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渭洄
太荒唐了,太匪夷所思,蜃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婆婆有一年病得很重,我在这里跪了一夜,第二天,婆婆能睁开眼了,病也慢慢痊愈了......”这是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的一个人。
“一直以来她就是我们的天,也没有人说要有求必应,有时候有事过来说几句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只是这么多年来,大家都过的太顺遂了,猛然在海上失了亲人,听了这种蜃女不行了的噩耗,心里有些受不住了。”
金泽算是明白了,这就像是一直受着暖阳的照耀,忽而来个暴风雨,免不了咒骂几句。而换到失去蜃女庇佑的这些人身上,失去的不仅是暖阳,更是一直以来生活的倚仗。
他不禁想,如果有一天他爹告诉他,没有钱花了,他家被他败光了,他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不会太美妙。
“少爷,”银子眼睛滴溜溜转,仍在好奇某件事情,“明道长他......”
金泽看他一眼:“知道就行,闭上你的嘴。”
银子:“可是我不知道啊。”
尽香:“我也......”
“少爷,少奶奶他喜欢我的礼物吗?”因为对明葱并没有先前的印象,阿秀更轻易地接受了他的新身份,反而比较关系礼物的问题。
金泽:“......”好像穿过一次?挺好看是真的。
“少爷,”银子挥挥手,“回神了。”
然后被瞪了一眼,金泽咳一声道:“这件事,暂时没空跟你们解释,这事完了慢慢说。”
“哦,”银子眨眨眼,“那我可以去问明道长吗?”
金泽:“你可以试试。”
“道长。”银子挥着手冲前面的人迎去。
尽香一脸看戏的表情,阿秀跃跃欲试,十分想知道少奶奶的穿后体验。
金泽:“......”
【注意点,别乱说话。】
那边明葱微微挑眉,含笑看他。金泽别开了脸。
“道长,辛苦了。”银子殷勤道,“您吃了吗?要不要喝水?”
明葱笑:“多谢,我......”
“不用这么见外,这是小的应该做的。”银子说着掏出了水壶递给明葱。
明葱又看一眼金泽。
金泽:“......”太丢人了。
他走近,打断银子殷勤的话语:“道长,情况如何?”
明葱将水壶还给银子,然后对金泽道:“目前尚未发现其他异变,但他们定不会就此罢休。”
“等着他们挑起祸端,我们就太被动了。”
明葱点头,但是目前并没有其他的法子。
金泽也是明白这一点:“我们不如再跟着出几次海,攻破点还是在海上。”
明葱点头:“这样也好。”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不自禁走在了一起,且肩膀并着肩膀、脑袋挨着脑袋,神态亲密,周朝透着一股旁人勿近的氛围。
身后跟着的沉香坞弟子自觉落后几步。
银子退到了最后面,和尽香阿秀凑到一起叽叽咕咕。
“怎么办,越看明道长越想叫他一声少奶奶,我刚差点把少奶奶脱口而出了。”银子皱眉。
阿秀:“没关系吧,明道长看起来人很好啊,笑起来好温柔啊,少爷一定很幸福~”
尽香——唯一一个带了点脑子的:“明道长是那天跟少爷拜堂的少奶奶,所以,我们逃了之后,少奶奶也逃了。”她说着摇了摇头,“金家大概已经乱了套了。”
“不至于,顶多乱几天。”银子接道,“不过,我们少奶奶不是姓宋吗?”他们终于想到了最关键的一点。
阿秀:“唉?是呀,而且是青罗人啊。”
三人:“......”
尽香捂住了阿秀的嘴,看着两人慎重道:“这件事,谁都不准说出去。”
银子默默举手,喃喃道:“沉香坞弟子说,明道长也已经成亲了。”
尽香:“!!!”
阿秀:“啊......”
他们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于是接下来,明葱被这三人若有似无的幽幽目光看的很是别扭,但是他看过去,几人又恢复了正常模样,纷纷笑着跟他寒暄,这让他很是不解。
只是事务的繁杂让他没工夫细想这些小事。
两天的时间,沉香弟子和官府做好了接洽,接管了南海边境管理,有效对上游造成威压,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南海百姓恢复了日常出海生活。打砸神祠的现象少了许多,一时间又回归了以前的平静。
不过这只是表象。
“还是没找到。”这是再次从海底回来的白一条。
他蹲在院子里的一块石墩上,捧着手里的酒葫芦,神色黯然。
金泽陪在他外公身边,脸上也满是忧虑。
“我觉得他们目前还没有完全掌控蜃女,如果完全掌控,他们就会迫不及待地让邪化后的蜃女现身了。”金泽开口道。
白一条回:“这我当然能想到,问题是,没有完全控制,才更......”
才更让人难以心安。
他们会采取什么方式去邪化蜃女呢?
蜃女,一个强大到难以忽视的存在。
即使是过去了几百年,她的信徒在南海仍生生不息。
她是半神一样的存在,她有着美丽的外表,和迷人的歌喉,她的美可以迷惑人心,她的歌声可以摧毁一切。她保佑着大海的子孙,压制着海上各种蠢蠢欲动的邪怪,她倾其所有为人类贡献着一切。她的灵力,她的幸福,她的一生。
然而这一切她都做的无声无息。
白一条还记得,他第一次来南海的场景。
那时候他初入江湖,是个十足的愣头青,顶着白氏一族传人的头衔目空一切。所有的邪物在他眼里不过只是一只蝼蚁,他觉得自己已经天下无敌。
直到那个深夜,露宿海边的他第一次听到那么美的歌声。
“南海有仙人,遗世而独立。三更又三歌,可归缓缓归......”
这声音真的太好听了,比他听过的任何一名歌姬唱的都好,就像是山里轻灵的鸟叫,却是比这个又更吸引人。他不知道自己听了多久,只知道当自己回过神来,他半个身子已经沉浸在了水里,且还有往里走的趋势。
他方才醒悟,这歌声不正常,自己是中了妖灵的迷幻。
当他暗自咒骂自己粗心大意准备把捉弄他的妖物找出来教训一顿时,那妖灵却不请自来。
起初是一股温柔的水波将他载起推回了岸边,然后是一个和歌声一样美的声音。
那个声音有些懊恼,似是自说自话:“没想到这会儿还会有人,以后可千万不能这么粗心了。”
白一条清楚的看到,不远处海面上有灵光一闪而过,投入了深海。
他不禁瘫倒在海边。
是半神之体,那一闪而过的虚影,身上闪着厚到流油的功德金光,再有几百年,就可以位列仙班了。
那是白一条第一次感觉到了压迫,强者的压迫,仅仅一句歌声就让他神魂出鞘,完全忘了自我。
此后,他再也不敢眼高于顶,行事渐渐沉稳,再见到蜃女时,他“白先生”的称号已经十分响亮了。
他是在接任务是偶然路过,忽然想起有这么一个人,于是按奈不住好奇心,又去了一次。
同样是深夜,这次他却没有听到歌声,而是压抑的哭泣。
他只觉得自己似乎又不受控制了,只听着这哭声,他的心里就像是被石头压着一样,闷闷的,喘不过气来,直到眼角落下了一滴泪,他才猛然回了神,给自己捏了个静心诀,抵抗住这源源不断的强大精神干扰。
“请问,是否需要帮助?”他开口问了,不仅是因为这哭声太过无助,还因为这声音的主人给过他当头一击,即使那人自己都不知道。
那哭声停了,然后是长时间的静默,就在白一条一位这是被自己吓走了,那熟悉的声音又响起。
“你是谁?”
“一个好人。”白一条回。
“好人?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白一条:“......”对于一个半神之体,大话他是不敢说,“我尽力而为,你先说你为什么哭。”
还哭得他都想跟着哭,没事儿唱唱歌不挺好。
“我......”那声音,断断续续将自己的困境告诉了白一条。
她说她叫蜃女,是一只海妖。她曾经答应过一个人类,要照顾他的儿子,他的后代,于是她一直遵守着这个诺言,守着这片海,守着靠这片海生活的子子孙孙。
如此过了许多年,她一直坚持着。
每当这些孩子在海上找东西乱闯,她都会提前把前面的暗礁还有危险通过蜃景展现出来警示他们,每当他们有事情向她祈求,她能做的都会尽量满足他们,不能做的,也会在他们出海打渔时,多扔给他们几条肥美的鱼。
她以为一直都会这么顺利下去,可是最近几年,她越来越难以坚持了。
她的海边出现了一群接一群的人,他们身上都冒着难闻的黑气,他们想霸占自己的海域。蜃女当然不会同意这么无理的要求,她毫不犹豫的将他们打了回去,但是他们并没有放弃,他们侵占了她的源头,在那里扎根定居,她一次次打跑他们,他们又一次次回来,周而复返。
她开始疲倦了。同一时间,她的身体里出现了很多脏东西,他以为又是那些人的把戏,却没想到,亲手把这些东西扔进水里的,却是她一直守护着的人。
如今她已经疲惫不堪,太多的脏东西让她提不起力气赶跑那些人,她的家被霸占了,她很难过,却又无能为力。
没有办法,她也只能在黑夜里偷偷躲起来哭泣。
白一条静静听着蜃女的述说,深深体会到了她的无助,顿时想提起剑将那群狼心狗肺的东西给砍了。
但是蜃女拦住了他。
“你不是好人吗?你不能杀了他们,我答应过,就要做到,我相信,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白一条提剑的手放了下去,虽然难以理解,但却下意识觉得,她说的就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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