。”慕临荀说罢,眉头微拧,他没必要跟凌琛解释这些,更何况本就不存在偏心。
屋里陷入长久的寂静,黑蛇小心翼翼把脑袋绕到前面,见凌琛没再关注这里,舔了口慕临荀的脖子。
凌琛脱下沾了灰尘的外套,从里面口袋里掏出一张叠放整齐的纸张,放到慕临荀腿边,“污染突变是从应冥群死后开始的,我和队长暗中搜查了应冥群的所有实验室。”
慕临荀拿起来,展开那张纸,里面是一整页密密麻麻的文字,文字是打印的,从头到尾扫过去,数不清的‘污染’二字被提及。
他垂下眼,从头开始看,捏着纸张的手指不禁收紧,这张纸上面记录着应冥群暗中捕捉污染体,并进行实验的记录。
刚看完这张,凌琛又递来一本厚厚的资料。
慕临荀翻看了两页,眉头拧得愈发紧,“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凌琛:“不甘心独自死去,想拉着所有人给他陪葬。”
应冥群无疑是整个F133区最险恶的人,虽然依靠着靳文擎的血液苟活着,但他的身体到底是出了问题,知道自己活不长,内心滋生出无尽的恶意,他不甘心独自离开这个世界,便开始计划带走F133区的所有人。
那些被改造的私兵只会听他的话,控制不住行动,他们被应冥群派出去捕捉攻击性较弱的污染体,把污染体带回来做实验,注射暗中收集的各种病毒,之后再利用独创的办法,把变异的污染体封控在某个地方。
封控的按钮是私兵的性命,等应冥群死的那天,他所养的私兵将会跟随他而去,届时,被封控的污染体将会重获自由,从而爆发更大的污染。
这其中不止污染体被改造了,还有污染力比较低弱的污染源。
慕临荀从那份资料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地名,找出光脑搜索地名,确定了这里是他们第一次发现污染源异常的地方。
明明只检测到一个污染源,却在清理时突然爆发成两、三个,有时甚至更多。
于是,有不少哨兵被坑害,差点因此丧命。
慕临荀对这次污染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合上资料,“天上的黑气和污染体的改造有关?”
凌琛点头:“那些污染体和污染源在不断改造中,原来的污染体和自然天气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黑蛇若有所思听他们讲着话,不知是信息量过大,还是它主人受到了伤害的原因,它头脑猛然眩晕起来,晕头转向地靠着慕临荀的脖子,舔了他两口,依然很难受,持续伸着舌头舔,忽然间,它身体僵住,黑眼珠子慢慢挪动到凌琛脸上。
“你别吓它。”慕临荀不仅纵容精神体,还会维护它们。
黑蛇意识到这点,不再顾虑凌琛阴沉的目光,提心吊胆地舔舐慕临荀的脖子,眩晕的脑袋逐渐有所好转。
慕临荀把资料放到床上,“怎么不交给管理层?”
“我向林向导提过,他跟我要证据,这份资料的所有内容全部是打印出来的,没有确切的文字证明这是应冥群所为,队长正在找证据。”这也是凌琛为何没有受到污染和伤害的原因。
上次离开后,他没有出城清理污染,一直待在这座城市里秘密行动。
电力屏障只笼罩住了最中心区的一部分,总区其余部分没有电力屏障保护,虽说天空上方时不时冒出一丝黑气,但只要处于地面位置就不会受到污染。
总区暂时是安全的,但总区外就没那么平静了,污染体早已成群结队地在外围行动着,外围的污染主要由F133区的哨兵来清理,其他城市交给了外区的哨兵。
凌琛假装做任务,实则一直在调查这次的污染,幸亏找到了源头,不然这两天又白忙活了。
“证据很重要?”慕临荀嗓音冷淡,打开光脑编辑信息。
“不重要,可是管理层跟我们要证据。”凌琛隐约能猜到他编辑了什么内容,出手阻拦,“你不用参与进来,我会和队长商量对策。”
慕临荀停下,关闭光脑,不再管这件事。
屋里又安静好一阵子,慕临荀陡然说道:“所以,飞行器里的污染是应冥群搞得鬼。”
他是指那次在飞行器里突然爆发的巨大污染,害惨了不少哨兵,有一名S级哨兵至今未醒,他的家人整日以泪洗面。
凌琛被慕临荀勾起了那天的记忆,即将冲破底线的污染无疑是痛苦的,但那天发生的某些事也足够令他回味。
所有改变都是从那天开始的,从秦序污染后跟慕临荀同床共眠,从他彻底打破亲亲抱抱的限度,那之后,07队里的气氛彻底变了。
秦序当初之所以受那么重的污染,就是遇到了突变成好几个的污染源,而这一切正是应冥群搞得鬼。
应冥群利用自己私有的权限,给私兵打开进入废墟的门,那些私兵没有反抗的余地。
运气好点,会活着出来,运气差点,则是带着被改造的污染源永远留在那里,以F1309号废墟当时的污染来看,应冥群没少让私兵进去送死,他们死过一次,经过改造从普通人变成哨兵,随后再迎接一次更加痛苦的死亡,这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呢。
应冥圈先前因为把普通人改造成哨兵的行为引起了热议,那时有很多不理智的人称应冥群为神,觉得应冥群这样做是在造福大家,丝毫没想过要从普通人变成哨兵之前,需要先死一次,并且不是百分百改变,改变失败,就真的死了。
他们再一次掌握了应冥群干得脏事,等这件事暴露出去,又会引起怎么样的争议?
当初推崇应冥群的人,还会没脑子的崇拜吗?
叮咚——
慕临荀被门铃声打断了思绪,抬起头,望着那扇门没动。
现在是深夜,正常人不会在这时候打扰别人。
凌琛走过去开门,门外赫然是为了找棠琦而跟别人吵起来的哨兵。
“棠琦不见了,你们有看到他吗?”
凌琛:“没有。”
“不好意思,打扰了。”哨兵脸色难看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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