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尤念
这算什么?霸道总裁式通话吗?
尤念快疯了,他怎么那么幸运,是日日夜夜念叨的次数太多了,老天有眼,月老给牵了红线?不管怎么说,要好好庆祝一番,尤念赶紧跑去喊王哥,吵吵嚷嚷的不让他睡觉,要他一起分享这个好消息。
王哥眯着眼坐在床头,眼角还挂着怎么揉都不掉的眼屎,听了三遍才反应过来,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拉起被子躺下继续睡,侧着身子,背对着尤念,迷迷糊糊的说:“让你当免费的铲屎官,你还乐意了?寄养到宠物商店一天少说也得一百块,他这是不舍得花钱,把你当免费劳力!”
尤念不信:“那他为什么偏偏找我呢。”
“你好骗啊!”王哥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快,催促,“你赶快拒绝他,说你明天上班,一天上十六个小时没空遛,家里小活动不开,人穷买不起狗粮,人懒懒得铲屎。”
他说的除了一天工作十六个小时是胡扯之外,其它都是□□裸的现实,是尤念一直想养又没能养的原因。
尤念当然不情愿:“那是头小奶狗,吃不了多少的吧……”
王哥立马道:“奶狗更不好养,吐奶吐你一身,那么小,肯定没打疫苗,还容易得细小,生病了死了当心讹你一百万,你把房子卖了正好。”
尤念的房子买来正好一百万,还不加中介和税。
王哥可算逮到机会了,连忙坐起来,开始教训,深得他那个当领导的爹的真传:“你呀,就是不知人心险恶,谁都信!”
至今没一个男人的尤念说:“我哪里有!”突然灵光一现,“你不是喜欢钟妹妹吗?我和他们搞好关系是为了我自己吗,是为了你的终生大事啊!”
这话正中靶心,十环!
王哥一怔,把两个枕头叠起来垫在背后,整张脸像稻草一样乱,神情确实别样的认真,“他们是从北京来的,从京城调人来调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尤念一副燕小六相:“不知道。”
王·邢育森·哥说:“知道你就当捕头了!”
“说明来头太大,一般人不敢惹,全江苏省都要避嫌,只能从中央调人!”王哥恨不得敲尤念脑袋,手都伸出来了,只是晃了晃,没忍心下手,“不管怎么说,调查的肯定是个至少上亿的巨案,那种人为了保命什么事都做得出,搞死些小虾米都是分分钟的事,你在他们眼里就是只小土猫,弄死都不带眨眼的。”
“你说你一个知情的人能完好无缺?”王哥下床去给自己倒水,晚上喝酒,第二天总是容易感到口渴,砸了砸嘴,“你昨天还跟我说出车祸了,我就觉得不简单,你实话跟哥说,是不是这样?”
尤念不由自主退后一步,哪里敢跟王哥说实话,真想问钟九诗要张那个能让人失忆的玩意贴他脑袋上。他的心砰砰直跳,肾上腺素激发,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般,神志清明,恍如治世之强者,小小的身体里似尊佛像巍然不动。
“不啊,我就是出车祸了,打车回家被追尾了,你怎么不信呢!”尤念瞪着一对无辜的猫眼,水光泠泠的盯着王哥,眨也不眨,“昨晚告诉你时你不管我,满心满脑的都是妹妹!怎么今早提起这个了,你思维也太能跳了吧,还是你昨晚查分其实很低,玩我呢!”
王哥看尤念是真生气了,再看地上洗衣篮里都是自己的衣服,想他可能一大早就来给自己收拾屋子,收拾出一肚子起床气,自己也刚起床正是起床气未散,结果两人一大清早就怼上了。
不得不说,王哥对自己人还是极好的,跟哈士奇宝宝没两样,任摸任捏。尤其是跟炸毛猫对上,一猫一狗,狗总是要被猫给压着狠欺。
大块头的王哥在尤念面前,怂的不能再怂:“是我错了,我错怪你了。”
尤念起身去客厅抱起洗衣篮又回到卧室继续收衣服,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演技在压力下也是相当不错的,至少能瞒得过王哥。柜子里还扔了几件皱巴巴的T恤,一并丢到洗衣篮里,拿到晒台的洗衣机里洗。
见尤念不说话,王哥以为他还在生气,跟在后面。尤念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尤念要拿T恤,他先拿起来丢篮子里,还抢按了洗衣机上的按钮,简直一个二十四孝好儿子。
“嗨嗨嗨,别气了。”王哥跟在后面,就差把小橘猫供起来,摆上一排整齐的贡品,烧上三柱高香,“午饭想吃什么,带你去吃啊。”
尤念沉着一张脸,走到客厅把昨天买的狗狗用品抱起来就要走。
王哥拦着不让他走:“要不先带你买只狗?”
尤念咬牙切齿:“再见!”
挤开王哥,连鞋都不换,就往自己家走。
王哥在他身后喊道:“我待会喊你吃饭啊——”
再生气尤念也不可能跟王哥绝交,王哥其实根本不懂他在气什么,道歉也道不到点子上,很多次都只能自己生闷气。
但这次,尤念却知道王哥的关心是对的,他确实不了解这群人,这群仿佛阿汤哥一样的人,带着魔幻色彩和super nature突然闯入他的生活,不像坏人,说话半真半假,就是为了要将他哄过去。
如果不是自己免疫,他现在可能已经跟王哥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他们肯定也在想办法抹掉自己的记忆——
王哥喜欢钟九诗喜欢的有顾虑,但他家的家庭背景在那里,几乎什么都不怕。但尤念不一样,真真正正就是只中华田园猫。不过怎么过了一夜,王哥就彻底改观了呢,想必是昨晚查分之后和他爸通了电话,被语重心长的教育了一顿。
尤念想起来《黑衣人》,闪光灯闪一下就能让人失忆,是为了人类和外星人安全存在的特殊工作者,会不会这群人就是这样的?阿凯究竟是什么外星人呢,会不会是像条鱿鱼那样,有很多粘腻的触手,难怪一直感觉他有点不对。他们要是真的拿出闪光灯让王哥失忆该多好啊,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不过经过王哥这么一说,尤念倒是觉得是他想太多了,什么超自然力量的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想象,人家或许就是个来调查大案重案的特别调查小组,阿凯是个掌握至关重要线索的知情人或罪人,一切就非常合理了。
阿凯……尤念站在自家屋子里,想起那个有异族血统的青年,回忆里的人越来越帅气,黝黑的肌肤,酒量很好身手也好。酒吧里总是有些喝醉找茬的,不是灌酒就是打架,他一次都没受伤过,一次都没被灌醉过,在尤念面前永远挂着温和的笑。
尤念想起他的背包,包是去年才买的,喜欢的紧,一直背着。尤念把它衣架上取下来,翻了翻,翻出那枚钢羽。明明应该有一定分量,却如真正的羽毛般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这是阿凯故意留给他的纪念品?想着又放回包里。
他倒地犯了什么罪,真像他们所说的叛国么?尤念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但又怕知道的太多被杀人灭口,太得不偿失了。
不过,反正最终都要被抹去记忆的,在此之前当个明白人不好么?如果能找到不被抹去记忆的方法呢?
“你这种情况,难说。”钟九诗似乎很忙,半个小时后才回微信,“根据以往的经验看,你是逃不过的[吐舌头]。”
尤念打开ipad找《黑衣人》看。年轻时看威尔·斯密斯的《当幸福来敲门》,就觉得这个男人有种居家的帅,虽然不是他的菜,但他希望自己未来的另一半也有这种居家好男人的气质——齐麟简直是条条框框都完美切合啊。
但和这种人谈恋爱是没好下场的,看看伊森·亨特的妻子茱莉亚就知道了。
唉——尤念扶额,八字还没一撇呢,人家要是看不上自己也没办法不是?万一齐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生人勿进,其实骨子里是像王哥这样掰不弯的直男,他也真没办法。
从小到大,性取向一直是个讳莫如深的话题。甚至念大学时,也没人知道,他怕流言蜚语,怕人异样的眼光。工作后,也只有少数人知道,单位里的同事也一概不知。如果不是太害怕寂寞,害怕骗婚,白白惹上不相干的女人,尤念甚至也不会对王哥透露。
边看电影,尤念又把家里好好打扫一遍,犄角旮旯,每个细节都不放过。其实他家里本身就很干净,只能自个儿鸡蛋里挑骨头,自虐似的,直到连最挑剔的丈母娘都不可能再找儿媳妇的茬的地步,才放过自己。
中午,王哥请尤念吃烤鸭,点了最贵的套餐和次贵的套餐,一来赔罪,二来庆祝,三来请尤念回去继续给他把自己的狗窝给打扫了。
不是王哥不请钟点工,而是他曾经雇来的大妈太能絮叨,还都是地道的南京话,听起来像吵架,可吓坏了王哥,因噎废食。
尤念气过头就忘,一回家就觉得是自己太玻璃心,哪能继续生气,巴不得和好,欣然接受。
齐麟没说什么时候来,尤念就在王哥家,两人一起打扰卫生。
“哥,你准备啥时候搬家啊。”
“没想好的,搬是要搬的,哥以后要回北京住了。”
“房子卖吗?”
“怎么你要买下来,两户打通吗?”
“你知道我没钱的!我还欠房贷呢!是房奴!鸭梨山大。”尤念吼着,拿着手持吸尘器,吸来吸去,“就是问问,你说你走了,留我一个人在南京,我怎么活啊?”
王哥在晒台晾衣服。烘干的衣服不直接收,总是要放在晒台晾几个小时。距离有点远,说话只能靠吼:“干脆我把你打包装行李箱里,一并带回北京好了。”
晒台凉起一堆T恤,花花绿绿,五花八门,真是什么颜色都有。
一股森森寒意从头灌到脚趾,尤念哆嗦的问:“打包尸体吗?”
王哥哈哈大笑。
尤念真想把吸尘器丢他脑袋上,上演个血淋淋的谋杀:“什么鬼想法!”
忽的传来敲门声,尤念在客厅离得近,前去开门。
陈辰看见开门的是尤念,松了口气:“我就觉得你在这里,”
看见尤念手里的吸尘器还在运转,挑了挑眉。他今天没带眼镜,到没那么老干部风头,又是一字眉,这个动作非常有男子气概,“你和姓王的关系挺好的,给他打扫屋子?”
他只身前来,手里拎着一个果篮,还是尤念拿来当临时狗窝,后来被顺道一起拎走的,而今完璧归赵,连篮里的小奶狗还是如此乖巧的蹲着——仅仅是尤念如此认为而已。
齐麟非常傲娇的不准抱,陈辰只能选个折中的法子。
尤念兴奋的尖叫,抢一般把小奶狗抱在怀里,好一番亲近。
陈辰:“.……”
他是没觉得这只麒麟哪里可爱,明明挺丑的。
尤念像个护崽的母亲,敏锐的觉察到对方的不良意图:“你那是什么表情!”
齐麟也转头看陈辰。
王哥从晒台出来,满头问号:“你们在干嘛?”又看到尤念怀里的狗,脸色瞬间变了。
陈辰暗道不妙,生怕是他爹跟他说了什么,他再说给尤年听,一切就前功尽弃了。按局里规定,是可以不隐瞒直系亲属的,只是他爹王书记隐瞒了而已。
王哥稍微酝酿了片刻,眉间肥肉皱成了川字型,叹了口气:“这狗怎么那么丑!”
简直说出了陈辰的心声,他在心里默默为王哥祈祷,希望齐麟会下手能轻点。
齐麟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缩在尤念怀里。
没看见齐麟,尤念有些失望的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局里太忙了,人手调不开。”陈辰下意识的想扶眼镜,却发现没带,只得揉了揉鼻梁,掩盖失手的尴尬,“你知道的。”又打了个眼色,示意你懂我懂就好。
尤念想说他其实不想懂,齐麟能来多好,他还特地收拾了一番。想起昨天在局里做客时,陈辰喝的美式咖啡,便说:“去我家坐坐吧,泡咖啡给你喝?喝美式不?”
陈辰说:“好,你也喝咖啡?”
“偶尔,大学的时候喝的多些,熬夜看书,第二天早上还要起早。”尤念抱着小奶狗走在前面。
屋内,尤念还剩一点深度烘焙的坚果、奶油、杏仁、草莓混合口味的豆子,看看烘焙日期和保质期,有点意外,但陈辰应该不会闲的慌来检查这个,默默的用电动磨豆器把咖啡豆磨成细粉。
陈辰不是自来熟,事实上刚到一个新环境时,还有点腼腆。此刻却像个十年老友似的,脱了外套后便在在四十平不到的小公寓内翻来看去:“你怎么有那么多东西?”
尤念给美式咖啡机的滤网里再垫一层滤纸,滤纸尺寸大了许多,得把边角折叠一点才能放进去。齐麟蹲在他裤腿边。
尤念不由自主的就要怼他,把咖啡粉倒进滤纸里,冲泡的水倒的还是碧然德滤水壶里滤好的水,“陈组,有没有人告诉你,作客时不要乱翻人家东西。”
陈辰权当没听见,被他当滤水壶里的水自动给过滤了,看着滤水壶,又好奇:“你活得怎那么讲究?”又凑过来打量橱柜里的旧摩卡壶,“怎么什么都有。”
买来时该是银色,用久了和咖啡渍一起氧化,洗不掉的咖啡渍斑驳陆离的,让这个二十多岁的晦涩青年,有了一百岁的得道成熟。
尤念不客气的打掉陈辰的手,关了橱柜,“这才叫生活,瞧你就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两百天不着家的人,不着家的时间跟人家巴西人节日一样多。”
美式咖啡机运转着,滚烫的热水通过注水口,浇灌到干燥的咖啡粉上,酸苦的□□味瞬间弥漫了正间小屋。
这屋子,陈辰亲自来过一次,只是尤念并不知道而已。趁尤念不在家的功夫,检查了屋内所有物品,确保正间屋子里都没有任何妖印或是有关的物什。只是那次是检查,这次是欣赏。
厨房还有个烧杯养的仙人球,非常残忍的黄了一半。
趁尤念把小奶狗抱到床边的狗窝里时,陈辰伸出左手,扣上无名指和小拇指,三指并拢,无形的法力如微风在指尖环绕了三秒钟。
尤念只看见了他那惨不忍睹的仙人球,有点委屈:“我也不知道它怎么就这样了,我是植物杀手。”
陈辰看着尤念:“第一次见把仙人球都能养成这样的人。”
尤念立刻举双手发誓,信誓旦旦的:“我养狗很厉害的啊!”又怕陈辰不相信,“保证给养胖三斤,你回去跟齐大神说说哦。”
听多了,齐麟对“狗”字已经免疫了。
陈辰看了眼无动于衷的齐麟:“你自己去说去。”
“我发他微信不理我。”尤念失落着,其实中午就发过消息,问他大概下午几点来,然而并没有回复。一般这种情况,都是代表对方不想理,觉得烦了。但他更不觉得齐麟是为了省一笔寄养费。
齐麟想了想,似乎真有这么一条消息。
陈辰见多不怪:“哦,他谁都不爱回,不过接下来你要是有什么问题,问他也行,问我也行,最好不要问妹妹和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