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洲菱茭
章以接着说:“天快黑了,你不打算吃饭了?”
霍尔摘下军帽,揉了揉太阳穴。
章以指着一桌子菜,“这些我吃不完。”
章以一筷子夹起某不知名菜根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要不,我给你送去?”
霍尔睁开眼。
章以挥挥筷子,“得了得了,就等我这一句呢!”
“我在27楼。”霍尔微笑。
第14章
章以跟着俩仆人上了军舰,飞了没一会儿,中央政府大楼遥遥在望,片刻功夫,与某道门对接,舱口打开,霍尔长身而立,章以站起来,笑眯眯地招招手。
跳下舱口,四周打量一番,宽敞而井然有序,几十个工作人员停下工作,纷纷站起来点头问候,章以一路微笑回礼。
这地方最醒目的就是墙壁上的巨大光幕,画面不停变化,大大小小的星球之间标示着前进后退的方向,章以走到跟前,仰起头简略浏览,问:“真要攻占1448号星?”
霍尔拉着他向隔壁走去,“你是来视察工作的?”
“找点话题聊聊天嘛,相对无言……嗯,很优雅,很有修养,可你不觉得很无聊?”
“谈战争不是更无聊?”
“是很无聊,”章以点头,“特别是,你们是这场战争的侵略方。”
霍尔把章以按在椅子上,拍拍他的头发,“你来是为了对我进行道德说教?”俯下身体,轻轻吻住唇瓣,浅浅探索,若即若离地摩挲,霍尔啄着唇角喃喃:“我是合法的。”说完走出门去。
章以白了他一眼,悄声叨咕:“这合法指的是战争还是接吻?”
“战争……”霍尔远远地回答。
章以嗤笑,提高声音,“侵略别人当然要找个合法的借口!”
“……还有接吻。”霍尔补充。
章以又“嗤”了一声,“不订婚都合法!”
霍尔走回来,放下两个杯子,倒了半杯葡萄酒,递给章以,章以晃了晃,问:“北纬四十度的?”
“也有可能是三十九度。”
章以放下杯子,举起筷子笑说:“中餐应该配白酒,你要是能找来茅台就更好了,我个人喜欢酱香型酒。”
“迂腐不化。”霍尔俯下身,仔细端详章以头上的淤青,拨开额前短发,指腹来回轻抚,不见任何好转,于是问:“医生没来?”
“来了,给了盒药膏,抹上去很舒服。你知道的,痊愈需要一个过程。”
旁边俩仆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对,你说得很对,需要一个过程,”霍尔放下酒杯,坐到对面,接着说:“就我所知,这个过程只需要两个小时。”
“哦?”章以哈哈大笑,“地球人的常识,效果快的药物副作用大,我不用是有充分理由的。”
“说谎的副作用更大。”
章以一愣,“这话什么意思?”又想讹诈我?
“吃饭吧。”霍尔把一碟深褐色的菜叶子移到章以面前。
章以夹起来放进嘴里,嚼了两下,一股荔枝味,马马虎虎吧,咽下去就不想再吃了。
夕阳洒在餐桌上,只闻餐具碰触声,两杯红酒备受冷落,或许下次殿下能找到酱香型茅台。
吃完饭,霍尔拉起章以的手,“去休息室坐一会儿。”
“好。”章以答道。路过办公室时,大屏幕光线一闪,章以眼前一花,闪目看去,画面焦距快速拉近,对准某颗星球,渐渐地,看清了殷红的山脉深邃的水面,章以走到跟前,抬头仰望。
霍尔拍拍他的脸颊,“你果然是来视察工作的。”说完走到办公桌后。
“这是哪儿?”
“1448号星。”霍尔坐下。
“这光秃秃的山黑乎乎的水,抢来干什么?”半天没等到回答,章以转过头来,霍尔正垂着眼睑翻阅文件,章以问:“怎么了?”
“过来。”霍尔说。
章以走过去,霍尔指着旁边的椅子,“坐下。”
章以坐下,霍尔提起笔,“陪我工作。”
章以往椅子里一倒,架起了二郎腿,笑眯眯地说:“我来陪你吃饭,现在陪你工作,过后再陪你回家,”别过脸去,轻声嘀咕:“得!我是三陪。”
“很好,你还记得是来陪我吃饭的。”
章以一愣,“知道了知道了,人类不得参与战争,我今天才知道,原来连谈论都不行。”
“不是不能谈,而是休息时间不要谈工作,我已经连续工作十个小时了。”霍尔靠在椅子里,将章以拉到膝前,手指插入他的发鬓,轻声说:“回去抹药。明晚也一起吃饭吧。”
章以笑问:“请问,您又打算用什么方法迫使我答应?”
霍尔微微一笑,“你刚才称呼我‘您’,我们说好的……”
章以打断,“这是讽刺,谁都听得出来!”
“是吗?”霍尔打开通讯器,翻到饭前俩人的谈话画面,凑到章以面前,接着说:“你看,你称呼我‘殿下’,既然你可以罔顾约定,是不是意味着我也可以违反协议?”
章以抬腿走人,挥挥手,“明晚一起吃饭!这日子没法过了!”然后一路微笑着跟工作人员打招呼,说了无数个“再见”,跳上军舰,走了几步又探出头来,朝霍尔摇摇手,“再见。”
霍尔靠在椅子里点点头。
不久,军舰缓缓脱离,霎时,如惊飞的大鸟,消失在幽暗的夜空里。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转过脸来看着霍尔,霍尔翻开文件接着办公。
回到皇宫,章以又钻进了书房,捧起刑法接着看。
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肢体有点僵硬,章以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门口传来敲门声,章以说:“请进。”
“咔嚓”门响,半天没人说话,章以疑惑,转过脸来,一看来人,章以笑了,“下班了?”
“怎么还没睡?”霍尔问。
“在等你。”章以哈哈一笑,突觉这玩笑开得有点暧昧,特别是对方还意图不轨,下意识地瞟了瞟霍尔,见其面色沉静唇角上扬,章以转话题,“现在几点了?”
“不知道。”霍尔走过来,拨开章以额前的短发,“那盒药膏肯定是过期的。”看见沙发上的书籍,捡起来翻了翻,挑眉,“刑法?”
“是啊。”章以坐下来,揉着疲倦的眼角,“太琐碎了,枯燥无味。”
“那就别看了。”霍尔把书合上,随手扔到办公桌上,“不过……”
等了半天没下文,章以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
霍尔倒了两杯水走过来,递给章以,接着说:“或许,你后天能用得上刑法。”
“哦?此话怎讲?”
“他们叫我转告你,许明捷私自驾驶战机后天开庭。”
“这么快?”
霍尔叹了口气,“之前我从没发现他们的工作效率如此之高。”
“我要接受审判了?”章以神情茫然。
“你是证人。”
章以握着杯子一愣,举头一口灌下去,“两个人一起违法,为什么他是被告我是证人?”
霍尔抿了一口水,“他们在修理厂的监控记录中找到了许明捷的身影。”
章以将杯子重重搁在桌上,“他们也可以在战机控制台上找到我的指纹!”
“他们确实找到了,所以,你成了证人。”
章以一下被气乐了,“这其中你没起作用?”
“如果我起作用的话,你连证人都不是。”霍尔把自己杯里的水喂进章以口中,轻轻地说:“你的嘴唇有点干。”
章以咽下去,托着脑袋斜视墙角的盆栽植物,嘟囔:“这话谁信?”过了片刻,章以干脆拿起霍尔的杯子,仰头灌下去,说:“我一直以为这里是法治社会,今天才发现,我简直错得离谱十万八千里!”把杯子还给霍尔,接着说:“在法治社会,当法律底线被触犯时,法律为维护自身尊严开始发挥作用;在人治社会,当强势人员的利益被触犯时,法律为维护私人利益开始发挥作用。所以,法律是不公平的!这里也一样。”
霍尔注视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点着头赞同,“你说得对!法律是不公平的,所以你才是特权阶层。”
“得了得了,别再提特权了!”章以站起来,“不早了,该睡觉了。”
“嗯。”霍尔放下杯子,拦腰将他抱起,一手搂着后背一手托着屁股,章以“啊”一声惊呼,“你干什么?”
霍尔凝视着他的嘴唇,声音哑哑的,“你的嘴唇真的有点干。”
话音未落,章以一口亲在他嘴上,来回碾了好几下,“好了,现在不干了,放我下来吧。”
霍尔抱着他出书房,章以大翻白眼。
在过道里久久伫立,两颗搏动的心脏跳着同一频率,章以闷在他脖子里,霍尔唇瓣紧贴他的额角,缓缓滑到耳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触耳垂。
窗外,铜红色的月光流泻千里,溜进屋里,将俩人的身影拉得纤细而颀长,霍尔哑哑地呢喃:“你的房间太远了,今晚住我房间吧,我们应该尽量降低地毯的磨损……”
章以立刻挺直后背,挑起眉梢,“你又想说履行未婚夫的义务?”
霍尔弯起嘴角,“说是享受未婚夫的权利我也没什么意见。”
“告诉你一个秘密,”章以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我今天花了一早晨时间把婚姻法看完了,你没这义务,更没这权利!”
殿下沉吟片刻,“那好吧。”放下他,叹着气嘟囔:“这太不人道了,立法院应该酌情增加这一条。”
章以惊讶,刚想讽刺“你实在太善于发挥权力的最大限度了”,还没说出来,嘴唇被堵住了,辗转多时,霍尔贴着嘴角轻轻地说:“晚安。”
“晚安。”章以转身进卧室,其实就在殿下房间的隔壁。
关门前,霍尔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说了一句:“身体轻得……似乎没有重量。”
章以一愣。
第二天,又等到日上三竿章以才起来,吃早饭时,一边拨弄饭粒一边想:身体是日后航行的前提条件,身体不健康他就取消旅行,他是这个意思吧。
强壮的身体从哪来?
合理的饮食和科学的锻炼!
所以,吃完早饭,章以散了半个小时步,过后在某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壁球场,挥汗如雨了一个多小时,洗完澡休息片刻就到中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