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巫喵
这回费林奈变得乖巧了不少,贝图拉见莱亚尔回来便收起手里正在摆弄的罗盘对他讲:“看来我有必要去黑兽的巢穴拜访影之主一趟,即使他不愿提供帮助也可以让他的影子留意一下森林的动静。”
“影子?”莱亚尔皮笑肉不笑地说,“确实是个好主意,费林奈会好好招待你的。”
“费林奈是谁。”贝图拉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你给了黑兽本体取了个名字吗。”
贝图拉在黑暗中看着那些缤纷的树影,他好像想说什么,斟酌再三最终还是开口道:“回到黑暗森林以后我有些触景生情,所以方才想到一个问题。黑兽理论上能够吞噬万物,那么为什么世界还没有毁灭。”
莱亚尔被对方跳脱的思维打败了。“期待世界毁灭的人可不多。”
白发恶魔陷入自己的推论中,“是他没有毁灭的欲`望吗,但常理不可判断黑兽的行为,即使这是个随机概率问题,这么漫长的时间过去他难道从来没有萌生类似的想法么。”
“所以,你的结论呢?”
“我想这个世界有种抑制机制能避免黑兽在二心三意中不小心把世界毁了。否则他越来越强大,没什么东西能控制他了。”贝图拉想到眼前这个人可能是个知情者,张口就问,“青魔,你知道什么吗。”
“我只知道你要是继续刨根究底可能就会死在你们团长前面了。”莱亚尔表情玩味地笑了笑,“是制作魔器不够吸引人还是工匠团事务不够压身?活着不好吗?”
“小气。”贝图拉面无表情地评价,“我只是从纯学术的角度分析——”
“闭嘴吧。要是真把黑兽惹恼了纯什么角度都救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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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篇时写过的失忆情节帮助大家回忆一下,就是费林奈为什么不想还给莱亚尔记忆,其实很无聊的,就因为莱亚尔沉眠之前费林奈放狠话说如果你不许离开我啊你睡过去了我会忘了你哦我才不等你醒呢我们分手吧喵哼!莱亚尔那时候已经很虚弱了也不想跟他吵就说行吧行吧忘了吧你开心就好。结果又费林奈暗搓搓去搞事让莱亚尔有醒过来的可能性,好不容易醒了却想起来自己之前放的狠话怕莱亚尔真的跟他分手于是就给他弄失忆了,就有了本文开头那一出。
结论就是屁大点事死心眼的猫猫还超级紧张,其实莱亚尔根本没放在心上,得知费林奈是因为这种理由拿走他记忆的时候很想暴打他一顿。
十九、在地狱,只要不被告状就不算威胁
莱亚尔这回轻拿轻放地把小黑猫先从身上弄下来才开始传送,避免他又防不胜防从高空跌落。
整个森林似乎感知到北之权戒绯幽在他手中,莱亚尔驱动魔法时异常顺利,几乎是瞬间就从森林边缘来到最深处。
结果他迎面看到的是一片废墟。
“……”他记得这里有一座黑兽的宫殿来着。
贝图拉从传送法阵上走出来,对着这片建筑物废墟怀疑地看着莱亚尔。“你们真的和好了吗,我记得这座宫殿是你毁掉的。”
“……是我干的,但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没修缮。”莱亚尔又往旁边看去,不远处另起了一座风格粗犷的建筑,看样子这才是费林奈的新居所。
这时费林奈变成的小黑猫趾高气扬地迈着小短腿从黑影里冒出来,贝图拉见莱亚尔弯腰把他抱起来,便说:“这是黑兽的眷属吧,看来黑暗森林的主人还算欢迎我们。”
看来贝图拉跟莱亚尔还是有些相像,就如莱亚尔分不清树跟树有什么区别,贝图拉也分不出全身黑色的猫跟别的猫有何差异。莱亚尔顿时心情大好,撸着猫咪软乎乎的皮毛笑了起来。
猫咪神气地趴在莱亚尔怀里喵喵叫,可能是在抒发终于不用藏着的舒爽心情,以及告诉贝图拉他只欢迎莱亚尔。
来到别人的居所前应该礼貌地先敲敲门告知主人,但介于此地之主就在自己手里,莱亚尔省略了这一步骤,直接进入黑兽的巢穴。
在门口迎接他们的是个留着小胡子的瘦高个男人,他是黑兽麾下的魔将之一,也是唯一一个平时比较喜欢以人形态示人的恶魔。他见到莱亚尔后目不斜视交握双手,态度恭敬地道,“您远道而来想必一定是来拜访陛下的吧?”
“不是。”莱亚尔憋着笑意装模作样地问,“别来无恙,阁托,你家陛下在么。”
他在,就在你怀里。小胡子男人很想这么说,但被黑兽变成的猫一直盯着的压迫感可不是小儿科,他非常在意自己的小命,因此道:“陛下外出还没有回来。”
“是么。”莱亚尔一边撸猫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那能请你们帮忙搜寻一个人的下落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叫耶格,是无尽之海工匠团的团长。”
贝图拉上前一步做出补充,“一头卷毛,吊眼梢,下巴有胡茬,又蠢又迷糊。”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阁托马上应下,“这自然是没问题,我马上去办。不过说起无尽之海工匠团,此处正有几位团内的成员正在做客。”
这事莱亚尔还真不知道,他揪了一下黑猫脖子后面的软皮,扭头去看贝图拉。
白头发工匠也一头雾水。“其他成员应该在前往曼巴河谷的路上才对。”
“听说是因为不小心迷了路。”阁托的神色别有深意,莱亚尔听懂了,一定是费林奈派人把这帮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工匠弄到自己巢穴里来了。
“带我去看看。”贝图拉跟上阁托往深处走去。
莱亚尔在后面戳戳猫咪的脑门,在毛绒绒的黑毛里戳出一个圆圆的小洞。“你干的好事。”
“喵。”就是我干的。
省略掉贝图拉刚走进去不远就被这里面太过随意的建筑风格弄得辣眼睛走不了路的插曲。莱亚尔一行人刚拐进偏殿就跟里面大大小小的恶魔们打了个结实的照面。
莱亚尔抽动嘴角,居然还真的是整个团都在这里了。
“副长!!你终于来救我们了吗!”一只膝盖高的胖兔子飞扑过来抱住贝图拉的腿。阁托在一旁轻咳两声,这只兔子原本想滔滔不绝倒苦水的三瓣嘴立马闭紧,怎么来怎么回去的蹿回原地,乖巧地对贝图拉说,“副长我们迷路了是阁托大人救了我们才没有被森林里的恶魔吃掉森林里好可怕但这里真的很好还有好多好吃的大家没有偷懒都在做研究呢你看。”
胖兔子说完这串没有一点停顿的话才有机会捯了口气。
莱亚尔心想这威胁也太明显了。可贝图拉居然毫无异样感觉,走过去清点人数后对着阁托点头致意,“谢谢你。”
果然极致的智商是用情商换来的吧。
“哪里哪里,陛下临走前嘱咐我等,若是遇上无尽海工匠需要帮助必须倾尽全力。”阁托那头十分配合地摆摆手,又对莱亚尔道:“莱亚尔陛下,我就先退下了。若是有那位团长的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前来禀告。”
阁托走后团员们也不太敢对贝图拉说出自己的遭遇,不过看上去他们除了被困在这里不能出去以外没被剥夺其他自由,整个偏殿都被工匠们的各种器材原料占满了,差点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那只胖兔子蓬松毛绒的模样莱亚尔实在很想去摸,但费林奈小黑猫怕不是在他伸手的瞬间就会把兔子一口吃了,莱亚尔为了对方的生命安全着想只好放弃。他对白发恶魔说道:“让黑暗森林的恶魔去帮你找比你自己去效率高多了,总归会有个结果。”莱亚尔的言外之意就是他的订单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工匠团的成员大多认得莱亚尔,知道他和副团长之间因为上次的订单闹得很不愉快,所以都没想到贝图拉会再接他的单子,场面一时间非常静默。
贝图拉考虑片刻,“可以,但我需要的东西还在阴影城。原本打算找到耶格之后折返去取,既然大家都在这里,现在开工也正好。”
莱亚尔还没反应过来阴影城有什么,刚刚的胖兔子叫了起来,“副长,你难道要用‘冠冕’?可那不是……团长回来要生气的!”
“耶格那家伙可能已经死了,这样一来大家不都自由了么。至于研究还是可以继续走下去的。”贝图拉抬手安抚骚动起来的团员们,对莱亚尔道:“你回去比较快。回到阴影城找之前那个身上有惑果香气的堕落者,告诉他我这就要取走冠冕了。”
“冠冕是什么?”
“阴影城图纸的报酬,一件神秘至极的物品。”贝图拉解释着,“它的材质至今无法解析,仿佛是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造物,就连耶格也看不出名堂,所以才一直没有拿走它。目前已知冠冕的其中一个应用是庞大魔力储存器,它的储存限度可能是无限的,因此是制作法器的天然载体。”
莱亚尔心里闪过一丝疑惑,捕捉到一点似曾相识的意味。
而那一头贝图拉依然在做着科普,“……原本是想把它用在其他地方。寻常法器能够镶嵌宝石等魔法材料的数量和质量是有限度的,就连地狱魔典能够承载虚空之泪也是因为它本身材质的坚韧性。冠冕却可以投入大量宝石,你那一仓库虫水晶有用武之地了。”
“你又打我宝库的主意。”莱亚尔哼了一声,又看似随意地问,“你知道阴影城那帮人是怎么得到那顶冠冕的吗?”
“曾听奥莱修斯提起,冠冕本身是圣物,那是神的馈赠。而他们之所以决定把圣物当作报酬用以建造城池是因为在百多年以前听到了他们的神的声音。”贝图拉回忆结束,“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莱亚尔心下了然,对贝图拉点点头,“那我去取。”
“好的。我给你一个信物……”
“不用。”莱亚尔拒绝道,随后他把怀里的小黑猫抱到地上对他说,“你不许跟上来。”
“喵??”黑猫歪头不知所谓。
莱亚尔抬脚便走,在传送穿行时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面色凝重地仿佛结下冰霜。
“那不是冠冕。”他喃喃自语,“那是一个面罩。”
他知道奥莱修斯和阴影城是怎么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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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科技树顶端非无尽海工匠团莫属
都说割出来的腿肉放几天回来看就是粮,昨天重新看了遍前文修错字和记伏笔,看得津津有味差点今天的更新都没写完(捂脸)
到周末了,明天更过去篇的第一篇,莱亚尔在人间的故事,为了连贯性这个第一篇是个周六日就能写完的小故事。剧情正好解释本章这个神秘冠冕和奥莱修斯的来头。
过去篇·篇一
惟愿、如今你在欢笑(注1)(上)
那时的人间还未被战火所累,到处都是稀奇古怪的信仰。
人们传唱各种传说故事,遍地是歌谣。
一个旅人正在路上。
他装束很怪,走得很慢,有农人远远瞧见也不会将目光停留太久,手里的农活不等人,这可比一个怪人有吸引力得多。
他手持一盏骷髅蜘蛛纹饰的提灯,上半张脸被惨白色的金属面罩盖得严严实实,浑身裹在几乎能跟黑夜融为一体的连帽斗篷里。如果有博学多识之人身在此处,观察一下便会发现这是一副标准的疫教僧侣打扮。
人间信仰多多,没人能说出个名堂,不过疫教信徒大多给人留下古怪印象,哪里有疫病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不是个好兆头。久而久之人们不愿与这些人打交道,看见了也会躲得远远。
这倒是方便了莱亚尔。
一晃多年,他已在这人间游荡许久。
单独上路的人总容易被盯上,但疫教僧侣连劫匪都觉得晦气,一路下来他没怎么遭罪,否则难为他又瞎又弱的这副身体了。
因为看不见,莱亚尔走这种乡间小路的时候慢极了,几乎是一步一步往前挪,生怕前面有个东西把他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