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圣 第43章

作者:朱砂 标签: 玄幻灵异

“也就是说,只要有足够的能量,通道就能打开?”

“可是我们没有能量。”严培一摊手,“虽然根据爱因斯坦的理论,我们这百来斤的身体里蕴含着能炸掉地球的能量,可惜我们激发不出来。”

沈啸微微失笑:“把你烧掉不知道行不行。”

严培抬眼看看他:“烤着吃或者可以,想迸发出什么大能量来就不太可能了。”

沈啸摇摇头,不再说闲话:“伊甸园内部一定有打开通道的能量装置。否则上帝本人怎么出去?”

严培没精打采地嘀咕:“也许上帝就像瓶子里的魔鬼,一直都等着别人把他放出去……”

沈啸懒得驳斥他的怪话,游目四顾。伊甸园其实并不大,至少在沈啸的目力所及范围之内。一大半是刚才走过的树林和草地,虽然没有飞禽走兽,但还是绿油油的。一条小河蜿蜒流淌,把他们所站的这一小块树满水晶柱的地面圈了起来。

沈啸看着脚下:“这里的地面跟河那边完全不一样……”

“那边是饲养区。”

“你怎么了?”沈啸眉头一皱,轻轻晃了晃严培的肩膀,“怎么现在就一副死定了的样子?你平常可不是这样的。”

严培抬眼看了看沈啸。他有一双桃花眼,平常总是半睁半闭跟睡不醒似的,微垂的眼睑下面却时时闪着灵光,尤其是有什么鬼主意的时候,简直就是直冒贼光。沈啸还从来没看见他这样眼神黯然。

“没什么……”严培又垂下了眼睛,“我只是想,要是当时我们不进来的话,现在大概至少还有一套潜水服吧?”

沈啸没明白他的意思:“要是不进来,三颗鱼雷足够把我们炸得粉身碎骨,潜水服虽然有一定防爆作用,但是不可能抵挡住鱼雷。”

严培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你要是不离开地下城……”

沈啸耳力过人,敏锐地捕捉住了那声轻微的叹息,眉头皱得更紧:“不离开地下城?你能自己游到紧急通道口?”

这不是废话嘛!严培苦笑,抹了抹脸强打精神:“总归是——算了,我们再找找,有没有别的机关。”

这里最显眼最奇怪的,莫过于那些水晶柱,严培几乎是一根根地趴着看过去。水晶柱确实是中空的,并且柱壁外侧光滑如镜,内侧却有细微的凹凸不平,像是融化的冰块一样,那些奇怪的生物脚下也确实有些半凝固的透明体,只是严培怎么也想不出来到底是管什么用的。

所有的水晶柱都看过,严培已经累得不轻。虽然空间里的光线没有黑夜白天的变化,但是也能大略地估计一下,他们进入伊甸园差不多已经有12小时以上,严培的肚子不可遏制地在小声抗议了。

“休息一下吧。”沈啸已经把整片树林都搜索了一遍,带回一把嫩芽,“应该是没毒的。”

“你吃了?”严培瘫在河边的草地上,把两只脚往水里伸了伸,又拿了出来。水有些凉,他现在没有食物补充,身体热量正在散失。

“嗯。但是不知道能不能消化。”这玩艺究竟是不是地球上的生物能吸收的东西还不一定呢。

“你怎么能乱吃,万一有毒呢!”严培不怎么有精神地抱怨,接过那把嫩芽,看都不看就塞进了嘴里。确实是树叶和青草应有的清苦味儿,嚼下去满嘴发涩。不过严培和沈啸都是草根树皮都吃过的人,这也不算什么。

“没毒,我到现在都没有不良反应。”

“有什么发现吗?”

沈啸沉默片刻,摇了摇头:“都累了,先休息一下再说吧。”

空间里的温度大概在二十度左右,活动的时候不觉得什么,现在安静坐下来,两人又饥饿,就渐渐觉得身上凉起来。

沈啸伸手搂住严培:“想什么呢?”按严培的性格,这简直是最佳的揩油机会啊,早就叫着冷往他怀里钻了。但是现在他居然极其反常地规规矩矩躺下,而且破天荒地背对着沈啸!这太反常了。

“没什么,困得半死了,哪有精力再想什么啊……”

沈啸听他油腔滑调就知道这小子又在满嘴跑火车了,扣住严培肩头把他硬扳过来:“撒谎!”

“没啊——我怎么敢呢……”严培一转过身来就往沈啸怀里一扑,头顶在他肩膀上,“睡觉睡觉,抱着睡还暖和一点。”

可惜沈啸如果想追究到底的时候,纵然是严培也别想随便糊弄过去。沈啸伸手把他下巴一托,盯着严培的眼睛:“到底在想什么?”

严培眼珠子一转,嘴角往上一弯,手已经伸下去了:“嘿嘿,想怎么上你呢……”

沈啸居然没有拦他的手,反而也弯了弯嘴角:“是吗?”

严培被他笑得后背直冒冷气,手伸到一半竟然有点不敢往下伸了,干笑:“那什么,你不同意就算了……”偷偷摸摸把手又收了回来。

沈啸根本不动,冷笑一声:“是吗?我不同意你就算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识趣呢?”

严培的手僵在半路上,伸也不是缩也不是,只能干笑:“那什么,强扭的瓜不甜,我这人其实一向很识趣的,从来不——”

他的声音在沈啸平静的注视下越来越低,如果不是沈啸掐着他下巴,估计他的脑袋早不知转到哪里去了:“别,别这样啊,我也就是打打你的主意,在心里想想……”声音又低了。

沈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严培。距离如此之近,以他的眼力,连严培面部肌肉最细微的变化都能看得出来。严培的皮肤不错,五官轮廓也好,嘴唇尤其饱满,单独看的时候有点肉嘟嘟的感觉,颇有几分孩子气,可惜放在他那张脸上,唇角跟眼角一起弯起来的时候,就是一副坏痞子样儿。

“我再问一遍。”沈啸语气平静,可是严培却觉得他的眼神好像两个枪口顶在自己脑门上,“你在想什么?”

“有你这么问的吗?这不是刑讯嘛……”严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但是一句话没有说完,就在沈啸突然冷起来的目光里被镇压了下去,咬住了嘴唇。

沈啸看他几秒钟,微微往前探了探,在他嘴唇上亲了亲:“说话。”

严培彻底的不会说话了,细长的眼睛瞪得溜圆,像见鬼一样看着沈啸。沈啸不为所动:“怎么了?”

“你——”严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沈啸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因为没有喝水,两人的嘴唇都有些干燥,这与其说是个亲吻,不如说是个接触。但是,这是沈啸第一次主动吻他。

“那什么……我是说,迈克尔……你不是还……你还喜欢他吗?”严培语无伦次了片刻,终于抓住了主要问题。

沈啸眼神微微一黯:“迈克已经不是从前的迈克了。”

严培的小心眼冒出了醋汁子,本来想一言不发的,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要是还是从前的迈克,就没我份了吧?”

两人对视,严培恨不得把自己的目光变成小刀子,使劲往沈啸心里挖一下,看看沈啸到底在想什么。不过这念头一冒出来,他自己都有点汗颜,似乎除了罗铭之外,他还从来没有想要看清谁的心……

游逛欧洲四年,床伴大概……双手双脚勉强够数得过来,但是从来只有别人揣摸他的心思,没有他在乎别人感情的份儿。严培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他记得刚刚在飞船上醒来的时候,他只是觉得沈啸真是个帅哥,相当符合他的口味;后来就觉得,有这么一个保镖会大大增加自己在这混乱的世界里的存活率。那么,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想知道沈啸的心了呢?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沈啸忽然开口,打断了严培的胡思乱想,“在海角城看见迈克的时候我很高兴,但是我知道,他很虔诚,从前他已经拒绝过我,以后也会一样。”

沈啸自己也觉得似乎有点词不达意,困窘地皱了皱眉:“很久之前,我就知道迈克是不可能的。而你——”他斟酌再三,才用了一个词,“你很可爱。”

“这回答不怎么好。”严培只觉得心里一松,胡说八道的本能又冒出了头,“至少很不技巧。你说你知道迈克是不可能的所以才不会爱上他,那么假如迈克可能呢?”

“哪里有这样的假如?”

“假如有呢?”

沈啸无语了。半天才重复了一遍:“对我来说,迈克是兄弟,而你——”他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迈克是兄弟?好吧,这回答也行。而且还是一个已经变态了翻脸不认人要赶尽杀绝的兄弟。严培稍微满意了一点,开始揪住沈啸的小辫子:“我是什么?”

沈啸把目光转开:“睡觉。”

“喂!”严培眼尖地发现沈啸脸上掠过的一丝红晕,“你脸红什么!”

“睡觉。”沈啸意图翻身。

“你脸红了!喂,就是红了,你别转过去!”严培哪能让他跑了,直接扒到沈啸身上,一条腿都缠了上去,“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沈啸被他缠得没办法,一把攥住他手腕:“你倒先说说,刚才在想什么?会那么颓废?”严培还没开口,沈啸已经又堵了一句,“不是因为迈克!”

严培顿时蔫了,趴在沈啸身上没吭声。沈啸也不催他,半晌,才听见严培把脸闷在他胸膛上,缓缓地说:“如果我们出不去了,你会不会怪我。”

“为什么要怪你?”沈啸眉头一皱,“我们一起做出的决定。”

“是一起吗?”严培闭上眼睛,“当时,我比你早一步。”确实,虽然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始扒衣服的,但确实是严培更早一步做出了决定,“而且,如果我不去追迈克尔,就不会被困。不被困在海景长廊,你就不必离开海底城。不离开海底城,就没有鱼雷的威胁。没有鱼雷——”

沈啸扣在他腰上的手微微一紧:“如果我们不主动,就只有等着迈克把波塞冬变成第三座坟墓。”他淡淡一笑,“你知道自从嗜血症爆发之后,已经有多少人牺牲了吗?”

所谓牺牲,是指为了救人而死去的。

“仅仅我进入地下城之后,为了去地面搜救而死的战友,就有五千多人。这仅仅是一座中小型的地下城。”沈啸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严培的头发里滑过,“谁不曾在危急关头做过决定?谁不曾影响过他人的生死?谁的生死不曾受过他人的影响?”他声音渐渐低沉下来,“出去搜救的时候,为了掩护大部分人安全撤退,我也曾安排过人……”留在最后面的,就是最可能死亡的。

严培静静地听着,直到沈啸沉默了,他才慢慢地接着开口:“我曾经做过一个决定,差点害死了两个人。从那之后,那个人就不再相信我了。所以,我确实很怕做决定,尤其是替别人做决定。”

沈啸微微一笑:“看出来了,你一向只管自己。”

“嗯,我很自私。”

沈啸摸摸严培的头发:“有自知之明,还有得救。”

“难得你也会开玩笑了。”严培不怀好意地掐着沈啸腰间的肌肉。

沈啸身体猛地绷紧,一把抓住严培的手。严培拼命想抽出手再掐他,两人滚成一团。折腾了二十多分钟,沈啸才把严培压在身下:“本事不错。练过近身格斗术?”

“练过的多了。”严培嘿嘿一笑,“我还练过舌下飞刀呢,可惜现在没那东西。”

沈啸一扬眉:“舌下飞刀?”

“类似于一枚哨子。”严培嘴唇半张,舌尖探出来在唇边上一转,“比杏核大点吧,压在舌头下面,里面装一枚菱形小刀片。这可是保命的,别看刀片小,近距离吹出来打在眼睛或者眉心,也是能致命的。”

沈啸眼神微微有些深:“含那么个东西,怎么说话?”

“这有什么难的?”严培得意,“别说杏核了,就是含个桃核,我也能让人看不出——”最后一个字消失在喉咙里,严培稍稍一动,已经感觉到抵在自己腿上的硬物。

沈啸耳朵瞬时就红了,掩饰地轻咳一声,放开严培翻了下来:“休——”

他也只说了一半。因为严培八爪鱼似的缠了上来,反而爬到了他身上:“来嘛……”说不准能不能出去呢,“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沈啸哭笑不得:“谁是牡丹花……”

“我,我是牡丹花行不?”严培嬉皮笑脸,故意动了动,拿自己的腿去蹭沈啸。

“你顶多是朵菊花——”沈啸一句话出口,自己也觉得脖子都红了。

严培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笑到快没气了才发现——沈啸被他笑软了。

“哎——”严培赶紧凑上去亲沈啸的耳朵,“别生气啊,我这不是没听你说错过话嘛……”

沈啸觉得自己自从认识了这个混蛋,对于哭笑不得这个词的含意就有了特别深刻的印象:“休息吧。”

“别啊……”严培扭来扭去,手也不老实地往下伸,“我不累啊,难道你累吗?”

“这里没有……”沈啸没吃过猪肉也看见过猪走路,“没有润滑剂。”

“有代替品……”严培敏锐地感觉到自己扭了没两下,沈啸就又顶在了他腿上,但是这时候还能想到没有润滑剂——唉,最贴心的床伴也做不到了吧?

呸呸呸!严培顺手抽了自己一耳光——沈啸可不是床伴!

“你干什么?”沈啸捏住他的手腕,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有,有蚊子……”严培死也不敢说他刚才想的是什么。

“蚊子?”沈啸要是相信就有鬼了,“公蚊子还是母蚊子?”

严培一噎,随即厚起脸皮:“没仔细看……那什么,我看你还来不及呢,谁去看蚊子啊……”

沈啸犹豫片刻,手紧扣着严培的腰,却有点口不对心:“我听说——没有润滑剂会——很难受,还容易受伤……”

严培嘻嘻一笑:“又不是我上你,别怕。”当然要是能上的话是最好的,但是沈啸肯定估计连1都没做过,更别说0了。

沈啸脸色当即黑了,语气不善:“怎么,你本来是想上我?”

完蛋喽,捅到马蜂窝喽!严培嘀嘀咕咕:“处男真麻烦……”

“什么?”

“那什么,我也是男人好吧?”严培撒赖了,“怎么想都不许想吗?”

沈啸瞪了他半天,严培正打算说点什么糊弄过去,沈啸已经移开了目光,轻声说:“也行……我没经验,弄伤了你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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