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枝
因为他的回应，紧张的何夕总算是有了信心，他睁开了眼睛看他，他的眼睛乌黑的，像是墨晶一样，痴痴地注视着红焱，然后又凑上去在红焱唇上舔了舔，像是孩子舔着糖果。
红焱心里有点好笑，于是一向不流露情绪的眼睛里也带上了笑意，他心想何夕虽然主动，其实是个什么也不明白的小家伙吧。
他把何夕抱着从水里到了岸上，轻而易举地把何夕压在了刚才铺好的那块野餐桌布上，他分明看到何夕微微缩了缩脑袋——他还是怕的。
他在何夕的脸颊上亲了两下，然后移到他的耳朵旁，他的唇触在何夕的肌肤上，便能够感受到何夕散发出来的每一分热量，似乎连他皮肤之下的血管里温热的血液的流动他也能够感受到，这带给他一种微妙的情动。
他其实很紧张啊。红焱能够得出这样的结论。
何夕的确是紧张的，毕竟只是见过猪跑没有吃过猪肉，而且见猪跑也只是在书里面看到的，还只是三言两语的简单描述。
红焱撑在他的上方，披散下来的火红的长发散落了下来，有些拂在了他的手臂上、脸颊旁，他的头发也是凉凉的，滑滑的，何夕觉得像是冰凉的锦缎包裹了自己，但是安全安心。
月光就在红焱的身后，给他的轮廓晕染上了一层柔和银辉。但是这时候何夕看不清楚红焱的面庞，所以看不到他唇角勾起的那一丝柔和笑意。
他不知道红焱接下来是不是会做点什么，于是紧张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太过紧张，他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只能张开嘴开始喘气。
红焱发现了他身体的不适，于是就伸手抚上了他的胸口，何夕感受到有温柔的感觉从他的手掌传过来，他总算是喘过了那口气，然后浑身就放松了一些，呼吸顺畅了。
红焱的手从他的胸口抚摸向上，然后摸上了他的脸颊，明明是冰凉的感觉，也许有人会觉得这像是被冰袋或者是蛇贴上来的感觉，但何夕现在只是觉得幸福。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孔在阴影里的红焱，张开嘴轻声说了一声，“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吗？”
红焱感受着何夕面颊的温热和柔软，回答他，“我用灵力护住了你的心脏，它，是不是有些问题？”
何夕听他这么说，就愣了一下，虽然对灵力并无了解，但他愿意理解为武侠小说里写的用功力护住心脉这种事。
他对红焱笑了笑，“谢谢你。它的确是不大好，挺脆弱的，不过，我本人要比它好不少。”
他说着，就伸手环上了红焱的肩膀，轻声要求道，“再，亲一下吧！”
红焱于是低下头又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
于是何夕就痴痴地笑了，并且抬腿搭上了他的腰，道，“我还从没有和人有过性关系，要不，我们试一试？”
红焱不曾想人类比他们人鱼还要性淫，虽然人鱼性淫，但是总归是去勾引别人，自己却最好能够守住，但是人类似乎正好相反。
红焱没有理睬何夕的建议，他坐了起来，道，“你身体不好，而且，你不会受孕。”
何夕因他这话而愣住了，因为他的反对的原因的确让他觉得奇怪，他也坐了起来，然后专注地看着红焱的侧脸，说道，“我知道我身体不好，所以，就想试一次，而且只想和你试。你说的我不能受孕这一点，这是当然的了，要是我会受孕的话，你岂不是要被我勾上再也跑不掉了。”
说到这里，他就低低地笑起来，其实是挺紧张和害羞的，但是总觉得大方一些，表现地不在意，那么对方也就不会把这事当回事了，然后就随便来了，一夜情，不就是这样的吗。
红焱侧过头看他，看到的却是何夕微微笑着的侧脸，还有他那强作镇定却掩饰不住地颤抖着的手。
红焱不知为何，心里就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悸动和怜惜感，他伸手将何夕拥住了，道，“我送你回去吧。”
何夕的眼睛躲闪地转开了，紧了紧握紧的手，轻声问道，“真的不行吗？你嫌弃我是男人？”
红焱看他必定要个结果出来才会甘心，便耐心地解释道，“我们人鱼族是不能随意交配的，因为会流失灵力，我不做没有丝毫益处的事情。”
何夕因他的解释惊讶住了，然后就抬起眼来盯着他看，他看红焱，红焱也低头看他，于是两双眼睛就对上了。
何夕觉得自己全身触了电，只因为那双红眸。
他轻声说道，“我以为，你多少会因为对我有点喜欢而答应。原来是这样的吗？”说到这里，又想到一个问题，于是很抱歉地，但还是打探人隐私地问道，“你有孩子了吗？妻子呢？”
红焱被他这跳跃性问题问得呆了一下，回答道，“都还没有，怎么？”
何夕笑了起来，是真的很欢喜地笑，他觉得红焱挺搞笑的，既然是只和会给他生孩子的“交配”，那么，他又没有孩子，不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吗？难道是他以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白做工，没有收益。
何夕于是又问道，“为什么没有孩子呢？”
红焱倒不知道何夕在心里笑他，还蛮认真地回答道，“人鱼族的生育能力不高，现在的聚居地灵气不够充沛纯净，生育力就更低了。”
何夕讶然，又有点莫名的怒气，“那你是不是有过很多经验了？尝试了很多次，还是没有孩子。”
红焱这时候还没有明白何夕内心的那种纠结和隐怒，坦然答道，“嗯，要是有孩子了，我就会娶她。”
何夕伸手在红焱的胸前打了一巴掌，压抑不住怒气地道，“既然你能够和别人试那么多次，而且也没有孩子，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试一次呢。难道因为知道反正不会有孩子，所以就不试了吗？你这样，不是歧视吗？”
红焱对何夕的怒气觉得很奇怪，他把何夕的手握住了，道，“你为什么要找我呢？你的族人很多不是吗？”
何夕因为他这句话，愣了一下之后就更气了，于是眉头紧皱，用没被红焱抓住的那只手又打了他的胸膛一巴掌，道，“为什么找你？不是明摆着的？因为我喜欢你啊。只想找你试试！难道对于你不喜欢的，只要她能给你生孩子，你就能够和他做爱吗？”
红焱虽然是第一次听“做爱”这个词，但他依然明白了这词是什么意思。
他沉默地坐在那里，看了何夕一会儿，然后伸手将他抱住了，低头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是贴在上面触碰至少两秒以上的亲吻。
他这样亲得让何夕呆住了，然后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抱着，精神也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第39章 相处
在人鱼族，有眉心聚灵一说，所以额头是他们的神圣之处，是不会让人碰的，只有关系极好或者相爱的人才会以亲吻额头来表示亲近或者爱意。
何夕说——我喜欢你，那样急切而从心底呐喊出来的声音，让红焱不知怎么就被抓住了心，所以，他不得不用亲吻他额头的方式来回答他，并且想让他镇定一点，因为他觉得何夕要是再激动下去，他估计会晕过去。
红焱的亲吻果真让何夕平静并且安静下来了。
他坐在红焱的怀里，愣愣然地把头靠上了他肩膀，神情些微迷茫，但是脸上的红晕却没有任何消退的迹象，甚至他自己也能够感受到从脸上散发出来的热气。
平静下来之后，他自己也有些心惊刚才怎么会和红焱说那些话，仔细想想，也许主要原因还是吃醋心痛吧，想到红焱居然是一个只要有人能够为他生孩子他就可以和人上床的人，他心里怎么会好受呢。
而自己，这样子毫无尊严地向他求欢的行为也实在是太难看了，爱情不是都要保持距离，在精神层面上才会觉得美好吗？
要是自己只是想摆脱处男之身然后去赴死就这样对待对红焱的爱情，那真是一件太糟糕的事情了，完全是把这份感情玷污了。
他觉得自己想明白了，所以，就又有了精神气，想从红焱的身上起来。
但红焱把他搂着根本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看何夕挣动，就像是安慰小孩子一样又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
何夕被他抱着动不了，于是只好说道，“你先放开我，我想坐到一边去。”
红焱以为他要避开自己是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所以依然不放开他，甚至低下头想亲他的嘴唇，但这时候何夕却伸手挡住了他的动作。
何夕用手挡在红焱的嘴唇前，黑幽幽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不用了，我不需要你这样的施舍。我不知道你们人鱼是怎么看待做爱这种事情的，但是我们人类是要相爱才那么做，不然，就没意思了。而且，有时候即使相爱，也不能用性关系来破坏了爱情。”
他说得真挚传情，红焱听了却只觉诧异，毕竟刚才何夕还想和他做爱来着，怎么才一会儿，他就又说出这种拒人千里的话。
这时候何夕已经从红焱的禁锢中挣脱出来了，他坐到红焱的对面去，然后一本正经地和他讲起课来。
他从电开始讲，然后和红焱说起电气化时代的各种科技。
红焱一边听他讲课，一边又仔细打量他，脑子里还在转着是不是自己拒绝了他的求欢，所以他生气了。
好像他生气了是可以确定的，但是，红焱虽然有隐隐动情的感觉，却觉得何夕的身体实在是脆弱，要是和他做爱，他应该会受伤，所以，他才不想那么去做。
红焱是个面色冷清，眼神也清冷的样子，所以何夕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听自己讲课，讲了一阵，就问道，“你有在听吗？要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叫我停下来做解释。”
红焱点了点头，何夕于是又继续讲下去，直到他觉得口干舌燥，而且隐隐有不支的迹象才停下来，再说，这种科普知识也不能一次性对红焱讲完了，讲完了的话，他以后就不会再来找自己讲了。他明白一千零一夜故事背后的典故，所以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于是，他清了清喉咙，对红焱说道，“我嗓子要说不出话来了，我看，我们今天就讲到这里吧，剩下的以后再讲。”
红焱只是平淡地应了一声，然后又伸手为何夕抚顺了他头上被风吹得些微凌乱的头发，何夕因为他这温情的动作僵了一下身体，然后就满足起来，却不知道红焱是因为有一个一头卷发的弟弟，他弟弟时常为那一头卷发而伤心，所以他习惯性地用抚顺他的头发以作安慰或者奖励。
红焱对何夕的这个温情动作，也只是奖励他刚才那么卖力地讲授科普知识而已。
红焱不大说话，其实何夕也是个闷葫芦，平常根本很少和人交谈，但为了和红焱在一起不至于让气氛太沉闷，所以他就只好无话找话说，生怕一下子安静下来，红焱会觉得无聊。
但是现在实在是收索枯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意思的话题了，于是就问红焱，“你是怎么从这湖里回去的呢？”
红焱没对他保留，说道，“用灵力打开通道就行了，从这里可以通到我的房间。”
何夕发出一声惊叹的声音，然后就向往地道，“我可以去你那里做客吗？”
红焱摇了头，“人类过去会受不住灵界的灵气压，会精神错乱而死。我不能带你过去。”
何夕于是失望了，嗫嚅道，“难道就从没有人类过去过吗？”
红焱回答，“灵界有很多灵草灵果以及灵晶都能够让人类在灵界不受灵气压的影响，所以还是有人类在灵界居住的，但是很少，而且如今的灵王限制人类过去，认为人类污浊会扰乱灵界的纯净，于是遇到过去的人类都要处死，管制非常严厉。”
何夕被他说得有点愤愤了，“为什么就认为人类污浊，而且，他们一眼就能够辨认出人类来吗？”
红焱对何夕的愤愤并不大理解，只是平和地解释道，“人类污浊只是灵王这样认为而已，并不是每个灵族都这样认为，关于人类的辨识，这非常简单，不用看，靠感受就知道你是人类了，因为气息完全不一样。”
何夕被红焱说得无话可说了，想到自己果真和红焱是相差太远，于是闷闷不乐起来。也就没有什么精神来想话题和红焱说话了。
红焱看他沉默下来，发现时间不早，似乎就要天亮，他就对何夕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何夕默默地收拾了野餐布和篮子，然后由着红焱把他抱了起来，他将脸深深埋进红焱的肩窝里，似乎只是一瞬间几秒的时间，他已经被红焱在阳台上放了下来，红焱转身就要走，何夕赶紧拉住了他，黑眸殷切地望着他，“明晚有月光，你还会来吗？”
红焱迟疑了一下，实在无法拒绝何夕的期盼的目光，便点了点头，“好。”
何夕笑了，倾上前去踮着脚在红焱的唇角亲了一下，“那就是约定好了吧，明晚见。”
红焱目光温柔地回望他，然后转身从阳台上跳了下去，何夕只见到一个火红的影子瞬间不见了，似乎也没看到那湖水起涟漪，一切便已经归于平静，就像刚才红焱并没有来过一样。
何夕这样晚上往外面跑的行为对他的身体很有害处，他又在白天习惯性地生了病，身体低烧，然后只能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觉。
玛丽因为从厨娘那里知道了食物不见的事情，所以知道何夕在晚上趁大家都睡着的时候有跑出去，而且，他的拖鞋上面染上的草汁也能够说明这一点。
玛丽教育他道，“少爷，你要是再在晚上出门去，我就搬到你的屋子里来和你一起住守住你了！而且，太太这两天也要来看你了，你总是这样病着，她又要担心了。”
何夕因为低烧脸上起了潮红，他没有精神，恹恹地把脸转向到了一边，低声嘀咕，“她恐怕还没有你更担心呢。”
玛丽听不清楚他的嘀咕，但料想不是服软的话，于是继续道，“你在晚上出去干什么呢？晚上冷，而且有露气，你着了露气就会生病。难道你真的不想想你的身体状况吗？”
何夕看她能够唠叨个不停，于是只好安慰她道，“我以后再不出去了，你不要担心。而且，我只是在楼下随意走走，根本没事。”
玛丽听他这样说果真满意了点，但是又像是要探问什么秘密一样地把身子凑近了何夕，低声询问，“你晚上到底是出去见谁呢？是不是附近的哪个傻小子晚上来勾引你？”
何夕想翻白眼，无语地看了玛丽一阵，道，“我是二十三岁了，不是十三岁。婶婶，你的这个猜想没有哪一点站得住脚。”
玛丽于是也觉得自己想的没根据，因为平时也没见何夕和庄园附近谁家的儿子有走得稍微有点近，而且她也觉得何夕估计看不上他们，于是，这个话题也就在这里结束了。
第40章 病情
这里的天气就是好，下午的时候下了一阵雷阵雨，到傍晚天气就完全晴了，空气清新，湿润而凉爽。
何夕因为还在发低烧而大脑昏昏沉沉无法出门去散步，玛丽将他房间的窗户和推拉门都打开了，让窗外的清新空气都能够吹进房间里来。
何夕望着窗外的翠绿青山，问道，“今晚上会有月亮吧。”
玛丽道，“宝贝儿，你病成这样还想看月亮吗？还是好好睡觉吧，现在这个时节，月亮要到下半夜才会出来呢。”
何夕没有应她，只是恹恹地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呼出的气全是热的，让他很不舒服。
玛丽用毛巾给他擦了擦身，然后又端了鱼粥来喂他吃，何夕胃口不好，吃得不多，玛丽就念叨道，“多吃几口吧，多吃一些，身体就会好得快。”
何夕实在吃不下了，就把脑袋转开。