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尤念
陈辰发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尤念百度了一下,来自《菜根谈》。说的是莫名其妙的精准,前一句给齐麟,后一句给自己,再合适不过。
齐麟就是太嚣张,以前不在局里还好些,现在更是嚣张跋扈,齐麟已经说过他会改,前所未有的认真,尤念自然是深信不疑。爱他就得相信他,否则整天疑神疑鬼,还要不要过了?齐麟给他多少安全感,尤念就能给齐麟多少信任。
尤念呢,总是操心过头,想得过多。越是告诫自己不要多想,就越是要多想。最大的毛病就再于忧心和想太多。其实两个都是同一个毛病。
齐麟仰面躺着,身上盖着蚕丝被,一只手平放,让尤念半枕半抱。齐麟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热,一身龙鳞能维持体温,寒暑不侵。尤念觉得热,屋内虽然开着空调,还是被他蹬了被子,觉得齐麟胳膊上的温度就够了。
尤念背对着齐麟侧身躺着,看着他的手,想起什么就说什么:“唉,你为什么喜欢我。”
齐麟没想过这么问题,什么叫喜欢?当初决定在一起时,也没说过这些。齐麟甚至不能理解这个概念,反问:“那你为什么喜欢我?”
尤念不假思索的回答:“看上的第一眼就喜欢,之后的每一眼你都不让我失望过。”
齐麟把尤念揽在怀里:“我也是。”他觉得自己真不会说话,尤念不说出来,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就像爱一个人,而不知道如何去爱。
尤念心里又想,王哥说的对,那时的齐麟霸气的不得了,我就是那么喜欢,我可能真的是个M!
可是这样不好,尤念下定决心改掉这个想太多的毛病,也下定决心纠正齐麟这个霸道的毛病。虽然人生一世,活得应该坦然。但是这么霸道,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会离你而去的。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尤念希望齐麟不至于继续孤独,至少还有像白叔这样的妖怪,能替自己照顾他。
尤念一根一根掰着齐麟的手指,满腹感情,都想倾诉出来。但是感情这玩意一说出来,就会变得虚如谎言。都是体会。含在嘴角,挂在脸上,捧在手心,那种体会。
第70章 小聚一餐(2)
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急促,又忽轻忽重。
钟九诗有气无力的声音传进来:“开门啊,我要死了,要死了啊——”
尤念忙不迭跳下床,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去开门。
门外,钟九诗穿着件极大号的山本耀司白色T恤,深色篮球裤。一身装扮,除了拖鞋和菜篮子似的包,明显都是男士的,应该是他哥留下来的衣服。
披着乱七八糟的及腰长发,宛如女鬼似的钟九诗一脸萎靡不振,进门便倒在尤念身上,没有骨头似的叫苦:“唉——累死我了,饿死我了,热死我了,困死我了……”
尤念好歹是个男人,比身高一米六不到的钟九诗高出一个头,倒不觉得累赘。
齐麟起床,把尤念从钟九诗身上拎开,这才去满意的去拉窗帘叠被子。动脑能力不行,动手能力极强,各种家务做的有模有样,还不用吩咐,主动承包所有家务。
钟九诗看见冰箱,两眼放光,跑去拉开冰箱,抄起一根水果黄瓜就啃。
“没洗呢!”尤念虎口拔牙,夺过黄瓜,拧开水龙头洗。
趁尤念洗黄瓜的功夫,钟九诗又发现一盒樱桃番茄,打开便捏了一颗丢进嘴里。
“那个也没洗!”尤念抓狂的抢下樱桃番茄,把洗干净的黄瓜塞进钟九诗手里。
钟九诗边啃黄瓜边不客气的翻冰箱:“饿死老娘了,饭都没吃呢。快烧点好吃的。”翻出一盒三文鱼,“芥末酱呢?”
冰箱里的东西都是王哥买的,却忘记买芥末酱。
尤念拿过三文鱼盒,揭开保鲜膜:“芥末酱没有,三文鱼沸水焯一潮也很好吃。还有牛排,给你煎一块?其它的烧起来太麻烦。你怎么到现在还没吃饭?”
钟九诗挤着眼:“刚睡醒,这不是想念你的手艺吗?”趁齐麟正背对着二人,压低声音说:“想你啦!”
尤念顿时心满意足。
钟九诗咬着黄瓜,顺手从厨房抽了两根筷子,坐在厨房和客厅隔断的吧台式餐桌上,尤念做好什么就吃什么。
不过时间仓促,也没法展示手艺,尤念忍不住想自己的手艺到底有多好啊,你们不要太赞美我了,都快被你们夸的飘飘然找不到北了。
齐麟收拾完床收拾衣服,尤念在厨房就着两个炉灶做吃的。一个炉灶上烧着一锅水,一个炉灶上架起平底锅,倒上橄榄油,准备先煎个鸡蛋卷,免得钟九诗饿晕了。
钟九诗狼吞虎咽的吃着鸡蛋卷。
齐麟收拾完,也坐过来。
尤念煎了两块牛排,分给齐麟一份,算是午后加餐,焯好的三文鱼也分了一半给齐麟。
钟九诗吃饱后,喝着一瓶青岛啤酒,喝水似的,满头秀发透着浓浓的洗发露香气,一脚踩在高脚椅上,丝毫不注意形象,大大咧咧的说:“唉呀妈呀,这次任务可他娘的要我老命了……”
任务其实都是有保密条例的,钟九诗也没有说太多,不过是抱怨了一下任务的艰难,尤其是二十多天没有wifi和4G。
尤念把餐盘放进水槽,齐麟便去刷盘子。
钟九诗脖子上绑着三枚铜钱的红绳换成了根粗粗的黑绳,三枚铜钱还是那三枚,却明显的不同凡响。像是有意显摆,钟九诗从圆领子下拽出来,举在手里,还不让尤念碰:“好用死了,我二哥给我弄的,等实践考试的时候你们见识一下,嫉妒死你!”
尤念叫嚣道:“我才不嫉妒!”
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尤念背后还有个绝世法宝剑,可惜跟化石似的沉默着。大家都有五花八门的法宝,就他没有!太过分了!
钟九诗把铜钱塞进领口里,嘻嘻哈哈的挤着眼,带着点不怀好意的意思:“听说你们早上在局里打架来着?和媳妇他们?”
“媳妇?”尤念一怔,反应过来,“白夕浮?”
钟九诗对着尤念一举啤酒瓶,碰杯似的,单纯的一点:“对,就他,三个字的没两个字的叫起来顺口,大家都相互叫外号嘛。”
尤念指着自己:“那我的外号——”
钟九诗笑得开怀:“弟弟嘛——”
尤念尴尬的一笑,这叫什么外号,还不如学花花叫自己“陛下”呢,肯定是钟九诗这个大嘴巴传出来的。
钟九诗兴致昂扬,吃饱喝足,整个人更是如斗鸡似的:“哎呀,你说为什么打架?真像传闻里说的?”
尤念犹自后怕,只盯着她看:“又出现什么传闻了?”
钟九诗略微坐直,浅浅一笑:“神兽带着身怀六甲的媳妇准备修产假,白夕浮带祖祖和大熊抢人,说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你自己编的吧!”尤念差点跳起来,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技不服人都不行,给钟九诗脑洞跪了。不过怎么传和白夕浮打架都无所谓,别把齐麟把部长给扔下来这事传出来就行,否则部长颜面不保,他们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好过。
齐麟刷好盘子走过来,拉开椅子在尤念身边坐下。
尤念对他说:“把字帖拿来练字。”
齐麟还没坐下,便十分听话地去拿字帖。
钟九诗瞪着眼,只张嘴不出声,悠悠开口:“真听话,训夫有术。”
齐麟一回来,钟九诗便咳了声,岔开话题。
尤念只得又把打架过程和钟九诗复述了一遍。
钟九诗呵呵的笑着,看着面前,尤念双手托腮正在聆听,齐麟正埋头一笔一划的练字,比小学生还认真。齐麟在尤念身边,就像一个安安静静的守护天神。
“复习的怎么样了?”钟九诗随口问。
“别提了,什么都记不住好嘛,所有符和阵在我眼里看起来都差不多!”尤念叹了口气,无聊的伸出一指在桌上画圆圈,“也就计算什么的不算难,希望大题能多拉点分。”
尤念最不擅长的,恰恰是钟九诗最擅长的。
于是钟九诗只能一手扶额,恨不得把自己和尤念的大脑统统拎出来,把两个脑浆子搅拌均匀,重新浇注回去。
啤酒瓶在桌面上留下一圈水渍。
“快说正事!”尤念催促着,“快跟我说说实践考试的事,我什么都不怕,就怕实践考试,占百分之七十的分呢。之前问陈辰,有保密条例,提起来都是犯规。”
尤念一对陈辰说实践考试,陈辰就讳莫如深,不能多说,并且用“否则会取消你考试资格”威胁尤念。
这算是什么威胁?尤念立刻回答:“好啊好啊,你继续说,取消就取消吧。”
齐麟巴不得尤念不考。
陈辰无奈,一语堵死全部出路:“这是你想考就能考想不考就能不考的吗?”
齐麟没考过,他的执行证是局长与妖联会长特批的,今年虽然也能特批,但尤念定然没办法凭借自己的本事通过实践考试。而且考试什么的,毕竟没有经历过应试教育,尤念提起答题卡什么的,感觉很有意思,似乎活百年活千年,下一年里依旧会遇到更有趣的事。现在,有趣的事和有趣的人,都在他眼前。
实践考试不像笔试,还有真题卷什么的可以做个参考,只能请教曾经参加过的人。
“是呀,犯规的。虽然陈组不出题,但是最终也要经过他审核同意才行。”钟九诗说,“他是咱们的班主任嘛。”
尤念觉得有理:“这么比喻好,班主任!”
陈辰身上,又多了种圣母的光环。
钟九诗掰着手指头,想起什么便说什么,话匣子一打开,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般而言,都是分成两个部分,第一个部分就是让你找入口,第二个部分是去另外一个地方完成任务。”
尤念敏锐的捕捉到要点:“入口?门?”
“也许是一扇门,但一般都是种法阵,阵法,能把你传到另一个地方。当然也有可能是个法宝。”钟九诗知道自己说话的毛病,也认真的解释,“不管怎么变,首先是考验潜伏的本事,‘潜伏 ’的主旨是不会变的,一定要记住,这点是自打第一场考试起就定下的规矩。会安排保镖巡逻什么的,不能惊动,惊动就犯规,懂?”
“懂!”尤念沉吟,“偷偷摸摸的就是了。”
钟九诗表示理解,连连点头:“话虽如此,但不能这么说,听起来跟偷鸡摸狗、鸡鸣狗盗似的。”
尤念哭笑不得。
钟九诗继续道:“其次才是考验你真本事的,可以肆无忌惮的用法术。上一次是从恭王府,然后就把我们传送到喜马拉雅山上去了好嘛,结果让我们和雪人跳交际舞!还是国际版的!”
跳交际舞什么肯定是夸张,以尤念对钟九诗的了解,大抵是对付一种非常难对付的雪人妖怪。尤念拿起笔记本记要点,然而记来记去,发现没有心得体会可记,钟九诗说了半天,看似要紧,实则没用,一愣:“那我是不是还要准备大棉袄潜水服啥的?”
“怎么可能,考试前是不会跟你透露考试环境的,否则就容易找到入口了,还有什么意义?”钟九诗说,语言组织的有点犯难,思考是一回事,思考可以如光速,几分钟便能理清头绪,说出来却要总结语言,说上几个钟头都没玩没了。
钟九诗一摆手说:“如果真的需要,到时候入口处会有提供。考前我们能得到的消息只有各种不要打架之类的规则。”
第71章 小聚一餐(3)
尤念一转头,发现齐麟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便问:“怎么了?”
齐麟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委屈道:“写累了。”
钟九诗不动声色的偷偷瞥了一眼,发现一面字帖只写了三分之一,歪歪扭扭的字,一笔一划都犹如挣扎不息的虫。而且字帖这玩意,当年为了忽悠老师,她十分钟内能工工整整的写上三张!还是纠不出一星半点错能做示范的那种!
对于齐麟的这点“努力”,尤念已经非常满意,摸着齐麟的头,一双眼轻飘飘的如烟化水:“那你休息一会。”
钟九诗趁人不备,翻了个白眼,看见一头猛虎活成一只家猫,两只猫还互舔爪子。
齐麟“嗯”了一声,趴在桌上,捏着一支笔,溜溜的转。
钟九诗考过两次,经验并不算多。他们组两人一妖,都是刚加入执行部就被分为一组,经验一样。而每个人和妖对实践考试都很讳莫如深,这是一场全力以赴的任务,甚至可以不必有任何忌讳,放手去干,亮各种法宝,秀五花八门的技艺。
考试很容易演变成内部争斗,有家族和家族的争斗,有妖怪和妖怪之间的龃龉,也有妖怪和人类之间争个高下、拼个高低。妖联似乎非常热爱在考试中大出风头,每年都会出那么个妖怪。
钟九诗看着齐麟,觉得今年就是你了!
齐麟根本不在意钟九诗的眼光,甚至懒得瞄一眼。
尤念很欣慰,他在欣慰齐麟不理会女孩子。但不知道齐麟只是因为女孩子是钟九诗而她实在不能算是女孩子,还是也不会理会其她女孩子。这是个矛盾的开端,还不能说出来。
同样的,考场也是个穷奢极丽的舞台,其重要性仅次于高考。中央也很看好实践考试,越是强大本领,便越备受重视,在执行部做事,每个案子都要遵守保密条例,但是考试是唯一向外界公开的,说不得被什么要紧人物看中,一步登天。
花亦辰本来就来头不小,钱权无意义;钟九诗活得潇洒,正年轻呢,习惯漂泊生活,让她乖乖待在局里上班才是要她的命。两人的家里都是有本事的,都是单纯的因为做一份喜欢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