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洲菱茭
五天过后,刘秘书唉声叹气地来到37楼,往门口一站,背后一个神采奕奕的声音笑着打招呼:“早,刘先生。”
刘秘书嘴角抽了一下。
罢工不行,咱能怠工不?
刘秘书泡了杯茶,放倒沙发背,脱上衣往身上一盖,躺倒,没睡意愣是闭着眼睛努力睡觉。
嘿,您还别说,吃完午饭,血液往胃部跑,大脑缺氧,还真让他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刘秘书睡醒了,睁开眼,陡然看见旁边还睡着个人,吓得一激灵,跳起来冲出去,没到一秒又冲回来,“砰”把门关得震天响,狠狠瞪着床上之人。
殿下笑说:“你应该感谢我还给你留了条内裤。”
刘同志闷不吭声地捡起制服三下五除二穿上,开门出去,殿下不紧不慢地说:“有很多办法可以消极怠工,需要我提供参考吗?”
刘同志觉悟多高啊!“砰”一声巨大的关门声,算是回答了。
第二天,刘秘书不敢睡觉了,人家楼上楼下转了一圈,人人忙碌,就自己清闲,很是良心不安。端着杯子一边喝一边琢磨,没一会儿,干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刘秘书翻转手腕,热水顺着大腿流进了靴筒里,“啊!”一声惨叫,把工作人员吓了一大跳,纷纷跑过来。
于是,刘秘书光荣负伤了,呃……工作期间受伤算公伤吗?
抬到医疗室,刘秘书一个劲地请求:“给我开病假条吧,我要修养。”
殿下摸了摸他的头发,长长叹了口气。
医生偷眼看看殿下,脑袋里九拐十八弯,在中央政府工作要是没点眼力见儿还混得下去?瞧瞧殿下,不光亲临现场,还忧心忡忡,于是,医生温和地安慰:“刘先生,没什么大碍,擦上药膏,最多两个小时就能痊愈。”
“啊?”刘同志彻底瘫倒爬不起来了。合着我累死累活恨不得烫掉自己一层皮竟然不够这药膏俩小时忙活的?
殿下拍拍他的脸,“回去修养吧,放你一个月的假。”
“啊?”
第51章 番外9
当天下午,刘同志开始休假了,还是带薪休假,喝了这么多天的西北风,手指上终于见着现钱了,刘同志这个欣喜若狂啊,遥望铜红色月亮,开始掉书袋,背《盐井赋》,“农人之苦有春秋,灶民之苦无旦昼。呵呵,仕人之苦有官长,仕人之乐有权禄,哈哈……”
一个月之后,上班了,按照惯例,殿下打招呼:“早,刘先生。”按照惯例,刘同志僵直身体。按照惯例,殿下走过来,低下头说些什么,比如,今天说:“你的鞋带松了。”
刘同志直接端起茶杯朝前走去,殿下大步走向办公桌,漫不经心地说:“那个方向是卫生间。”
刘同志觉悟多高啊!直接顶嘴:“我没刷牙!”
殿下驻足,注视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黑色身影,失笑,“有进步,应该表扬。”
所谓表扬,就是殿下进了军舰飞入太空时没带着刘同志。
等于说,刘同志又放上假了,这薪水拿得——舒坦!
但是——
第三天,殿下回来了,指着一大堆文件对刘双宁说:“下午开会,你先熟悉内容。”
所以,刘同志很忙,忙得头昏眼花,一早晨连窝都没挪,终于看完了。
下午,连同众多官员跟着殿下进了隔壁楼的会议室。
只见,一位挺拔的30岁男子从主位上站起来,在场军官齐刷刷地行礼,包括殿下在内。
刘同志双手下垂表情肃穆。
这名男子径直走过来,伸出手,“你好,刘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唰”,万千目光齐聚一处,唯一遗憾的是没人比刘双宁矮,要不然就是360°全方位立体环绕了。
饶是刘同志这么高的政治觉悟依旧心慌意乱手足无措,仰着头,眼角抽了一下,又抽一下。
陛下弯下腰低下头,和蔼可亲地说:“你好,刘先生。”
刘双宁左右瞟瞟,估摸着是跟自己说话没跑了,只得握住手,“您好,陛下。”
陛下笑说:“你和传闻中一样让人心生愉悦。”
“您过奖,过奖。”
“刘先生,”陛下轻声细语:“闲暇时分,还请刘先生光临寒舍共进晚餐。”
啊?刘双宁眨了一下眼,又眨了一下,诚惶诚恐地说:“陛下……这个……于理不合……吧?”
陛下点头,“你说得对,确实有所疏忽,一会儿我派人给你送请柬。”
啊?啊啊啊啊????
殿下拍拍刘同志的头发,温声问:“你想参加会议吗?很冗长、很沉闷、很影响心情。”
刘同志一愣,咬牙切齿,“那么,我为什么要看那些文件,为什么来到这里?”
殿下拉着他走出会议室,“看文件是为了来这里,来这里是为了见我父亲,至于,见我父亲是为了什么嘛……”
刘同志豁然转身直奔楼梯。
第二天请柬就送来了。
于是乎——
涓涓细流边,郁郁花丛畔,一座木质小亭里……
殿下与刘双宁远远眺望林荫小道上款款走来的两个人。
面对刘同志无声的眼神咨询,殿下说:“我父亲,你认识的。另一个……是我爸爸,章以章先生,你即将认识。”
刘双宁偷偷翻了个白眼,“所以,今天是见家长?”
“准确地讲……”殿下皱起眉头,似乎在寻找恰当的词语,“事实上……该怎么说呢……今天是家庭聚会?……或者……家庭见面会?”
刘同志斜着眼睛嘲讽:“真难得!您也有摇着舌头鼓着嘴唇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会被您挤兑得哑口无言。难得!委实难得!”
殿下拍拍他的脸,笑说:“遇到我这种情况,你可能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时过片刻,两人走到近前,面对章以无声的眼神咨询,陛下皱着眉头说:“这是我儿子,你见过的,这是他男朋友刘双宁刘先生。”
刘同志猛抬头,惊恐万状地盯着陛下。
殿下笑眯眯地说:“当然了,章先生,如果您不同意的话,我也可以跟他分手。”
刘同志猛转头,万分期待地盯着章以。
章以挑起眉梢,“殿下我不明白,刚才您父亲说今天他有空,可以和我谈谈,难道我们要讨论的是您的婚姻?难道法律没有赋予您自由恋爱的权利?如果确实没有的话,按照您父亲的一贯风格,您应该让立法部门酌情增加这一条。不过,我一直以为今天要讨论的是如何圆满解决您父亲对我个人单方面的……他一再强调的……的……恋爱问题。”
殿下笑了起来,“很好,您很支持我,好极了,非常感谢。”
我们可怜的刘同志啊,简直感觉此生已经了无生趣了。
四人围桌团坐,仆人将四双筷子与四副刀叉摆放整齐。
章以挑起陛下面前的餐刀,笑容满面地说:“陛下,您知道吗?在地球上,游牧民族在他们民族的初始阶段,长时间高频率地使用猎刀,以至于他们在食物的获取、处理、烹饪、食用过程中,因惯性思维,全都离不开刀,详情请参照中国蒙古族吃烤全羊。”
刘双宁简直瞠目结舌,电光火石间,突然醍醐灌顶。
于是乎——
我们的刘同志把手伸到殿下面前晃了晃,“殿下,您知道吗?在地球上,长期生活于广阔平原上的采集民族,他们的食物广泛来源于植物根茎与果实,于是迫于无奈又依循最简原则,他们不得不长时间高频率地使用双手,以至于他们惯性地手抓食物放进嘴里,详情请参照印度,他们中的素食者所占比例高得惊人,所以说,一切既定事实都是有历史轨迹可循的。”
章以弯着嘴角审慎地听完了,一挑大拇指。
所以——
章先生对陛下说:“既然一切既定事实都是有历史轨迹可循的,那么,就您的饮食习惯而言,很显然,您是游牧民族后裔……”
刘先生对殿下说:“而我是农耕民族……”
“我也是。”章以微笑,拍了拍陛下的手,“至少,您的祖先更青睐于寻找游牧民族的后裔做伴侣,换言之,白种人才符合您的审美标准。而我是黄种人。”
“我也是。”刘双宁也拍了拍殿下的手,“您虽然黑发黑眼,但您轮廓深邃身形伟岸,您有非常明显的欧罗巴血统,当然了,或许还有些日耳曼基因,谁知道呢。但是,我是蒙古人种。”
“我也是。”章以倾过身去,“陛下,您不觉得您应该遵循祖训继承家族的优良传统找个欧洲人吗?”
刘双宁也倾过身去,“殿下,您应该忠实于自己内心的真实感想,您想想,您喜欢生长于高海拔悬崖上的耐寒小花,由此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你的审美情趣应该徘徊在南极圈与北极圈以内,很遗憾,地球南极圈内没有人类,不过您不用担心,在北极圈,您的选择余地是极其广阔的。”
然后——
“所以,陛下,”章以微笑,“您的伴侣应该是瑞典人、挪威人、加拿大人,而我是中国人。”
“我也是。”刘双宁凑近殿下,“当然,也可以是俄罗斯人。作为战斗民族,俄罗斯人更能完美地适应这里的风土人情,毕竟对你们来说,打仗是日常生活,级别等同于油盐酱醋。您看,您与俄罗斯人简直就是珠联璧合天生一对。”
殿下不禁莞尔,“章先生,刚才您说我享有自由恋爱的权利,《婚姻法》中确实赋予了每个公民这项权利。”然后,面朝刘双宁,“那么,你刚才的行为代表什么?代表着你试图剥夺我自由恋爱的权利,并打算将我与某个俄罗斯人包办婚姻。顺便说一句,我的外貌特征完全是变形人基因决定的。”
“章先生,”陛下往椅子里一靠,“你违法了,正在违法,违反《婚姻法》。需要我说出具体条款吗?”
于是乎——
章以往扶手上一倒,斜视池中水草。
刘双宁往椅背上一靠,仰望浩渺星空。
陛下问章以:“你想吃什么?”
章以都懒得搭理他,“烧烤。”
殿下问刘双宁,“你想吃什么?”
刘双宁木着脸冷着声,“火锅。”
陛下轻声说:“章先生,就我所知,游牧民族的烹饪方式极其单一,基本上除了烤还是烤,你作为农耕民族的后裔……我们换种吃法好不好?毕竟西红柿烤着吃……”
章以睨视,“火锅?可以!”
陛下吩咐仆人,“火锅吧,还有西红柿。”
章以骤然坐正身体,“陛下,您不能再监视我,这严重侵犯了我的个人隐私,同时也违反《人类保护法》。”
“并没有迹象表明我在监视你。”
“是吗?”章以嗤笑,“我喜欢吃西红柿难道是无需论证的真理?难道是全帝国尽人皆知的常识?”
“其实……全帝国确实尽人皆知。”
章以震惊。
殿下拍拍刘双宁的脸颊,“在不久的将来,你喜欢吃火锅也会全帝国尽人皆知。”
刘双宁连白他一眼的心思都欠奉。
陛下吩咐仆人,“给章先生准备纸笔。”然后转头对章以说:“同一个人,同一个成长轨迹,即使换了时空,历史却惊人的一致。看来,我们需要定一个协议,第一条是我不监视你,好的,这条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