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冥魑
“只要身体没事就好了,一些记忆你又何必那么介意。”坐在一旁等候的岳凌风放下咖啡杯,抬头笑眯眯的看着他,“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能告诉你。”
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来,莫寅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思考该从哪里问起,最后还是先道:“那个叫齐敏的女人,真的是我女朋友吗?”
岳凌风低头笑了笑,看着他的目光带了些调侃,“有那么一个美人女朋友你竟然还怀疑,可千万别让人家女孩子听到,该伤心了。”
这话算是已经确认了问题的答案,可莫寅还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如果他真的那么爱她的话,怎么会一丁点的印象都没有呢?甚至对她的接近都很不自在,倒是那个少年……
想到这里,他又开口问道:“那昨天的少年呢?他是谁?为什么我看见他的时候,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之前经常见到他?”
岳凌风准备去拿咖啡杯的手顿了顿,随后就不动声色的收回来,抬眸直视着他,“你当然熟悉了,因为他……是我喜欢的人。”
听到他这么说,莫寅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涩,似乎并不想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回答,不想那个少年和其他的任何人扯上关系。
“所以在昨天看到你们那样的时候,我真的非常难过……”岳凌风半垂下眼眸,掩隐去其中的情绪,“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原谅你这一次,但是以后……我希望你离他远一点。”
男人坐在那里看着他,说出像是在宣布所有权一样的话,让莫寅的内心十分不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他会变成了局外人呢?
“我一直在追求他,他就像是我的玫瑰。”岳凌风的目光放在虚空的某处,像是在回忆什么一样笑意温柔,“我相信他对我也不是毫无感觉。”
“要是这样的话,他又为什么要亲我?”这话莫寅几乎是下意识就说出口的,但即便是回过神的时候,他也没有后悔,虽然这样对朋友来说并不太好。
“莫寅,你不要太把这个放在心上,他只是有些调皮在逗你玩儿而已,不代表什么,他的性格我很了解。”面对他的反问,岳凌风就显的冷静多了,像是在看着不懂事的孩子。
逗他玩儿?莫寅觉得这几个字真是讽刺,那个少年把亲吻当成随随便便的玩闹吗?今天早上说的喜欢,也是在逗他玩儿吗?
“或许是因为我的缘故你们见面比较多,所以让你的记忆产生了混淆,但是……”岳凌风拿过咖啡杯低头喝了一口,“你应该把更多的心思放在齐敏小姐身上,在你受伤昏迷的时候,她一直陪伴着你,别让她难过。”
想起今天在他面前落泪的女人,莫寅抬手揉了揉额角,或许他真的应该对她好一点,可是内心的那种挣扎又让他没有办法,这是不受控制的。
一场并不能让他如何愉快的谈话结束后,他就起身离开了那间检查室,女人正靠站在门外的墙边等待,看见他的一瞬间眼睛就亮了亮,立刻迎上来,“怎么样?有办法让你想起些什么吗?”
莫寅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缓了缓神让语气稍微不那么冷硬,“没有,说身体上没有任何的问题,失忆不知道是什么造成的。”
“是这样啊……”女人的眼神跟着黯然了些,随后又轻快了起来,笑着安慰,“没关系的,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已经很好了。”
她神情间的一系列变化让莫寅看在眼里,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被自己喜欢的人遗忘应该很痛苦吧,那个曾经最亲近的人如今却最陌生。
“我们回家吧,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需要好好休息。”齐敏伸手轻握住他的手腕,就要拽着他从这里离开。
莫寅却站着没动,拉不动他的女人疑惑的转过头,他道:“齐……齐敏,我想好好的理一理思绪,我们暂时先别待在一起了,抱歉。”
原本应该生气的女人却只是温柔的笑了笑,这样的笑容让人看了更加想要怜惜,“好,我知道了,我让岳先生再帮我安排个住处,你不用觉得抱歉。”
这样的包容让莫寅更加没有办法面对她,轻轻的抽回手,对她说了声再见就转过身要离开。
“莫寅,我等你。”
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让莫寅的步子顿了顿,随后就快速的离去,越来越混乱的思绪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他需要一个人好好的冷静一下。
“你的表演不做影后真的是可惜了。”身侧的门被人拉开,岳凌风从里面走出来,看了眼那人消失的方向,侧头对女人挑了挑眉。
齐敏勾唇笑了笑,温柔的面庞变得有些妩媚,“一个18岁的毛头小子,想扰乱他的思绪很容易,不过他对那个齐旻可真是痴心,就算是失忆了还是会被他牵动。”
“那又怎么样,不该属于他的东西,我是不会让他拿走的。”岳凌风微眯起眼睛,眸中闪动着晦暗的光芒,像是盯上了猎物的毒蛇。
“看来不只是他,我们的区长大人也是个痴情的人,不遑多让啊。”齐敏侧头看着他的表情,笑的眉眼弯弯,像是在欣赏什么。
岳凌风看了她一眼,没有对她的言论说什么,只道:“暂时让他松口气也好,但是也不能太放任,别减少自己在他面前的存在感。”
看女人微点了点头,他就转身离开,如果莫寅移情别恋的话,齐旻还会固执的坚持守着他吗?他倒是想看看,扯不扯的断他们之间的牵绊。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女人脸上的笑意就收敛下去,眼神变的有些暗淡,带着点自嘲,“痴心啊,我们所有人都一样,一头扎了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莫寅一个人在安全区里逛了很久,直到天色暗下来才回神,晚间的空气越发的凉,他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又似乎想了很多。
抬头看了眼今天格外圆的月亮,他轻叹口气,抬手挥了挥,让不远处跟着他的车过来,这个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过去的事情既然已经忘记,再纠结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岳凌风说的没错,他确实应该把心思放在对他好的人身上,其他的不应该多想。
可是当他这么决定的时候,心里却觉得空落落的,好像被挖走了一块什么,他闭了闭戴太长时间隐形而有些干涩的眼睛,从口袋里掏出盒子,取下眼镜放进去才觉得好一点。
车子到达别墅的时候,他却意外的发现门外站着一个人,他靠在门口,仰头望着天空,视线定格的地方好像是那轮圆月,听到汽车的动静,他才侧头看过来。
贴着保护膜的车玻璃从外面看其实看不清里面的,但是少年却像是能看穿一样,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两人就这样隔着车窗相望。
“先生,需要我先下去把人请走吗?”
前排开车的人侧过头询问,莫寅被他的声音惊回神,他收回视线,才对那人道:“不用了,我自己解决,你就直接离开吧。”
吩咐完对方他就开门下了车,等到车辆调转方向驶离,他走到一直盯着他的少年跟前,神色冷淡,“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找你。”这样的对方无论齐旻面对多少次,都没办法消除心中的失落,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加的不能认输,即便惹他厌烦也不退却。
“不要再来找我了。”莫寅半垂着眼睛看他,灰白色的瞳仁里很难看出什么情绪,就像是在他眼中覆上了一层冰雪,加上他面无表情的脸,十分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见他丢下这句话就想直接进去,齐旻伸手拽住他,抿了抿嘴唇,强压下心中的羞怯,道:“你不是说要包养我吗,这话还算不算数了?”
莫寅的脚步一顿,猛的回过头来看他,怀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齐旻拽着他衣袖的手紧了紧,这种羞耻的话让他再说出第二遍有些难,但看着对方那样的眼睛,却又好像并不难,“包养,你说过要包养我的。”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莫寅侧头嗤笑了一声,一甩手把自己的衣袖从他手里抽出来,“你有区长大人这么一个金主还不满足吗?住在这样的别墅里,你还需要我来包养?还是说,这是一个新的逗我玩的方式?”
他的思绪今天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些,为什么这人还要过来搅乱他?明明知道他有女朋友还做出这种事,他真的觉得合适吗?
又一次被他甩开手,齐旻心里有些难过,他顿了顿,抬头看着他,眼神坚定又倔强,“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想接近你。”
这是莫寅今天从他嘴里第二次听到喜欢,依然让他的内心有所震动,想到岳凌风的话,他又让自己定了定神,“那是你的事,我已经有女朋友了,麻烦你自重。”
齐旻想到今早看到的那个女人,她昨晚似乎就跟这人待在一起,他抬手抚上心口,酸涩的感觉让他很难受,这人也会抱着她睡觉吗?
他不要,他不要莫寅抱着其他人,他上前几步,踮起脚就用左手勾住对方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胸前,声音带着些沙哑,“你要推开我吗?”
☆、第一百零五章 心软
温软的身体紧贴上自己,让莫寅一震,耳边听着少年的问话,垂在身侧的手不知该不该抬起,紧握住的时候无名指上坚硬的物体让他清醒了过来。
他沉下神色,抬手放在他的肩上使力把人往外推,抱着他的少年力气却出奇的大,不肯随着他的力道退开分毫。
本来不想对他太粗鲁的莫寅抿了抿嘴,压下心中的那份不舍加大了手上的力气,使劲把人往外一扯,黏着他的人发出一声闷哼,身体跟着一抖。
他愣了愣,这样的动作应该不至于让他受伤,可鼻息间确实嗅到了血腥味,想到对方身上缠着的那些绷带,他猛的低下头。
少年肩颈上的白色纱布已经浸出了一片血红,低垂着头的人抬起脸,唇色有些苍白,他用那双泛红的眼睛注视着自己,“莫寅,我疼。”
疼的并不是伤口,而是他的内心,对方这么直接拒绝的举动像是刺在他心上一样,比他躺在实验台上被割去血肉的时候还要疼。
一切乱七八糟复杂的心思在这一刻都被莫寅给抛开了,这人的一声疼委屈的让他慌了神,矮下身便将少年横抱起来,脚步匆匆的进了别墅。
抱着人进到房间,莫寅轻轻的把他放到床上,看了眼肩颈上的伤,直起身道:“你先在这儿待着,我去找医生过来帮你看看。”
齐旻扯住他的衣袖,阻止对方离开,虽然伤口有点疼,但他心里却很开心,这人这么紧张,应该还是在意他的,只是一如往常的口是心非,“我没事的,不用叫医生。”
“都流血了叫没事吗?”莫寅这次没有挣开他的手,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因为对方是伤员,他是看他可怜才会这样的,不存在别的什么。
低垂下眸子想了想,齐旻又抬眼看他,拽着他的手轻晃了晃,像是在撒娇,“你这里有没有药箱,你帮我换点药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少年圆圆的眼睛直盯着他,其中倒映着他的身影,专注的好像再容不下其他,莫寅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有些不自在,撤回手就转身往外走,“我去找找看。”
齐旻看着他从房间里离开,收回拽着他的手放在心口,眼睛弯弯的成了月牙,过来找人的决定果然没有做错,这个人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但是一点也没有改变。
夏琳莉说的那什么“烈女怕缠郎”还是很有用的,虽然那人并不是女孩子,但是道理都一样,自己每天都粘着他,看他还能不能把自己忘了。
莫寅拿着药箱回来的时候,少年还乖乖的坐在床上等他,微垂的侧脸神情淡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一进门就抬头看过来。
他走过去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握住他的下巴往上一抬,垂眸仔细看了看他包着纱布的位置,因为伤的是肩颈,纱布要从胸前缠绕过去,穿着衣服肯定是不行的。
“你把衣服脱了吧?”这种话说出来有点怪怪的,他放开手把视线挪开,侧身去摆弄要修理的东西,耳边听到衣料的摩擦声,让他心跳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加快。
齐旻把上身的衣服都脱掉,猛然接触到带着凉意的空气让他微颤了颤,他不在意的把衣服丢开,看向始终侧着身的人,“我好了。”
听到他的声音,莫寅才把视线移过去,所看到的让他稍愣了愣,少年身上几乎缠满了绷带,偶尔裸露的皮肤上也布满了疤痕,是一具并不怎么好看的身体。
他却直盯着挪不开目光,心里有些刺刺的疼,手上的触感让他猛的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碰触了上去,他缩回手,为了掩饰尴尬轻咳了一声,“这样的身体竟然还想勾引我。”
齐旻愣了愣,抬手抚上右臂,做出一个遮挡的动作,这样的身躯确实丑陋,这人却曾说好看,一直都没有嫌弃过,回忆起那时的情景,他一时间有些晃神。
看到少年瑟缩着身体低头不语,莫寅就有点后悔,但是让他说出道歉的话肯定是不可能的,他抿了抿嘴,从药箱里拿出剪刀去剪他肩颈上的纱布。
屋里的气氛安静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意外的并没有很尴尬,就算是这样待着,他们之间的气氛仿佛就非常的契合。
揭掉纱布以后看到的伤口让莫寅拧起了眉,这种仿佛被什么撕咬过的痕迹明显不是人为的,对方只可能是活死人,但是既然他没有感染,那就说明……“你是活死人?”
齐旻轻点了点头,他的完美并不只在于身体上的,气息也同样是如此,同类会被他身上的气场震慑,但是发现不了他身上活死人的气息。
这人之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他产生抵触,就是因为之前跟他太过亲近熟悉了,身体本能的记住了他的味道,所以不会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他之前还在奇怪,岳凌风的言辞中对人类似乎并不怎么喜欢,怎么会看上这个普通的少年,原来是同类,还是个跟他比起来更加完美的同类,怪不得能被他看上。
这样的对方说不定他也不是对手,又怎么可能需要找什么金主,他今天过来找自己是不是真的像男人说的那样,太过无聊了找个乐子?
莫寅想到这儿脸色又沉下去,他刚才还在自己面前装虚弱,恐怕看自己手足无措很好玩吧,他把手里握着的染了血的纱布丢在地上,“有意思吗?”
齐旻的神情有些茫然,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垂眸想了想,依旧想不出个所以然,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你怎么了?”
对方顶着这张娃娃脸不解的看着他,模样确实是很无辜,莫寅嗤笑一声,“骗的我团团转很好玩吗?你真的无聊到这种程度吗?”
齐旻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样的想法,可是对这个人所说过的话,从来就没有一句谎言,“莫寅,我没有骗过你,一次都没有。”
“你说什么包养,不就是在骗我玩儿吗?”莫寅矮下身欺近他,这个人就是料定了自己不会把他怎么样,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跑过来撩拨。
抚上他凑近过来的脸,齐旻不曾躲闪他的眼睛,哪怕对方的目光冰冷,“我可能会对任何一个人说谎,但是唯独对你不会。”
多么让人心动的话啊,莫寅应该对这种虚假的言语嗤之以鼻,但他却控制不住的产生动摇,他的瞳仁微微晃动,猛的按住少年的肩膀把他推倒在身后的床铺上,“好啊,你既然说想被我包养,那是不是应该做点实际行动呢?”
伤口蹭在布料上让齐旻皱了皱眉,但也只是一瞬间,他看着唇边挂着冷笑的人,纵然不知道所谓的实际行动是什么,但如果是他想做的,自己就不会拒绝,就轻点了点头。
他答应的这么爽快倒是在莫寅的意料之外,究竟是真心还是伪装,就让他试试好了,他低头凑近过去,看着那张嘴唇,想起自己品尝过的滋味,张口允吻上去。
对方的气息再一次扑面而来的占据了自己的鼻腔,嘴唇上的吻比上次来的更加浓烈,允的他甚至有些发疼,齐旻轻合上眼睑,让自己的感官能更清晰的感受他。
和他亲吻的感觉太过美好,让莫寅差一点再度沉迷进去,好在被自制力给控制住,他把手抚上身下人的腰线,滑到后侧探进裤子里。
隐私的地方被人触碰让齐旻猛的睁开眼睛,他侧过脸避开对方的吻,言语间有些慌乱,“莫寅,你……你在干什么?”
少年的脸颊上飞起了一抹红晕,眼睛四下闪躲着不敢看他,身体挪动了几下想要避开,全然没有之前淡定的样子,莫寅把唇凑到他耳边,“你不是想被我包养吗?我在做金主该做的事。”
什么是该做的事?不是接吻吗?对方的手还放在他身后,齐旻脸上的热度根本没有办法降下去,虽然之前两个人一块儿洗澡都已经坦诚相待了,可是这样……
“怎么?后悔了?既然一开始就没有做好这个觉悟,就不要随便跑过来胡言乱语。”莫寅的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廓,动作暧昧,言语却冰冷。
齐旻的身体随着僵了僵,他闭了闭眼睛,压下快速跳动的心脏,这个人是他最亲近的人,他应该对他无所保留,他转过头猛的亲上对方的唇,随后撤开一点,“只要是你,无论什么我都不会后悔。”
已经打算要撑着床起身的莫寅因为这个吻顿住,他看着身下人坚定的眼神,张了张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每次自己要放弃的时候他就动摇自己,真是烦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