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尤念
陈辰没什么精神,不是要紧事,懒得胡编乱造,实话实说:“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如有找到其它方法,就会继续封印。”
花亦辰立刻笑着说:“不过我会去找你的,继续做朋友嘛。”
钟九诗抛了个飞吻:“我也会找你的,你是我弟弟嘛。”她又朝尤念挤眼睛,飞了个安心的眼色,“重新认识,也没什么不好。”
尤念没想到自己统共就那点小心思,还全被看穿了,就像照着全身镜,却意外的发现被铲屎官剃光了浑身上下除了脑袋上的毛那般,怀疑猫生。
“要不要抽管血研究一下。”生怕再被第二个人看出来,尤念忙不迭撸起袖子,露出闷了几个月嫩生生的手臂,被冷空气刺激,一下子又起了满胳膊的鸡皮疙瘩,汗毛直立,开始转移注意力,“为了祖国伟大的科学事业献身嘛。”
花亦辰见他冷了,就亲自给他撸下袖子,简直像是伺候人伺候惯了。
尤念倒是被他伺候得不好意思。
然而钟九诗早就习惯花亦辰这种中央空调式的到处撩人。
陈辰不知道这群小年轻的心思,摸着下巴上长出的坚硬胡渣,觉得如果做戏要做得要像,还真得抽管血回去研究,但现在让他上哪里找医生啊?看尤念这幅小模样,估计挨一针得哭了吧。不过尤念这提议倒是不错,找出原因,说不定他们的事业还能更进一步,但这不是他能决定的。
于是陈辰不动声色的喝着苦咖啡,摇头说:“暂时不用,有需要会来找你要的。”
尤念点头表示随时欢迎。又觉得他怎么那么主动,不该是别人问他问题,他一一给出答案吗?怎么又是提问又是主动提供血液的?
应该同血液没关系,哪怕是人类的钟九诗和花亦辰,血液都没什么问题。法力是存在经脉里一种任何设备都检验不出的物质,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年,科学家发明了更先进的设备能检验出来也不一定。
陈辰有点怀疑,是不是尤念的经脉里也有法力。但为什么他怎么都探查不出?
普通人中,偶尔也会有几个经脉里有法力的。这种情况虽然不是很普遍,但也没有多罕见。天生的法力会随着一代代的传承或削减或增强,没个定数,生物学的遗传定律也不试用。除非比较强悍的家族,如钟家和花家,才会出现这种不灭的传承,一些弱小点的会有毫无法力的后代,甚至有些家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隔了许多代又重现法力,却当做普通人活下去。这些都是曾经发生,大家有目共睹的。
但能使失忆符无效的法力?这点却没人亲眼见过,甚至只剩下传说,尤念怎么也不可能同传说联系在一起。花亦辰还在尤念身上试验过定身符,也是无用的。其它符咒几本都是对身体有伤害,陈辰也不敢乱用。
休息不好,陈辰脑袋有点乱。他又不是小年轻,本身年龄就很大,不服老不行。
不只是陈辰,花亦辰和钟九诗也在各自打着小九九。
局里众人诸妖,各有派别,没有谁能说是完全置身事外,大家都有各自的渠道,七拐八弯的,最终也都有个“效忠”对象。就像齐麟,表面上特立独行,一旦妖联和局里出现冲突,恐怕还是会偏心妖联。神兽灵兽什么的,说白了也是妖。
第8章 迷惘
除了尤念,被所有人忽略的齐麟骤然睁开了眼,向前挪了挪,整个人坐直了,虽然没有王哥一米九的块头,却自带野兽的凶猛气场。就是这一摩擦的动静,在只有冷风声和喝咖啡声的屋里,特别醒目。
齐麟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毫无反应的喝了一口香草星冰乐。
尤念甚至听得见他喉咙咽下液体的声音,那一声,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小奶狗的呼吸来了,都是表现得很有力量,像是胸口有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
陈辰和齐麟都穿的不多,尤念猛地发现这一点。大冬天的,不仅开窗吹冷风,还不套外套,也是体质特殊?是头脑不清醒吧。至少花亦辰和钟九诗裹着棉外套。
齐麟是个平时被大家忽略觉得,可是一旦他有任何动作,又没人敢忽略。
放下杯子,在玻璃茶几上磕了一声,齐麟突然看向尤念,开口问:“你还记得那天你突然闯进酒吧里,有个东西向你飞来?”
这是尤念第一次听齐麟的声音,也是齐麟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尤念心里,许多只小橘猫都洋溢着满脸的幸福,甚至有只哈士奇两只前爪还抓着拉拉队的彩球,直立着伴舞。但是表面上,尤念知道他必须假装不动声色,压制住心底里所有的惊喜,拿出打小便受到良好教养的表现来。
尤念仔细回忆,他打小便视力好,二十多年了,也没被各种电子设备和不良的用眼习惯毁了双眼,看得很清楚。他看见齐麟的双眸比寻常人黑一些。对于差点被砸这件事,尤念记忆犹新:“记得,不过砸歪了没砸到不是吗?”
当时尤念大脑一片空白,自动忽略了无关人等,视线聚焦于齐麟身上,还记得有个背影,是阿凯的。隐约记得,还有几个人,只是不记得长什么样了。
那玩意虽然看起来像是朝自己砸的,所以他害怕的闭上眼,最后没砸到,应该是自己不在它飞行的轨迹上,该砸到别的地方去了。他倒是没有听见声音,难不成是块黑布,所以才无声无息的?
齐麟皱着眉,语气不由自主的轻了几分:“你没看见绝……那东西飞去哪里了?”
尤念确信无疑,嗯了一声,又觉得自己当时睁大眼睛该多好,捡回来再献上去,仿佛猎户傍晚打猎回来,给媳妇献上今日猎来的丰硕收货,委屈的说:“我光害怕被砸中了,怕疼。”
齐麟看了陈辰一眼,陈辰心下了然。
绝仙剑是飞向尤念时消失不见的,两个人的眼睛雪亮亮的都看着呢,没有丢掉的道理,必然是被捡走了。他们有过许多猜测,如今看来,绝仙剑最有可能是在秃鹫妖手里,毕竟当时他还在屋子周围部下金刚咒,也只有他有功夫做手脚。
对于尤念,陈辰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但是有些事他还要跟齐麟商量一下,起身准备送人。
尤念知道这是要下逐客令的节奏,忙问抓着陈辰的毛衣下摆,着急的问:“等等,我能再看下小奶狗吗,求你了。”
所有人:“.…..”
同时在心里默默为尤念祈祷。
没人敢看齐麟,都在忍耐着低气压。
花亦辰更是揽紧尤念。钟九诗双拳紧握做祷告状,好像下一秒就要迎接滔天怒火的节奏。
齐麟开口了——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毕竟都做好了五级台风六级地震的准备——有些冷淡,却意外的不怒,斩钉截铁:“不行。”
刹那,尤念似乎听见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又好像是听错了,莫名其妙的左看看右看看
陈辰指了指齐麟:“那是他……他的,尤念你心地善良乐于助人非常富有爱心。”
尤念冷不防的被扣上几大顶属于少先队员的帽子,不过是人家的狗就是人家的,昨天把小奶狗捡回去,齐麟肯定着急了一晚上啊!太粗心了,应该在附近好好问问,现在铁定伤人家心了。短短几秒钟,尤念已经联想到下半辈子注定孤苦依,要和王哥在养老院相互为伴,结结巴巴的开始道歉:“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齐麟又喝了一口星冰乐,两口喝了有半杯,口吻更缓和了:“没事。”
被当成狗养了一晚上,谁都没有想到齐麟竟然那么好说话了。然而大家都不认为齐麟会这么心甘情愿的接受,想着可能还会有什么报复行动。
尤念知道自己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忙掏出手机,左右看着:“加个微信呗。”
陈辰加不加无所谓,决定还是给他的面子,加吧。
钟九诗也拿手机扫二维码名片。
尤念微信名“橘猫没有明天”,有点非主流风韵。
陈辰微信名是“清风逐流”,像个高高在上的大领导,而不是小组长,但说不定人家的组里有百八十号人物等他使唤。
钟九诗的微信名叫“钟馗后人看风水捉鬼”,太鬼畜,尤念根本无法形容。
齐麟没有理他,尤念特别想要,又怕多说一句会丢脸,之前的不要脸精神完全忘记了。果然王哥说的对,没什么条条大道始终畅通无阻,再滴水不漏的方法也有软肋,。
钟九诗一只手搭在尤念的一边肩膀上,在他身后,推着人走想送他出门。
尤念略微侧过头,偷偷在她耳边说:“那人的微信也给我一个呗。”
钟九诗做了个大叫都懂的表情,刷刷刷发送好友名片。上前一步,扶着尤念的胳膊当拐棍,和尤念齐头并进,侧头盯着尤念看,双眼里透着小样儿,你已经被我看光了的神色,没什么戏谑,用口型说:“认真的?”
齐麟的微信名:“麒麟”,头像的地方灰不溜丢的,显然连头像都懒得上传。
尤念心里美滋滋的,觉得人家是特立独行,不走寻常路,迫不及待的发送添加好友请求。
齐麟的手机突然响了,尤念转头看,齐麟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什么也没动,又收回口袋。
尤念很失望,深怕所有表情又不由自主的写到脸上去了。脸都快红成樱桃萝卜,水汪汪的,一掐能出水,再掐水灵灵,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越解释越黑:“你千万别这么想。”
“那是齐大神唉,你不怕他吗?很多人都怕他,还敢问他要微信?”离开了接待室,关好了门,钟九诗小声道。她没见过那个人敢这么亲近齐麟,有些心怀不轨的想靠近,哪怕是脱光了送上床也是有贼心没贼胆。
尤念莫名其妙:“怎么会,很平易近人啊,好像话不多就是了。”
钟九诗:“?”说的和她平日里堪堪忍受的不是同一个吧。
王爸还在对王哥进行教育洗脑工作,当领导的,都细心专研过能把十分钟的话扩展到一个小时乃至更多的本领,尤其是王爸,在单位里洗脑没人听,只有把全部精力发挥到儿子身上。从尤念进门,到小白脸花亦辰出来又端咖啡进去,再到尤念出门,王爸的洗脑始终没断。
王哥的脑袋里始终有条撒欢的哈士奇摇尾巴吐舌头,一个头两个大。
当钟九诗扶着尤念做拐棍,一瘸一拐的走出来,王哥觉得这个女孩子简直惊为天人。
那一瞬间,万籁俱寂,好似人世间只剩下他与她二人,山崩地裂也会见机绕道。
王哥听着自己的心跳,理所应当的觉得他二人心跳在同速,同吸同呼。
钟九诗看了王哥一眼,忍不住想要给他装个秃脑袋,笑了。
这一笑,笑得满山花开炫丽,鸡鸣寺前樱花雨下,栖霞上无数枫叶又红,山下长江水翻卷着奶白的浪花。景之美,人更美。
“行了,我得回去开会了,就到这里了,你自己走吧。”钟九诗推了一把尤念,表示不能再送了。
尤念拿到了想要的,笑得也甜:“好!记得给我发微信!”
钟九诗也想学学这种笑,怎么能笑得那么甜,像是嘴里眼里都是蜜,把人甜到心坎里去。
王哥看着尤念,觉得这个弟弟收的不要太值!要不是有外人在,真的要立刻上前狠狠亲他两口才行!这么短的功夫里,连微信都弄到手,简直泡妞大内行,更关键是,他弟弟是弯的!然而他只能非常客气的装绅士,与尤念一起挥泪相送。
花亦辰是非常想送尤念回家的,但被陈辰瞪了一眼,无奈只能站在窗口处,悻悻的朝下挥手。
终于摆脱了莫名其妙出来冒泡的尤念,陈辰是松了口气,带领花亦辰把所有资料都搬回办公室里。
捉妖抓鬼无所畏惧的陈辰,第一次处理这种情况,幸亏万无一失的应付过去了。于是乎,所有问题都集中在追捕秃鹫妖这个最终目的上,至于什么记忆不记忆的,反正没有关系,不如等局里给个答案,他们只要做好眼下就成。
钟九诗深感责任重大,她的脚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就不能再找借口在局里歇着。
齐麟一颗心在绝仙剑上,倒不是他有多稀罕这玩意,只是这些年来习惯用这柄剑,用着称手。叫他如哪里再找一柄如此称心的武器?
绝仙剑是个法宝,允许私人拥有,但不允许买卖、破坏以及丢失,很充分体现了局里的无耻。正是因为如此,市面上还流传着许多没有登记在册上不了台面的法宝,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奈何绝仙剑太有名了,一早便被登记在册。
陈辰身为组长,绝仙剑找不回来是要被连坐的,何况妖联那群人肯定不会承认是堂堂神兽丢了剑,要找个人类出气背黑锅。出任务时出事故,哪怕全责,也不能让非人类生物单独承担某一项罪名。
瞧瞧,这个程序就是这么操蛋,执行部的人甚至半点话语权。
钟九诗知道组长是在担心什么,拍了拍他的肩:“少喝点咖|啡|因吧,瞧你的黑眼圈,小心被当成行尸走肉抓了。”
就连齐麟都有点怒了,被只蜃妖闹成这样,人类还拿着各种规矩对自己束手束脚。要是按照他的方法,动手揍,用些暴力手段,说不定现在什么都解决了。
钟九诗调侃完,便开始说正事:“秃鹫妖入魔了,蜃妖帮他,说不得也一脚踏在入魔边缘,咱们这些人对付两个入魔的妖?”
陈辰一拍大腿说:“按一般搜魔的找法,南京这个城市很特殊,六朝古都,紫微星曾经出现的地方龙气都很强悍,会扰乱妖力和魔力,虽然比不过北京。妖联那么给说法了没有,齐大神?”
齐麟淡然道:“没有。”
妖联是个齐心协力一致对外的联盟,内部团结城线团,黑的说白的,有的说没的,你也拿他没办法。齐麟本不乐意同妖联联系的,奈何不得不为之,说不得妖联能给出线索。不过看在齐麟的面子上,至少不会有什么隐瞒不报的问题,说是没有,便真没有。
陈辰怕是妖联里又层层牵扯,摇头:“问不出来也没关系,找到秃鹫妖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蜃妖。”
这次捅了那么大的娄子,根本无法收场,哪怕其中有什么隐情,也必然不会眷顾这两只妖。
钟九诗说:“组长你怎么不说找到蜃妖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秃鹫妖,不过我还是觉得尤念有问题。”
花亦辰翘着二郎腿,向后一靠,纨绔十足:“为什么这么说。”
钟九诗白了他一眼,理着思路,款款而谈:“之前我们认为,秃鹫妖和尤念之间是一厢情愿的恋爱关系,但现在既然尤念有问题,两个相互牵连,谁敢断言他就脱得了关系?我要是个千年大妖怪,喜欢就抓回家强上了好吧,妖力迷一下,还不迷个五迷三道的。”
花亦辰只想把咖啡喷在她脸上,翻了个白眼:“什么年代了还强抢民男啊,万一人家玩两情相悦呢,你口味太重了啊,还囚禁play!”
陈辰在看从阿凯手机里导出来的所有聊天记录,A4纸上密密麻麻全是对话,连表情包都给打印出来了。好像这个阿凯的生活里就只剩下尤念和酒吧:“钟九诗说的对,若是这个尤念确实是普通人倒没什么,关键是他既然能让失忆符无效又和这次案子扯上关系,未免太巧合了点。”
宁信第六感,也不信巧合。这是条金科玉律。
陈辰顿了顿,短短的功夫里喝完了一大杯美式咖啡,意犹未尽的舔舔干枯的嘴唇:“没有法力就能让符咒失效,局里的长老们还有局长都不一定有这种能力。”
钟九诗还是在认真分析:“你是说尤念其实是长老级别的?开玩笑有个限度,他才多大?二十几吧,开金手指还是头顶主角光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