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尤念
这句话像点燃了鞭炮,噼里啪啦的,群里瞬间像炸爆米花似的炸开了锅,刷刷刷的飞快,基本都是“我就说了怎么样”“出任务怎样”“老娘做得很好”顺带一堆各色小鲜肉动图,打字没有发图快,文字战进化为斗图,小鲜肉们纷纷飞起来。
陈辰被手边的手机屏亮的头疼,瞥了眼坐在车边的人,沉思一秒后找到加号,选择“齐麟”点击完成,迅速锁屏。
“陈辰”邀请“齐大神”加入了群聊。
“齐大神”与群里其他人都不是微信朋友关系,请注意隐私安全。
女人手一抖,手机磕到酒杯,清脆一声响,蓝色夏威夷溅了半杯。溅到杯垫上,杯垫是可湿水餐巾纸,浸了蓝色液体,变成了纯净大海般的颜色。
阿凯上前,笑盈盈的给她换了块杯垫,耳下露出三四厘米长的卷发,水蛇一般扭曲晃悠。
陶新知吓掉了手机,再捡起来,发现摔碎了钢化玻璃膜。
瞬间,群里所有人都成了资深潜水员,氧气瓶里的氧气耗尽了,都要硬撑着继续憋气三分钟。
齐麟盯着寂寞的群聊天室,一条消息都没有,邀请他的人就在眼前,脸上还写满什么都没发生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跟我没关系。
不予理会,齐麟收回手机,继续沉默。身体里的野兽蠢蠢欲动,又被深深打压在心底,带着兜帽的头抬起,看着漆黑的天空,沉闷的连星星都没有,只有附近投过来的星星点点的灯光。
王哥唉声叹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恨不得把人打死:“都是最后一天了,咱们明天就没活路了,死翘翘了,你就不能别磨磨唧唧的,你是磨蹭修炼成精了吗,妖孽!速度抓紧点。”
他是真的觉得要是自家儿子也这么墨迹,他就把人直接扒光了丢阿凯床上。
尤念一拍桌子,怒:“谁跟你最后一天!是你最后一天!又没人逼我国考,考几分于我何干,考第一我也不去!你要明白,我是陪考!”
阿凯听得那一声拍得清脆脆,明明徒手拍黄瓜,在他心里分明是空手劈转头,心疼的不行,想过去吹口气,揉一揉,又不敢上前。
王哥报名国考时,尤念秉承大家好基友一起玩的原则做了陪考,考个公务员就当玩玩,体验生活,反正考过了也过不了面试。
果然学渣王哥抱他大腿时就不该心软,尤念终于还是狠不下心啊,就像今天下午经不住王哥软磨硬泡答应来酒吧,听王哥絮叨自己就算了,结果又开始絮叨起他来了。
王哥就怕尤念炸毛,忙给他顺毛,趁着阿凯又忙去了,轻声细语的说:“不是我说你,给人家阿凯个准信,喜欢不喜欢你直接说好了,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大不了以后都不来这里喝酒就是了。”
这种语气,和颜悦色,是下了莫大的决心,真是难为他了。
尤念眯起眼睛,正视前方,用侧脸对着王哥。王哥只看得见他一只眼,眼神金子打就,金光闪闪。
在高压酷刑下,王哥没有骨气,只坚持住三秒,缴械投降,双手合十的拜上一拜:“好吧,阿凯刚才发微信让我帮他问问。”
尤念看着阿凯忙碌的身影,利索勤快,从夜里八点到现在,忙了两个多小时,不见他休息片刻,仿佛不知疲倦。
王哥坐正,扫了尤念一眼:“你倒地看不上人家哪点?”
尤念把下巴抵在杯口,手指头点着杯垫上秃鹫的眼睛,摇摇头,又打了个饱嗝。
王哥扭头盯着尤念,仿佛是在模仿刚才尤念的酷刑逼供术,然而并没有多少成效:“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怎么不是,简直就是尤念心心念念的那一款!六块腹肌外加一身腱子肉,单身居家优质男青年,单是爱笑这一点就能给及格分,身高体重家室等等,各项指标相加,分分钟破百。满分就只有一百分!
“不晓得呦。”尤念说的是实话,甚至怀疑是被一只蜗牛精附体,整个人慢吞吞的,什么事都要拖一拖。明明是他喜欢的那款男生,无数男女心中的男神。他觉得他们之间,就像飞鹰和小猫,物种不同,属性不明,来不了电。对喽,小猫是飞鹰眼中的小猫,飞鹰却不是小猫眼中的飞鹰,天下飞鹰千千万,他等的不是这一只。
阿凯的人品也是有王哥保障的,玩的有分有寸,不乱交,更不随便玩暧昧。王哥托着下巴,已经放弃不成器的儿子,“要不要让他拿个体检报告给你看。”
尤念忙说不必。真要体检报告,他岂不是也要抽血做体检报告?白白的挨一针,痛彻心扉,才不要。
阿凯忙里偷闲,从尤念下巴下取了杯子,把被咬烂的吸管扔进垃圾桶里,倒满可乐,继而拿出一只粉色吸管,弯成爱心的形状,再插进去。像是递上心中一颗满满的爱心。
尤念把尖下巴抵在双手上,整个人一副软趴趴小奶猫的模样,直勾勾的盯着阿凯的手,可惜眼神太纯净,纯净得像天然矿泉水。
阿凯不提之前约他一事,又在他头上摸了一把。目光柔,手心也柔,声音更柔了:“明天出成绩?”
他本质上也是个糙汉子,只在对尤念和酒吧才会这么柔软似水,不过尤念一出现,所有的似水柔软都会主动上交。
尤念嗯了一声。
尤念的头发也是软趴趴的,染了几乎看不出来的深棕色。阿凯摸了之后,心知该收手,又恋恋不舍的又拍了两下:“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考的……”
王哥很不客气的咳嗽两声,提醒他还有一个人。
阿凯话锋一转,大大咧咧的说:“你们两个一定考的很好,尤其是王哥那么聪明。”
“老板!”又有人叫阿凯了。
阿凯走开时,王哥小声的附在尤念耳边说:“他一定很喜欢你,摸了那么久,你要是个女的,清白都被他摸走了。你看他都不摸我的头发。”
“你发质硬,摸起来扎手。”尤念干脆直接说出真相,他用双手拖下巴时,说话难免有点奶声奶气,“说不定他是觉得手感好,要割了回家缝地毯灯罩什么的,像沉默的羔羊里的汉尼拔。”
王哥闭上眼,一脸惨不忍睹:“原来你口味那么重!”
尤念的口味是有点重,但拒绝承认,忙认真道:“可能是我更萌吧,我从小就特招人疼。”
掉光血槽苟延残喘的王哥觉得这辈子都不能复活了,一拍脑门,惨兮兮的叫道:“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人疼就我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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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见钟情
高楼大厦遮天蔽日,老城区闹中取静。周围都是□□十年代的建筑,还有七十年代危楼,大大的拆字已经画在上面,像张摆不脱的符咒,刻画在楼里不愿搬走的老人心里。
许多一楼都被改成门面房,出租做商用。阿凯选的那一户在居民区中央,静中取闹,附近连商店都没有。所幸是个清吧,音乐安静,装修上也不差钱,选了最好的隔音材料,神通广大的搞定白道黑道,从未有人来找过麻烦。
门口的花亦辰百无聊赖的玩手机,某一刻,把手机收回口袋,左手剑指,点太阳穴,夜色的黑怎么来怎么散,视野所见,逐渐明朗,抬头仰望。
楼顶上,探出半个身子的钟妹妹发现了他,脑袋后的马尾辫俏皮耷拉下,再向前踏一步就会摔得粉身碎骨。她却仿佛没有留意到似的,做了个ok的手势,收回身子,同时微信群里发消息“镇妖阵就位”。
酒吧内,女人看到楼顶的钟妹妹发来的消息,呡了一口酒,这是她今夜喝的第一口酒,端坐在吧台上。镇妖阵就位,意味着她要出手了。
附近已经悄悄做好了清场,布下各种精心的法阵,确保万无一失。
花亦辰掀开衣袖,看了眼手腕上的Louis Moinet手表,时间显示十点三十。
繁华商圈鳞次栉比,老城区也灯火通明不甘示弱,六朝古都上演曾经皇城的万般繁华,东风吹紧,好不热闹。
陈辰还在盯着显示屏上的监控,某一块显示屏旁贴着一张阿凯的正装免冠照。拍照时,半长的头发精心辫了一头脏辫,紧贴着后脑勺。
陈辰看了一眼照片上阿凯发际线浓密,就着显示屏的黑色画面看了一眼自己的发际线,看自己是越看越糟心,跟孩子还是人家的好一个道理,心想自己活得有点对不起人类老祖宗。
眼不见心不烦,陈辰跳下车,走到车边,张口便道:“齐……”他想说的是齐大神,话到嘴边,意识到不好,就着吞唾沫的动作咽回去,改口:“齐兄,到你了。”
齐麟把身后背着的黑色运动包转到眼前,取出一柄黑色绝仙短剑,摘下运动包交给陈辰,握着绝仙剑,目中无人,起身走人。
“神兽行动了!”看着齐麟走远的背影,陶新知感慨。
陈辰鄙夷,不就是只神兽吗,虽然自己也没亲眼见过神兽原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同时手机又亮了,钟妹妹私聊陈辰:“记得给神兽录像!!!”
连用三个感叹号,副加一个小白猫两只前爪并一起懵懂的合十礼拜的表情,足以显示她在楼顶吹风的吹得是多么兴高采烈。
陈辰无语。
“你倒地看不上他哪点。”王哥决心今天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问不出答案就赖着了。
尤念喝了一肚子可乐,还在打可乐嗝,只能咬吸管,也问自己倒地看不上阿凯哪点。
王哥在尤念耳边一条条的絮叨阿凯的好处:“家境是不错的,家里能供他一辈子,跟父母出过柜,都说过能接受你了。就是爱玩了点,但也没那么爱玩,不能强求谁都跟你似的抓着个工作不放,朝九晚五的,你自己不也觉得没意思嘛。”
一一细数好处,像喜婆在哄骗个乡下来的傻姑娘,抓心挠肺的想要她嫁给镇上人人眼中的钻石王老五。
他们三人经常一起厮混,只有尤念是朝九晚五的工作,人生中的二十五年都沿着既定的轨道,活得中规中矩,百无生趣。
尤念也想像王哥和阿凯这样,趁着年轻做点喜欢的事,可是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持一切梦想都必将完蛋。所以如果找另一半,尤念也希望不是自己这样没胆量的,扔了一直把玩的吸管,心中迟疑,动作却干脆:“话是这么说。”
王哥恨不得一把掐死尤念,又不能把他怎的,眼睛一瞪:“那你倒地看不上他哪点!你说过样样满意的!”
尤念说着说着就开始欲言又止:“就是觉得有点,嗯……”
王哥恨得咬牙切齿,龇牙咧嘴的磨着牙,好像嚼着小橘猫的骨头,把整块的骨头嚼成碎碎的渣滓。
“有点不对劲,总之是哪点,我也说不好,就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尤念怯怯的说,心里七上八下。
王哥恨铁不成钢的说:“我看你才是莫名其妙。”
尤念不愿多说,准备把矛盾都抛开,施展尿遁大法:“哎呀,可乐喝多了,上完厕所再跟你聊。”
飞也似的逃了。
楼顶上,微信提醒钟妹妹,陈辰在@她,内容只有两个字“动手”。
二字简洁明了。高处不胜寒,虽然做好了准备,她的鼻子还是被冻得通红。
附近的灯光飘摇的照过来,遥遥远远,高高在上,像是祭给死者的祭品。
整个屋顶几乎被太阳能热水器霸占,顺滑的马尾辫在钟妹妹脑袋后左右摇晃,她站在热水器之间,右手拿一只巨大的毛笔,左手掌心平托一只巴掌大的塑料垃圾桶,桶里是红色的悬浊液,高纯度二锅头混合朱砂和其它物质,星星点点。
钟妹妹把毛笔往桶里一丢,半蹲,右手五指张开,轻轻柔柔的在地面上一拍。
盆中液体摇晃,溅出几滴。
居高俯视,楼顶上有红色液体画出的巨型符文,随着钟妹妹那一掌,干枯的颜料中朱砂逐渐散发红光,越来越盛。
酒吧门口,花亦辰看见屋顶泛出的红光,心下了然。
陶新知看见屋顶的红光,立刻向车内的陈辰汇报“阵法发动了”。他只做外援,不参与此次行动。
酒吧外是陌生的寒冬,酒吧里像春季,音乐柔缓,随灯光在温暖的空气中静静流淌。
王哥的手机显示当前时间十点三十三分,在他眼中却是凌晨一点。他本想喝个烂醉,一醉解千愁,可能是自己酒量进步,摇摇头洋洋得意,拿起外套,起身跟阿凯说再见。
吧台后,恍惚之中,阿凯也跟他说挥手说了声再见。
走到门口,王哥忽的想起什么,顿了顿,转头看了一眼室内,似乎缺了什么。
手机在裤兜里,外套在手里,没下雨没有带雨伞,也跟阿凯打了招呼,究竟缺了什么?算了,想不起来,真忘了也可以下次来时再拿。
王哥忘记一个人,同时心里有个念头催促他走,又让他逐渐忘却更多。还没有走出去,他已经忘记刚才说的再见以及吧台后的那人了。
尤念在洗手间没出来。
酒吧里,所有人都觉得此时已是凌晨一点,打烊的时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他们的离去,仿佛是一种抛弃。脑海中的记忆是个链条,一环扣一环,写在脑海中,又一环解一环的消失殆尽。
走的还剩下两人。
一个是在吧台后动弹不得的阿凯,一个是面前有半杯蓝色夏威夷的女人。
阿凯动不了,连眼珠子都不能转动,意识却是清醒的,甚至更加清醒。动不了的时候,他正低下头,眼睛看不见,却听得见王哥那一声再见,屋内客人流水似的走,不多时热闹的酒吧便走的一干二净。
是镇妖阵!意识刹那清明。
眼前是散下来的浓密头发,七七八八,遮挡视线。发间,阿凯的一双眼珠子,像是猛禽视物,冰凉无情,瞥着那个女人。
天下镇妖的法阵咒语,均无敌我之分,女人也是妖,暂时被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