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紫珀
楚府很大,空房间很多,可是谢熙知坚持和楚东离一个房间,楚东离也就由着他了,反正床够大,睡两个人完全不是问题。
睡到半夜,谢熙知发现身边的楚东离不见了。
被窝还有点暖,谢熙知想了想,翻身下床。
房门半掩半开,月光从门缝之间透了进来,拖着长长的光影来到了床前。
谢熙知开门出去,正想着去哪里找人,忽然就听见屋顶上传来轻微的叮叮声。
夜,很静。
玉盘似的满月在云中穿行,淡淡的月光给万物覆了一层薄薄的银雾。
屋顶上放着一个坛酒,两只大碗,其中一只碗盛满了酒,另外那只碗里盘着一条银色的小龙。
小龙下巴搁在碗檐上,两只小爪子有节奏地敲击着碗壁,清脆的叮叮声在静夜里格外的动听。
谢熙知走过去在小龙身边坐下。
小龙似乎没有注意到旁边多了个人,依旧自得其乐地敲着碗玩。
谢熙知没有说话,就那样安静地坐着。
敲累了,小龙探头在旁边的碗里喝了几口酒,肚子向上舒服地仰躺在碗里眯着眼睛看天上的明月。
谢熙知伸手在小龙鼓鼓的肚子上按了按,被小龙一爪子拍开。
谢熙知也不闹了,学着小龙的样子,双手交叠枕在脑后仰躺着屋顶上……看月亮。
一人一龙谁也没有说话。
银色的月光温柔地抚摸着他们。
“团团,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找到当初害你的人,你会怎样做?”
“有些仇一定要报。”
“打不过也要报仇?”
“明的不行来暗的。”
“团团,你真狡诈。”
“退让某些时候可以解决问题,但是某些时候却不能退让,因为有些人会得寸进尺。”
“说得也有道理,有时候就得有仇报仇。”
小龙从碗里爬到谢熙知胸膛上,挥着爪子豪气地道:“如此良辰美景,团团,我们应该不醉无归!”
谢熙知戳戳小龙的肚子,道:“楚楚你再喝就变大肚小龙了。”
小龙摸摸肚子,对哦,这么小能喝多少酒,还是变回人身喝才痛快。
是夜,楚东离和谢熙知你一杯我一杯地喝光了据说是孔雀珍藏的葡萄酒……
翌日,楚东离和谢熙知是被孔雀的惨叫声惊醒的。
“哪个杀千刀的偷喝了我的葡萄酒!!!”
屋顶上的谢熙知和楚东离摸摸鼻子,望天。
孔雀循着酒香爬上了屋顶,就见一个空坛子,两个空碗倒扣在那里,他指着楚东离和谢熙知,悲愤了:“你们还我的葡萄酒!”
楚东离干笑:“还,还,一定还!”
最后,孔雀逼着楚东离立了字据才肯罢休。
楚东离跟谢熙知诉苦:“明明我才是主人,可是一个个都爬到我头上来了,不就是喝了他一坛酒么,居然要我立字据,难不成我还会赖账不成?”
上来收拾酒坛子和空碗的东南飞道:“你就是赖账,前前后后你已经偷喝了孔雀二十几坛酒,可是就还了他十坛子。”
楚东离:“……”
谢熙知:“楚楚,你很没信誉。”
“……”
吃早饭的时候,孔雀一直用幽怨的眼神看楚东离。
也不知道楚东离是什么狗鼻子,他把酒藏进荷花池居然也被他找出来。
楚东离老脸挂不住了,发誓:“我一定会把酒还给你。”
孔雀幽幽地问:“何时?”
楚东离含糊地道:“今天,今天一定还你一坛葡萄酒。”
孔雀哼哼:“你最好记着你说过的话。”
早饭吃了一半,外头花园里的小猫忽然喵喵地叫了起来。
孔雀就坐在窗边,他探头出去一看,乐:“小离子,你的猫在欺负人!”
花园里,楚东离养的那六只颜色各异的小猫此时正穷追不舍地追着一个人不放。
那人爬上树,小猫们就跟着爬上树,那人跳上石凳,小猫们就跳上石凳,那人在前面跑,小猫们就四面八方地围堵他……那人被追得狼狈不堪,裤脚都被扯烂成一条条布条子。
一看到楚东离,那人直呼救命。
楚东离定眼一看,乐了:怪不得小猫们追在这个人屁股后头,原来是只老鼠精。
谢熙知上前把那几只小猫抱走,小猫们看到谢熙知立马就扔下那只老鼠精,一只只地往他身上跳。
孔雀问楚东离:“小熙什么时候变得比你受欢迎了?”
旁边的东南飞答了句:“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楚东离作深思状:“难道因为都是有毛一族,所以格外的亲切?”
孔雀、东南飞:“……”
猫爪下逃生的老鼠精松了一口气,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对楚东离行了一礼。
楚东离打量了他几眼,就见这老鼠精眉清目秀,看着挺顺眼的。
这安平郡的精怪大多认识楚东离,遇到麻烦事的时候没少向楚东离求助,因此精怪上门求助是常有的事。
楚东离指了指一旁的石凳,示意坐下说话。
老鼠精道了谢,有些拘谨地坐下。
谢熙知抱着那几只小猫坐在楚东离身边,大概是本性使然,老鼠精看到猫就有些悚,他半边屁股粘着石凳,警惕地盯着那几只小猫,准备有什么风吹草动就马上落跑。
小猫们却不鸟他,三只窝在谢熙知腿上洗脸,另外三只则跳到楚东离那头撒娇。
老鼠精摸摸头,这才敢把另外那半边屁股也粘在石凳上。
楚东离问老鼠精:お萫“找我什么事?”
老鼠精道:“最近人类对我们大肆捕猎,短短一个月我们的数量就锐减了一半,我们商量过后都想不到应对之策,所以就想到了来找先生您帮忙,希望先生帮忙想想办法。”
孔雀道:“你们搬家不就行了?”
老鼠精道:“安平郡灵气足,我们当中很多人都不愿走,那些人也不是见老鼠就捉,他们就只是捕捉那些刚出生的幼鼠,现在全安平郡几乎找不到一只幼鼠。”
孔雀奇怪:“他们捉幼鼠干什么?”
老鼠精道:“泡老鼠仔酒,虽然一向都有人捉我们的幼儿泡酒,但是最近似乎特别的变本加厉,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孔雀小声问东南飞:“这老鼠仔酒是什么东西?”
东南飞道:“将刚刚出生没长毛没开眼的小老鼠浸泡到白酒里。”
孔雀问老鼠精:“那这酒有什么用途?”
老鼠精道:“据闻是用于跌打的。”
想了想,楚东离问老鼠精:“你说几乎全部幼鼠都被捉去泡了酒,那这些酒在哪里有得卖?”
老鼠精道:“我们查过了,就只有和善堂和济世堂这两间药铺有这种酒卖,但是有一点很奇怪,我们去这两家药铺看过,他们的存货都很少,就那么几坛子,按道理说我们那么多幼鼠被捉走了,不可能就泡出那么几坛子,我还特意去问过,药铺老板说这种酒不是很多人买,所以就只弄了那么几坛子。”
一直没做声的谢熙知插口:“这样说来,你们被捉走的幼鼠有可能不是拿来泡酒。”
老鼠精有些懵:“我们老鼠不好吃的,不是用来泡酒,那捉我们的幼鼠干什么?”
楚东离摸摸下巴,这事情确实有些蹊跷,但是说要查,也不知该从何查起。
他道:“不是我不肯帮忙,而是我也不知道要怎样帮你们。”
老鼠精沮丧。
打发了老鼠精离开后,孔雀问楚东离:“小离子,你帮这老鼠精么?”
楚东离道:“能帮自然是帮,问题是怎样帮?总不能叫胡玉颁道禁令禁止捕鼠吧。”
谢熙知道:“这也是一个办法。”
楚东离道:“如果我真让胡玉颁这样一个禁令,他这个太守就不用当了。”
孔雀道:“实在没办法,就只能让这些老鼠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