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渭洄
金泽咬着苹果陷入了沉思。
金大吉见状拍拍他肩膀:“不用担心,瘦是瘦了点,大夫说瘦了还好呢。”
“知道了哥,我去跟爹聊会儿,你去忙吧。”
看着金大吉走远,金泽摸摸胸口的吊坠,神色郁结,他一开始以为这不安的情绪是金老爷出了事,可现在他爹没事了,这种感觉还是没有消减,这让他很是焦虑,越发觉得这个亲事不怎么样。
一大早,洛神城里便热闹非凡。城中居民还都特意换上了新衣服,到处都张灯结彩、搭台撑杆,熙熙攘攘不停歇,不为别的,正是为了洛神城里最大的富商家的喜事。
今日是金家小少爷的大喜之日。虽说娶个男媳妇有些不合伦理,但城里百姓多受金家恩惠,对金家的事也听了不少,对金老爷尊敬多于看笑话,小儿子如今也有了家室,百姓们还是愿意送上真挚的祝福的
天色微亮,金家大院里,此时正是一番鸡飞狗跳的场景。
“少爷哎,”银子急了满头汗,“别动别动,马上就好。”
金泽姿势别扭的趴在椅子上,让银子给他缝喜服:“悠着点,扎到我有你好看的。”
“是是是,您别动都好说。”银子心里苦啊,当个下人不仅要上能掀房、下能包扎,还要会女红,真是要人命。
最该干这件事的却在嗑瓜子:“快点,时辰快到了,是不是爷们,这么墨迹。”
“你爷们你来缝,就会说风凉话。”银子嘟囔。
尽香眼睛一瞪,眼看一场战争又要爆发,珠子拿着东西进了门:“哎呀,少爷,又怎么了?”
银子终于看到了救星:“快点帮忙,刚穿上就裂了个口子,这衣服料子谁挑的,竟然给少爷穿这种东西。”
珠子一看,哭笑不得:“你们啊,这都能穿错,能不扯烂吗?”说着手脚麻利的给金泽脱了喜服缝上,又伺候他穿好,弄完已经有人在叫门催了。
“来了,马上。”
此时迎亲的队伍已经过了城门,喜乐响起,路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人,都想看看这男媳妇长什么样。
娶媳妇不稀奇,这娶男媳妇确实是百年难遇。但这喜车吊着大红帷幔,裹得严严实实,即使被风吹起一角,也只能看到满眼的大红。
这毫不影响人们看热闹的心情,愈是神秘他们愈是好奇,于是一群人乌泱泱跟着车队一起涌向了金府大门。
喜车停下,穿着喜服戴着大红花的金泽已经等在门口,待喜婆念叨完吉祥话,按照指引掀开了帷幔。
车里的人静静坐着,穿着和金泽款式相同的大红喜袍,只是没有戴红花而是戴了红纱盖头,若隐若现间金泽只能确认,他这新娘子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金泽轻咳一声,伸过了手,坐着的人也抬手,放在了他手上。
无论是一点都不软的触感,还是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外形,都在提醒着金泽,这是个男人,是个手和他一样大的男人。
真是奇妙,只因为外公一次算命,他娶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这个男人随着金泽的牵引站了起来,宽肩窄腰,一点都不娇弱。
金泽暗自叹气,还是个和他一样强壮的男人。
随着男媳妇的现身,人群里发出整齐的吸气声,看来群众的内心和金泽没什么两样。两个大男人身穿喜服站在一起,这视觉冲击力还是很大的。
喜乐更加激昂,这里新郎本该是背着新媳妇进门的,但是喜婆很有眼色的瞧了瞧一对新人的身量,将这一步给省了。
本来男子成婚并无先例,一切流程皆按旧俗。当地成亲的习俗不少,繁且杂,一整套流程下来,即使是男儿也撑不住。
不过金家家长也发了话,除一些实在不合常理的,一切照旧。于是金泽该受的苦一样没少。
一切按照流程进行着,金泽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提线木偶,没有了自己的感情。
他连自己此时的心情如何都无法形容,毕竟这感觉太奇特了。他是个男人,娶了个男人,多新鲜呢。
而始终安静待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实在是安静地过了头,金泽几乎怀疑他都不用呼吸的,仿佛他才是那个真正的木偶。
有一个习俗叫摸福,是新郎从一众打扮相同的新娘中靠摸手识真新娘,如今新娘换成了男子,这里竟然还真找来了十几个男人来凑数,看着那十几个膀大腰圆还裹着红衣盖着盖头的汉子,金泽为他们掬了把泪。
金泽按着要求一个个摸了过去,其中有几个身量相仿的真有些真假难辨,这导致金泽把那几个举棋不定的来回摸了好几遍。
直到有一个人在他摸着时挠了挠他的手心,金泽挑了挑眉看向他。
“选出来了吗?”有人在一旁问。
金泽点头,放开了面前人的手,向左走了一步,举起另一人的手道:“娘子,让我好找。”
若是找到了对的,新娘需在新郎手心印一个唇印,以此来言明心心相印。
此时金泽还在想盖头里的人是否真像出嫁的女子般浓妆艳抹,手已经被拉到了盖头下。预想的奇怪的触感没有传来,食指被拉着在哪里轻轻点了一下,似是鼻尖又似额头,只是手拿出来时,食指上有了一个朱红的红点。
“新人心心相印,福泽满堂。”喜婆说着结束词,被拉来的汉子纷纷扯了盖头,和众人一起鼓掌祝贺。
冗杂的仪式累到腿软,夜幕降临,终于到了最重要的环节,他们要拜堂了。
金府前厅,无论是精美的雕梁画柱还是过分耀眼的装饰器具,都在显示着金家的财大气粗。那大厅正前方大大的喜字,倒给这珠光宝气的屋子里添加了几分生气。
一对身穿喜服的新人并肩而立,在一声“一拜天地”中一齐俯身一拜。
金泽面上带着一点笑意,是因为终于要结束这酷刑,对面蒙着盖头的人看不见神情,但动作没有一丝迟疑,举止有度,在围观的人眼中看来,恰似两情相悦的一对眷侣。
“二拜高堂。”
金老爷坐在正位,眯起来的双眼有些红,但不阻碍他高兴,连连上前将两人扶起。
“夫夫对拜。”
三拜过后,一声“礼成”,人群中传来声声欢呼以及祝福的话语。
金家老爷拍拍手笑道:“感谢众位乡亲父老前来观礼,鄙府略备了薄酒,还望诸位赏脸入席。”
说是薄酒,金家的手笔谁不知晓,众人自然都迫不及待的入了席。来的人除了普通人更多的是金家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甚至在官府中也不少关系不错的人,专门从外地赶来送礼的人也不在少数。要安顿好这些人,又是一番费神的事儿。
金大吉跑得满头大汗,今天可比他结婚那天要累多了。
礼成后新娘回房,新郎是要在外应酬的,这酒席没有一百也有几十桌,金泽感觉自己方才高兴的太早了,很是胃疼。
“少爷,”银子端了酒水过来,摆弄着酒壶在金泽跟前耳语,“这样,是酒,这样,是水。”
金泽拍拍银子的肩:“没白养你。”
敬酒完毕,新郎回房。洞房花烛夜,自然没人再来念叨起哄,金老爷又拉着说了几句话,终于放行。
从前厅到金泽的院子,不远,但也要穿过两道拱门,走过一段小桥,再路经一条石子路。金家占地广阔,只这弯弯绕绕的小路,就够走上几天。
金泽走着这条陌生又熟悉的路,觉得自己似乎有些醉了,他看着这明亮的夜空竟有些眼晕,可他明明喝得大半都是水啊。
一路上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这条路通往哪里呢?反正不是他喜欢的,他和这条路无缘,还是换一条的好。
第四章:心甘情愿非我愿
喜婆早就在新房候着了,待新人一到,便又是一番婆婆妈妈的教导。
“好了,现在新郎可以掀盖头了。”喜婆出声道
一旁有人端着一杆系着红花的秤过来。
看见面色忽然沉静下来的金泽拿起那杆秤,银子在一旁激动的脸都红了。他从小陪到大的少爷竟已到了婚嫁的年纪,摔个屁股墩都会哇哇大哭的少爷他至今印象深刻,尤在昨天。
尽香拉着银子出去,下人们纷纷退下,偌大的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从进了金家的门起,新娘子一声都没吭过,此时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微低头待被掀开盖头。
“啪”一声,秤杆被随意扔在桌上。金泽在桌前坐下,自己给自己倒酒喝。
一直安静坐在床前的人终于有了点动静,很轻的一声“呵”,金泽清楚的听见,是个很清冽的男声。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待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金泽才放下手中的酒杯开口。
“抱歉,我知道这亲事也不是你本意,所以,我有个提议。”
左右亲事是逃不掉,他也不想用一门亲事来束缚谁。有些事还是尽早说明白的好。
盖头下的人出声道:“说来听听。”声音倒是很好听。
金泽看过去,那人,不,宋琮明仍规规矩矩坐着,只是姿势并非深闺女子那样娇小依人,配着那大红盖头有着说不出的违和感。
金泽又看了看那杆秤,既然决定了,再完成这个仪式着实别扭。
他想着换个姿势举了举酒杯:“喝一杯?”
宋琮明摇头:“不了。”
“哦。”金泽语气里有着些失望,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红盖头,这好听的声音,让他有点好奇盖头下的风景。
不过无论好看难看,也和他没关系了。
金泽独饮一杯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说完问道:“怎样?”
宋琮明起身,踱到桌前坐下,答:“不怎么样。”
金泽皱眉:“你难道,还是心甘情愿嫁过来的?”
“没错。”宋琮明承认的坦坦荡荡。
金泽伸着一根手指冲着面前人晃了晃: “兄弟,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宋明琮伸手抓住那根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道:“字字句句,绝对属实。”
金泽盯着自己被抓住的手指,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转不动,一时忘记了该如何反应,只能说道,“放开我先。”
手指上的触感粗粝有力,这人全身上下都在向金泽展示着他的强大。
“不,这是人质。”宋琮明一本正经回,依旧紧抓他的那根手指。
厚脸皮的人最怕的不是有人比他脸皮更厚,而是根本不要脸皮。
金泽心想巧了,本少爷真不是个二皮脸的主儿。他倾长身子逼近明宋琮明,想象着他盖头下的容颜,伸手包住了两人相握的手。
“少爷,宵夜到了。”门口传来银子的声音,金泽额头跳了跳,之前他是吩咐过银子让他过来一趟。果然,银子在他身边随便惯了,打了声招呼就推开了门。
然后银子一脸怔愣的看着双手交握深情对视的两人,身后跟着同样表情的两个小厮。
这时屋里两人才慢半拍的匆忙松开手,金泽刚想出声说什么,晚来一步的珠子出声道:“进屋啊,怎么了?”
银子方才回神立马关上了门:“没什么,我们回去吧,少爷不要宵夜了。”
门外传来珠子的声音:“奇了怪了,这少爷有了媳妇儿宵夜都不吃了。”旁边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心不吱声。
金泽内心哀嚎,这是要饿一夜吗?他都听见自己肚子在抗议了。
对面人盯一眼金泽腹部,抬头示意婚床:“那里应该可以满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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