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离之若素
这雨下得诡异万分,原本万里晴空的,居然半点征兆也无得就降下如此大的暴雨,还伴着狂风,真真奇怪至极。
这画舫本就不大,不过是平日里挑个风和日丽游湖所用,根本不会在如此大风雨的天气出去,而且这湖其实并不算太大,就算下大雨,一个湖里还能掀起狂风巨浪不成,所以赫连云天他们这画舫根本没有任何防护设施,船体也很轻薄,只能在这风雨中毫无办法的摇晃起伏。
最要命的是,这哪里还像在湖里,这一个接一个打在船上的浪头直让人怀疑自己莫不是在海上,否则怎么会有如此大的风浪,这暴雨大的船周围几米开外就模糊一片了,打在船甲板上又跳进来的雨水都打得人生疼。
这还不算完,一道接一道的闪电雷鸣劈下来,这一刻的天地之威直让所有人心里发颤,好似什么灾难要来临了……在风雨中摇曳得厉害的小船,随时都有翻船的可能性,更是在众人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苍言早在异象突起的第一时间就一把把赫连云天牢牢地抱进了怀里,双腿像生了根似得牢牢立在船上,任凭船如何摇晃都始终保持着下盘重心稳定,避免了和船里其他人滚成一团闷葫芦的下场。
小三和小四也凭借着苍言的支撑没在船里滚成一团,东倒西歪的。小三好似见了什么可怕地东西似的,虽然身体都在发抖,却弓着背,不住地对着外头发出一阵又一阵地低吼,小四也保持着禁戒的姿势,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
赫连云天奇怪地皱眉,这是动物天生对危险的直觉,小三和小四这样子分明是感觉到了外面有什么异常危险的东西,危险到能威胁山中之王的东西,连看都没看见,都能让俩个小家伙本能地颤抖,要不是性格中的高傲,恐怕现在两个小家伙早就伏在地上作瑟瑟状了。
所有人里最清楚现在状况的恐怕要数苍言了,刚才那一声哪里是什么惊雷,那分明是龙鸣啊……这突降的暴雨和大作的狂风,不过是龙行云布雨的本领而已,这引得天地都要变色的风雨,是龙之威啊。
龙,天生就在所有动物顶端的神兽,他们是造物主的宠儿,光凭肉身的强悍,哪怕不会一点法术,都是让其他妖怪战栗的存在,苍言凭他数千年苦修的修为能不能斗过普通的龙族都两说呢,除非他能渡劫修成妖仙也许才能和上位龙族平起平坐了。
而这电光雷鸣中,在那若隐若现的云层中,苍言看得清楚,那是一条黑龙啊,那庞大延绵的体型,分明是一头成年黑龙,如果你还不能明白其中的可怕,光听听起码数万的修为就知道厉害了,哪怕他是个白痴,修炼上几万年,总比那些修炼了不过数百近千的妖怪厉害,何况龙族天生就是灵识早开,异常适合修炼的。
现在出现的还是龙族中最强悍和嗜血的黑龙,让苍言的脸色怎么都好不起来,无论是青龙还是白龙,都不是会不顾德行,乱杀生灵的,只有黑龙,不但是龙族中肉体最强悍的,还是其中最肆无忌惮的,根本不把什么仙规戒律,造化业障放在眼里,看你不顺眼就杀,端得是肆意妄为,那些被驱逐出龙族的,无一不是这些可以说叛逆的黑龙。
如果放了平时苍言见了成年黑龙绝对是掉头就走,也许青龙,白龙他都还有一战之力,可是对上黑龙就是几乎没有胜算了,这样还傻乎乎的冲上去拼命那就是傻子。
但是他现在不能走,不但是因为怀里抱着的赫连云天,不到万不得以,他真的不想告诉他,自己是个妖怪,他真的不敢去赌赫连云天知道了仍然会对他露出那种温和的笑容,他怕赫连云天就此再不敢和他亲近,真的怕的要死,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苍言心里还期望着那黑龙不过是路过此地而已,或者是和其他利害妖怪斗法波及此处罢了。
哪怕船翻了,他也能护得赫连云天周全的,苍言正想着,陡然全身都僵硬起来,因为那黑龙正看着他,庞大的威压挟着天地之势朝他直冲而来,苍言毫无防备下,又不敢动用妖力,顿时站立不稳,差点抱着赫连云天撞向船头,脏腑一阵挪位震动,显是受伤了。
苍言却顾不得自己,慌张地就去看怀里的赫连云天,连自己都要受了伤,赫连云天哪里承受得了?刚才那威势直冲他而来,自然他怀里的赫连云天首当其冲,苍言此刻万分痛恨自己,都是自己太自私了,他要是运起妖力,光是那黑龙的威压怎么可能伤的到他,又怎么可能伤到赫连云天,都是自己太贪心,妄图霸占着如此美好的赫连云天,自己一个妖怪不就该老老实实的孤独终老的么。
苍言恨得毫无保留,全身妖力疯狂地运转,直迎上那不可战胜的黑龙,哪怕此刻就引来天劫也在所不惜。透过千里云层那黑龙轻轻咦了一声。
苍言一身修为本就在渡劫边缘,一旦渡过天劫就能脱胎换骨修成妖仙,修为就可直追那最得天独厚的龙族,可是就是因为在渡劫边缘,才不敢妄动妖力,快要渡劫的妖怪哪个不小心翼翼的收敛全身妖力,就怕提前引来天劫。像他此刻这般毫无收敛的运转自己的妖力,真的可以说是不知死活,随时就会把本就临头的天劫引来,到时候他毫无准备,自然是九死一生,万难渡过天劫,被打回原形不说,很有可能还会灰飞烟灭,从此在这世上再无他苍言存在过的痕迹。
可是此时苍言再顾不得这些,只要想到赫连云天因为自己才受伤甚至身死,他就要发狂了,要不是自己身上的浓厚妖力,那黑龙哪里会往这里看来,要不是自己不运起妖力,赫连云天又哪里会被牵连。
眼看苍言一副急红眼,哪怕碎裂自己本命金丹,也要找那黑龙拼命的架势,却被怀里低沉悦耳又不失温柔的声音及时拉了回来。
“怎么了?天上,好像有东西在看我。”
苍言愕然,他居然没事?
“你没事?”边问着也不顾什么礼仪,伸手就把赫连云天身上上上下下摸了个遍,确定他真的没事。
“怎么了?我没事。”苍言那担心的样子好像自己受了什么重伤,命不保夕似的,让赫连云天惊疑不定,刚才那一瞬,他明明白白感觉到了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看苍言这模样,看来刚才不是自己的错觉,真的有什么东西在看自己?
苍言再三确定赫连云天浑身上下真的一点事情没有,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深深地把赫连云天抱紧,太好了,他没事,如果他真的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不光会因为自责而影响以后修为的心境,更重要的是,他怎么能眼睁睁地让自己喜欢的人在自己怀里受到伤害,这伤害还是因着自己而来。
是的,就在刚才那一刻,在他误以为自己会失去赫连云天的那一刻,他确定自己是喜欢赫连云天这个人的,这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重未体会过温暖的自己,失去他的时候,那种仿佛在心间活生生剜去一块的滋味,除了喜欢,还能是什么?去他的心魔,就算赫连云天就是他的心魔劫数,他都认了。
刚才自己为了他居然眼红拼命,为了他不惜招来天劫,为了他甘愿近万年修为毁于一旦,甚至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如果自己的心还看不清楚,那近乎本能地反应都在告诉苍言一个事实,在不知不觉中,自己早就恋上了怀里这个男子,贪恋着他给承受了近万年寂寞的自己带来的那一丝温柔暖意。
赫连云天被苍言突然用力抱住,吓了一跳,他把头埋在自己肩头,紧贴着的身体传来的不住颤抖,让赫连云天诧异,他在发抖?是什么让这个伟岸的男子居然害怕的发抖?
在这猛烈的风雨中明明还不动如山的男子,为何突然如此惧怕?赫连云天当然不会以为他是在怕那外头的风雨,联系刚才他突然暴涨的气势和疯狂杀意,再联系他的话,难道他是在害怕自己受到了伤害?害怕得居然抱着他在发抖……
这个面对天地之威都毫无惧色的男子,此刻抱着他居然显得如此的脆弱……
“我没事的……”想了想,赫连云天还是环抱住了苍言,伸手抚着他的背,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果然那不住发颤的身体,渐渐的平稳下来,他真的是在担心自己?赫连云天这刻说没有触动那是不可能的,明明是没有联系的两个个体,他却如此地担心自己的安危,这对一直孤身游历各地的赫连云天是种陌生的感受,他自然也有意味相投的友人,可是他们都有各自的生活,都是独立的个体,互相欣赏的意味更多,不会过深的涉入对方的生活中去。
和苍言一起生活的月余,虽然他这人憨憨傻傻的,和自己更是毫无任何共同的话题,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没有一样会的,只会傻乎乎地做着一样又一样的家具,把整个屋子都填满了。可是就是这么个连人情世故都不懂的人,安静地陪着他看书,一坐就是一天,自己还没有一点讨厌的,甚至还享受着,偶尔从书间抬头能看到他憨得可爱的笑容。
“你是何人?”突然地喝声把正陷入自己沉思的赫连云天和苍言两人惊醒,不知道何时这小船居然停止了晃动,平静地连船体自然的摆动都没有,诡异得让人以为不是在船上,而是到了陆地上。
而船头不知何时站立了个陌生男子,赫连云天朝他看去,才发现外头的风雨根本没有停止,反而更加大了,天色更是阴沉得犹如夜晚,船却平稳得出奇,好似和外头处在了两个世界,那黑衣男子就这么轻飘飘地站在船头上。
那一声问声正是从杏儿嘴里发出的,船好不容停止了颠簸,那小丫头正扶起轻寒。
苍言挡在赫连云天身前,戒备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男子,那男子身形高大,居然比苍言还要高,黑色的劲衫裹着结实的肌肉,此刻正冷冷地看着他们,或者准确地说是看着自己身后的赫连云天。
苍言接触到他的目光,心头猛地一跳,那金色眼眸中的竖瞳,外加他的诡异出现,身份简直就是呼之欲出。
黑龙!
这大汉赫然就是刚才在云层之上打量他们的黑龙,苍言此时却是心头发苦,居然是一条能化成人形的黑龙,这修为得多久?十万年?百万年?要知道龙族虽然是强大,但是妖怪要修成人形都是异常艰难的,身形越大的妖怪要化成人形的难度越大,同样的,化作人形后修为也越高。其中龙族就是最难修成人形的,不得不说,这也是上天的一种公平。可是修成人形的龙族,还是一头修成人形的黑龙,那他的修为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如果他一旦胡作非为的话,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苍言不知道他们是走运还是倒霉,居然会碰到一头修炼到能化形的黑龙,刚才看他那巨大的体型,这实力可想而知……饶是如此,苍言却是丝毫不肯退让的,明知不敌仍然与那黑龙争锋相对。
“走开小家伙。”那黑龙一声不响地看了一会,好似终于看见了苍言,低沉磁性的嗓音从他嘴里吐出,说出的话却是如此的狂傲,苍言怎么说也是将要渡劫的大妖了,他却丝毫不放在眼里,虽然他确实有这资格。
苍言哪里肯退,这黑龙怎么看都不像是友好的模样。
“刚才是你在看我么?”赫连云天突然道。
黑龙点了点头,又盯着赫连云天看了好一会,“你不是他……”
“他是谁?”赫连云天奇怪地问。
黑龙突然把目光放在了赫连云天腰间随身佩戴的一块青玉之上,丢下了句,“原来如此。”居然转身就走了……
“妖,妖怪啊……”那杏儿见黑龙突然消失,颤着声音指着船头恐惧地道。那船夫更是吓得跪了下去,连呼河神。
而赫连云天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青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苍言大大地松了口气,虽然来得莫名其妙,走得也莫名其妙,但是只要不伤害赫连云天就好。
苍言自然也看见了刚才那黑龙把目光停在了赫连云天的青玉上,不过那青玉苍言早就见过,赫连云天一直随身带着的,不过是一块上等的青玉罢了,没有任何特殊之处,苍言只当他是认错人了,也是只有这个看似合理的解释才能说得通,否则那黑龙为何平白地找上自己等人。
那黑龙一走,那风雨也随着消失的无影无踪,阳光普照下来,洒在湖上,要不是船内翻倒成一堆的东西,尤让人刚才那场呼啸的风雨和离奇出现的大汉不过是场梦罢了。
第12章 进山
这是赫连云天和苍言的第三天了,那日在湖上的一番变故,两人都很有默契地再也没有提起,一心准备着进山的事。对于那忽然出现,又忽然离去的黑龙,苍言虽然暗暗奇怪,却也不会去和赫连云天打听他的青玉的事情,总的来说,苍言是个安分守己的好妖怪,只要赫连云天平安无事就好,其他的么,他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他苍言不过是个妖怪而已,可管不了这么宽,反正就算赫连云天不是人类,是妖怪也好,神仙也罢,苍言都是不在乎的,甚至他巴不得赫连云天是个妖怪呢,这样他就不用烦恼自己是个妖怪的事情了,比起他们两个都是公的来说,他是妖怪这个事实恐怕是横亘在他俩之间更大的问题。
虽说那日的事情过去了,苍言也就把他抛在了脑后,可是黑龙突然的消失时,那船夫和杏儿惧怕的表情,苍言还是很介怀的,特别是杏儿那小丫头刷白了小脸,颤抖着说出妖怪的时候。好在苍言暗暗观察赫连云天,好像对于妖怪并没有多大反应,对那黑龙也没什么特别的敬畏和害怕,甚至连那总是笑得很讨厌的轻寒也挺镇定的,只是露出迷惑的神情。
现在苍言最苦恼的是自己喜欢赫连云天这件事,自己还没有意识到,朦朦胧胧的时候,在赫连云天面前他是没什么不自在的,可是自从自己知晓了自己的心意,对着赫连云天就开始紧张了,两人任何不经意的接触都能让他紧张好一阵子,可是偏生自己看着赫连云天又有种亲近他,把他搂进怀里的冲动。
我们不得不说,苍言实在是个很闷骚的妖怪,在没告诉赫连云天自己是个妖怪之前,苍言这可怜的大妖是打死他都不会对赫连云天表明心意的,只能看着赫连云天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流着口水直瞪眼。生米煮成熟饭这等邪恶念头是从来没有出现在苍言脑袋里的。
这次他们进山,小三和小四两个小家伙自然是像两条小尾巴一样跟着赫连云天的了。事实上,赫连云天本来就打算带他们进山的,放在家里可没人喂养他们,而且赫连云天一不在,那是谁也看不住他们,万一窜到山下伤了人可怎么办,这两个小家伙别看还未成年,却端得是凶悍的很。
现在火上烤着的那只獐子就是小三和小四猎来的,这两个小家伙第一次狩猎,兴奋地很,一脸得意的把那只被他们咬死的獐子丢在赫连云天面前献宝,得了赫连云天的表扬,自然是好一阵撒娇。
负责处理獐子的苍言一阵好笑,那獐子的脖子都给他们咬断了,脑袋和身子几乎完全分了家,皮毛更是被啃的一塌糊涂,身上的肉好像都被生生撕掉了几两,血肉模糊,样子十分的凄惨。不过么,对于第一次捕猎的两个生手来说也算不错了。
苍言看着火上已经被烤得金黄,香味四溢的獐子和他随手打来的一只兔子,叹了口气,赫连云天还是不怎么喜欢吃肉食,对着这让人直流口水的烤獐子,自顾自啃着一种小小的青果子,那果子苍言吃了一个,甜是蛮甜的,却带着点涩,多吃几个就会觉得嘴巴发苦,苍言真想不通赫连云天怎么就爱吃这东西,这果子哪里有肉好吃呢?
不过苍言还是从那烤好的獐子身上切下条肉最嫩的后腿肉,递给赫连云天。看着眼巴巴看着他的小三,赫连云天也没拒绝,接了过来,小小地咬了一口,然后摸摸小三的大脑袋,小三见了赫连云天吃了自己猎来的食物,这才满意地去啃自己的晚餐。
苍言自己也撕了条后腿咬了,明明烤得外焦里嫩,滋味不错,可是看赫连云天那表情,苍言差点要以为自己的手艺是不是一塌糊涂得都难以下咽了。苍言真怀疑赫连云天要不是看在小三的面子上,还会不会吃这獐子肉。
晚上自然是苍言守夜的,赫连云天披着毯子,怀里抱着小四,背后靠着小三,相当于盖着两条毛茸茸的毯子,还带保暖作用的,苍言也不担心他会在这夜间的山林里冻着。
时不时地拨弄着火堆,以免火熄灭,然后就看着睡着的赫连云天发呆,同时心里无比嫉妒小三和小四能和赫连云天挨得那么近,明明自己的皮毛比他们暖,体型比他们大,却被这两个小家伙霸占着赫连云天。苍言看着抱在一起的一人两虎,有种化成原形,然后给赫连云天取暖的冲动。
想着想着苍言就走了过去,才走了几步,原本在赫连云天怀里趴着的小四就警惕地睁开了眼睛,身后的小三也醒了过去,看见是苍言,小四才又懒洋洋地继续闭上眼睛睡觉,小三还歪着脑袋看了苍言好一会,然后呲牙咧嘴的向苍言比出个难看的笑容,才心满意足地又挨紧赫连云天趴下,卷着尾巴,几乎把赫连整个人都围在身体里。
苍言顿时气结,这个小家伙分明是示威,谁让自己以前不让他们两个上床。苍言不顾小三对他的怒目而视,硬挤进他们之间,连着毯子把赫连云天抱进了怀里。
“怎么了?”这么大动作,赫连云天自然也醒过来了,奇怪地看着苍言,“出什么事了?”
“没事。”苍言摇摇头,然后厚颜无耻地说道,“有点冷。”
赫连云天看看他身上单薄的衣衫,无奈地笑,把自己身上的毯子扯开,把苍言也裹了进去,“好些了么?”
苍言傻傻地点头,赫连云天笑着摸摸他的脑袋,然后就这么靠在了苍言胸前,头枕在他肩膀上,调整了个姿势闭上眼睛又睡过去了。
苍言紧了紧身上的毯子,感受着脖子上赫连云天呼出的微热呼吸,一个人在漆黑地夜里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一个修炼近万年的大妖会冷么?开玩笑,现在他全身都像着了火似的火热发烫。
只有被苍言挤开的小三对着他发出一阵阵不甘地低吼,这家伙太无耻了,居然就这么把赫连云天抢走了?!然后被苍言狠狠地在脑门上敲了一下,示意他不准吵着赫连云天。
小三一阵咬牙切齿,委屈地捂着脑袋重新趴下,没办法,谁让他打不过苍言呢……
赫连云天好像目的性极明确地往着山里某处走,身后跟着一大俩小三跟班。苍言明知道赫连云天在山间行走,有种特殊的本事,仿佛能融入山中一样,可是他还是把大半注意力放在了赫连云天身上,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倒是赫连云天一点也不紧张,还时不时的看见些稀有草药就小心地摘了放进自己的药箩里头,小三和小四则自从昨天猎了一只獐子之后就经常窜出去惊吓小动物,嗯,是捕猎。
随着行程的深入,山间的树木越来越高大茂密,不怎么容易找到空旷的地形夜宿了,加上地上许是不太见阳光,也泥泞的很。这种情况下是不适合露宿的,在夜间视野受限,万一有野兽袭击可不是闹着玩的,最好是找些山洞树洞过夜。
好在苍言其实是只大妖怪,有他在,赫连云天他们一行,其实根本不虞野兽袭击的危险,基本不太可能有哪只野兽这么不开眼地来袭击苍言,那强大的气息早早的让直觉灵敏的野兽退避三舍了。
天快暗下来的时候,赫连云天终于觅得了一处山洞,好似是什么野兽废弃的,里头很干燥,却又通风,是个不错的地方,赫连云天先燃了香把洞里熏了一遍驱虫,又在洞口撒了些驱虫的药,山里除了野兽,最烦人的就是这些无处不在的小虫子。
不过等他们一行都钻进了山洞就发现问题了,两个大男人外加两只大老虎,这个山洞略显拥挤了些,想来以前的主人体型一定比他们小吧,不过天已经快暗了,也没工夫再另外找了,洞里点了火,大家挨在一点就权当取暖了吧。
今天比较倒霉的是一只兔子,灰色的皮毛,还肥硕的很,这倒霉的兔子从小三眼皮底下掠过时,被小三一爪子按住了,更倒霉的是,小三这回没把它一口咬死,反而把这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交给赫连云天献宝了。赫连云天笑着抓住这只肥兔子的耳朵,直把这兔子吓得直哆嗦,却又把它给放了。
那兔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夺路而逃时,眼神不太好,一头撞到了小四身上,然后再次倒霉地被小四给按住,于是这一路上就陷入了凄惨的境地。
这小四也是无聊得紧,把这兔子放开,等它一跑,又窜出去把它追回来,然后再放了再追,纯粹没事玩呢,随着小三的一起加入,两个小家伙越发的玩得不亦乐乎,只是可怜了这肥兔子,小心肝都快被吓破了。最后它居然不跑了,就这么老老实实跟在小四后头,任小四怎么张大了嘴吓它,被吓得直哆嗦也不挪屁股,两眼一闭,大有你要吃就吃吧的意思。
小四自然是不屑吃它的,无聊地掉头继续挨着赫连云天去了,然后这肥肥的灰兔子就跟了他们一路,直把赫连云天笑得。不过么,等到苍言生了火,准备晚饭时,把眼光瞟向那只肥兔子时,那兔子小心肝一抖,终于长了一回眼,一下子飞窜进赫连云天怀里。
赫连云天笑眯眯地摸着他灰色的皮毛,苍言自然不会从赫连云天手里把它拎出来,说要宰了吃,也就把目光挪开了,另觅食物去了。反倒是小三不乐意了,把他的大脑袋凑近那肥兔子,非常不满意地看着它,然后跳到赫连云天膝盖上,屁股一扭,把那肥嘟嘟地兔子给从赫连云天腿上挤了下去,自己占据了赫连云天的怀抱,享受他的抚摸了。
那灰兔子连续滚了几个跟头,自然也不敢和小三抗议地,把自己团成了一团窝进了角落,只不过这兔子的眼睛再次走神,它哪里是窝到了角落啊,它分明是窝到了小四的肚皮底下。正睡觉地小四睁开眼睛看看,也懒得动,爪子一划拉,就把这兔子给拨了出去。
那兔子还没搞清楚状况,被赫连云天抓住了脖子放到了洞口,然后推推他肥硕的大屁股,好心地放了它一条生路。它还傻乎乎地回头看看,小心地跑出去几步,见那两个恶魔都懒洋洋地没有追它的意思,再小心地窜出去点,回头,那个更可怕的大恶魔好像也不在。
嗖地一下,撒丫子就跑,这傻兔子一下子就跑得不见了,终于逃出了魔窟,妈妈啊,外面好可怕啊,它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只不过今天注定是它的倒霉日,一只大手从天而降一把捏住了它的脖子……正是去找食物回来的苍言。
“好肥的兔子啊。”干净利落地扭断脖子,放血剥皮,上架,然后一半落进了赫连云天的肚子里,一半落进了苍言的。
晚上苍言自然地要守夜,却被赫连云天拒绝了,“今天我来吧,你都几天没睡了,好好休息下吧。”
说着就取了毯子递给了苍言,苍言自然不能说我几年不睡也没关系,也就没拒绝,就要躺在干草铺好的简易床铺上,就发现了个窘迫的问题。
这山洞实在小了些,原本他们俩都坐着或站着还没问题,可是他要躺下来,势必赫连云天就没地方去坐了,小三和小四已经挤在一起了,实在挪不出地方了,苍言马上要坐起来。
哪里知道赫连笑着就把他按在了自己腿上,让他枕着自己腿,还伸手给他拉了拉毯子,“这样就没问题了。”
这样问题大的很!苍言欲哭无泪,他现在根本头上不敢用力,完全就是悬空的,因为一枕下去,那柔软的触感就让他心猿意马的蠢蠢欲动啊……
赫连云天发现了苍言的举动笑了起来,故意把手压在头上,让他枕实了,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长发,拿他的头发在手指上卷了又放,也不知道赫连云天是不是抱着小三和小四抱习惯了,居然像逗两个小家伙一样去捏苍言的耳朵。
苍言被他吓得快要从他腿上跳起来了,只觉得被赫连云天揉着的耳朵迅速地发烫像要烧起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